第22章 皆可哥哥
皆可哥哥
許雯盡盡地主之誼,她也不能和許沁硬剛,會讓大人們下不來臺。
沈聽筠也就只是無語了一會兒,并沒有纏着這事不放。
但她不爽,總是有所體現的。
通往瀑布的小路極為泥濘濕滑,沈聽筠穿的小白鞋,這時候已經被黃泥沾染得慘不忍睹。
她小小一只,沒什麽跋山涉水的經驗,即使攥緊了孟宴臣的手,可還是笨得要命。
沈聽筠費了半條命,終于到達水畔,扭頭一瞧,卻瞧見許沁尚且站在高地上。
她:“……”
肖亦骁解釋道:“她穿的裙子,不方便。”
沈聽筠故作認同地點了點頭:“我也穿了裙子呢,哥哥。”
孟宴臣應聲擡頭,卻發現她這句哥哥,是喚肖亦骁的,并非是他。
孟宴臣:“……”
肖亦骁似并不覺得這一聲哥哥有何不妥,一個稱謂罷了,卻也知道小姑娘是不樂意了,便賠笑哄道:“不管她,咱們自己玩吧。”
沈聽筠彎了彎眸子:“哥哥說得對。”
肖亦骁抓了抓後腦勺,笑得爽朗。
孟宴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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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葉狀的眼掃向肖亦骁,無形的薄涼壓迫給到這面,這兄弟笑容戛然凝固,收斂地放下手,指了指不遠處的瀑布,“你看這水流,嘩嘩得真酷啊!”
沈聽筠附和:“哥哥說得對,泰褲辣~”
真救命,這甜甜的小夾子音!!!
“可別可別,”肖亦骁嘴角一抽,腦後落下一排黑線,“你還是喊我大名吧,你哥那眼神,快把我刀了。”
沈聽筠扭頭,仔細瞧了眼孟宴臣的黑臉,小臉上露出認真反思的真誠,随後想通了,便懶懶開口,怼到:“哦呦呦,宴宴你怎麽了,我就叫人家幾聲哥哥,你怎麽還小氣吧啦的?人家妹妹也沒少喊你‘宴臣哥哥’呀,補償一下我‘笑一笑哥哥’,怎麽不行了?”
笑一笑:“你看我想笑嗎?不行了,你倆吵,我去看看沁沁。”
說完,溜之大吉。
“哥哥你慢點跑……”
這句甜甜的叮囑還沒喊完,沈聽筠就被人搭上肩膀擄走了。
狗東西把半個身子的重量都壓在她身上,路本就泥濘,她本就走不穩,這會兒更是深一腳淺一腳,有些泥點子濺到裙尾,好不狼狽。
這時候沈聽筠不敢造次,乖乖任他虜至水畔。
“沈聽筠。”他沉聲喚了一句。
沈聽筠心裏咯噔一聲,完蛋了叫她大名,準沒好事。
不過這事她占理,她怕什麽。
“幹嘛?”小團子傲嬌叉腰,氣場上絲毫沒被壓下去。
孟宴臣抿了抿唇,嘆息道:“有時候,同樣的稱謂,不同的人用着,分量也是不同的。”
沈聽筠聽得雨裏霧裏,他便又解釋道:“許沁嘴甜,管誰都叫哥哥,所以這聲哥哥只是個稱謂,沒什麽分量。”
“切。”小姑娘不吃他這一套。
“你不愛聽她亂叫,我出言提醒就是了,你何必學她那一套。”他語重心長地勸慰,“何必讓你自己那一聲‘哥哥’摻了水分。”
沈聽筠蹙起秀眉,埋怨:“你一點自覺都沒有,你早就該提醒她了!”
孟宴臣聞言只是輕松笑笑,“我以為你會一直大方呢。”
沈聽筠:“……”
擱這守株待兔呢,孟總?
真無語了家人們。
本來以為事情結束了,該吵的也吵完了,沒想到孟宴臣還不肯走,取下脖子上挂着的相機塞給沈聽筠。
“給哥哥拍張照。”
沈聽筠微微詫異,這貨怎麽又喜歡拍照了?
她找好角度,試了下光線,忽而蹙眉,沖孟宴臣兇道:“你擱這立正守崗呢?放松一點呀。”
孟宴臣讪讪地摸了摸鼻子,舉起個剪刀手來。
“小朋友都不比耶了,來,我教你——”團子飛撲而上,擺弄人偶一樣給他擺成個放松的姿勢,又教他如何轉身,給她飛個帥氣的回眸。
這些都是大勳公主教給她的,給男明星拍照的技巧。
少年站在白練前,轉身時撩起了眼,棕色的瞳着了光線,透出琥珀的色澤來。
沈聽筠咔嚓咔嚓就是一頓長聚焦的暗門,聚焦了少年,虛化了背後的水珠,拉低曝光下拍出的氛圍感照片,好似電影的一幀畫面。
“漂亮~”沈聽筠滿意地翻着照片,嘴角挂着滿足的笑意,遞去給孟宴臣看了一眼。
“是你為你的玫瑰付出的時間,使得你的玫瑰是如此的重要。”
孟宴臣忽而明白了狐貍這句話的意思。
接過相機,同沈聽筠說:“你去,我給你拍。”
小姑娘聞言,十分開心地解下挂帶,套在孟宴臣脖子上,跑開前還不忘叮囑:“給我拍好看點!”
