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福利院
福利院
夜色漸深，街燈昏黃，巷子間不時傳來小販的吆喝聲與廣場舞的音樂聲。
從寵物店離開後，蘇爾爾并沒有回家，而是轉身走向之前準備去的地方。
“一二三，不許動。”
“小滿哥哥動了，還有，還有白露妹妹。”
“哈哈哈我贏啦！”
……
還未走到，蘇爾爾已經聽見院裏的歡聲笑語。
每次來“四季”福利院，她心裏都充滿幸福，有種被治愈的感受。小時候，蘇父蘇母經常因為工作原因無法顧及年幼的蘇爾爾，便拜托了鄰居奶奶幫忙照看，而鄰居奶奶又是“四季”福利院的院長，就把蘇爾爾帶到福利院玩耍，一來二去蘇爾爾變成了福利院的常客，說蘇爾爾把這當成第二個家也不為過。
特別是蘇父出軌的醜事被爆出後，忍受不了家庭那支離破碎的氣氛想要逃避，蘇爾爾就來的更勤了。
剛到門口，有眼尖的小孩就已經發了現她。
一個白白胖胖的肉團子撲到蘇爾爾懷中。
軟軟糯糯的小奶音從懷裏傳出：“爾爾姐姐，小雪好想你，你都三個星期沒有來看小雪了。”
小雪用自己胖嘟嘟的手指在蘇爾爾眼前比了一個“2”。
誰能拒絕一個奶團子在你懷中撒嬌呢？
許宜蓁撫摸她紮着羊角辮兒的腦袋，話語中滿是愧疚“是爾爾姐姐不好。”
“不過，我記得小雪是大班的小朋友了吧，怎麽還朝姐姐比耶呢？”
小雪用小肉手捂住雙耳，把臉埋入蘇爾爾的懷中，羞赧地說：“爾爾姐姐不許再講了。”
因為這件事，小雪還鬧過不少笑話。小雪從小有超強的鏡頭感喜歡拍照，蘇爾爾經常帶着她自拍，她們最常用的動作就是剪刀手，這就導致小雪每次用手比劃時，下意識地會伸出兩根手指，直到現在還改不過來，總是被院裏的孩子笑話。
其他的孩子也争相向蘇爾爾訴相思。
仲夏率先開口：“是啊是啊，爾爾姐姐我想你想到茶不思飯不想，都瘦了好幾斤呢。”
仲夏是院裏最活潑開朗的孩子，臉上時時刻刻都挂着笑容，同時他的小心機也最多，經常哄騙院裏的孩子将自己的食物分給他。
“你騙人，陳奶奶今天還說你胖了。”
此話一出惹得孩子們哄堂大笑。
蘇爾爾的視線落在他圓滾滾的小肚腩上，也忍不住笑出了聲。
他尴尬地撓了撓腦袋，也跟着大家笑了起來。
蘇爾爾變魔術似的從兜裏捧出一把糖，說道：“好啦，仲夏過來給大家分一下。”
“得令！”
仲夏将古裝電視劇中小太監的語氣拿捏得十分到位。
“我說今兒個院裏怎麽這麽熱鬧，原來是爾爾來了。”
這時，屋子裏走出來一位婦人，神采奕奕，聲音洪亮，除了鬓間幾縷花白的頭發，完全看不出來她快六十歲了。這位婦人就是“四季”福利院的院長，孩子們口中的“陳奶奶”，蘇爾爾的鄰居奶奶。
“別站外邊了，快進屋坐着吧，入夜了外邊涼。”
陳奶奶手上端着切好的水果拼盤。
孩子們争先恐後地跑進屋內乖乖坐好，等着陳奶奶分水果。
要知道水果對福利院的孩子們來說是昂貴的，一個星期也就能吃到一次。
蘇爾爾深知這一點，所以已經準備與陳奶奶說自己是吃飽了才來的。
還沒等陳奶奶走進，蘇爾爾已經打了幾個噴嚏。
“你這孩子，又是淋雨來的。”
不是疑問句而是肯定句，陳奶奶拍了下蘇爾爾的頭。
