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犯罪

犯罪

“我累了,你可以走了。”

再生硬的逐客令放在眼下這個情景中都顯得蒼白無力。

“那我們一起睡?”

“你有自己的房子,沒必要跟我睡在一起。”

她負隅頑抗道。

“我不是開玩笑。”

“我也沒開玩笑。”

“你在犯罪、”

“這世上的罪人還少嗎?”

他脫下外套和外褲。

上頭剩一件襯衫,下面只剩一條內褲。

丁安靜還沒見過這樣的場面,她不敢擡頭,怕在好奇心的驅使下會不知不覺地瞟向他的□□,然後像一個笨拙的傻姑娘一樣,在那裏尋找一個應有的形狀。

“你不怕以後我會報複你?大概外頭那女的跟你說過,我喜歡耍刀子。”她想顯得強勢一些,但實在沒有刻意依憑的東西,語氣就弱了下來,調子慢吞吞的,只能是拖延時間。

但顯然很難期待母親會良心發現。

“為什麽報複我?那是件美好的事,你在這裏,我也在這裏,我想要你,你等會兒也會想要我的,這樣就夠了,哪怕你沒有經驗,也能很快學會的,跨過這個門檻就行,你會成為更美的女人。”

顧一言看得出扭過頭的丁安靜确實不想要他,但他不死心,他贊美她,央求她,指着自己的褲子歪嘴笑了一下,戲谑又猥瑣。

丁安靜往門口的方向一退,卻發現渾身使不上勁兒。一不小心就摔落在地上,顧一言殷勤地沖上上去,夠上她的腰肢,目光在她的身體上掃描,試圖深入探索她的每一種線條和細節。

他笑嚷着把她抱起,放回床上,輕輕緩緩地壓過來,像在照顧她的情緒,讓她不要那麽激動。

她用殘存的力氣踢他。

她很有力,可太瘦了,軟弱的骨節錘砸在他身上是不痛的。

“藥放得不多,但也夠用,你何苦白費力氣。我會對你好的。”

他這會兒兇相畢露,似乎失了耐心,狠狠地抓住她的手腕,摁着她的脖頸,想騎上去。

丁安靜偏過腦袋,張開嘴,往他的手臂上撕咬。

母親以前在精神上沒給她留一點兒體面,那麽現在顯然在外在的東西上也沒有。

她的頭發散着,臉因為激動而泛紅,大大的眼眸猙獰而可怕,像瘋了的野獸一樣。

吃痛的男人反手扇了她一個巴掌,面露兇光,顯然已經被激怒了,俯下身就要吻她。

“滾開!滾開!離開這裏!我不想看見你!”丁安靜已經無力掙紮,僅剩的力氣只夠左右晃着以示厭惡,她甚至開始向始作俑者求饒,“媽媽,媽媽!放過我吧,以後我都聽你的。”

門外是一片死寂,就像沒有任何人來過一樣。

眼前的男人毫無顧忌地扯着她的衣服,表情顯得很不耐煩,湊近她,一字一句地說:“你知道我給了你媽多少錢麽?他媽的幾十萬,你嫁給我,到時候房子車子都會給你,我有的都給你,還想怎麽樣?”

“什麽?”

丁安靜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母親現在連敲詐的買賣都做上了,還是跟這種人。她反駁道:“你別騙我了,你根本不會娶我。”

“那又怎樣?反正今晚你必須是我的!必須是我的!!”

他像在給自己壯膽,把這肮髒的話語在她耳邊一遍遍重複,不斷沖擊她的鼓膜,由內到外地把她震個粉碎。

他的體型跟她一比簡直大得像怪獸,那兇狠的模樣彰顯出無上的力量,輕輕松松就能把她細嫩的腰肢壓斷,他下面撐起來,和他的人一樣笨重。

那一刻她似乎看到了被父親揪着頭發的母親。

女人,一代代傳承屈辱。母親妄圖把自己遭受過的一切施加到她的身上,把她腦子裏和心裏的所有夢想一概踩在腳下,碾碎。

驚恐的神色惶然地爬上了丁安靜的面頰,她的思緒亂飛,找不到一個可以停留的地方。

“我要消失了,我要粉碎了。”

丁安靜記起和顏塵說過的話,“她做得出,我也做得出”。

于是,她又想到了死。

死可以讓萬物終結,無論好壞,都會一概步入終結。

起碼可以不再屈辱,甚至獲得自由。

這一刻,她以一種非人的毅力擺脫了藥效的阻礙,推開顧一言,往床頭櫃的腳上一磕。

她倒下去,昏了。

血順着額頭一直流,紅紅的,嘩啦嘩啦。她的衣服沾上了血跡。

顧一言慌了神,手指顫抖起來,咬了咬唇,本想上前去查看她的情況,但又害怕血沾到自己身上,要是真出了事就更說不清了。便趕緊喊丁安靜的母親,還慌不擇路地給她打電話。

被叫過來的母親看着女兒的模樣也受到了驚吓,眼珠子瞪得大大地往她臉上掃過,迅速移開,不敢再多看。

“快打120啊!!!”

