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他是不是也心動了
我猜 他是不是也心動了
外頭的雪架勢越來越大,教室內的學生表面認真聽課,心思早飄到室外純白的雪景中。
苦熬五十分鐘,可算到了體育課。
出乎意料,地面的雪踩上去已經有了實感,細小的踩雪聲聽得舒坦。
光禿禿的樹枝沾染幾點雪白。
“嘩啦啦-------”
有人故意惡搞,用力踹了一腳樹幹,打得樹底下一些同學措手不及,厚重的雪點點落下,覆蓋在他們肩上。
“走啊,去操場!”
明明都沒有商量,聽到這句話後,竟然有許多人毫不猶豫的一起奔向那片地。原本綠茵茵的草坪如今被白雪壓住,一眼望去整個操場白茫茫一片,十分亮眼。
顏澤林試探地踩兩下腳下的草地,驟然,一團東西砸在他的羽絨服上。瞬間破碎,變成了細碎的白絮。
他擡眸,尋找罪魁禍首。
不遠處,一個男生,身型高挑,一只手玩似的抛着雪球,另一只手叉腰,得意洋洋的朝顏澤林笑。
勝負心被激起。
他蹲下身捏了把雪,邊走,邊揉。
“我去,你來真的啊!”莊意平抱頭躲避一陣又一陣雪球攻擊。
附近的人看他們動靜越鬧越大,忍不住參與其中,1v1 的決鬥不知怎的成了 1v N 個人的混戰。顏澤林注意到莊意平身上沾的雪越來越多,怕玩大了,連忙丢下手中的雪球,朝那人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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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意平玩嗨了,縱使被多人圍攻,他也沒半點遜色,少年意氣風發。
“莊意平!”
“你幹嘛跑我這邊來!”說話間的功夫,四面八方襲來雪球,大的小的,什麽樣的都有。
莊意平見勢不妙,拉着顏澤林的手飛快離開。
衣服本就穿得多,沒跑一會就已經氣喘籲籲,正是顏澤林,反觀一旁的莊意平,面色紅潤,眼底一片興奮,沒半點疲倦。
前方的人停下奔跑的腳步,繞到後頭拾雪球預備反擊,後面人得來歇息的機會,彎腰撐着腿緩氣,等顏澤林緩氣完扭身,迎面撞上來一個人影。
沒有絲毫防備,兩人雙雙倒地。
意外的。
莊意平的嘴角不小心親到身下人的眼尾。
砰----------
心裏好像有什麽東西倒塌。
顏澤林蒼白的臉色瞬間紅透。
雙方的眸中是各自紅了的臉。
他連忙起身,拍了拍手,然後朝地上的人伸手,将顏澤林拽起。
兩人很默契的沒提剛剛的意外。
随後追上來的同學關心他們是否摔倒哪,要不要去醫務室。
顏澤林回絕,“沒事,沒摔哪。”
莊意平附和點頭。
于是其他人也沒多問,瞧見都摔跤了,以免再出現什麽情況,大家商議着本場雪球大戰暫時結束,沒一會兒的時間,都散了。
“你……還要玩嗎?”
莊意平思索幾秒,“玩!走,哥帶你堆雪人。”
天空仍在下小雪。
顏澤林戴上了羽絨服的帽子擋雪,莊意平心性大,沒當回事。
他讓課代表在原地等一會,自己回教室拿了一個簸箕過來,方便鏟雪。
他們挑場地挑半天,選了一個比較僻靜、雪多的地方。
“你來鏟雪,我堆。”
顏澤林接過工具,皺眉擔心道,“你手會被凍的。”
莊意平低眉,看見他蹩一塊的眉頭,心裏觸動,一時不察,條件反射似的伸手,指尖觸碰眉心,輕輕地揉開那團憂心。
顏澤林心中詫異。
他睫毛輕顫,沒敢擡眼去看面前的人。
揉了之後,莊意平意識到自己這一番舉動有多暧昧,慌張背起手,接話,“我,我肉厚,凍不到。”
顏澤林嘆氣,從口袋摸出一雙手套,不厚,但能起碼保暖。
“你戴上。”
莊意平聽話戴上。
二人開始為雪人忙活。
顏澤林兢兢業業地幹着自己的事,到處扒雪,莊意平滾雪滾的有點累,直起身,看他還在不知疲憊地收集,斂起神色,接着投入無休止的滾雪球工作中。
“課代表!別鏟了,夠了。”
聽到聲音,顏澤林恍惚擡頭,一瞬間腦子閃過一抹白光,視線模糊,他晃兩下頭,眼神聚焦後,慢悠悠的朝莊意平走去。
小雪球疊着大雪球,目測有一米高。
莊意平不知從哪處抓了兩個小石子,直直的塞進雪團裏,充作眼睛。
“你們在堆雪人!”
