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算賬

算賬

段經理憋氣半分鐘,憋出來一句:“你問我呢?”

言臻試圖蒙混過關,尬笑了聲,說:“啊對,我和姜博士一起來客戶這裏了。”

段珂以及旁邊的同事們忍無可忍,反正留在公司的都是可以信任的人,他們索性不再隐瞞。

梁威對着手機吼道:“言臻你別裝!你那聲音明明就是剛睡醒!”

林蘇幽幽反問:“難不成姜博士手機又丢了,這次丢你那了?”

岑溪:“要不然你們就認了吧,我們都知道了。”

段珂扶額,把手機拿近這群人,讓他們盡情發揮。

于是言臻被聲音淹沒,通話記錄過了三分半,才告一段落。

言臻一句話也反駁不出來。

但最後,他聽到微小而突兀的聲音,在同事們激昂的讨伐聲中,那麽茫然,那麽無助——

楚子瞳:“你們說啥?我哥和言臻在一起了?什麽時候的事兒?我、怎麽、不知道?”

林蘇同情地拍拍楚子瞳的肩,搖搖頭,轉身離開。

接着是岑溪。

再然後是田娜……

就這樣,他身為姜徊酌的弟弟,甚至都能算得上是關系戶,卻成了整個公司裏唯一斷網的人。

“不好意思啊,”段珂在最後解釋,“我們找姜博士有技術問題來着,所以圍在一起……那、麻煩你問問姜博士,他什麽時候來公司?”

言臻腰後還覆着姜徊酌給他揉弄的手,他呆愣轉頭,問:“姜博士,你什麽時候有時間去公司?”

姜博士:“半小時後。”

段珂從手機裏聽到,又聽到言臻的轉告:“半小時後。”

“好的,麻煩了,”段珂說完便挂斷。

言臻丢開手機,癱軟般又窩回姜徊酌懷裏,悶聲道:“姜博士,麻煩了。”

……

言臻趕着回公司處理這個麻煩,還沒出門又被姜徊酌追着喂了碗豆漿。

所以當兩個人出現在公司時,他們身上還飄着淡淡的奶黃包&豆漿香。

衆人深吸一口氣,看着并肩而立的兩個人,由田娜領頭,說:“姜博士,言臻,你們要不要解釋一下。”

言臻十分誠懇:“這個……事實就是你們電話裏說的那樣。”

楚子瞳掐人中。

“什麽時候的事兒?”楚子瞳質問。

姜徊酌摟住言臻的肩,挑着眉梢:“你結婚那天。”

楚子瞳猝死。

旁邊的同事一左一右攙扶着他,并給予言語鼓勵:“子瞳,振作。”

楚子瞳撐着一口氣:“為什麽只有我不知道……”

姜徊酌點了下頭,算是肯定他的話,又解釋:“他們怎麽知道的,其實我也不清楚。”

“姜博士,你不知道楚阿姨發了條朋友圈嗎?”林蘇問。

“我知道,”姜徊酌回想,“但她和我說屏蔽你們了。”

“但我們看到了,後來那條又消失了。”

“這樣,”姜徊酌大概能明白怎麽回事了,笑了下,說:“那今天我們再來承認一下。”

他攬緊言臻,面對着他們的視線,聲線幹淨溫柔:“我和言臻在一起了。”

同事們紛紛表示祝賀,唯獨二人:梁威和楚子瞳。

梁威是想起很早之前,言臻發消息問過他公司有沒有禁止辦公室戀情。還有某天,言臻脖子上貼了好幾個創口貼,他還真以為是被豬場外的樹枝劃傷。又到發布會那天,言臻躲在姜徊酌的車上,後來自己在群裏艾特他後他還裝!

楚子瞳是想起自己還在大客戶部時,每次和自己表哥在一起,總會被言臻以各種理由分開。

言臻!甚至!還不讓自己吃粽子!

這樁樁件件,歷歷在目。

梁威和楚子瞳憤然開口:“埋!必須埋!你倆分開埋!一個珠穆朗瑪峰山頂,一個埋馬裏亞納海溝裏!!!”

吼完他們各自挨了一巴掌,遂改口:“祝你們長長久久!”

……

假品裏面确定含有違禁成分。是姚益和周謙提前準備好的,他們想過在會場可能不會有太大反響,便準備了假品,會進行檢驗,徹底栽贓北知。

結果事情發展比想象中順利,假品也沒用上。

北知最後發布了一條澄清聲明,之後的事情就是配合律師,準備開庭。

這件事帶給北知的影響可大可小,輿論總會過去,資金也會慢慢回轉,但公司的人員卻是一個不容小觑的問題。

篩選、培養、留存,這是銷售團隊始終存在的難題。

現如今公司員工寥寥無幾,招聘之路更是漫長。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結果網絡上又出現一條直指言臻的消息——

“北知公司銷售部言臻和股東姜徊酌是同.性.戀,靠關系上位。”

這還沒一個月,北知一家小公司就遇到兩次這種事。

同事們都在網上以北知員工、言臻同事的身份積極評論,怒怼發博人。

這次風浪遠不及上一次大,網名的讨論聲大多理智——

[人家公司自己的事情,你沾什麽邊?]

[不會還是之前那兩個造謠者發的吧,別太不要臉了我說。]

[當事人是直播那個小帥哥?果然是我得不到的人。]

[拿人家取向說事,沒事吧你。]

[我看這家公司員工說言臻沒上位啊,入職四個月就是轉了個正而已。]

……

其中不乏有些不理智的聲音,但這次絲毫影響不到公司。

“言臻,你沒事吧?”同事們關切地問。

言臻剛和小召打完電話,聽到他們這麽問,好奇道:“我應該有事?”