她腦中一片空白,四肢都失去了知覺似的,什麽也不會做了,忙着催促顧一言打電話。

……

十一月,快入冬。

這時候正值夢城人民醫院的人流量高峰期。氣候變化大,很容易就有個頭疼腦熱。

丁安靜在這裏已經住了快兩個星期了。

她真的覺得自己一點問題沒有。

但某人非不放她走。

“醫生,她真的沒問題了嗎?”

“要不要再拍個頭顱CT啊?”

“會不會留下什麽後遺症啊?”

沈知南這幾天跟性情大變了一樣,對誰都由內而外地禮貌乖巧了起來。成天跟在醫生屁股後頭問東問西,明明學的文科,現在都快成半個醫學生了。

不,不能那麽侮辱醫學生。

就他這些問題,一看就沒什麽常識。

丁安靜都開始懷疑他是怎麽考上名牌大學的了。

那晚,母親跟上救護車,把丁安靜送到了醫院。

她還是和以往一樣難纏,雖然只有一米五幾的個兒,但一路上罵罵咧咧,指着那幾個個頭兒比她大一倍的醫生的鼻子,大吼:“我女兒有個什麽三長兩短就讓你們一起陪葬。”

後來她被推進病房,母親畢竟什麽都不懂,也就不再聒噪。而且顏塵和吳瑩瑩接到消息也一直組織她接近丁安靜。美其名曰,讓她清靜清靜。

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她的耳邊又響起一個聲音。

“安靜,安靜!”

好煩啊。

像學校裏的紀律委員一樣。

別說,還真是。

丁安靜是高二走的。

她不知道,後來沈知南成了班裏的紀律委員。

最不講紀律的人成了紀律委員。

而且他管得很好,女生看到他那張帥臉就想給他留下個好印象,男生了解到他的混社會的履歷就不敢惹事。

一個年級裏墊底的班級,愣是改頭換面,高考平均成績達到了年級第三的水平,超越了兩個好班。

丁安靜也是時隔很多年之後才知道,他最常提到的兩個字竟然是她的名字。

安靜!大家安靜!

像是武器,像是咒語,像是擁有某種魔力,他叫這兩個字叫上了瘾。

而她恰巧對這兩個字特別敏感。

直接在昏迷中被拉了回來。

“幹嘛,我在,別叫了。”

丁安靜是真的不想醒來。

從8月開始帶畢業班,到11月就沒幾個真正休息日。周六有補課,周天空了也得備課。

好不容易能睡會兒,還被吵醒。

虧得她脾氣好又恰巧渾身使不上勁兒,這才沒一個巴掌呼啦過去。

她磕的時候也沒個輕重,頭上還真留下一道很深的疤,現在纏着厚厚的繃帶。

朋友們都輪流來看過她。

其中還有個來得最多,但從沒跟她打過照面的。

那位已經訂婚了的她的老相好。

要是醫生不說,她都不會知道他來過。

“醫生,我什麽時候得出院啊?”

她試探着問一個來查房的女醫生,話裏的意思其實是“我真的不想出院,能睡多久就睡多久吧”。因為她住的這個單人間是真的很舒服,剛醒來的時候還吓一跳,沒想到母親會舍得為她花這麽多錢。

一臉嚴肅的女醫生答道:“你各項指标都很穩定,早就好出院了。”

丁安靜的內心發出哀嚎:“什麽什麽什麽?別吧……”

女醫生扶了扶眼鏡,打斷了她:“可是您的一位朋友不肯讓您出院,非說要再做個全身檢查。”

丁安靜放下心來。

吳瑩瑩和顏塵簡直是一級靠譜的救星啊。

完完全全拯救了她。要是爬起來就直接去上班也太……

不過,工作還在嗎???

他們那高中一直在進步,早就跻身省重點了。她雖然學歷不錯,但畢竟是新老師,也沒做出什麽成績。

“最後來的,最先走。”

按照這個邏輯,她指定是完了啊。

得,人救活了,工作沒了。那不也一樣沒飯吃了嗎?

顏塵聽到她這段意正言辭的論斷非常無語,她覺得這段話看似邏輯自洽其實毫無邏輯。

于是,反手把削好的蘋果塞進她嘴裏。

丁安靜用手抓住,拿着,突然發出一句感慨:“這輩子好短啊……”

顏塵無奈地摟了摟她的肩,回了一句:“大白天的emo什麽?”

“你能不能給我蓋個毯子,我腳好冷啊。”

得。咱姑娘這病是好得差不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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