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桃花

第23章 桃花

汪嬷嬷看了眼懷表,已經過三點了,正院門口一直不見四爺的影子。

老祖宗定下的規矩,頒金節次日四貝勒是要同福晉一起進宮去看母妃的。

按理說下午出府,兩點這頓正餐理所當然該在福晉院裏用了,到時兩人再一起換上行頭出發也好順路。

結果四爺卻沒來,明明還是新婚的夫婦怎麽就生分到這個地步了?

福晉早就套上吉服,坐在那正對着一桌子的菜發呆,沒吃了幾口就想叫人撤了。

汪嬷嬷有心想勸她在四爺面前服個軟吧,性子這麽硬,到最後總要在男人面前吃虧的,她欲言又止的樣子被福晉看出來了。

“我無事,嬷嬷出去準備吧。”

福晉擺了擺手,做奴才的不好說太多只得退了出去。

貝勒府大門旁早停好了馬車,汪嬷嬷出去一看還好僅有一輛車。若是從同一府邸出來的兩個主子分乘兩輛出行,福晉以後在妯娌們之間還怎麽做人……

“蘇公公辛苦了。”汪嬷嬷對着蘇培盛淺淺一伏身。

蘇培盛避開了沒受她的禮,到底是福晉身邊伺候的人,臉上挂着笑,“嬷嬷哪裏的話,伺候主子怎麽談得上辛苦。”

上車時福晉踩着的花盆底有點不穩,四爺随手扶了她一把,汪嬷嬷可算從這個細小的舉動中看到了點希望,也有心思聊別的了。

“怎麽沒見爺身邊的那個小太監?叫什麽來着……寶春,就是上次挨板子的那個。”

這會兒蘇培盛最聽不得別人提寶春,和四爺的關系真是令人難以啓齒。

可轉念一想,主子爺的事哪輪得着她一個老貨嚼舌根?臉色就沉了下去,語氣也不太好,“嬷嬷怕是昨夜吃的酒還沒醒透呢吧?可別被風閃了舌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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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嬷嬷僵硬了一瞬,等他走了,對着他的背影啐了一口。

這閹狗嘴還挺嚴,要麽說太監不是個東西呢,大家都是奴才跟她這裝什麽大尾巴狼呢?

馬車裏四爺與福晉并排坐着,唯一的交流是福晉交代了句,給娘娘帶的禮物備齊了,四爺應了一聲。

本來想接她的話茬,卻懶得沒話找話,最後就什麽也沒說。

福晉餘光瞥見他面無表情的臉,袖子裏的手緊了又緊,免不得生了怨。

他一個大男人,就不能給唯一的正妻遞個臺階破個冰?

就算最初她做的哪裏不妥惹了他厭煩,後來也被他冷了這麽久,總該夠了。她身系烏拉那拉家榮辱,如果低三下四地貼上去反而被輕賤了。

于是福晉不開口,四爺更不會開口,一路上不說話的兩人對着面前的馬車簾子目光放空。

蘇培盛豎着耳朵卻聽不見裏面丁點動靜,懷疑自己是不是耳聾了。

進了宮門,甬道上掃雪的奴才比往日多上不少,今兒個進宮的全是大人物,若是運氣好,輪的上他們幫着撐個傘擦個靴子,沒準人家一高興就扔下來個銀角子呢。

到了岔道口,四爺去了前朝參拜,福晉則被領着進了德妃的永和宮。

炭盆裏的火燒的正旺,四處都暖融融的,德妃拉過她的手坐下,“好孩子,快來喝杯姜茶暖暖身子。”

“虧了娘娘心疼我。”福晉恭敬地接了,陪着說笑聊瑣事,不經意間語氣透出點苦澀藏的不是很徹底。

德妃掃了眼她平坦的小腹就知這又是個沒用的。

她面上不顯地拍了拍她的手,笑的一臉慈愛,“老四平日裏忙,府裏辛苦你幫他操持了。”

福晉心裏這才好受些。

又過了會兒,永和宮同住的幾個小妃嫔也進來請安了,德妃笑的更開懷,“雪這麽大,你們幾個特意過來一趟也不怕路滑?”

“聽說四福晉也在,總是要過來瞧一瞧的。”走在最前面的是個貴人,也只有她冒出頭來說了句話。

按輩分來算,皇上的女人無論什麽位份都是長輩,福晉規規矩矩見了禮,心想她們看上去也就和自己差不多的歲數,卻像冬日裏早早凋零的花。

雖說一個個都不光鮮了,但小妃嫔們臉上挂着的笑卻是發自內心的。

每逢年節,一宮主位都會給她們這些人賞下點東西,有時一件成色不錯的棉衣,有時幾斤取暖的紅籮炭。

說句不中聽的,皇上長什麽樣她們都記不太清了,娘娘卻是日日見的。還是把德妃哄好日子才過得舒服些。

這讓四福晉聯想到自己也是四貝勒府的女主人,是最尊貴的存在,想必底下人也想巴結卻苦無門路呢。

若四爺身邊插進去她的人,哪怕只是一個,也不至于兩眼一抹黑,連他什麽行蹤都摸不清楚了。

回府後,福晉第一個想到籠絡的自然是書房貼身伺候的太監,于是寶春被叫了過去。

她第一個念頭是東窗事發了,然而一路上的提心吊膽在見到福晉遞來的錢袋子後,消失的無影無蹤。

足足十兩金,真是下了血本了。

“上次打你板子是逼不得已,怕亂了府裏的規矩。你在貝勒爺身邊伺候的好,該賞,是你應得的。”

