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中風
中風
趙璟到永安宮時只帶了兩個随侍,聽外門的宮人說徐醫官和宴山剛剛過來,自以為是給她診病的,便沒有讓人通傳。
此時徐醫官和蘅蕪、春薔都在中殿閑話,可巧楊東樓的一個眼線在中門上守着的,一看見趙璟進來,立時就裝作驚着的樣子扯着嗓子喊了一聲。
徐醫官一聽到提醒,立時便挎着藥箱往東殿飛奔去了,春薔随後,只蘅蕪強做鎮定的出中殿門迎了,回說徐醫官正在東殿看診。
趙璟進東殿時,南歌正斜倚在羅漢榻上,春薔侍立在旁,徐醫官在東側的幾案上寫藥方,宴山正幫忙磨墨。幾人一見趙璟忙上前見禮告罪,只做不知他來。
宴山又額外解釋了一句:“小的從永曦宮出來時,正巧遇到醫官,想着官家這幾日一直惦念宋娘子病情,便自作主張跟來看看,也好回去禀明。”
趙璟笑道:“你倒是懂事。”說罷打量了南歌氣色,又道:“娘子今日倒是看着精神不少,只是眼睛似有些紅腫 ,可是身子還有不妥?”
南歌道:“只是這幾日退了熱,又有些睡眠不穩,熬了幾夜所致,正勞醫官給重新開了方子。”
徐醫官便道:“官家放心,宋娘子是因病中損耗元氣,陰虛火旺,才導致失眠多夢的症狀,再補幾日便無礙了。”一時他按照治療補虛的法子寫着方子,趙璟便坐在南歌身邊,拉過手來又細細的打量了一番,喜道:“娘子雖在病中,容色卻絲毫不損,更覺我見猶憐了。”
南歌當着宴山的面被他撫摩着手,又盯着面容,身上已經是萬般的不自在,卻又不能生硬的掙脫,只能勉強應付了片刻,再借口自己的眼睛有些痛,才把手抽了出來。
誰知她揉按眼睛的當口,趙璟的手也跟了上去,撫起她的一縷青絲。
宴山低垂下眼簾只看着硯臺,心裏卻隐隐有些火苗在燒灼。原本,他是搶了聖上的人。
可此刻他偏偏覺得,聖上是入侵者。這自然是荒唐的。原來情愛裏,當真再容不下第三人。
這一刻他忽然覺得自己的自私已經到達頂點,他已經不在意自己是否完美無缺,她的一切,他只想獨自占有。
徐醫官敏銳的感受到身邊詭異的氣氛,将方子飛快的寫好,交給春薔去抓藥,又囑了煮藥用藥的事宜。
此時他看着趙璟依舊目光不離南歌,又上前回了句:“宋娘子眼睛既然有些紅腫,可用菊花煮了熱水,用軟帕子熱敷半刻,消腫是最見效的。宋娘子今日也少看些書,多閉目養神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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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既這樣說了,趙璟便吩咐趕緊去煮菊花水,又道:“娘子這幾日既是退了熱,我便留下多陪娘子幾日,夜裏說不定便睡的安穩了。”
南歌一愣,忙道:“我夜裏輾轉反側,恐擾了官家安眠,官家還是…”
“正因為娘子輾轉反側,我才該陪着,”趙璟伸手握住她的柔荑撫摸着,笑道:“陪着娘子說說話也是好的。”
宴山此時如芒在背,卻無論如何也不能多嘴,更沒有什麽出奇的計策可以施展,只能愈發低垂下眼簾,恍若無聞。只是心裏的焦灼苦痛,早如熱油滾過了無數遍了。
一時蘅蕪将煮好的菊花水端了來,用軟帕子幫南歌細細的敷了一會兒,便看得她紅腫的眼睛好了不少。
一番打量後,趙璟親自取了腰靠,便要拉她靠近懷裏,南歌萬般不願又不能當面忤逆,正慢吞吞的整理帕子的拖延,便聽到殿外有人回禀:“回官家,大娘娘身子不好。已經叫了醫官過去了,特來回禀聖上。”
趙璟立時站起身來,急道:“進來回話。”
太後宮裏的宮人進來回道:“一早大娘娘還好好的,誰知道去梅園賞了趟臘梅回來就覺得頭有些沉,此時已有些睜不開眼睛了。”
趙璟愈發焦急:“我去看看。”南歌求了同去,徐醫官正看着春薔熬藥,一聽此話也過來道:“臣常日裏多給大娘娘看診,此時更該去看看。”
趙璟一并允了 ,一行人坐了車攆,浩浩蕩蕩的往太後宮裏去了。
一時到了太後宮中,已經有四位醫官在會診,連銀針也用上了,見聖上過來忙回了話,只說怕是中風了。
趙璟上前探看,雖有銀針刺激穴位,但太後依舊在昏迷之中。徐醫官忙去請了脈,稍一凝神便覺得太後的脈象表象是風邪,但細究之下卻很是奇異,像是中了他準備的迷藥。
然而他剛把迷藥給了南歌,今日并沒有找到下手的機會,除此之外也就只有楊東樓有下藥的可能,但是他并沒有提前告知。
但是此迷藥是他多年研究,不會有第二人知曉配方。或許是楊東樓今日偶遇機緣,得到了下藥的機會,并且沒有來得及告知。
如若他猜測的沒錯,如果當真是楊東樓,那麽司天監的人他應該安排好了。徐醫官思索一時,便試探的向趙璟回道:“據臣判斷 ,大娘娘雖有風邪入體之象,但另有脈象奇異,似有些別的不妥,臣請聖上召司天監的人過來看看。”
趙璟見太後發病急切也覺異常,便允了。宴山察覺到徐醫官在給他悄悄的使眼色,便自己攬過了差事,往司天監去了。
出了太後宮走了一時,便見楊東樓在路邊佯作公幹,宴山打量四處無人,便過去低聲道:“一大早我提前得到消息,大娘娘要去游梅園,便提前在那棵最盛的樹上的放了迷藥。可巧我根據大娘娘的身高喜好計算準确,她竟然真的嗅了那一枝花。雖然沒來得及告知,但長卿想是猜測到是我幹的了。”
宴山道:“他讓我去司天監傳話,那定是已經猜到了。”
“你直接去請高監正。已經安排好了。”楊東樓說完,便徑直離開了。宴山疾步趕到司天監,因并不認得高監正,素來也無來往,便只說是聖上來傳。
高監正年紀五十上下,卻留着一尺多長的白胡子,身姿清瘦,很是道骨仙風。宴山不知師父是如何與他攀上了交情,愈發不敢多說,只是跟在他身後,往太後宮裏趕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