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章
第 40 章
淩思年直到坐回紀晟安的身邊，還在懷疑自己最近是不是幻聽。
他進紀家一個多月，紀晟安對他的稱呼，從最初“淩家送來的人”變成指征不明确的某個代詞，而從昨天到剛才，他兩次聽見紀晟安叫他“年年。”
年年？！
年年不是紀晟安的“初戀”嗎？那只素未謀面，但是聽上去就很可愛還被紀晟安寵上天的小奶貓。
紀晟安居然叫他年年？！
淩思年告訴自己不要多想，卻又忍不住琢磨，紀晟安為什麽要這樣叫他？所以，他在紀晟安心裏到底算什麽。
心事重，人難免發呆，蔣震連着叫了他好幾聲，“小淩同學，小淩同學？”
淩思年終于如夢初醒地“啊” 了一聲，蔣震用埋怨的眼神看他，“你想什麽呢，我爺爺有話問你。”
淩思年急忙坐直身體，畢恭畢敬地看向蔣茂良，“蔣老先生，您說。”
蔣茂良開門見山，“我老了，喜歡熱鬧，你給我做學生，怎麽樣？”
淩思年沒反應上來，愣了半天，才小心翼翼地确認，“您是說，願意教我畫畫？”
“是啊，是啊，” 蔣茂良搓手，“我知道，現在的年輕人的理念更新快，你可能覺得像我這樣的老頭子太老派，教的東西沒意思。我跟你說，現在流行的那個那個，動漫游戲，人設封面，我都會畫，怎麽樣，要不要跟我學。”
淩思年激動的眼眶都有些濕潤，能得蔣老先生的親傳教誨，那可是做夢都不敢想的事情。
他急忙表态，“真的嗎，我真能作您的學生？太好了”
“那我們就這麽說定了，” 蔣茂良一臉慈祥，“看見那瓶可樂了嗎？你倒一杯給我，就算你拜師禮成。”
聽說過奉茶敬酒，可沒聽說拜師敬可樂的，淩思年卻聽話，真就倒了滿滿一杯，雙手捧着遞到蔣茂良面前。
蔣茂良剛要伸手，剛巧保姆過來送水果，看見了，一把将杯子奪了過去，“老爺子，您又亂來，這東西齁甜，您就不怕血糖報表。”
沒想到蔣茂良這次底氣十足地與保姆争辯，“這是我剛收的學生孝敬我的見面禮，快還回來。”
保姆自然不買賬，“哪有學生孝敬一杯可樂的，我看，就是您老又嘴饞。“
淩思年臉紅道，”怪我唐突，是該好好準備一份拜師禮。”
紀晟安從旁邊摸摸他的後頸，給他解圍，“不如這樣，我代年年送蔣老拜師禮，拍賣會VIP貴賓卡，我正式邀請蔣老來我們晟世的現場看看。“
”小淩同學，你會去拍賣會嗎？“ 蔣震迫不及待地湊上來問。
“不知道有沒有美術作品專場，有的話，我确實也想過去見識見識。“淩思年明裏回答蔣震，暗裏是在問紀晟安。
“過兩天，“ 紀晟安對淩思年會心一笑，”我會安排。“
蔣震立刻沖蔣茂良叫了一聲“爺爺。”
蔣茂良無可奈何地搖搖頭，”看在我乖孫和學生的面子上，我就去看看你們這裏面的到底搞些什麽名堂。“
”恭候蔣老莅臨。”
紀晟安本以為此行見蔣茂良的計劃徹底泡湯，沒想到淩思年牽線，而今柳暗花明。
紀晟安偏頭看一眼身邊的omega, 目光如水，映出幾分寵溺。
站在一旁的保姆忽然插話催促，“小少爺該走了，機場剛來了電話，飛機已經在等。“
蔣震戀戀不舍，“早知道，就不接這破差事了。”
淩思年好奇，“你要走？”
“是啊，” 蔣震不情不願地站起身，“今年國際青年藝術家繪畫比賽報名，因為我是上一次的金獎得主，所以評獎委員會邀請我去錄一個宣傳短片，不過拍賣專場之前，我一定趕回來。“
這位蔣家少爺的畫功，淩思年也算見識過，确不辱他名門之後的出身，捧得金獎，倒也是意料之中。
“對了，今年的比賽，你報名了嗎？” 蔣震問淩思年。
淩思年一怔，丁姨生病，他辍學，然後被送進紀家，他早就把這件事給忘了個一幹二淨。
”再不報名可趕不上了。” 蔣震說，“我的作品已經交上去了，今年你我比比高低？”
淩思年倒沒有那麽強的好勝心，但是蔣震問他，他便點頭，“不過我沒帶畫具過來，也不知道時間還能不能趕得及。“
紀晟安在一旁已經拿起電話，“梁助理，你馬上送一套最好的畫具到酒店，對，凡是市場上有的材料都要一套。”
蔣震要走，紀晟安也與蔣茂良告辭，他安排小林送淩思年回酒店，而他自己還有工作要完成。
