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的英語幫了他
意外的聯系我的英語幫了他
莊意平沒想到老班竟然狠下心死盯自個兒英語,更沒想到他還雇了個人來手把手教。
他病怏怏側趴在桌面,眼前的筆尖一直活動,像是跳舞,一會活躍,一會內斂。
忽的,他聽見一聲嘆息,緊接着是一句規勸,“你要是學不進去今天就到這。”話音剛落,莊意平滿臉欣喜起身,開始收拾書包準備回家,“好的好的。”
“欸,英語課代表你家跟我家是不是挺近的?要不要一起?”距離踏出教室還剩一步時,莊意平轉身看向正在疊書的男生。只見那長相清秀的男生點頭,迅速搞定雜物。
夏夜繁星點綴,清明的月光緩緩落地,路燈昏黃的光照亮了前行的路。
顏澤林往上推了下自己的眼睛框,“你成績很好,但沖985 211還差了點,只要你英語往上提,就可以穩了。”“得了吧,又是老班帶的話,耳朵都快起繭了。”莊意平低頭看着自己邁步的腳,随意道,“上個一本不已經挺好了?”
往後的一段路程,莊意平沒再聽到尋常的好言相勸,他們有一搭沒一搭的散聊,聊成績,聊教導主任,聊狗血電視劇——一晃眼的時間,倆人到了藤雲小區。
莊意平停步,向後轉,與課代表揮手再見。
顏澤林點頭,然後過去對面馬路的天成小區。
第二日,學生踩着昏暗趕赴早讀。
課間,莊意平再次被老班叫了出去。班主任是一個四十歲的大叔,是一屆中年人中的稀缺品,他沒有啤酒肚,家庭和睦,受多數學生愛戴—活成老師的理想。“你看看,我帶了你兩年了,怎麽就不見你着急過呢?”老班狠狠将一張答題卡甩在辦公桌面,那答題卡右上角上明晃晃挂着“56”這個數,手寫的潦草極了,莊意平肯定想,這絕對是老班忍着怒火謄上去的。
“我覺得你英語成績提的上來,你要對自己有信心。難道光是靠數理化你就能上985 211?能上清華北大?”老班無可奈何嘆氣,“你語文這回也只有100分,算上高三,你都在我手下呆了三年啦,我還不清楚你嗎,你…”
“報告。”
班主任的教育被打斷,莊意平好奇回頭看,顏澤林捧着一沓試卷走進來。“這是教導處領的英語複習卷。”莊意平瞧見老班和和氣氣感謝,說客氣話,竟莫名有點不平。他本着眼不見為淨的惡劣心态,将腦袋偏向一邊,故意不看那師生二人。
“你、莊意平你為人之禮呢?耍小脾氣給誰看呢。你跟着小顏回教室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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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澤林擔憂看眼同行的人,思索半天,還是選擇開口,試圖安慰一番,“其實,班主任對你挺上心…”話一半還沒說完,就被人給怼回去了。
“得了吧你,誰還不知道你是老班身邊的大紅人,可別假惺惺一起來勸了。”像是心虛,莊意平丢下這句話就急匆匆跑了。
顏澤林半張着唇,幾秒後,推了推眼鏡架,微微低着頭繼續往教室趕。
莊意平到達教室時,不知為何,心跳的厲害。同桌劉童看見他一臉慌張樣,忍不住詢問緣由。
“沒什麽事。”莊意平簡單回複,劉童滿眼的不相信,但見他不想說的情況也不再自讨沒趣。
高三的一天無非是複習刷題看分,日複一日,枯燥的令人讨厭。晚三鈴聲打響,同學收拾書本陸陸續續離去教室,莊意平別扭坐在座位,慢騰騰地塞熱乎的英語試卷,他裝作不經意,暼眼坐在自己左上角,隔了三個小組的顏澤林——男生正單肩背包準備離去。
看來真把他惹火了。
莊意平心想。
擡眸,眼前出現一張清秀的臉龐。
一張滿是皺皺的英語試卷被重力道摔在桌面,附加一句冷淡的要求:“今晚把上面聽力都聽了。材料掃二維碼。”
好拽。好嚴肅。好不講道理。
莊意平緊皺眉頭,我還有三張試卷呢哥。
迫于白天的沖撞,他沒反抗,乖乖“嗯”了一聲,接着,他看見課代表毫不留戀的走出門。
“媽,我要吃蛋撻——”
“臭小子,那是給你爸的!”