她站在瀑布前,舉起了小兔子的手勢。
孟宴臣正調着焦環,瞧她比了個耶,忍不住輕笑:“你不是說,小朋友都不比耶了嘛?”
“嘿嘿嘿,我就喜歡這樣。”沈聽筠從來都是這樣雙标的。
快門按下,小姑娘開心比耶,笑得眉眼彎彎。
高地上,肖亦骁與許沁站在一旁,觀望着沉迷拍照的兄妹倆。
“沁沁想不想拍照,待會兒可以拜托小筠給你拍一張?”肖亦骁問道。
“不了哥哥,我沒什麽興趣。”許沁落寞道。
肖亦骁琢磨着拿了個商量的語調同許沁講道:“沁沁,往後別喊孟宴臣哥哥了,雖說這麽喊沒啥毛病,但咱們都長大了,喊他名字就好。”
許沁蹙眉,“為什麽?他比我大,出于禮貌,不就應該喊一聲哥哥嗎?”
“人家有妹妹。”肖亦骁坦言,也不藏着掖着了。
話說到這,懂的就該懂了。
許沁不是傻子,咬唇道:“我知道了哥,我錯了,下次不會這樣了。”
肖亦骁摸摸許沁的頭,抿唇笑道:“行了,什麽錯不錯的,你知道就行。”
水畔,沈聽筠看完照片,哭笑不得地将孟宴臣兇了一頓,“我就這麽醜嗎?我就長這樣嗎!?”
他被她的小拳頭錘了兩拳,放軟語氣告饒,“你別生氣,別生氣,我盡力了……”
“啊啊啊我不信!”團子抓狂,“你肯定是故意報複我的!”
“別把哥哥想那麽壞。”他輕笑着,瞄着她翻看照片時惱羞成怒的表情。
不覺,已然把哥哥二字時常挂在嘴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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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小朋友,除了許沁,三人到沒把這小插曲放在心上,夜晚時分,又相約着竄上房頂,躺在瓦片上看星星。
沈聽筠伸了個大大的懶腰,胳膊敞開枕在腦後,舒服地翹起了二郎腿。
解鎖了跟肖亦骁同款的姿勢,相比之下,孟宴臣跟許沁的姿勢便要文雅很多。
小姑娘嚼着一根甜草,耳尖地聽見笑一笑感嘆:“好多星星呀,在燕城可看不見這麽多。”
燕城那堆光污染就夠人受的了。
沈聽筠輕笑一聲,“笑一笑,你猜你一只手可以擋住多少發光的星星?”
笑一笑:“二十幾顆?”
團子煞有介事地強調:“五百萬顆哦!”
笑一笑冷嗤:“真的假的,你說句公道話,孟宴臣。”
孟宴臣點頭:“确實。”
團子驕傲地哼哼兩聲。
笑一笑便信了:“能擋住這麽多?那恒星也太不值錢了吧?”
“倒也不是。”孟宴臣的聲音裏藏着些暖意,“宇宙的絕大多數地方,是廣袤寒冷的真空,長處黑暗的永夜,如果随便把你丢在宇宙的某個地方,遇上恒星的幾率微乎其微,遇上行星的概率更是不足1 × 10^33分之一。”
“我去——”肖亦骁不禁唏噓。
沈聽筠咯咯笑道:“再給你講個好玩的,就拿水來舉例,低于0℃,就會變成固體的冰,零度往上,就是液态的水,那100℃往上會有什麽呢?”
肖亦骁不假思索:“水汽嘛!”
“那1000℃往上呢?”團子追問。
肖亦骁:“……”
“是等離子體哦,”沈聽筠眨了眨眼睛,“理論上來講,恒星上可以存在等離子體生命,而有人相信靈魂就是等離子體生命。”
孟宴臣淡笑:“所以說,亡者變成星星照看生者,也不無科學依據?”
肖亦骁好像誤闖進了兄妹倆的談話世界,打開了一道奇異的大門,“你們平時在家就聊這個?”
“怎麽可能?”團子哈哈一笑,猝不及防地開口脆:“心機之蛙一直摸你肚子——這才是我們在家的畫風。”
“心機之蛙一直摸你肚子”:柯南每場名句,“真相只有一個”的日語諧音。
孟宴臣覺得該為自己洗一洗:“那是小筠,周末我媽安排我上一堆課,她就在客廳邊看電視邊等我下課,心機之蛙等那麽久,電視都發燙了。”
“哈哈哈哈,”笑一笑哈哈大笑,同身邊的許沁笑道:“沁沁怎麽一直悶着不說話,睡着了?”
許沁剛剛在發呆,走神許久,只聽見孟宴臣抱怨動畫片放太久,惹得電視機發燙,她也沒多想,淡道:“國家就不該給假期,人這種動物,一脫離束縛就不懂得節制。”
沈聽筠:“……”
笑一笑:“……”
孟宴臣:“……”
氣氛一時變得死寂,誰也沒有再說話。
許沁也不曉得怎麽了,這句話完全就是她無意識随口道來,中肯的評價,或許……是這群小孩年歲太小,才不懂她話裏的意思吧。
沈聽筠騰得一下坐起來:“不是,你二臂吧?”
罵完又立馬躺下,嘴裏念叨:“剛剛有等離子體生命,擱地球上那可是髒東西,必須罵走。”
轉而立馬換掉憤憤的神色,一秒變作乖乖小貓依偎着自家哥哥:“哥哥說到哪了?你覺得我像哪顆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