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番外
番外
正逢了三月上巳節,風和景明之時,民間女子三三兩兩結伴踏春,宮裏也正是熱鬧的時候。這日一大早禦花園裏便起了好幾起子宴席,蕩秋千的嫔妃叽叽喳喳的不停,東邊的草場子上,形形色色的紙鳶也斷斷續續的飛了起來。
趙璟被幾位得寵的妃嫔拉來熱鬧,又飲多了酒,午後便一直酣睡不起。宴山如今管了禀筆事,并不在跟前侍候,反而更忙了些,一直到天色蒙蒙黑了,趙璟醒酒後已經用了晚膳,他去跟前禀完了事,才終于得了閑。
宴山想着已三日沒有往永安宮去,今日逢着上巳,白日裏得閑找樂子的宮人,夜裏值夜都心不在焉的,正是好機會,他瞅了個當口幾處看了看,果然不只主路上都格外清冷,往日無人的小路更是幽靜駭人了。
宴山在值房裏洗了把臉,又換了身暗色的衣裳,準備轉到小路上去。但剛走了幾步又改了主意,回到值房翻出往日繪的一副蘭花圖來,先奔着永曦宮去了。
他在永曦宮皇後跟前問了上巳節的安,又殷勤的将蘭花圖奉上作為節禮。
因皇後的書畫都是跟着宴山學的,平日裏也都稱他為“小先生”,今日得了“師父”的親筆,又合了她名字裏的“蘭”字 ,心下很是喜歡,便吩咐身邊的宮人好生收了,明日再去裱上卷軸懸挂起來。
宴山見節禮如了皇後的意,便又陪着她閑話了幾句。如今皇後剛有了四個多月的身孕,說起來也是宴山獻藥的功勞。
那日趙璟毫無察覺的和皇後一起服了藥後,果然床闱之間就別有了一番銷魂滋味。趙璟并不知是藥效作用,只以為是因皇後格外放開了些,才引得他情動,故而接連寵幸,一月到有十幾日到永曦宮來,不久皇後便受了孕。
自此,皇後對宴山也愈發看重,在趙璟跟前自然都是誇贊。因宴山有心博個前程,以後好庇護南歌,也将往日收斂的才華本事慢慢透出些來,又把往日不屑揣摩讨好聖心的傲氣收了起來。他本就是才學出衆,又善知人心,趙璟自然也愈發看得上他,逢了個時機便給他升了兩級,直接去管了禦前禀筆的事務。
自古都知都是從禀筆太監這條路走過來的,宴山的前途自然是光明了起來。
又陪着皇後說了會子話,宴山便有意提起來太後的一些瑣事。果然,一提起太後,皇後立即想起昔日因替太後擋煞,才許身入道的南歌,心裏多少是有些歉疚的,當下便命人收拾了一匣子節禮。因宴山往常在永安宮行走多一些,便托托宴山送過去。
宴山正合心意,一時告別出來,不用再偷偷摸摸的轉着無人處,正大光明的直奔永安宮去了。
永安宮如今已改作了大義真人的修行之所,似乎已和塵世的熱鬧不沾什麽了。不只宮外常日寂靜無聲,南歌也整日不出門,不過和僅留的幾個宮人伴着做些針線,抄寫些經文。
她日日盼着的,無非是等他來。
然而這次又足足等了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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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兒個上巳節,原是女兒家最期盼的節日,可從清晨等到日落,他依舊沒有現身。
雖然知道他公務忙碌,可南歌心裏依舊有些微微的不悅了。
等用了晚膳,她将《小山詞》又抄了半冊,才聽得春薔笑微微的過來回他:“姑爺來了,給娘子折了一支桃花來,正在外殿親自插瓶呢。”
南歌心裏忍不住歡喜的要滿溢了出來,只是又想到還有些生他的氣,便故意将臉色壓了下來:“他從哪兒來的?”