這話一出口算是屈尊降貴,寶春垂眸在下面站着,等她接下來的話。

果然,福晉刻意壓低了嗓音,小聲道:“這次南巡你更要小心伺候,做個有心人,有什麽事拿不準的就給我遞個信兒,貝勒爺赤城良善,容易被外面的花花草草迷了眼……”

寶春徹底明白了,福晉這是要收買她防着四爺的桃花。

問題是你面前就站着一朵啊,掉馬後福晉不會被她氣死吧?

寶春強行抑制住即将上揚的唇角,面上一臉嚴肅地說:“福晉放心,有奴才在,四爺身上絕對沾不上半片花瓣兒。”

聞言,福晉暫時放下了心,讓寶春回去了。

回了前院,四爺正坐在書房椅子上生悶氣,蘇培盛拼命跟她打眼色,然後溜了。

他那邊氣壓太低,臉黑成了那樣,寶春真有點擔心湊上去當了炮灰。

怎麽進宮一趟回來就這樣了?

是德妃又偏心,還是十四惹他不快了?

寶春有點摸不到頭緒,倒了杯不冷不熱的茶,走過去放在他手邊,四爺擡起眼皮,看了下卻沒碰。

想了想,她緩緩蹲了下來,雙手托腮趴在他膝頭仰着臉瞧他,胤禛蹙眉,心緒不順時不喜旁人觸碰,下意識想避開卻忍住了。

寶春察覺到他的不悅,卻還是順勢靠在他肩上,柔軟的小手一點點撫弄着他的胸口,幫他順着氣。

她安安靜靜陪着他,過了會兒,胤禛可算長舒了口氣,胸口那種憋悶感消減不少。

“東西都收拾好了嗎?”他問她自己的行李。

“哪有那麽快……”

寶春拉着他向屏風後走去,五根細白的指插進了他的指縫裏,掌心貼合,與他十指相扣。

那裏是四爺平時睡覺的榻,上面摞着一大堆衣服,防寒的、吸汗的、日常穿的辦正事穿的各種帶了不少,旁邊還有幾大包纏着麻繩的油紙包。

胤禛拆開一個來看,撒了胡椒的牛肉幹,甚至還有秋天曬的蔬菜幹。

“帶這個做什麽?”

寶春回的自然,“蘇公公說這次咱們走水路,我琢磨着船上肯定沒什麽水果,人不得上火啊。”

胤禛哭笑不得,卻也沒戳破。

皇家禦用的船只造價不菲,設計的時候就考慮到了,有專門儲冰的一層,水果放進去幾個月都不會壞。

包袱最底下壓着幾塊彩色的絲巾,他剛拿起來還沒看仔細,寶春就過來搶,臉上竟閃過一絲羞窘,像是被他撞破了心事。

“怎麽了?”

她哪肯明說,轉身就要跑,被他一把摟着腰扯了回來,湊上去咬她嫩白的耳垂,“說不說……”

寶春半邊身子都麻了,紅着臉委屈巴巴:“頭發還沒養回來,太醜……”

胤禛細細密密吮她脖子上的筋,察覺她不專心又輕咬了她一口,聲音啞得不像話,“過幾個月就長好了,再說不是還有帽子?”

“帽子只能白天戴啊…晚上……”寶春魂兒都要被他吸沒了,說話斷斷續續的。

胤禛愣了下,接着就忍不住悶笑出聲,停了下來,詫異她居然在糾結行房時的外表。

“不許笑…嗚嗚嗚……”寶春把整張臉埋在了他胸口,死活不肯再擡起來了。

胤禛挑起來一塊紗巾,眉頭微微擰着,像是不太滿意她

把做衣服的布料裹頭上,“回頭讓蘇培盛給你選點好的。”

“哪裏不好了,這不挺好看的嘛……”

她粉唇嘟了嘟,扯起一塊淺灰色的布往頭上比了比,圍了個帽子的樣子,心想皇子真是大手大腳慣了。

屋裏的燭火照了過來,映的她小臉粉潤瑩白,水汪汪的眼睛瞪着他似嗔似怨,嬌俏的像個小尼姑。

一股邪火蹭地竄了上來。

寶春還沒反應過來怎麽回事就被壓在了下面,沒一會兒,就只能跟着他一起晃了。

“乖,忍忍啊……”他囫囵着說了句什麽,埋頭只顧自己快活了。

後面再說什麽寶春已經沒心思去分辨了,模模糊糊時,她看了眼窗外的月亮,爬到了半空中他還不足。

心想今晚又得熬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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