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同事協助

同事協助

言臻說:“不一樣的。”

過了幾秒,他繼續說:“我只喜歡一個人。”

他覺得是這樣的。

這些年中他沒有對女孩子産生過感情,也從沒有考慮過同性這一方面。

似乎在這不長不短的時間裏,他忙着生活,已經悄悄認定了自己這一生都會一個人。

他不會喜歡誰,也不會有誰來喜歡這樣的他。

聽到姜徊酌這樣問,他才有一瞬間的恍然——

原來他只喜歡姜徊酌。

在姜徊酌之前或之後,他依舊不會對其他同性或異性動心。

只有姜徊酌一個人。

“嗯。”姜徊酌卻并不知道他的想法,卻沒顯露丁點失望。他看着人的背影,說:“睡吧。”

*

清晨,畢老家圍了一圈人,個個眉心緊鎖,繃着臉不說話。

畢老和往常一樣打開門,瞧見幾個陌生人,老身子骨當場就抖了抖。

“那什麽,”畢老立刻就要關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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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爺您好,我們是來找言臻的,”其中一個女生很有禮貌,朝前走了一步,說道。

畢老往後退了一步,關門:“不認識不認識。”

上次來找言臻的人捅出大簍子,現在又來六七個人,鬧呢?

“我們打聽到他就在您家呀,”女生繼續說。

畢老門關了一半,對于這麽好的态度他确實也冷不下來,便說道:“他在山下,沒在這裏。”

話剛說完,身後就傳來言臻的聲音:“京京?你們怎麽來了?”

面對外面的一圈人,畢老尴尬了幾秒,又轉頭把尴尬抛給言臻:“你不是陪你老板去車裏睡覺了嗎?”

這個“陪”字就很靈性。

在衆人的視線裏,言臻正常的走路姿勢突然就同手同腳了。

“昨天太累了,沒回車裏。”言臻解釋了句,走到門口看着一圈同事,好奇道:“你們怎麽來了?”

“當然是聽說了這裏的情況,我們就請了三天假,一起來啦。”林蘇錘着自己的肩膀,“昨天路上遇到大暴雨了,高鐵延誤好久,半夜才到,我肩膀酸死了。”

“這是你同事們啊,”畢老嘀咕着,“那這飯得用大鍋來做。”

“謝謝爺爺!”林蘇耳尖地聽到這句話,在畢老後面喊道:“爺爺,我們什麽都不挑,已經餓到你給豬食我們都吃啦。”

來人基本上都是銷售五部的,田娜、林蘇、岑溪、梁威。還有漆京京和技術服務部的助理白語清。

進門前後面又跑過來個人,氣喘籲籲:“怎麽會這麽累啊。”

言臻微笑:“楚經理。”

楚子曈上氣不接下氣:“言臻,早啊。”

姜徊酌恰好從房間裏出來,楚子曈和他哥招手:“姜博士,早啊。”

姜徊酌走近他們,大致看了眼來人,最後的目光落在楚子曈身上,蹙眉道:“這一截路,怎麽能累成這樣。”

楚子曈為自己辯解:“上坡真的很累啊。”

“姜博士你別說他了,”漆京京說,“本來楚經理剛回公司,有幾天假期,聽說你在這裏,立刻就和我們一起來了。”

姜博士還沒說話,言臻注視着楚子曈,善意提醒:“這裏都是上坡路,楚經理做好心理準備。”

楚經理:“言臻,為什麽我覺得你和我說話那麽一板一眼?”

言臻:“楚經理,沒有的。”接着他看向田娜:“田娜姐,我們進去吧。”

楚經理跟在後面:“你喊她田主管啊!你為什麽不喊!”

梁威湊上前攬住言臻的肩膀,感慨道:“快一個半月了都,你小子真能出差。”

斜眼看向言臻,他突然看到言臻額頭的一道略顯結痂的紅痕。

能看出來并不嚴重,但很長,就惹人注意。

“你這兒是怎麽了?”梁威停下腳步。

言臻沒停,又被他拖了一下,轉身時“嘶”了聲。

梁威:“?”

他看着言臻額頭的傷,又看着他扶腰,不解道:“你這是怎麽了?”

言臻蹙眉沉默。

周圍的人湊過來,有問言臻額頭的,有問他腰的。

梁威:“額頭是怎麽劃的?”

言臻:“……”

梁威:“腰是怎麽傷的?”

