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校園事故
校園事故
校長拉着老師們開了一個緊急會議，關于臺風。
天氣預報是明天傍晚到夜間登陸的，但是過了中午越市的風雨越來越大了，考慮到學生的安全，校長決定提前給學生放臺風假。
這一切雖說是突然，老師們也是做了心理準備，以前也不是沒有發生過這種特殊情況，天氣預報沒辦法完全預測這種極端的天氣狀況，接下來的風雨只會大不會小，趁早放學是最好的選擇。
其他學校的校長也都是統一做了這樣的決定，風雨交加的越市一下子忙碌了起來，大街小巷都是來接孩子的車，學校門口排起了長隊。
風還不算太大，只是這個雨像是開了閘的水庫，從天上傾倒下來，校園裏的水已經沒到了腳踝。
保安們穿着雨具在大雨中維持秩序，雨水啪啪地打在傘上，噪得大家都聽不到校長的指揮。
花棉和其他老師撐着傘分批次帶着沒有帶傘的學生到學校門口的遮雨棚下，家長都在外面等，校門口雖然混亂，但場面還算控制得住，分批放學緩解了接送的壓力。
鞋子褲子基本都濕透了，花棉在雨中不知疲憊地穿梭，那把遺失的傘恍然間出現在了她的視野裏。
“唉……”花棉喚了一聲，“這把傘好像是我的……”
呼喚聲融進了雨聲，喇叭聲中，鳴笛聲中，消失不見。
傘和它的主人也并沒有為比停留，一眨眼的功夫，躲進了傘的花海中。
今天這種天氣陳朵打了電話給她，她會自己開車去接姜姜。
花棉一身狼狽回了家，頭發濕漉漉地黏在一起，眼神直愣愣、空洞地望着空氣。
是自己的傘沒有錯的，這把傘是花棉的爸爸去他們當地的信用社辦卡的時候送的，上面印着他們當地的信用社的名字，這裏是不可能有種傘的。
被學生的家長撿走了？可能是住在老城區的家長買的這邊的學區房。
一把傘而已，花棉也不大在意，只是心跳得有些快。
……
“你們學校真是太突然了。”
靳思绮倆姑侄也是十分狼狽，她接了短信後從公司地下車庫開車出來才驚覺雨是真的過于大了，這麽下去馬上就會大面積積水，到時候車都沒辦法上路了。
接了靳雲麒兩個人都濕得差不多了。
回了家趕緊洗了個澡換了一身衣服。
“太好了，提前放假！”
靳雲麒開心地在沙發上又是“噢耶”又是蹦的，立刻收到了靳思绮的眼神警告。
“作業做完才能看電視。”
“沒有作業，哈哈哈哈哈……”靳雲麒就差去風裏雨裏慶祝了，比過年還開心。
事發突然，老師都沒來得及布置作業，書包也沒讓他們背回來，怕雨打濕課本。
“好吧，放養你兩天。”
靳雲麒看電視的時候異常安靜，靳思绮空下心思，校門口的場景不斷侵襲着大腦。
傘撐在學生的頭頂，自己大半個身子都浸在雨水裏，褲腳挽得一高一低，長發濡濕貼在臉上，一趟一趟送學生到門口，濕透了卻渾然不覺。
她這樣無私的模樣，正是靳思绮讨厭的。
靳雲麒是他們的班主任送出來的，靳思绮把他攬到自己的傘下，頭也不回地紮進了雨簾。
臺風天就這麽被關在家裏，靳雲麒看了一整天電視，他媽媽打視頻電話來的時候，他正看得入迷，随手點了接，被他媽媽看到，劈頭蓋臉的罵是少不了了。
少不了靳思绮也被雲韻說了幾句，只得使喚靳雲麒打掃衛生，消耗男孩子精力比遛狗還難，不給他看電視玩游戲是絕對安靜不下來的。
……
“靳雲麒，這把傘誰的？”
靳思绮晾在門口的傘已經幹了，收起來的時候才發現不是自己的。
“不是我們的麽？”
“不是。”信用社的廣告傘，靳思绮肯定沒有，“我車上拿的。”
“那就是我們的。”靳雲麒蹲在櫃子邊擦櫃子，頭都沒有轉過來看一下。
靳思绮深吸一口氣，忍住想打他的沖動。
“要你有什麽用，自己家的東西都不清楚。”
靳思绮收了傘放在玄關的櫃子上。
靳雲麒擡頭看了一眼，“嗷，這把啊，我路邊撿的。”
“……”
……
臨近期末，花棉越發得空，她的課早就讓學生們劃了重點，反正是開卷，她把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看學生自己了。
課被主課老師們搶着占，得了閑。
那個文斌好像偶爾送她一些零嘴以外也沒做太多過界的事情，花棉懸着的心放了下來。
花棉百無聊賴地趴在辦公桌上打着哈欠。
“小花，沒事做？”校長突然的問候驚得她背上的汗毛豎起。
“哈……哈。”尬笑了兩聲，“剛忙完，休息一下。”
努力給自己找補，顯得自己不是那麽閑。
校長是個中年女人，有點發福，看着十分親和，她一臉我懂的表情看着花棉。
花棉被看得發毛。
“校長大人有何指示？”畢恭畢敬，說的話也戲劇化了起來。
“你最近不是挺閑的麽？”
“哪有的事兒。”比起體育老師，她确實忙一些。
“初一的歷史老師田老師請病假，期末這段時間得麻煩你幫忙帶初一的幾個班。”
“阿？”花棉警鈴大作，可不能排到五班啊。“哪幾個班？”
“一班和二班。”校長就是安排好了，其實是發通知，只不過她還是要裝裝樣子來“征求”一下老師們的意見，親自過來又顯得很有誠意。