“說是從永曦宮來的。”
南歌心裏更是不悅:“如今聖人娘子有了身孕,我看他倒是比聖上還要關心些。”
春薔看她拈酸吃醋,笑道:“娘子這話說的可是沒理,明知道姑爺是為了找個好借口,不用偷摸着過來。他這回還帶着聖人娘子要送您的節禮呢,一個大匣子滿滿的,是奴婢故意沒和娘子說。”說着,她便獻寶似的,從身後變出一個大木匣子來:“娘子瞅瞅,這都是永曦宮送給娘子的,筆墨紙硯、珠寶釵環應有盡有。”
南歌當然知道宴山本是淡泊名利的人,後來學會在聖上和皇後跟前殷勤,也不過是為了博個前程護她,只是嘴上依舊不依不饒:“聖人娘子的心意自然是好的,只是怕是他一日不見聖人娘子,一日也是過不得去的.”
春薔無奈,撇嘴道:“娘子不講道理,奴婢說不過你,我去叫姑爺來。”
南歌嗔道:“也不知道你們得了他什麽好處,姑爺姑爺的叫的這麽順口!把這些東西都提走吧!我才不要!”
春薔向她做了個鬼臉自出了書房去了,宴山正插好瓶子捧着往這邊來,見春薔氣呼呼的,問道:“娘子說什麽了?”
春薔道:“姑爺快去管管你家娘子,她說姑爺一日也舍不得不見聖人娘子,我好心幫姑爺說話,她倒說我們收了姑爺的好處。”
宴山笑道:“她不過嫌我三日沒來,使些小性子罷了,你與她計較做甚?這匣子的東西除了筆墨紙硯外,其餘的你們拿去自挑喜歡的分了吧,便當真是我的好處了。”
春薔喜不自勝,便出去喊蘅蕪分節禮去了。
宴山輕手輕腳的進得書房,見南歌背着他正在書案前賭氣坐着。他自笑了笑,将桃花瓶放到一側的案子上,柔聲問道:“娘子,瞧我送你的節禮如何?”
南歌本是最喜這一支桃花灼灼,只是嘴上卻道:“外面到處都是,這有什麽好看的!”
宴山微笑着又從身上掏出一支金燦燦的桃花簪子來,給她看了看花樣,親手簪在她發間,又問:“這個可是我親自畫的圖樣,可喜歡?”
南歌心裏自然是幾百幾千個喜歡,可是猶不承認:“我的簪子梳妝匣子裏都放不下了,有什麽稀罕?”
宴山看她猶不松口,又變戲法一般拿出一盒桃花膏脂來:“娘子你瞧,這裏面的膏脂雖是外邊買的,這盒子可是我親手為你做的。便是第三份節禮。”
南歌見這小盒的陶瓷材質雖常見,可上面的桃花卻是宴山的手筆,忙接過手中反複打量着,口中卻嗔道:“你整日忙的看不到影子,卻有功夫做這些?”
宴山在她耳邊低語道:“這都是夜裏做的。我與娘子一樣,一日不見便想的緊,只是如今差事繁瑣,又常在聖人跟前,我若整日的過來,少不了要招了非議。娘子你莫要生我的氣,只要找了機會,我時刻都記得要來見你的。”
南歌心裏自然理解她的苦衷,只是使些小性子罷了,如今宴山溫柔幾句哄了,便也不再計較,只低聲道:“你若真将我忘了才好,免得讓人萬般牽念。”
“娘子在我心裏,一時一刻也不敢相忘。”宴山伸臂将她抱在懷裏,低頭往她唇上吻了上去。
南歌不及得掙紮拒絕一二,卻被他抱的緊緊的動彈不得,又被他唇邊的清涼攪亂了思緒,剛要微啓唇齒時,他又将她的檀口香舌極快的吸吮吞沒了。
他溫柔又霸道的炙熱讓南歌瞬間身子便綿軟了下來,他卻不依不饒的問:“這第四份節禮娘子可喜歡?”
南歌早就敗下陣來,只嬌喘微微道:“宴郎……宴郎送的什麽我都喜歡…”
宴山見她烏雲微亂、媚眼含情,口中只魅惑道:“娘子既然喜歡,今兒個我留在這宮裏歇了,便再給娘子送第五份節禮…”
南歌哪裏耐得住他這番柔情蜜意,微擡臻首,主動回吻了過去…
窗外夜色初降,月明星稀,永安宮裏只有翠竹風聲,細細私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