同事們支支吾吾,不知道怎麽說這件事。

言臻看穿他們的心思,毫不在意地笑着:“就是誣陷我靠關系上位嘛,你們不是都替我澄清了。而且我和姜博士本來就是真的,雖然一下被這麽多人知道挺突然的,不過也沒關系,這事很快就過去了。”

田娜贊許地點頭,剛想誇兩句,聽到言臻說:“我剛賣出11萬的保無憂。”

田娜立刻換了句話:“行了都幹活吧。”

言臻說着不在意,晚上先洗完澡躺在床上的時候,還是點開了那條熱度頗高的微博。

他翻着看了看評論區,又點進發博人的主頁,發現這是個注冊幾年的號,昵稱“用戶645218793X”,只發過這一條微博。

工作手機打進來電話,言臻接聽後解決了客戶的問題,再點亮屏幕時,發現這條微博下面的評論區,變天了。

本來下面評論衆說紛纭,現在全換成了“有病”二字。

他很好奇,緊接着和同事的小群裏收到幾條消息。

是林蘇發的截圖。

截圖裏是“借我瓶水”發的一條微博,很簡短——

[@用戶645218793X,有病。]

林蘇激動地發了條語音:“誰懂啊朋友們,我喜歡好久的號子,一直為我們主持公道。”

言臻返回微博,點進“借我瓶水”的微博,看到那條最新發布,又盯着他的純黑色頭像看了很久。

在姜徊酌進房間之前,他點開“借我瓶水”的微博私信,打字發送:我是言臻,謝謝。

臨睡覺前,他收到了回複。

借我瓶水:不用。

*

這件事來得快去得也快,同時也被姜徊酌一并起訴。

公司裏的同事堅守崗位,言臻去了出明山幫助小召賣貨,順便和那七個經銷商也碰了個面。

回公司又是半月之後,公司已經把生産所需原料的尾款全部結清,又有一次開支工資,姜徊酌是徹底窮了。

公司一時沒有人事,但團隊是一定要擴招的,言臻便主動擔起了這個責任。

他海發招聘信息,效果不佳,十來天過去,公司倒是有幾個來面試的,但每次看到這麽零星幾個員工,便打消入職的心思。

已入晚秋,樹葉枯黃搖曳,公司門前的路上時常積起厚厚一層落葉。

一個下雨的傍晚,這群人最近加班成性,直到雨聲噼裏啪啦才反應過來。

田娜看了眼時間,早就過了下班的點,辦公室裏亮着燈依舊昏黃。她拍拍手,說:“休息會兒吧,咱們聊聊天。”

他們搬着椅子圍成一圈,姜徊酌本是準備下班,來這間辦公室看他們一眼,剛推開門縫就看到正聊天的一群人。

他打着傘走出公司,去打包了好幾份熟食回來。

進銷售部時梁威正嚷嚷着餓,言臻瞥了他一眼,起身:“別餓,姜博士給帶飯回來了。”

這裏不太好施展開,他們接過姜徊酌手裏的東西,奔往培訓室。

聽着雨聲胡吃海喝間,姜徊酌突然說:“謝謝你們。”

“謝我們幹啥,”梁威含糊不清道。

沉默幾秒,姜徊酌動了下嘴唇:“謝謝你們沒有離開。”

“姜博士,你別這麽說,”林蘇放下手中的筷子,“公司又沒有虧待我們,那些人走就走了。我一直覺得這份工作挺好的呀,工資也不少,同事們也好。”

“對啊姜博士,”梁威本着讓他放寬心的想法,說:“我們又不缺腦子缺心眼的,過得不好我們自己會走。”

說完他左右大腿分別被擰。

人們被他逗笑,紛紛向姜徊酌“表忠心”。

散去時雨已經停了,同事們各自回家,言臻和姜徊酌落在最後。

秋雨後裹挾着冷意,他們在回煙園北裏的路上走走停停。

浸滿雨水的落葉踩起來很舒服,言臻牽着姜徊酌的手,在轉彎處回了下頭。

他看到自己和姜徊酌在積葉上的腳印,仿佛就像是走過這難熬的一個半月所留的痕跡。

他無聲地笑了下,轉回頭,和姜徊酌繼續往前走。

那些苦難的過往,他向來不回頭看。

到家後言臻換了身衣服,然後拿着紙筆開始算賬。

所算內容不乏日常開銷,将米面糧油盤點一遍後,言臻确定不能省。

突然,他注意到一筆開銷。

盯了幾秒,他開始動筆算,越算越吃驚。

直到姜徊酌從廚房出來,看見這人對着紙冥思苦想,便問:“在看什麽?”

言臻十分認真:“姜博士,以後不要買套了。”

姜徊酌:“?”

“我算過了,日常買的一盒要130塊錢,裏面只有四片,你一晚起碼兩片,有時候要一盒。保守來看,一周不到兩盒,一個月就是八盒,也就是1040塊錢。”

姜徊酌:“……”

“做.愛這麽貴的麽,我還沒算潤.滑。”言臻說完又要加錢。

姜徊酌及時止住:“別算了。”

“以後不用這些了,開銷好大,”言臻當即決定。

姜徊酌:萬萬沒想到貧窮給自己帶來的後果在這裏。

“不能不用,會幹。”姜徊酌說。

“那,”言臻看着紙沉思幾秒,慢慢說:“我們只買潤.滑……”

而後,他仰起臉看向姜徊酌,詢問:

“不帶套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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