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想在一起
未來想在一起
“小莊，我進來喽。”
莊意平手指輕輕點一下手機屏幕，暫停聽力。
莊媽媽推開房門，手裏端一碗藕粉。
莊意平伸手接過，把食物放在桌子一角，他無奈道，“你每天晚上投喂，別人讀高三都是瘦了，到時候就我一個人胖成個球。”
莊媽聽慣了兒子耍嘴皮子，她開玩笑似的打了一下莊意平的肩，“瞎扯，就你還能胖？我還指望着你再長幾厘米呢。”
“我都高三了，還能長多少？”
“嘿…我不跟你扯皮，你吃了把碗放桌子上，我明天早上來收。”
“得嘞。”
送走了來關愛的母親，莊意平的視線在藕粉和試卷之間反複跳脫，他深深嘆氣，拾起筆，繼續播放聽力。
入冬天氣漸漸寒冷，已是到了開口結霧的溫度，高三學子随着冷意的加深，盼望放假的念頭越加強烈。高一高二已經開始備考期末，不少大人也陸陸續續回鄉，年運拉開了序幕。
“這日子我是過夠了。”
排熱水的隊伍随着時間拉長，莊意平慶幸自己來得早，不然到上課都打不到一口水。
顏澤林戳他一下，提醒他，要他接着前面的人去打熱水。莊意平一心二用，眼睛盯着杯口，嘴裏還在不停的碎碎念念，“今天元旦，學校也不表示點什麽。”
他打好水，将自己保溫杯和顏澤林的替換，幫忙裝水。
顏澤林識相走出隊伍，站在熱水機旁邊，“再等等，小年前一天放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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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一出口，周邊的學生立馬從萎靡不振轉換到精神亢奮，莊意平扭緊蓋子，同課代表站在一塊，兩人邊走邊聊天。
“你怎麽知道，學校不是還沒公布放假消息嗎？”
旁邊隐約有同學豎起耳朵準備竊聽。
顏澤林老實交待，“昨天我去拿英語試卷，班主任不小心說漏嘴了。”
“對了，上回統考你的英語剛好九十分，老班誇了你。”
莊意平吐槽，“當面誇不行嗎，幹嘛躲着背後，又不是說壞話。”
很快，走到教室門口。
顏澤林走進教室，“怕你驕傲嘛。”
倆人回到自己位子，等了幾分鐘，上課鈴聲緩緩響起。
高三的日子，在不見盡頭的複習與數不勝數的試卷中無限循環，不斷磨練學生的意志，打一場持久戰。
因是元旦，學校早在今天清早給高一高二放了假，規定一月三號再返校。
校園不如往日般熱鬧，冷清了不少，本以為在這個特殊的節日學校會有所表示，哪曾想一天過去了，半點動靜都沒有。
已是晚二下課，部分同學去走廊透氣。
忽的，安靜了一天的廣播響起。
“請所有高三學子趕到許願池集合———”
學生瞬間沸騰。
廣播再次響起，“請所有高三學子立馬趕到許願池集合，再說一遍，請所有高三學子趕到許願池集合，自行組織找到位置，注意安全，不要擁擠……”
學校有一個“高齡”許願池，不知送走了多少屆高三，已經數不清了。
那片區域還設立了長廊，面積較大，十分寬敞，已是該學校的象征之一。
莊意平一聽到廣播就起身去找顏澤林，拉着他一起往許願池跑。
“你慢點……”
一口氣下了多層樓梯，顏澤林現在有些氣喘。
莊意平雖是停止奔跑，但依舊是快走模式，緊緊握着顏澤林的手，防止二人在人群走散。
幸虧跑得快，他帶着顏澤林站在前排。
“你是不是猜到學校要幹嘛了？”顏澤林瞧他急急忙忙的樣，詢問道。
莊意平：“不難猜吧。”
