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腰牌

第14章 腰牌

四爺第一次用這種語氣叫她的名字,壓迫感太強,寶春冷汗都下來了。

可既然還有機會,總不能眼睜睜見夏蝶就這麽沒了。

“奴才也是為爺着想,夏蝶的未婚夫婿是戴铎,有她在,戴铎絕無背主之心,若夏大人死夏蝶也跟着去了,對爺沒半分用處啊。”

“你倒是知道的挺多,”胤禛冷哼,眼角眉梢都是冷意,“沒用的便不必留着,幹脆殺了。”

聽到這話,寶春松了口氣。

她站了起來,怯生生地上去勾住他袖子,他沒動,她就晃了下。

“奴才如此不敬,爺都不忍殺奴才,更何況服侍您多年的夏蝶。”

“你也知自己不敬?”胤禛轉身就往前走去。

他往左她就往左,他往右她也往右,胤禛推她,她幹脆抱着他的大腿,仰着臉,笑的一臉明媚。

“行了,”胤禛不耐煩地看天,不知從哪掏出一塊腰牌丢給她,“讓她拿着去刑部大牢,找一個叫王以恒的,人等在那兩日了

。”

“兩日?”寶春意外,“您早決定幫她了?”

“夏岩允是個好官,她既是忠臣之後,我自不會為難,”頓了頓,他看過來,“倒是你,為何如此幫她說話?”

寶春一本正經地想了想,“大概是她胸大屁股大,招人稀罕吧。”

然後一溜煙兒跑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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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爺對着她的背影反應了好一會兒,無奈地搖了搖頭。

當晚,蘇培盛照例燒着書房的手稿免得外流,意外看見了四個大字:缊袍不恥。

說一個人出身微寒,卻心性高貴。

蘇培盛好奇,主子爺這是在誇誰呢?

福晉進府之前,後院的女人從不用去正院請安,自然沒有固定的請安時間。

後面的人姍姍來遲,前面的人亂糟糟說小話,早沒了肅穆的氛圍。

一大早福晉就不順心。

好在交賬本時,大嬷嬷未逾距半點,一股腦兒把所有賬目都給了她。

問題是她剛進府不久,人還沒認全呢,哪裏知道裏面的彎彎繞繞?福晉看了一上午冊子,除了頭疼沒別的,又巴巴跑去請大嬷嬷回來。

“主子肯用老奴,那老奴就當仁不讓了。”交庫房鑰匙時,大嬷嬷只交了一把。

福晉有求于人,也沒說什麽。

等大嬷嬷出去了,汪嬷嬷遞過來點卯的冊子,出了個注意。

“主子,是時候給底下的人緊緊皮了。”

冊子上全是大嬷嬷淩厲的字跡,哪個院的太監婢女遲到幾回,都記得清清楚楚。

大嬷嬷習慣十日一小記,一月一大記,到了月末罰人打板子。

今日剛好是月末。

趁着外面天色沒黑透,福晉喚了所有的下人聚在一起觀刑。

七八條長凳擺在前院,領罰的人趴上去,一邊挨打,嘴裏還要報數,喊聲凄慘。

周圍人聽着都揪心。

以往也在院子裏執刑,可圍觀的人都是看熱鬧的,如今不想看也得讓你看,膽子小的快吓暈過去了。

大嬷嬷心有不忍。

這個月趕上福晉大婚,底下人忙到深夜是常有的事,難免就起得遲了。

本來沒想罰他們,可福晉存了立威的心,她哪敢硬頂着來?

打也不分開了打。

雖說太監已非男身,和婢女們躺在一處挨板子還是難看,以後讓人家怎麽有臉做人?

所有人聚在一處,飛奔向大門的寶春和夏蝶就顯得突兀,被汪嬷嬷逮到了。

“你們哪個院子的?為何不來聽訓?”

夏蝶急得不行。

寶春扯了扯她的袖子,回頭時臉上堆起了笑。

“奴才們給福晉請安,福晉吉祥。咱們爺交代了差事,正趕着出去呢。”

具體是什麽她可不敢說。

事關夏大人生死,也關乎四爺的清譽,露出來一點半點都別想活了。

福晉認出了夏蝶,心中不喜,前兩日傳得沸沸揚揚的便是她。

印象中她也在受罰名單之列。

“大嬷嬷,冊子上寫着夏蝶遲了三次,為何不必受罰?”

大嬷嬷解釋:“老奴想着,這孩子身上有傷,別再出了人命。”

“嬷嬷錯了,”福晉攏了下袖口,挺享受衆人畏懼的眼神,“若她身上有傷就可不罰,那要規矩做什麽?”

夏蝶撲通跪下,眼眶通紅,“福晉容奴婢先去辦差,回來奴婢甘願領雙倍責罰,可好……”

汪嬷嬷一巴掌呼了過來,啪的一聲脆響,夏蝶跌倒在地。

“誰給你的膽子跟福晉讨價還價?”

