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一章》（五）

《第一章》（五）

（五）

我想，對于那個恍若世外桃源的小客棧，直到如今，我只記得有這幾句話，其他的萬千思緒，仿佛與這本來安詳寧靜的環境，格格不入。

“我聽說了。”

“——我的哥哥，傑姆斯，萬般無奈之下，告訴了我，你和博爾頓家，和我母親之間的協議。”

“你不用擔心我，我很冷靜。”

我整理一下思緒，大口呼吸兩下，怕自己先崩掉，我對着面前，我每日想念的人說：

“我到這裏來，我只是想見你。”

“其他所有人的，說一千句，一萬句，我只當他們放屁。”

“我只想聽你親口說，是，還是不是？”

“你說是，我便全信。”

“你說不是，我便不信。任這世界鬧上了天去，我也只視作等閑。”

花雨在慢慢的灑落，布滿了我和他之間，本應該是精致小巧而讓人放松的白色小桌椅。

花非花，霧非霧，這一句詩仿佛很精确的描述了當前的恍若隔世。

他只看着我，滿眼淚水，卻什麽也不說。也仿佛他便在這簇簇繁花的紫藤中，就這樣凝固了時間。

是的，那一刻，我沒有再聽到他銀鈴一般的聲音，只有他滿眼飽含這淚水，并不移開眼睛，深情看向我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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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雨在我們之間漫天的飛舞着，仿佛這一場花雨過後，其中一個人，便要永遠消失，仿佛在這淡紫色的氤氲中的，是一場美麗而殘酷的夢。

萬籁俱寂。

寂靜到，你能聽見風的聲音，花落的聲音，雨下的聲音，還有相望中，心碎的聲音。

最後還是我聽見我自己沉重的呼吸的聲音，在這個世界在這淡紫色的花雨中，開始颠倒，開始旋轉，開始變成一系列不真實的模樣，也在他仿佛就那樣，在我的面前消失的前夕。

“如果你無法承認，那好，你聽着，我來承認。”

“我，亞瑟·博爾頓，是為聖子，與聖母未婚感聖靈而誕耶稣而似，為母親感聖靈而孕，與世上任何一人并無關系。”

我聽見我最後的聲音在我的喉頭梗塞，我擡頭，看向那淡紫色的花雨落在我的視野中。

“你，把這句話給我守住了。”

“不得以之惑我，不得以之，惑你自己。”

“水落石出，撥雲見日。”

那一片花海在我眼中開始扭曲了開來，開始沉入黑夜。

仿佛是這幾天晝夜兼程的旅途，讓我在那一刻，瞬間沒有了所有的力氣。黑夜，便就這樣侵占了自己的所有意識。

只是在那黑夜到來的前一刻，身體在這花雨中，被擁入了一個熟悉到不能再熟悉，也陌生到不能再陌生的懷抱。我的頭上，臉上，眼簾上，滿是他的吻和眼淚。

他在抱着我，用眼淚和吻來替代了我此前看到的這花非花，霧非霧的這個世界。

還有他，壓抑到哭不出聲，也說不出任何話的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