他視線停留在正前方，顏澤林跟着望去，模糊的夜色裏，在路燈折射的昏黃燈光下，依稀辨得，不遠處擺了四五個煙花筒。
顏澤林露出幾分驚訝。
莊意平叉腰，輕輕撞兩下身旁的人，“驚喜吧，我也沒想到。上一屆高三元旦放一天假，我們這屆沒放假倒是給我們放煙花了。”
現場沒一會的功夫，高三學生幾乎到齊了，紛紛發出驚嘆。
校長及幾位領導現身，年級部長和幾名老師身上挂個小蜜蜂，到處呼籲學生安靜。
待到人群安靜，校長手裏拿着話筒走到正中央。
“麻煩各位同學安靜一下。”
他對話筒呼兩聲氣，确認音質沒問題後，開始一本正經的說話。
“今時不同往日，你們已經從高一步入到高三，短短三年高中時光快要結束，時間很寶貴。我們呢，也商量了一下，決定今天不放假，但是！”校長話音一轉，“我們為大家準備了一場盛大的煙花，希望每一位同學以後的人生，如煙花般燦爛。”
周圍響起此起彼伏的掌聲。
校長豪邁揮手下旨，示意老師放煙花。
年級部長大聲呼喊，“各位同學站遠點！站遠點！注意安全！”
引線被點燃，“呲呲呲”的響聲帶動着鼓動的心髒。
“砰—————”
一縷煙花搶先升到空中，瞬間綻放，其後的緊緊跟随，漆黑的夜空，接連不斷的煙花為之繪色，如白紙潑墨，剎那間暈染。
莊意平扭頭，看向顏澤林。
空中一片五彩缤紛，底下的人臉上映着忽明忽暗的光彩，他側臉擡頭凝望上空的景色，安靜地站立在那。
莊意平一時看愣了神，他覺得顏澤林身上多了幾分溫和的氣質，很容易讓人陷進去。
注意到某人視線，顏澤林扭過頭，疑問道，“怎麽了，我臉上有東西？”
莊意平撓頭，幹笑道，“哈哈，沒有，我瞎看。”
顏澤林感到奇怪，猶豫轉過頭，繼續看煙花。
這場煙花大概持續了十幾分鐘，落下帷幕。學生興致盎然慢慢離場。
各自回到教室，半晌，教室中仍不見得安靜，不少同學因為放煙花興奮，同周邊小聲說話。
聲音逐漸由一兩個，四五個，擴散到室內各個角落。
叽叽喳喳的聲音聽得心煩。
顏澤林“啧”了一聲，劃死自己的答案，擡頭看向黑板頭頂的鐘表。
還有二十多分鐘才下課。
劉童看着草稿紙上亂七八糟的公式，聽着耳邊的碎語，開始煩躁，“沒完了是吧。”
他看向同桌，發現他在專心致志的寫題，估計是寫上瘾了。
劉童無奈嘆氣，狠狠拍兩下桌子，吼了一聲，“安靜！”
教室瞬間寂靜。
他翻一頁草稿紙，在幹淨的一面接着算題。
莊意平折騰半天，總算把這道求取值範圍的題給解出來了，一時間神清氣爽，懶懶地伸腰，不經意望向一個人，看他正低頭寫題。
舒緩幾分鐘，又繼續沖入題海。
晚自習下課，又是拖着疲憊的身子回家的一天。
“欸，你有想要考的大學了嗎？”
顏澤林：“J大。”
莊意平皺眉，“啊，211啊。”
顏澤林目視前方，“怎麽。我考的上。”
莊意平伸出一只手揉脖子，沒回話，心裏估摸自己分數。
你考的上我不一定能上啊。
顏澤林等半天沒等到話，他轉頭疑惑，“怎麽不說話了。”
莊意平幹笑兩聲，“沒事，沒事。”
顏澤林看他心不在焉的樣子，猜到這人在想什麽，他勾手指幫莊意平算分，“語文110，數學135，英語105，物理75，其他兩門賦分八十多……”
每報一科，他就伸出一根手指。
莊意平聽得頭皮發麻，他握住顏澤林的雙手，可憐兮兮道，“你聽聽你說的是人話嗎，英語九十分我都快學死了，你給我算一百多符合實際嗎。”
顏澤林眨眨眼。
莊意平立馬松手，“咳，不好意思，有點激動。”
他偷笑，安慰道，“我把你帶上去的，我知道你的水平，還有四五個月，一百多分你可以的。”
莊意平捂耳朵，“不聽不聽，王八念經……”他一邊嘀咕一邊加快步伐往前走。