“這頭發還沒幹透，吃飯沒？唉，算了。”
“等着啊，奶奶給你煮碗姜湯和吃的。”
從小就是知根知底的鄰居，蘇家發生那樣的事，夫妻倆隔三岔五地吵個不停，陳奶奶非常心疼蘇爾爾，畢竟也是自己從小看到大的孩子，平常看起來活潑乖巧，私下指不定有多傷心。
蘇爾爾這樣突然跑來福利院的情況也不少，即使她面上帶笑。孩子可以清晰感受到人情緒的變化，特別是福利院裏的孩子，所以每次這些孩子都會努力逗蘇爾爾開心。
蘇爾爾心頭一酸，水霧浮上眼眸，眼眶慢慢泛紅，緊緊咬着下唇，想掩飾住自己的負面情緒，哽咽着說：“謝謝奶奶。”
謝謝您無微不至關懷。
謝謝您願意收容無處可去的我。
——
回到家，時間已經很晚了。
蘇爾爾站在門口想措辭，該怎麽和父母解釋自己十點才回家。
打開門，客廳空無一人，和自己離開時沒有不同。
主卧傳來腳步聲，随後房門被打開。
蘇母從房裏走出來，看見女兒傻站在客廳。
“爾爾，剛寫完作業出來餓了吧，媽媽給你煮點宵夜吃。”
蘇母徑直向廚房走去。
餐桌上精致可口的菜肴一口沒動她沒發現。
蘇爾爾幾個小時出門不在家她也不知道。
“不用了，我不餓。”
蘇爾爾走進房間，屈膝坐在飄窗上。
長睫如鴉羽般輕顫，眼底一片凄涼。
自嘲一笑道：“還期待着之前那個家能回來嗎？”
——
距離暴雨夜已經幾天了，一切似乎都在朝好的方向發展。
蘇爾爾每天上學前都會檢查一邊書包，确保書包裏帶了傘；蘇父蘇母也沒有再争吵。
清晨的陽光透過窗戶撒落在床頭，發絲在陽光的照射下散發着金光，蘇爾爾擡起手臂遮住眼睛，發出無意識的悶哼，似乎在抱怨陽光将自己吵醒了
對于準高三生來說，周末假期是非常珍貴的，大部分學生都會趁着假期美美的睡上一天。但蘇爾爾卻不得不從溫暖的被窩裏掙紮起來，昨天放學前唐恬約她今天一起去書店，美其名曰“買書學習”。
約定時間已經過了，在蘇爾爾第三次擡手看表時，唐恬終于出現在書店門口。
話還來不及說出口，唐恬開始彎着腰大口喘氣，等了半分鐘氣終于順了，然後第一時間挽着蘇爾爾的手臂開始道歉：“對不起爾爾，我早上起晚了。”
“我生氣了，要誇誇才能消氣。”蘇爾爾裝作生氣的樣子，歪着頭，雙手抱臂。
唐恬思索了幾秒，随後開始放大招：“蘇爾爾你不要以為你長得這麽好看，這麽有氣質，這麽沉魚落雁國色天姿齒白唇紅愁眉啼妝如出水芙蓉綽約多姿國色天香嬌小玲珑絕代佳人眉目如畫眉清目秀美如冠玉花容月貌靡顏膩理明眸皓齒千嬌百媚傾城傾國首娥眉如花似玉雙瞳剪水亭亭玉立……”
“不錯，姑且就原諒你了”蘇爾爾點頭，一副“本宮很滿意”的樣子，“不過，恬恬你昨天晚上是當熊貓去了嗎？”
唐恬聽罷從包裏掏出來了一面小鏡子，照了照左臉又看了看右臉，哭喪着臉喊：“不是吧，昨晚我追的番更新了，一個沒忍住就熬到3點多，黑眼圈怎麽來得這麽快，我哭。”
不過這人情緒來的快去的也快，蘇爾爾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唐恬拉進了書店裏。
唐恬把蘇爾爾帶到一個角落，東張西望看了看四周沒有人在關注她們後，唐恬從最底層的書櫃中拿出了一本漫畫，向蘇爾爾安利：“爾爾，給你看我最近在磕的cp，他們不是真的我把書吃了。”
