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美救英雄

美救英雄

教導主任都呆住了,根本沒料到區區一句“您女兒最近跟xxx交往過密,要加強教育,讓孩子以學習為重”就能造成現在這副局面。

他在一邊完全不敢說話,剛想好的那句:“雖然兩個孩子成績都不錯,在一起說不定也能促進學習上的交流”也噎在了嘴裏。

母親見沒人幫她,就對丁安靜撂下一句狠話:“有種你今晚別回家。”

她氣呼呼地走了。

留下一個并不高大的背影,甚至是瘦小的,顫顫巍巍的。

那麽可憐,卻也那麽可恨。

“我們逃跑吧。”

他倆的手還緊緊地握着,女孩出于恐懼和難過,還微微顫抖着。

“好。”

真奇怪。

明明是才認識沒幾天的女生,可沈知南對她卻連一句拒絕的話的都說不出來。

雖然他不覺得自己是壞人,但說是“好人”也算不上。起碼在學生家長眼裏,他這種打架逃課的學生,恐怕不是合格的朋友。

那些人都看不到他仗義的地方,也瞧不見他的決心和追求,連那些口口聲聲說喜歡他的女生也看不到。她們中的不少只是覺得和他在一起很刺激,他這張臉還不錯,身材也過得去,和這樣的人談戀愛愉悅又叛逆。

無論如何都能給平平無奇的日子添點亮色。

所以,正如沒誰真正喜歡過他一樣,他也沒切切實實地愛過誰。

唯有今天這次。

實在有點在意。

丁安靜,一個平時看起來柔柔弱弱的女生,面容是淡淡的,身材是薄薄的,可硬起來比誰都硬。

她拉着他騎單車。

往開闊的空地騎,速度很快,一下子就到很遠的地方,見着坡了就沖下去,似乎很享受着速度如飛的快感。

作業太多,考試太多,老師和同學的捕風捉影太多,母親的要求太多,只有在廣闊的天地裏,她才是輕盈的,是可以自由飛翔的鳥兒,可以随心所欲,不用忍讓躲避,可以勇敢地對抗整個世界。

沈知南跟着她,飛奔過來,寬松的襯衣被風擠得圓鼓鼓的,貨真價實的少年感撲面而來。

有一瞬間,他真的生怕追不上丁安靜,她就溜走了。

但他追上了。

在巷子的拐角處。

她停下了,額頭上冒出豆大的汗珠,短袖的校服濕透了半邊,依稀可以看見她瘦瘦的肩,像個衣服架子,很有型,但沒肉。

丁安靜坐到臺階上,沈知南靠着她坐下,他在靜谧的空氣裏吹起口哨,把四周的氧氣和二氧化碳都割裂了。

沈知南就比丁安靜大一歲,可經歷的事卻遠比同齡人海了去了。

早年間,他和其他孩子一樣,按部就班地上小學,上初中。

後來父親染上賭,外頭的人天天來要賬,母親受不住苦,跟別人跑了。家裏沒人管他,同學瞧不上他,沈知南便莽着勁兒闖江湖,打架抽煙喝酒,在娛樂會所厮混,比她弟弟丁卯做得還過分。

但他壓根不追求鬧哄哄的刺激,為的只是有人把他當人看罷了。

也确實。頂着這副的地痞流氓的樣子,學校裏開始有人跟他稱兄道弟,老撺掇他去幹壞事,被發現了毫無例外地出賣他。

踢球砸碎了鄰居的窗戶,把紙團丢到老師的腦袋上,掐一把女生的屁股,他們總是邊逃跑邊指着沈知南喊:全是他幹的。

起初,沈知南也就那麽受着,任勞任怨地幫兄弟們扛事兒,可唐默白看不過去了。他倆從小一起長大,沈知南家裏那點兒事兒他也知道個七七八八,明白他的心思,不願意看他被這麽欺負。

再說那幫男生本就不安好心。

沈知南雖然家裏窮,但人正,又有一副好皮囊,這些混混但凡有個姐姐妹妹的,都向着他。這樣一來,他們就更惱火。

面上裝着好兄弟,心裏都怒極了,暗地裏計劃要給他點顏色瞧瞧。

一天放學,沈知南被幾個混混架到了小樹林裏,為首的那個揚眉獰笑,眼神裏滿是輕蔑,扯着他的領子就往野地裏拽:“來,給你個機會跟我練練。”

跟了他一路的唐默白忙出來勸架,語調圓滑:“都消消氣,誤會,誤會。”

沈知南在一片喧嚣中,微眯着眼,勾起唇角,收收了,往那混混臉上吐了一口唾沫,挑眉:“不是誤會,我他媽就是看你們不爽。”