還好還好，不是五班。
花棉松了一口氣。
“你的臉剛才什麽天氣都演了一遍。”校長扶了扶鏡片。
“哪有……哈哈……”心虛。
“嗯，據我了解田老師還有一單元沒有複習完，有課的時候往下帶就行了，你自己找個時間和田老師交接一下。”
“好嘞。”
花棉第一年就帶的初一，稍微準備一下就可以上崗了。
手頭上現在有兩個年級5個班，每個班課不多，加起來也不少了，花棉難得地像主課老師一樣忙碌起來。
……
精心打扮了一下，要給新同學一個好印象。
特意選了一件西裝款淡青色的毛呢外套，發尾卷了卷，青春靓麗，花棉看了十分滿意。
鈴聲響起，花棉抱着課本在教室門口駐足了幾秒，回憶了一下剛才打的初次見面的腹稿。
深吸一口氣，邁開步子準備走進二班的教室。
“你還給我！”教室裏出來了女生的怒斥，在安靜的校園裏格外明亮。
“哈哈，你來拿啊！”一個讨打的沙啞的少年音，有點熟悉。
“？”
靳雲麒拿着隔壁桌女生的鏡子躲開了女生追擊，一個閃身閃出門外，與正要進門的花棉迎面相撞。
課本試卷撲撲簌簌散落了一地，落在了兩人的身上。
花棉胸口悶痛，一陣天旋地轉後，大腦嗡嗡作響，身上還壓了一個千斤重的軟物，壓得她無法呼吸，一瞬間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靳雲麒撞懵了，并沒有摔疼，身下的軟墊一動不動，爬起來一看，尖叫了一聲。
“小花老師！”靳雲麒跪在地上挪動到花棉的身側，扶着她的手臂推了推。
“靳雲麒！你完蛋了，你把老師撞暈了！”随後追出來的女生看到這個場景，先是報複性地指責他，随後反應過來馬上去扶花棉。
同學們聽到響動趴在窗口的，扶在門框上的看熱鬧。
花棉雙耳嗡嗡作響，入眼的“文斌”驚慌失措地看着她，嘴巴一張一合聽不清楚他在說什麽。
她被同學們扶着坐了起來，緩了好一會兒才略微聽到一些響聲，後腦發麻後頸一片溫熱。
“文斌，你不能好好走路麽？”調整了呼吸緩着聲批評他，聲音小得可憐。
學期開始被他撞，學期快結束也被他撞。
“靳雲麒你把老師撞傻了，名字都叫錯了。”扶着花棉的女生聲音在花棉耳邊炸響。
“靳……”雲麒？
花棉還沒有複述完靳雲麒的名字，圍在一邊的另外一個女生抖着聲音說道：“老師後面流了好多血！”
靳雲麒更是自責得滿臉煞白，好像受傷的是他，一直說着“小花姐姐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老師被學生撞倒在地，而且磕到了腦袋流了滿脖子的血定然成為學校的大新聞，學生已經在一旁炸開了鍋，隔壁班一班三班上課的老師聽到響聲趕忙出來查看情況，一班的老師也是二班的語文老師，她撥開人群把花棉攙扶起來，吩咐二班的班長把他們班主任王老師叫去校醫室，又安排一班二班改成自習課，轉頭又對着靳雲麒說，“你跟我們一起去。”
花棉大腦宕機，鼻息間都是酒精的味道，她坐在椅子上發呆，剛才醫生給她縫針都沒有什麽感覺，滿腦子都是靳雲麒的名字，直到聽到王老師說要聯系家長的時候，慌忙間按住了他的手機。
“不要緊的，不用聯系家長！”
王老師以為花棉怕靳雲麒被他爸媽責打，安慰她說：“你放心，他爸媽不會打他的，他現在是他姑姑帶着，醫藥費總是要他家賠一點的。”
王老師看她嘴唇發白，頭上的紗布還映着血印子，不免心疼，賠償的事他一定會幫她談妥的。
“那更不行！”花棉斬釘截鐵拒絕了靳雲麒班主任，不能讓她姑姑知道，她不想用這種方式重新面對她。
她此刻止了血，面色不再那麽蒼白，聲音也有了底氣。
“這點小傷，用不着他賠。”
“……”王老師第一次見這麽好的受害人，不用通知家長也不用賠錢，是不是撞壞腦子了？
“我會賠錢的！”靳雲麒捏着拳頭，眼神堅定。
“都說了，不用賠……”
“我要賠！”
“……”王老師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了，學生矛盾中從來都是受害者追着加害者要賠償，這怎麽反着來？而且他好像被這兩個人排擠無視了。
“好了好了……”王老師果斷打斷了他們的“戰争”。
“那賠償的事，你們自己商量，家長那邊……”
“王老師我真的沒事，不用通知他家長。”花棉再次否決了這個提議，“只要靳雲麒以後不撒謊騙人，不欺負女生，不許亂跑亂撞。”她與靳雲麒四目相對，“你做得到麽？”
靳雲麒用力地點了點頭，學着電視劇裏的人舉着手發誓，“我靳雲麒對天發誓，以後不騙人，不欺負女生，不亂跑亂撞，如違此誓，天打……”
剩下的話被花棉捂在手心，“小孩子不要亂說話。”就知道亂學電視裏的劇情。
“再加一條，好好學習，少看電視。”
“……”靳雲麒擰着眉頭，“這是兩條。”
“……”王老師再一次被他們排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