班上眼尖的幾個同學興奮跑過來湊熱鬧。
班長黃瑩瑩看着眼前單調的小雪人,開口道,“單調了點,總感覺少了什麽。”
“這!這!”
有同學撿了兩個枯樹杈過來,遞給莊意平,示意他裝上,顏澤林不曉得從哪裏摸出了一個小瓶蓋,綠色的,當做鼻子。
莊意平心道,難怪剛剛沒看到人,估計是回教室拿東西了。
黃瑩瑩招呼他們兩個人站一起,自己拍個照。
她拿着相機,低頭,又擡頭,看一眼左邊的顏澤林,又看一眼右邊莊意平,思索道,“要不你倆站近點?好歹是雪人爹媽呢。”
顏澤林被一句話戳中內心,微微低着頭,抿唇,往前走幾步,右邊的莊意平幹脆直接走到另一邊,二人同站在雪人左側,他的手臂挽着身旁人的肩。
黃瑩瑩笑着拍下幾張照片,“我放假發給你,手機被家裏人沒收了,一時半會拿不到。”
有同學也想合影拍照,托班長問問,莊意平聽到,扭頭看向顏澤林,眼神詢問。
收到課代表的點頭回複,他爽快告訴黃瑩瑩,“你們随便拍,別弄壞就成。”說完,拉着顏澤林回教室。
二人前腳踏進教室,後腳下課鈴聲響起。
顏澤林回到座位上,拿出保溫杯灌了口熱水,腦海不禁回想起那陰差陽錯的一吻,悄悄紅了耳尖。
“你玩的挺嗨啊,”劉童起來,放同桌進門,“一玩就一節課。”
莊意平聳肩,“那不然,體育課不出去撒野留在教室裏啊?”
寫了一節課題目的劉童:“……”
莊意平喝一口水,将羽絨服拉鏈拉開通氣,趴在桌上緩神。
劉童收拾作業,拿出一張英語高考真題卷,準備下節課練手,瞥見同桌懶懶的樣子,忍不住提醒,“你別太放肆了,容易着涼。”
莊意平換了個姿勢趴,“放心,我體質好。”
劉童閑聊,“行嘞。你下節課寫英語嗎?”
“不了,昨天的英語試卷沒講完,今晚還要接着講。我寫不進。”
莊意平眯着眼淺睡,腦子裏不受控制回想起那個意外。
不合時宜的想起嘴角觸碰到某人的皮膚的感覺。
是有點冷的。
估計是在外面呆久了。
還有雙方起身後,他不經意間的一瞥,某人羞得紅了臉。
越想思緒飄得越遠,畫面感逐漸清晰,搞得莊意平心裏不好意思。
他重重地拍兩下額頭,想清一清腦子,倒是把劉童吓一跳。
“回來啦------”
莊爸葛優躺坐在沙發,好生自在,手裏握着遙控器,面前的電視劇正在插播廣告。
莊意平打趣說道,“我在學校學得累死,你在家給我吃香的喝辣的。”
“嘿你小子,合着我在外面辛苦賺錢你是半點不提啊。”父親放下遙控,關了電視,去廚房幫莊媽端菜拿碗。
莊媽笑呵呵地端着一大碗熱湯走出來,對兒子說,“快去洗手準備吃飯,吃完早點去學校。”
等他洗個手又上個廁所出來,桌上已經擺好菜和碗筷。
不算豐盛,但很營養。
莊意平安靜吃着,聽父母聊些鄰裏間的瑣事,突然想到一件事,面色顯出幾絲擔憂。
莊媽給兒子從湯裏夾了一個雞腿,瞧見他那副神情,關心道,“怎麽了,臉色這麽差?”
