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高考

高考

高三這一年,時光仿佛開了加速器。

冬去夏來,學生們脫下肥大笨重的冬季校服,換上輕快舒爽的夏季校服。

黑板上的倒數日也漸漸從三位數變到一位數。

前幾次模拟考,蘇爾爾的成績穩居全年級前30,運氣好的話甚至能排進前10,分數也能超過c大最低招生的分數線。

拿到高考準考證的那一刻,蘇爾爾才驚覺她的高中三年就要結束了。

兵荒馬亂又充實圓滿,自我放棄又重拾信心的高中生活。

在無數個夜晚,與星月作伴。

刷着一套又一套的真題,耗盡一支又一支的筆墨。

深夜裏因承受不住的高度壓力而壓抑痛哭,不敢吵醒睡夢中的家人的日子,終于迎來結尾。

從學校帶回來的被書本和習題占據房間一角,寫滿公式與文字的題本都是她日夜奮戰的象征。

下午與唐恬約好一起去看考場。

她們倆碰巧分到了一個考點,但蘇爾爾家離考點有點遠,所以她要提前出發。

從出租車下來,唐恬還沒到。

天邊的火球炙烤着大地,偶然吹來的陣陣微風帶着熱浪,就連柏油馬路散發的熱意都能透過鞋子傳進腳掌底。

蘇爾爾估摸着還有會兒時間,去到不遠處的零食店買了兩瓶礦泉水。從冰櫃中拿出的水,散發着絲絲涼意。

等到唐恬的身影出現,蘇爾爾先将冰水遞給她。

“我又活過來了。”唐恬把冰水貼在臉頰上,“謝謝爾爾寶貝。”

這個時間點來看考場的人不在少數,學校門口的考場分布示意圖被學生和家長裏三層外三層的包圍起來。

蘇爾爾好不容易擠進去看了一眼,還沒來得及拿出手機拍照,又被擠了出去。

兩人只能憑那一眼的記憶和運氣找考場。

好在學校面積不大,數十棟教學樓并排矗立。

轉了一圈下來,唐恬的考場位置輕易找到了,但是蘇爾爾遲遲沒看到自己的考場。

就在她們準備再次去校門口突破重圍看考場分布示意圖時,女生的聊天聲從走廊上傳來。

“我們班好像就我們兩個人分在本校考試吧。”

“運氣真好,都免了看考場這個步驟。”

“那我明天再去看分到哪個教室考試。”

蘇爾爾眼前一亮,仿佛看到了救星。

“同學,請問你們是這個學校的學生嗎?”蘇爾爾上前詢問。

短發女生點了點頭。

蘇爾爾從包裏拿出自己的準考證,指着上面的考場號接着問:“我找不到這個教室,可以麻煩你們告訴我嗎?”

短發女生比劃了一通,見蘇爾爾和唐恬一臉懵怔,最後作罷:“我帶你們過去吧。”

在某一個不起眼的拐彎處,蘇爾爾找到了她的考試教室。

“謝謝。”蘇爾爾送了大白兔的糖果給兩個女生作為感謝。

一切都已經準備就緒,只等高考的到來。

6月7日早上。

蘇爾爾一如既往被鬧鐘吵醒,接着洗簌、吃早餐。

她昨天與蘇父講好,今天開車送她去考場。

時間磨蹭到了快八點,蘇父卻一點要出門的意思都沒有,蘇爾爾忍不住催促:“爸爸,再不走我要遲到了。”

第一場考試九點鐘開始,即使她看過考場教室,也至少要提前半個小時到達考場。

蘇父這才慢悠悠地收拾東西出門。

在去考場的路上,最不想見到的一幕發生了。

遇上早高峰,車堵在道路上一動不動。

蘇爾爾急得額頭冒出汗珠,估摸着離考試學校沒多遠,她打算跑過去。

緊趕慢趕,在八點三十準時踏進了學校大門。

她正彎腰扶牆,平息因劇烈運動引起的急促呼吸,肩膀處猝不及防被拍了一下。

“小白兔,我們是一個考場诶。”

蘇爾爾側眸望去,是昨天為她帶路的短發女生。

昨天與今天看起來宛如兩人,昨天是可愛學生頭,穿着校服的乖學生;而今天一身朋克風衣服,齊劉海被分至額頭兩側,露出的明媚張揚的五官。

蘇爾爾嘀咕道:“小白兔?”

“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你的名字。你昨天給了我一顆大白兔糖,而且你看起來白白嫩嫩的像只小兔子,所以我就先喊你小白兔啦。”短發女生伸出手,“你好,我叫陳意。耳東陳,詩情畫意的意。”

蘇爾爾也伸出手:“蘇爾爾,姑蘇的蘇,莞爾一笑的爾。”

又笑着道:“真是有緣,我有個朋友也叫程毅,和你同音不同字。”

“我們現在也算一起高考的戰友了,有機會可以介紹我和你這個朋友認識。”陳意附和着。

“叮咚。”

考前的預備鈴打響。

監考老師在教室門口喊道:“時間到了,同學們可以過安檢進教室了。”