細看唐恬的耳尖泛着不正常的紅，本來蘇爾爾還在疑惑為什麽，當視線移向漫畫書，她立馬就懂了，随即臉上爆紅。
畫面中是兩個男生，其中一個男生渾身上下只有圍了浴巾松松垮垮地挂在腰間，露出緊致流暢的腹肌，而另一個男生身上衣物齊全，只是薄如蟬翼般的襯衫下姣好的身材若隐若現，讓人看了血脈偾張。
但重點一個男生的手！
放在另一個男生的腹肌上！
不敢多看，蘇爾爾提出自己先去逛一會，等下回來找她。
書店主要分為兩個部分，左側是各種書籍，而右側則擺放着各式各樣的碟片和磁帶。
蘇爾爾對書籍沒那麽大的興趣，畢竟平時在學校裏天天對着課本看來看去，好不容易盼到的假期，當然要遠離會兒它。
所以她走向右邊。
爆火的電視機和動漫的CD被擺放在了最顯眼的推薦位，不僅如此各個年代的唱片、五花八門的磁帶在這裏都能盡數找到。
蘇爾爾随便抽了一盒磁帶放入試聽的錄音機中。
舒緩的音樂聲随着耳機線流入耳中，她慢慢地閉上眼用心感受，但由于音樂太過催眠，蘇爾爾睡着了。
等到蘇爾爾醒來，一張放大的臉龐撞進她的瞳孔。
驚恐道：“恬恬，你幹嘛離我這麽近！”
唐恬讪讪地收回準備伸出的手：“爾爾，你的臉看起來太Q彈了，我沒忍住想捏一捏。”
又想起剛剛的漫畫，蘇爾爾雙手抱胸後退了幾步，一臉警惕地望着唐恬：“別對我抱有幻想，我喜歡男生。”
“不是，我也喜歡男生。”唐恬明白她誤會了，立馬解釋道，“我選完了，你還有什麽要看的嗎？”
蘇爾爾搖頭。
在排隊結賬時，唐恬幾次支支吾吾地想開口。
蘇爾爾看見她心不在焉的樣子：“恬恬，怎麽了？”
唐恬難為情地說：“爾爾，這些書能不能暫時先放在你那，被我媽發現的話我就慘了。”
“我以為有什麽事情呢，當然可以呀。”蘇爾爾一口答應。
蘇父蘇母從來不會在蘇爾爾不同意的情況下進入她的房間，以前是為了尊重她的隐私，而現在……是根本就不會管她。
就在兩人要離開書店時，一道溫柔清婉的女聲傳來，聽上去還帶着點撒嬌的意味。
引起蘇爾爾注意的并不是因為女生的聲音有多好聽，而是她話語中的那個名字。
“奕白，那件事情的前因後果我清楚。”
蘇爾爾側頭尋找，廣告牌遮住了兩人大半個身體，男生背對着蘇爾爾看不清楚臉，而他面前站着女生，五官明豔精致，長發被簪子挽着，額前碎發微卷，整個人看起來落落大方。
“怎麽了，爾爾？”唐恬跟随她的視線望去，只有一塊廣告牌和幾個顧客。
“沒事，走吧。”
蘇爾爾覺得自己魔怔了，只是一個相似的名字而已，她怎麽就一下想到了那個只有一面之緣的人。
老實說，她有點臉盲，但是雨天遇到的少年的模樣卻能清晰浮現在她腦海之中。
畢竟他是個大帥哥，畢竟她是個顏狗。
——
殊不知她們離開書店後，廣告牌被人移開。
而後兩人的臉清晰出現在視野之內。
女生問：“你真的決定從福利院入手調查嗎？萬一他在騙你，你就暴露了！”
江奕白平靜地接受：“無所謂，暴露就暴露，我一定要達成她的心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