“沒事,”他慢慢搖頭,沒打算跟父母講。
他只是忽然想起了顏澤林。
父母離婚,這會家裏肯定沒人。
他平常吃什麽呢。
會不會去外面館子吃飯,可是健康嗎。
想着想着,面色更差了。
他擔心對方要是長期在外頭吃飯,身體肯定會出事。
莊意平眉頭皺在一塊,他放下碗筷,跑到房間去拿手機。
莊媽媽疑惑看向卧房,卻沒大聲詢問。
莊爸照常吃飯,等着兒子出來再問。
「你在家吃飯嗎?」
莊意平将消息發出去,心想,要是超過三分鐘沒回就直接打電話過去。
哪曾料到對方直接秒回。
「嗯。打包馄炖,帶到家裏吃。」
這一句話壓實了他心中的想法,莊意平飛快打字。
「一碗馄炖怎麽熬到晚三,你不會餓嗎?」
「我早點去學校,從家裏帶點飯過去,給你補充晚餐。」
「就這麽說定了,我們早點到。」
他也不等顏澤林回應,發送消息過後,立馬放下手機跑到飯桌,端起碗加快吃飯速度。
莊爸看他狼吞虎咽的樣子,夾菜的手頓住,“你這是,餓着了?”
莊意平解釋,“我朋友家裏不和,沒人給他做飯,我想從家裏面打包點飯菜過去。”
莊媽一聽,埋怨道,“你這孩子,不早點說,早知道我就多炒點菜備着了,給別人吃剩菜像什麽話,”她起身,放下手裏的碗,“冰箱還有點新鮮菜,我再炒點……”
“你啊,又讓你媽忙活。”
莊爸故作樣子說兩句,緊接着進廚房幫忙。
莊意平忍俊不禁,內心再次被父母感動。
一場大雪告一段落,綿綿小雪緊接其後,到處都是雪的腳印,銀裝素裹。
走到教學樓,莊意平将手裏的袋子放在地上,收傘,又抖兩下,晃走了附在衣服面上的雪花。
傘被放在了門口的架子上。
他到教室時,距離上課僅剩三十二分鐘。
恐怕有下雪的緣故,往常這個點教室裏坐滿了三分之二的人,如今卻空蕩蕩的,稀稀拉拉只有幾個人在教室。
視線習慣性的瞟向某處。
顏澤林正在低頭寫題。
他故意放輕腳步,走到顏澤林桌前,聲音不大的叫一聲。
顏澤林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吓一跳,他不耐煩的擡頭,看到人的剎那,滿眼的無奈。
“你幹嘛。”
莊意平拿走他的筆,扯着人到自己座位,好好地讓他坐在同桌位子。接着幫忙拆取飯盒。
“因為我是臨時起意,有些菜不是新鮮現做的,你……”
顏澤林看着眼前豐盛的菜式,說不感動是假的。
有雞肉湯就算了,還有素菜。
很全面的照顧了人的口味。
莊意平貼心地把一切弄好,将一小碗米飯和不鏽鋼筷子遞給顏澤林,“快吃,等會上課了。”
顏澤林垂頭,盯着眼前還在冒熱氣的飯,真心實意地道謝。
“謝謝。”
莊意平伸手揉了揉他的頭發,大大咧咧道,“這有啥好謝的。”
動作做完,察覺面前的人僵住,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有多不妥,他幹笑兩聲,又薅了兩下自己的頭發,發現對方的發絲比自己的軟很多。
百無聊賴的三節晚自習過去,許多同學臉色都看着憔悴許多,甚至有些人邊走出教室邊打哈欠。
天冷了,想睡覺的欲望越發強烈。
這邊的莊意平已經打了三個哈欠,引起顏澤林的注意。
課代表用筆頭重重地敲兩下桌子,“你還聽不聽得進去?”
莊意平伸個懶腰,“聽……聽得進去,相信我。”
打哈欠時的淚意縮回,眼前的視線明亮,一張放大的面孔瞬間驚的他睡意全無。
顏澤林湊近,想看看莊意平的眼睛是不是紅血絲嚴重,他的書桌裏還有一瓶剛買不久的眼藥水正好可以派上用場。
兩人相近的距離讓莊意平從對方的眼中看見自己的影子。
腦海中閃過兩則畫面。
兩個吻。
他猛的推開顏澤林,臉頰不受控制的開始慢慢變紅。
“你怎麽了?”顏澤林疑惑聞道,繼而解釋自己剛才的舉動,“我看看你眼裏的紅血絲,我那有一瓶眼藥水可以用。”
“沒,沒事。”
莊意平手忙腳亂的将試卷塞進書包,“我有點困了,題也講得差不多了,我今晚回去把試卷的聽力聽了……先,先回家吧。”
顏澤林看着他落荒而逃的模樣,眉梢上挑,心裏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