莊意平收住即将拿食物的手,他無辜望向還在廚房忙碌的圍裙女人,“就一個。”“行行行,拿兩個過去。”莊媽手裏端着一碗冒熱氣芝麻糊進了兒子房間,幾秒不到又出來,一邊解身上的圍裙一邊提醒,“芝麻糊放你書桌上了,記得喝啊。”
這會,浴室淅瀝瀝的水聲停下。莊意平伸手拿走盒子裏兩個蛋撻跑進房間關上門。吃完蛋撻喝完芝麻糊,他拿上換洗的衣服繼顏爸後走進浴室。
莊媽随後拿走了碗。
一個冬天的熱澡,仿佛沖淨一天的疲倦,只剩下周身的清爽感。
客廳燈亮起,家裏仍然沒有人氣。
顏澤林似是已經習慣了,平常收拾好一身,回到卧室,他右手撐着下颚,左手翻着面前已經更正的一疊試卷。姓名一欄潦草的字跡比分數更吸引目光。
“傻逼。”男生對着試卷罵道。
莊意平這回沒賴床,急急忙忙地洗漱完畢趕往學校。走進教室,他看向某人位置,那一瞬間臉上的激動一點都不掩飾,他從書包拿出昨晚皺巴巴的試卷平放在某人桌面,條件反射似的用手撫平一遍。
教室此刻算上他也只有五個人。莊意平将亂七八糟的試卷整理整理,之後,顏澤林就來了。他看見課代表走到座位邊,坐下,放書包,拿試卷,皺眉——等等,皺眉?
莊意平納悶了,我記得我聽的挺簡單的啊。
他焉了吧唧的趴在桌上走神。
“你幹嘛嘞,昨晚看片了?”劉童看着同桌失魂的模樣,他踢了兩下莊意平的凳角,“我要進去啦——”
劉童成功到達座位。
“你別真是看片了吧!?孩子…你這…”眼看這話越來越離譜,莊意平立起身子,“看你個頭。思想能不能幹淨點。”他籲出一口氣,拿出物理資料,提筆狂寫。
第二節下課,莊意平看見某人離開教室。
他跟上某人。
“欸!”話音剛落,他又不知所措。某人轉身,雙眼充滿冷意。
“咳…那個,”莊意平撓了下鼻頭,“那天我說話沒過腦子,不別介意,我想你道個歉。”
顏澤林:“喔……”
“對不起啊……”莊意平心裏忐忑,怕面前的人扭頭就走,怕課代表放棄拉自己一把,怕……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內心這麽怕。
顏澤林微低頭,輕聲道,“你要去小賣部嗎?”
莊意平:!
“去去去,咱們一起。”莊意平跟好哥們似的摟過顏澤林的肩膀,二人湊近時,他才發現原來自己高出了點,“欸,你多高啊?”
“一米七九。”
“那我比你高四厘米欸!”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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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錯了六個。”顏澤林把試卷遞過去,“進步很大。”他已經标出錯的題號,拿手機翻相應的聽力材料,打算給莊意平再來一遍。忽然,滑動屏幕的右手手腕被握住,然後他聽見莊意平撒着嬌說,“好課代表,都十點半了,咱們回家吧。回家我自己聽。”
顏澤林失神,死死盯着那只手,明明只是單純的握住,卻瞧得出那手的好看樣。
“你怎麽了?”
莊意平松手,在顏澤林眼前晃了晃。
課代表慌張擡頭,對上那雙眼,又慌張低頭,關了手機,拉上書包,“嗯,那,走吧。”
時間過得很快,一眨眼,莊意平已經強補了一個月的英語了。他跟顏澤林的關系越來越近,三十多天的晚上,二人踩着月光,結伴回家。期間,莊意平十分得意,因為他的英語已經從56分沖到了83分,他把這一切歸功于139分的顏澤林。心裏暗暗想,一定找個時間好好報答他。
“你回去看手機沒,表白牆好多高三的開始表白了啊。”
莊意平故意挑起情感話題,他想,這麽多天的閑聊都還沒涉及喜歡這一方面呢,可得八卦八卦。
顏澤林:“嗯,看到了。”
接下來,莊意平的一記直球打的措不及防,“那你呢,有喜歡的人嗎?趁着畢業,作為你的好哥們,說不定能幫上忙呢。”他笑盈盈的望着面前長得極好的顏澤林。
他看見面前人欲言又止的模樣,心中撓着癢,“不會是安雪吧?”
安雪,一個小甜妹,曾與顏澤林被班上多數人磕cp。
“不是。”
莊意平好奇心來了,“難道是鄧秋茗?”