言臻:“…………”

額頭事出有因,腰也…腰也事出有因。

因是早上醒來,言臻閉着眼讓自己平靜,弓着腰縮在床邊,生怕姜徊酌醒來見到他這麽個鬼樣子。

沒多久,他聽到姜徊酌起身的動作,還有衣物的摩擦聲。

即便背對着什麽都看不到,他還是更無法平靜了,只能繼續裝睡,祈禱姜徊酌穿好衣服快點出房間。

哪知姜徊酌太過熱心,換好衣服竟然來撈他了,邊撈邊說:“又睡在邊上,在挪一點就掉下去了。”

衣物單薄,有些地方就格外明顯。言臻誓死不肯轉過去,耳廓蔓紅一片。

姜徊酌見撈不動人,索性走到言臻那側,想将人往床裏面放放。

那一刻,言臻迅速原床翻身,朝向了另一側。

姜徊酌:“?”

好牛的翻身,竟然沒動位置。

言臻依舊懸在床邊,當姜徊酌的手碰到他頸後和腿間時,某處的反應最是強烈,擔心被看到的情緒也瀕臨峰值。

他猛地一抖。

本來就在邊上,倏地一下,他就掉下床了。

幸運的是,姜徊酌撈住他,沒讓他摔地上。

不幸的是,一、覽、無、餘。

撈人的和被撈的都愣了。

撈人的挪開目光:“……沒事吧?”

被撈的頸肩大片紅:“沒事……”

言臻手忙腳亂地爬回床上,期間拒絕姜徊酌的幫助,側腰還被床邊咯了一下。

他沒空理會那裏的疼,擡眼面對姜徊酌時,第一次體會到在喜歡的人面前的害羞。

但害羞明明分那麽多種,為什麽他的就這麽抓馬?

好死不死,言臻本意想表達這是很正常的現象,但他出口就成了:“姜博士,我沒騙你吧,我那方面真的沒問題。”

姜徊酌首肯:“……你沒騙我。”

一個半月前,言臻氣勢洶洶品鑒了公司的所有産品,聞回源液被姜徊酌看見的同時,命運的齒輪開始轉動……

姜徊酌體貼地出門,留下言臻平息。

現在言臻側腰疼,被梁威生拖那一下子後更疼。

見言臻不說話,梁威眼珠子瞪起來:“刁民!是不是被這裏的刁民打了!”

“刁民”姜徊酌和傷者言臻異口同聲:“不是,沒有,你別胡說。”

梁威:“好的。”

言臻把他們領到涼亭裏,梁威又在後面大喊:“你是不是被曬傷了啊,怎麽脖子後面那麽紅?”

喊完後他又跑到前面,聲音依舊大:“哦,你前面曬傷更嚴重!”

言臻:“……你要是力氣多,去和畢爺爺一起做飯。”

梁威滾去做飯。

五分鐘後,言臻正和同事們說這邊的詳細情況,畢老拎着梁威脖子丢出來,說:“言臻,別讓他靠近我,大早上的快被煩死了,鳥都沒他能叫。”

梁威滾回人群。

言臻:“除了豬,別的任何都別問我!”

梁威抿緊嘴:“好的。”

工廠的車也到了山下,林或到院子裏看到北知的業務員,朝他們笑了下。

田娜和漆京京回了個笑,別人都沒有很積極去和他說話。

陳書岩在房間裏觀察着外面的動靜,見這些人都是言臻的同事,不敢出去,怕挨揍。

吃過飯後,言臻分了路線,姜徊酌帶田娜、岑溪、楚子曈去症狀最嚴重的豬場,言臻帶漆京京、林蘇、梁威去症狀适中的豬場,小召帶白語清去症狀最輕的豬場。

白語清懂豬病,和小召兩個人去症狀最輕的豬場沒問題。

他們離開時,林或喊住言臻,問:“言臻,你們不需要我了嗎?”

言臻看向小召,小召立刻說:“你叫上房間裏那個,快跟我和白姐姐走。”

他們分開行動,挨個去轉豬場,因為這次人太多,他們進到每家豬場前,都穿了三套防護服,出一家豬場,換掉防護服,找這家人借兩桶水潑到身上簡單洗洗,再套三層防護服。

雖然基本都能定性是豬瘟,但他們還是抱有一絲希望,萬一有的豬場不吃飼料只是熱應激,所以防護還是要做好。

一上午,言臻這一隊去了七家豬場,情況不算太糟糕,其中四家是肯吃飼料的。

中午的時間,他們去了一家存欄量100頭母豬、500頭保育豬的豬場,看見他們正把保育豬往大車後鬥上趕。

漆京京跑去問門口的老板:“這是要做什麽?”

“這些都是不吃飼料的,我豬場現在是陽性,早晚也是死,現在抓緊無害化處理。”

漆京京怔然:“無害化處理……活埋嗎?”