寶春蹭地一股火就竄上來,頭一次覺得自己這個身份卑微又可笑。

“嬷嬷哪兒的話,奴才們也是怕耽誤了爺的事兒,瞧,爺的牌子還在這兒呢。”

福晉臉色一變,眼底的慌亂一閃而過,汪嬷嬷這回也不吭聲了。

再耗下去也沒個結果,馬上天就黑了,刑部大牢可不等人,現在若送不出去,隔一晚上不知生出什麽變數。

她好不容易求了四爺,總不能折在這吧?

寶春咬咬牙,還是低了頭。

“福晉說的很是在理,規矩不可破,只是夏蝶身上有傷,她死了倒沒什麽,污了主子們的眼就不好了,不如讓她去辦差,奴才留下替她受刑。”

說完不等衆人反應,寶春自顧自走去長凳趴下,行刑的人還有點懵。

汪嬷嬷被氣笑,“好啊,既然你要替她受罰,那便不要喊疼,打!”

板子重重落下,報數的人喊了個“一”,疼得寶春眼前一陣發黑,卻真沒叫出來。

夏蝶愧疚極了,再也聽不下去,拔腿跑出了大門。

立秋後天色黑的一日比一日早,不到酉時,街上的小販們就挑着扁擔往回走。

城裏的騾車還不如人腿快,夏蝶逆着人流一路狂奔,心髒快撐不住也不敢停下。

再回府時,墨色漫天。

她第一件事就去看寶春。

聽見響動,寶春掙紮着望過來,見她狼狽地站在門口,幾縷鬓發散落下來,沖過來抱住她嗚嗚哭了起來。

“成了嗎?”寶春不确定地問。

良久,夏蝶嗚咽着點頭。

又想起她的傷,滿眼全是自責,“對不住,你快趴下,讓我看看你傷得如何了?”

寶春是撐不住了,白皙的腰臀紅腫了很大一片,還有些紫,看着很慘烈。

她疼死也不敢昏過去,怕有人給她上藥,好在這會兒夏蝶來了。

“沒事兒,就看着吓人,死不了。”寶春聲線虛弱。

“莫要胡說。”夏蝶塗藥膏的動作很是輕柔,生怕弄痛了她。

等終于上完了藥,夏蝶抹了把淚濕的臉頰,撲通一下跪下,給寶春重重磕了個頭。

“唉你跪什麽跪,快起來,嘶……”

傷口被扯到,又一陣眼前發黑。

“你若真想幫我,就找些月事帶來吧,”寶春小臉微紅,“我來葵水了。”

總算來了,從此就是大姑娘了。

皇上批折子昏了過去,皇子們進宮侍疾,衣不解帶地守了一夜。

胤禛才回府,就聽蘇培盛說了寶春挨打的事,見她一瘸一拐走的吃力,他莫名不快。

“逞什麽能,都這樣了還不回去歇着?”

寶春心想老板還是有人性的。

“昨日是正常休息,今日再躺就扣工錢了。”

還有心思開玩笑,想必沒什麽大礙。

胤禛指了指書房裏側的床榻,“上去趴着吧。”

爬老板的床?

打死她也不敢,可是被他看得毛骨悚然,寶春哪裏受得住,趕緊上去趴着了。

他的床硬硬的,有種說不出的清冽,趴上去就舒服了。

昨夜疼了一夜沒怎麽睡,這會兒放松下來,眼皮就開始打架。

正迷糊着,有人在動她後腰的腰帶,吓了寶春一跳。

蘇培盛沒料到寶春這麽大的反應,手裏的藥罐子碎一地。

“讓蘇培盛看看,你與他一樣怕什麽?”四爺擰眉。

寶春吓死了,死死扯住腰帶就是不讓解,他也就沒再勉強,叫蘇培盛開庫房重新拿藥。

寶春幹脆當個鹌鹑,捂着屁股不吭聲。

每逢初一,皇子們都要歇在福晉處,今日便是初一。

福晉晚上特意吃的很少,沐浴更衣後就一直坐在正院等着,一會兒出去看一趟,卻只盼來了蘇培盛,說四爺不來了。

福晉忍不住一臉失望,還多想再問幾句,蘇培盛一溜煙兒跑了。

主子爺這是生福晉的氣呢。

沒一會兒,冬梅進來回,蘇總管去找大嬷嬷開了庫房,像是取藥給那個挨打的小太監呢。

蘇培盛來取藥,定是主子爺授的意。

汪嬷嬷心虛地跪下,趕緊磕頭認錯。

“罷了,都退下吧。”福晉擺了擺手,又是輾轉一夜。

第二日格格們來請安時,李氏又沒到,鬧得福晉心裏更沒底了。

四爺總這麽冷着她,她連個盼頭都沒有,如今只能将武格格推出去了。

女人們散去後,武格格被留下說話,福晉賞了一對翡翠耳環。

得知自己侍寝的消息,武格格興奮又忐忑,挑了一晚上的衣服。

“杏兒,你說這件碎花的會不會太顯小氣?嫩黃是否太不穩重?”

杏兒是她的陪嫁,見自家格格如此擔憂,輕聲附耳道:“格格莫慌,咱們還有夫人給的那包藥。”

後院誰沒點上不得臺面的私藏?

給男人助興的東西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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