之前他能忍是因為在乎朋友,為了兄弟能兩肋插刀,但為了混蛋不行。

他這人太直,為了逃脫說點虛假的話都做不到。

結果,話音未落,站着的哥們兒抄起一塊板磚就想往他頭上落,沈知南靠後躲避,踩着斜斜的山坡,踉跄了幾步。邊上的另一個混混見了機會,忙插空飛起一腳,踹倒了他。

沈知南抹了一把唇角的血,爬起來,衣服擦破了,上頭沾的全是灰,他沒擦,歪着腦袋瞧着這群瘋子。

唐默白拉住他。沈知南卻甩開了這雙手:“這沒你事兒,躲一邊去。”

呦呵,你還不是純粹的小白臉嘛,挺硬氣哈!不過,咱也得看是你的腦袋硬還是我手裏的磚頭硬。

唐默白見他們不是開玩笑,是真想下死手,就一下子被點燃了似的,氣得炸了,撲倒了要砸沈知南的那個人,對他惡狠狠地叫嚷:“操|你丫的,再敢動他一下,老子今天非幹|死你不可!”

沈知南皺了皺眉,嘟囔了一句:“老白,別那麽惡心。”

轉向那群混混的時候,他的眸子立馬黑了下來,諱莫如深的,看不出情緒。

吓得為首的那人都怯了場。他反倒越戰越勇,揍了幾個人,添了幾道疤,和唐默白一起在醫院躺了兩周。

疼是疼,兄弟是兄弟。

從此,兩人成了真正的鐵杆兒。

從此,他再沒和那群人來往,雖還改不掉痞氣,但總歸還有個學生樣。

所以現在坐着的,是兩個學生。

他們隔着點距離,好像再靠近一點就逾了界。

夜色溫柔,空氣氤氲,沈知南有些莫名地緊張,他從兜裏捏出一個形狀規規矩矩的的金屬打火機,按下,竄出一撮焰紅,映着邊上姑娘纖細的指節和暧昧不清的面容。

丁安靜側着頭,瞥一眼他正想抽出煙,嘴張了張,最終還是沒有開口。

沈知南注意到她的目光,下意識把煙盒藏了回去,故作輕松的語氣問了一句:“你讨厭別人抽煙?”

“我爸愛抽煙,後來得了肺癌,人早沒了。”

沈知南:“......”

丁安靜眨了眨眼,突地把手向他兜裏一伸,掏出那盒煙。

沈知南一驚,随即低低地笑了一聲,在連針落都聽得見的夜裏顯得更加蠱惑:“這麽在意我的健康?”

丁安靜擡頭看着沈知南,眼裏含着笑意,神情比翻白眼更輕蔑幾分。

她掏出一根煙,熟練地夾在唇角,向沈知南使了個眼色:“點煙。”

沈知南上下擺頭打量着她,固有的印象再次被打破。

“快點!”

他一伸手奪下丁安靜嘴裏的煙,語調冷硬起來:“不許抽。”

“可是乖乖女我已經當夠了。”她的眼眸明亮清澈,卻漾着比年紀更還有老上十歲的哀愁。

“那就這樣……”

沈知南低下頭,碰了碰她的嘴唇,大概是吻,輕盈的吻。

她有種迷迷糊糊近乎暈眩的錯覺,完完全全地沉浸在這種“叛逆”的氛圍裏。

“這樣?”她反問,像是揣着明白裝糊塗。

“對。”他再也找不出能說的第二個字。

“是嗎?”丁安靜大着膽子學起文藝片裏的女主角,用拇指劃過他幹澀的下唇,輕輕挽着他的胳膊。觸電,感到一陣從未有過的戰栗。

“你不會真看上我了吧?”他的呼吸亂成一團,只能用戲谑的語調來掩飾。

“做夢。”她說話帶着淺淺的笑意,聲音柔緩卻不含多餘的情緒,帶着明明白白的漠然。

沈知南的眼底劃過一絲失落。

“叛逆只能一兩回,老是這樣就沒意思了。”她亮亮的眼睛顯得很狡黠。

“所以,我就是你叛逆的工具?”沈知南說話的時候,手臂擡了擡,像是要抓住她,可停了半晌,還是狼狽地放下。

“或者說是,共犯。”

丁安靜踮起腳,伸臂搭上他的肩,樂呵呵地說:“今天你幫我,就是我的好兄弟,以後遇着麻煩我也會幫你的。”

“算了吧。就憑你?有事還是靠我吧。”

沈知南把她的手臂滑下,冷哼了一句。

這話倒沒騙人。

過了這些日子,他能看出丁安靜是個硬氣的丫頭。可畢竟細胳膊細腿的,真要出點什麽事,肯定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那種,更別提幫忙了。

可他錯了。

大錯特錯了。

這輩子除了唐默白可以為他不顧一切,眼前這個姑娘也可以。

過去那些個混混有不少就專職幫放高利貸的人要賭債。

明明是沈知南的父親欠了錢,可出于私人恩怨,他們非是連着沈知南一起揍,還糾集一幫閑人來學校找他。

丁安靜那天約好,跟他像往常一樣散步,卻沒見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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