蘇爾爾把複習資料收進書包中,只拿出來文具與證件。

“走吧。”兩人一起走入教室。

兩天的高考時間一過,标志着高三畢業生迎來悠閑歡快的時光。

在高考的前一晚,江奕白曾發來一條消息。

【J】:祝你如願以償,我在c大等着你。

她考完後大概估計了下自己分數,終于有底氣能夠說出“我很快就會去找你。”

長時間處于壓力之下,導致蘇爾爾的睡眠質量急劇下降,高考完後她婉拒了朋友們的慶祝活動,打算在家裏好好地睡個覺。

然而,還沒等她躺在床上完全睡着,客廳裏傳來闊別已久的争吵聲和物品破碎的聲音。

客廳內。

玄關處的鞋子東倒西歪,玻璃杯的碎片四濺在鞋周圍,棗紅色的手提包被主人随意丢棄在大理石瓷磚上。

蘇母雙手抱臂坐在單人沙發上,嘴唇抿成一條直線,眉目之間燃燒的怒火,蘇爾爾走路都不敢發出聲音。

“怎麽,爾爾剛高考完,你就覺得自己已經完成當一個父親的責任是吧。還是說你根本就沒有和那個女人斷了,一直以來都在騙我?”蘇母盯着電視櫃前方,眼神悲怆空洞。

剛建立起來的信任在一瞬間崩塌。

蘇父站在茶幾旁,怒氣沖天地踢了一腳茶幾腿,指控蘇母:“你整天疑神疑鬼的,這日子哪過得下去。如果不是我及時發現你和別的男人單獨出去吃飯,這綠帽子早就戴在我頭上了。”

“我已經解釋過了,當時還有一個女同事,她正好去了衛生間而已,再說你不是早就給我戴上綠帽子了。”

蘇母緩了一口氣,接着說道,“離婚這件事情,你既然能這麽輕易的提出來,肯定是早就想好了,只是在等一個機會吧。不然怎麽會這麽碰巧,你幾百年沒有來接過我下班,結果今天正好就過來。”

離婚!

在房內偷聽的蘇爾爾心中一頓,身體逐漸僵住。雖然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但是聽到這個詞語從蘇母的口中說出來,她還是稍微有點震驚。

爸爸居然提出來要離婚!

“想離婚,想和外面那個女人名正言順的在一起,我告訴你死了這條心吧。我這一輩子就算是爛透了,你也別想好過。”

“你單位的員工都知道嗎,平時看上去溫文儒雅的蘇總居然會在私底下做出嚴重違背道德底線的事情,還妄圖将髒水破在他妻子身上。頂着你妻子的這個名頭,都讓我覺得惡心。”

“咳咳咳。”

蘇母越說越激動,到後面咳嗽起來。

蘇爾爾打開房門沖到客廳,輕拍了拍蘇母的背部為她順氣。

忍着怒火,頭也不回地說:“你先走吧,等媽媽情緒平穩下來再說其他的。”

蘇父上下嘴唇動了下,想說些什麽,最終還是直接走出家門。

“媽媽,你沒想過離婚嗎?”蘇爾爾蹲在沙發側面,雙手撐着扶手,下巴抵在手上,擡頭望向蘇母。

蘇母揉了揉蘇爾爾的腦袋,嗓音輕緩:“人與人之間的關系是複雜的,一旦産生了某種羁絆,之前的純粹就不複存在。爾爾,你知道我為什麽一直包容着你爸爸嗎?即使他犯下不能原諒的錯誤。”

蘇爾爾搖搖頭。

“你外公去世很早,你外婆在我十四歲的時候改嫁,雖然那家人對我很好,但我始終覺得自己只是一個外人,不屬于任何一個家庭。這種不安的情緒一直持續到我遇見你爸爸,與他相識相愛。所以呀,那個時候我就發誓以後有了屬于我們的小家,我一定要拼命守護着它。”

蘇母傾述着自己的故事,一段蘇爾爾不知道的往事。

将蘇母扶上床休息,蘇爾爾內心波動起伏的情緒久久不能平息。

她還是沒能把上次在商場捉到蘇父再次出軌的事情告訴蘇母。

不經意間,蘇爾爾眼角的餘光瞄到了牆上貼的“拿下c大”學習計劃,回想起來上次江奕白帶她體驗c大的路線,一路上見識到了不少美景美色。

随下心念一動,拿上手機出了門。

刷卡坐上520公交車,蘇爾爾依舊選了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下。

經過了林蔭大道、跨江大橋、文化牆後,公交車到達了終點站c大。

蘇爾爾在附近的小公園中找了排長椅坐下。

這個時間公園裏有不少人,或是鍛煉健身、或是匆匆路過、或是帶着孩子度過美好的親子時光。

她前面的草坪上有一對年輕的夫妻帶着孩子出來野餐,黃色格子野餐布上堆放着各種各樣的食物,夫妻不時與孩子逗趣,臉上洋溢的幸福讓人心生羨慕。

體會到臉上有一股熱意滑落,眼下一片濕漉,蘇爾爾伸手擦去掉落的淚珠。

原來看到別人幸福真的會落淚。

這段時間以來的壓抑、高壓、消極、頹廢在這一刻盡數爆發,蘇爾爾捂住臉失聲痛哭。

感覺有個人在身旁的空位坐下,她往另一邊挪動幾分。

身旁人低語輕聲地詢問:“要不要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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