鄧秋茗,一個很漂亮的女孩,班上很多男生都喜歡她。
“不是。”
莊意平越挫越勇,“總不能是張樂樂吧?”
張樂樂,一個長相幹淨的女生,性格溫柔。
顏澤林否認的更決絕,“不是她。”
男生失去好奇心,奄奄道,“那你說了這麽多‘不是’,就是有喜歡的人了呗。”
顏澤林:“是。”
“行吧,我祝你表白一帆風順。”
就在莊意平洩氣的情況下,在他提不起興趣的狀态下,顏澤林補上一句話,“我會在高考那一天,請他吃一頓肯得基,跟他表白。”
“請女孩子吃肯德基???”不應該是送花嗎?
他無奈望天,心裏吐槽,我倒是兩年沒吃了,也想高考後吃一頓爽的。
茫茫夜色,月亮知曉少年如火熱烈的心意,也只有月亮知曉。
“你英語成績進步很快。”老班欣慰喝一口茶,在最新一次考試中,莊意平英語竟然打了91分。平時的小測也維持在八十五左右。品一口清茶,神清氣爽,老班自認為莊意平可以再接再厲,往一百分突破。
莊意平不敢放豪言,環視辦公室,發現老班又養了三盆多肉植物。“唉——”這時,班主任不合時宜的诶聲嘆氣。
我這一個月英語成績上去了,沒打架,沒喝酒抽煙,沒遲到早退,沒擾亂課堂紀律,你唉個啥玩意。
莊意平內心喋喋不休吐槽,表面還得一臉肅靜。
“小顏這英語退了二十分……你跟他走的近,你發現他這一個月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嗎?”
莊意平愣住。
能有什麽不對勁,最不大對勁的地方就是給我這英語渣渣加班加點補習。
“我,我不清楚。回頭……我再看看?”
老班心事重重點頭,揮手示意莊意平離開。
回教室的路上,莊意平拼了命的回想這一個月和顏澤林的相處。
能有什麽不對勁?
除了有點憔悴的感覺。
莊意平緊緊皺眉。
一回到座位,他就看向顏澤林,驚奇的發現那人不在位子上。不知怎麽的,急忙拽住同桌的手臂,“顏澤林呢?”
劉童即将落筆的“7”被強制寫成了“一”,他逃脫“魔爪”,劃死意外,漫不經心回答:“跟我請假上廁所去了。”劉童——紀律委員。
有了這句話做保障,他莫名心中松口氣。
可後面整整一天,他再也沒有看見顏澤林。
每個班級的門外,門上都貼着一張表格,上面記錄着一個星期的請假狀況。晚三下課,莊意平失魂落魄站在門口,等還在收拾書包的劉童,他随意瞟,目光一滞——
“2021.12.25/顏澤林請假回家”
就是今天,給他惡補英語的人請假回去了,連一支筆都沒拿走。
空蕩蕩的客廳,靜悄悄的空氣,漆黑的電視屏幕反映的人影顯得孤單。
手中的手機屏幕不合時宜的亮起,顏澤林随意暼眼——□□特別關心的消息。
莊意平注視消息許久,對方沒有任何回應。他後悔了,真後悔了。
忽然,消息鈴聲響起。
“已經吃了。”
顏澤林是個好人。他想,如果有人晚上十點四十給我發吃沒吃,他絕對會罵他有病。
思來想去,莊意平還是問了一句。
「怎麽突然回去了?」
發完消息,他将書桌上的幾張試卷放成一摞,起身走到床邊,繼而上床,腰身倚着抱枕,等待對方的回複。
“叮咚——”
「家裏有事。」
明明得到答案,莊意平卻有一種說不清的感覺,大約是好奇。
他以為對話結束,沒想到消息鈴聲再次響起。
「爸媽離婚了。」
他突然挺直腰板,對着手機屏幕直皺眉,“什麽奇怪父母啊。”
「他們鬧了很多次,這回來真的。」
「離婚證已經辦了。」
「把我叫回去問我跟誰。」
“……”莊意平生活在一個小康家庭,父母相愛,他無法理解顏澤林父母的行為。
「他們決定打官司。」
說不清是什麽情緒,顏澤林原本不想把這件事告訴莊意平,可是他又違背了自己的初心,忍不住吐槽自己卑鄙的小技倆。
博關心。
已經離婚的兩個人迫不及待離開之前共同生活的地方,顏澤林成了他們的抛棄物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