養殖老板頓了下,聲音也很無奈:“沒辦法,我不能等着它們死在豬舍裏才清理,別的豬還有希望。”

“今天開始不吃飼料的嗎?”言臻的聲音響在小豬的尖叫聲中,明明聲音不大,卻莫名讓人覺得還有點希望似的。

“言臻,”養殖老板說,“我的豬場環境就這麽大,沒有地方隔離。我比任何人都不想活埋,可我要試着保住別的豬,只能這樣。”

言臻四處看了看,鎖定大門口旁邊一個簡單的車棚。

“就在那裏,”言臻指着,“不進豬棚,把這些保育豬趕到那邊,黃哥,我理解您的心情,但它們也是今天開始不吃飼料的,再給它們一下午的時間,就一下午。”

黃老板看着被趕到車上尖叫的小豬,心裏也很難過。他看向言臻,說:“就一下午。”

被趕到車棚底下的大概有200頭保育豬,言臻一行四個人穿梭其中,能分出來哪些症狀嚴重。

他們提出去13頭,避免更嚴重的傳染。

這些保育豬斷奶也就一兩個月,還很小,喂飼料比母豬好喂。它們就是不肯吃的時候,還能掰開嘴把攙有産品的飼料塞進去。

三個半小時,四個人喂完這頭掰那頭,到最後又提出來22頭。

別的精神狀态還好,就這前面的13頭和後來的22頭喂不進去飼料,呼吸也越來越困難。

黃老板叫來幫手,簡單把車棚這裏圍起來,讓豬不至于滿場亂跑。

在車棚和豬舍外,還有35頭保育豬,他們做着最後的努力。

這些豬很排斥吃東西,即便呼吸已經很困難了,一聞到飼料又閉上嘴,掰也掰不開,還有要咬人的趨勢。

黃老板走過來,說:“這些頭……算了吧。”

梁威還守在一頭小豬前,手心的飼料發黏,聽到黃老板的話,又想到剛進場時看到的情景,紅了眼眶:“你吃一口吧,這玩意兒不好吃,但能治病啊……你得吃,身體有了抵抗力,才能和病毒抗争啊。”

小豬側躺,閉着眼睛。

他們還要抓緊時間去下一家豬場,黃老板又催促道:“車棚裏那些明天才能再觀察一下,看它們明天還吃不吃,這些,就算了。”

梁威提高了音量,另一只手拍了拍小豬的肚子,聲音哭腔更重:“你得吃啊,不吃就得死,就得活埋!”

等了等,小豬還是沒任何反應。

梁威失落起身,長時間蹲着,腿腳酸麻,他踉跄了一下。

那一刻,小豬腿蹬了蹬,而後睜開眼睛,聞了聞梁威。

梁威立刻張開手心,小豬站不太穩,鼻子拱着他的手心,慢慢吃了起來。

“這一頭!”梁威的眼淚被防護服接住,“這一頭吃飼料,把飼料遞給我,明天還能再觀察一天!”

走出豬場,他們沒時間去感慨什麽,迅速換掉防護服去下一家。

一直到晚上九點多。

去到不同家豬場的同事們脫下層層防護服,身上全是汗,坐在畢老家門口的矮坡上。

越過山崗的風一陣陣,他們都很沉默。

過了很久,林蘇打破了平靜。

“之前只聽到自己的客戶說豬場裏爆發小非,可那時候并不能體會,不能理解,不能共情。”

除了姜徊酌和白語清,別人先前都不是從事這個行業,對豬病也不了解。

這是他們第一次離鮮活的死亡這麽近。

梁威回想着黃老板家最後吃飼料的那頭小豬,傻笑了下,聲音裏又全都是悲傷:“它也能聽懂吧,聽懂了要被活埋,所以拼盡全力去吃飼料,給自己一個機會。”

“我們這邊的豬場,好多家已經開始死豬了,”田娜說,“我們今天去的不多,但去到的,姜博士都幫助養殖戶隔離豬,喂給豬吃飼料。”

“這個非瘟的難題,到底什麽時候才能攻克。”漆京京看着遠方,“什麽時候養殖戶才能不白養啊。”

這一天所見到的,比他們打一千個電話,查閱十幾本資料都更有力。

因為這天所見,更堅定了他們處在這個行業裏的責任心。

身為銷售,以往他們總是想多出單,多賣貨。

可現在,他們真正明白了自己的價值。

他們在賣産品的同時,是幫助衆多的養殖戶養好豬,幫助豬場免于疾病的威脅,是幫助所有人能吃到健康的豬肉。

言臻輕聲開口:“我很相信姜博士研發的産品。迄今已經有七家養殖戶給我反饋,那些起初不吃飼料的母豬小豬,現在已經進食了,雖然還是吃很少。确實也有淘汰掉的,但占比很少。我們明天繼續,新品是有效果的。”

“好!明天繼續!”

“加油加油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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