“你說誰王八？！”
顏澤林好心當成驢肝肺，氣得不想說話。
傻逼。
日子如流水般飛快流逝，那晚之後，莊意平看似沒把顏澤林的話放在心上，實際卻比平常更努力了些。
好幾次劉童寫作業寫的乏力，瞥向同桌，同樣時間開始的，別人還在努力苦幹，一下子找到動力。有時候錯的多了，他看見莊意平邊改答案邊罵娘，轉眼又埋頭鑽題。
“你最近打雞血了？”
劉童不解道，“你這成績只要高考不出意外，可以上個好一本了。”
莊意平沒擡頭回話，正低頭翻書，似是在找什麽知識點，“我要考J大。”
“J大？！你不是之前說考個一本就滿足了嗎？”
莊意平：“顏澤林要考那去。”
劉童這下更不解了，“你倆關系什麽時候這麽好了，他考J大你就也要考？”
莊意平臉上露出許久未見的輕松，他對着書本相應的頁數，騰出另一只手拿答案，兩者聯系找到關聯的知識點。
聽到同桌話他仿佛被點醒，确實有一瞬的疑惑。
對哦，為什麽我一定也要考J大。
也就那麽一瞬間的疑惑，很快被抛之腦後，當時聽到顏澤林要考的學校，自己下意識的認為要與他一起。
于是随意回複道，“怎麽就不能考了。”
劉童：“這同學情真是感天動地泣鬼神。”
高一高二期末考已經結束，校園裏少了兩三千人，加之天氣嚴寒，校內越發清冷。
在高三期末考，也是省統考結束的第五天，各個班的學生成績被公布在教室公告欄。
公告欄在教室後門，莊意平恰好坐在後頭，得了地理優勢，一下課，毫不費力的搶占了好位置。
他匆匆掃眼顏澤林的分數。
英語140，總分615分。
很好，還是那麽穩定。
緊接着尋找自己的名字。
很意外。進步了很多。
英語95，總分558。
他驚喜的回身，要把消息告訴某人，沒料到一轉身，看見顏澤林隔着人群站在他身後，彎着眼注視他。
莊意平也笑了。
期末考完了，高三繼續留在校內補課。
眼見着高三上學期快要過去，焦急的不僅是學生，還有家長。
莊媽媽在飯桌上的話比平常多了很多，莊爸爸在一邊附和調侃，最近兒子拼命三郎的狀态把二人吓一跳，雖說成績理想，二老卻害怕自家孩子心理上出什麽事。
倆人努力使氛圍變得輕松。
“對了，怎麽這些天沒見你說帶飯給你朋友，”莊媽媽提一嘴，“你朋友家裏還好嗎？”
“他媽媽回來了，但是爸爸出差了，估計得三月份回來吧。”
原本莊意平都想要顏澤林幹脆來他家吃飯吃到高考，沒想到別人母親突然回來臨時陪讀。
莊媽媽明白點頭，“那就行……對了，今年過年你想去外婆那邊嗎？”
“我和你媽想着你要是作業多嫌麻煩今年就不去了。”莊爸解釋。
莊意平扒一口飯，“我不去也沒什麽，你不帶我媽回去一趟合适嗎，往年都要去一趟的。”
莊媽：“難道放你一個人在家？”
莊意平倒是巴不得，“可以啊，我這麽大人了還能出什麽事。”
說完這句話他擡頭看了看父母，注意到他們若有所思的樣子，心裏明白可能性不大。以至于小年前一天放假時，他補完課下午回來，迎面撞上一個行李箱，滿臉的不可思議。
“你們這是……”莊意平上下打量眼前兩人，挽着手，穿戴整齊，甚至莊媽媽還畫了全妝。
莊媽媽不好意思道，“反正你爸早就放年假了。我跟你爸回你外婆家過小年，網上刷到那裏有個旅游景點半價，剛好去看看。”
莊意平嘴角抽搐，無情吐槽，“順序別反了，是有個旅游景點想去玩順便再回外婆家吧。”
他彎身作請的動作，“好走不送。”
莊爸爸欣慰點頭，“你卧室桌子上放了一千塊現金，微信轉了你五百，沒事別打電話。”
莊意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