淩思年前腳進酒店，梁助理後腳就派人把畫具給他送到了門口，滿滿兩個箱子，琳琅滿目，應有盡有。
五月亞熱帶的海島，淩思年站在面朝大海的陽臺上專心作畫，時光溫柔，空氣安靜。
直到晚霞入暮，肚子裏發出一連串的抗議，淩思年才放下筆，過去幾天，紀晟安總會掐着點兒給他發信息，找他一起吃晚飯。
淩思念習慣性地掏出手機掃了一眼，那人的對話框，最新消息還停留在昨天。
今天這麽忙嗎？淩思年心中不免失落，剛剛還叫他年年，現在又把他晾在一邊。
手機按亮了又滅，淩思年靈機一動，也許，他可以主動問問？
畢竟那人是金主，關心金主理所當然。
淩思年點開對話框編輯，
【你在幹嘛？】不行，對方又不是橋染，這麽說話顯得太親近。
【你的工作處理的怎麽樣了？】淩思年端詳着屏幕上的那幾個字，怎麽好像他是老板在找人加班？
【餓了嗎？我馬上過來】不對啊，他又不送外賣。
淩思年忽然不會說話了，他懊惱地删了寫，寫了删，手心都出了汗，結果指尖一滑，手機向地上掉去，淩思年趕緊彎腰去撈。
手機在他掌心打了個滾兒，忽然響起來。
淩思年一把抓住，手指劃過接聽鍵，熟悉的聲音從電話裏和電話外同時響起，”小年，小年，是你嗎？”
淩思年吓了一跳，他抓穩手機，順着聲音回頭，好家夥，只見隔壁的陽臺上，一個人正沖他使勁兒招手，竟然是橋染？
橋染的聲音異常興奮，“小年，還真是你啊，我看着背影就覺得像，還不敢确定，幸好你彎了一下腰，我一看到畫架上的畫，就知道肯定是我家小年沒錯了，卡特琳島這麽大，我們居然住隔壁诶，”
淩思年看着橋染一邊說一邊蹦，“小年，我這就過去找你，你幫我開一下門啊。”
淩思年一個字都還沒來得及說，那邊已經挂斷了電話，橋染早跑沒了影子。
淩思年握着電話的手有點兒僵，橋染不是說他這次旅行住在西島嗎？怎麽一下跑到東島來了，他們住的這麽近，萬一撞上紀晟安找他，可該如何解釋。
還沒等淩思年想出個所以然，房間的門已經被拍的啪啪響，“小年，是我，快開門。”
淩思年只好去開房門，橋染就像一陣風，門剛打開，人就刮進了屋。
“哇，你的房間好大啊，”
”哇，你的電視是最新智能款。“
”哇，你的浴室裏居然有按摩浴缸。“
橋染在各個角落迅速巡視了一個遍，得出一個結論，“小年，你這哪裏是出差，分明就是來度假的吧。”
橋染用審視的目光看着淩思年說，“小年，你那個黑心老板竟然給你開這麽豪華的房間，不對吧，你真的只是給他打工？“
“橋染，你不是住西島棕榈泉民宿嗎？” 面對橋染尖銳的提問，淩思年趕緊岔開話題，他深谙橋染的脾性，腦子跟人一樣，跳脫的厲害。
橋染果然瞬間被他帶跑偏了，得意又神秘地一笑，”還不是我這個大好青年才華橫溢，這次連我老爸老媽都要托他們兒子的福。“
原來給橋家訂行程的旅行社聽說橋染爸媽此旅是為了慶祝銀婚，覺得噱頭不錯，便邀他們參與公司的宣傳活動，期間橋染免費給他們做了不少設計，活動結束，效果斐然，社長高興，大筆一揮，給他們免費升級了海景套餐，一家人上了島就被安排在了帆船酒店。
“那你爸媽呢？” 淩思年這下更緊張了，眼下他處境尴尬，實在不想與更多熟人撞上。
橋染嘟起嘴，”我爸媽的套房在另外一層，為了不讓我打擾他們的二人世界，故意把我支的老遠，不過現在好啦，你就住隔壁。”
淩思年剛想問，“你們這次要住多久？” 手裏電話卻又響了，淩思年一看，號碼顯示梁助理，淩思年立刻想到梁助理才給他送來這麽多畫具，他還沒有道謝，于是趕緊劃開接聽鍵，可沒等他出聲，房間另一側，橋染忽然跳上了他的床，大列列地一躺，興奮不已地感嘆道，“哇，你的床也太舒服了吧，不如我晚上和你一起睡，咱倆也過過二人世界。”
”誰在你房裏？“ 聽筒裏傳來低沉的聲音，如同在淩思年的耳際帶起一股泠冽的寒潮，”你要和誰過二人世界？“
完了，淩思年兩眼一黑，電話那頭哪裏是梁助理，明明是紀晟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