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溫柔

第24章 溫柔

寶春的九九消寒圖才描到一半, 沒等盼來和煦的春風,南巡隊伍就出發了。

傳說中的京杭大運河。

光禦用這艘皇船就聚了五百來人,位于中心, 周圍三十多艘龐然大物順游而下。

寂靜了一冬的河水卷了起來,翻滾不歇, 河面結的碎冰還沒融幹淨, 斜陽灑上去粼粼地泛着波光。

美是美的,就是太冷了。

寶春站在甲板上,賞了會兒沉下去的殘紅, 腳下生寒,裹着外套趕緊鑽進了倉裏。

這次皇上出來只帶了三、四、五這三位, 下面的弟弟們去邊境接待番邦使臣了,太子留在京中監國。

皇上對太子的态度陰晴不定, 打壓一陣,再倚重一陣, 甜棗棒槌交替着來。

後果就是太子吓破了膽,怕的連覺都睡不好, 睡不好的後果就是言行愈發乖張暴戾, 最近還把講學的師傅推湖裏去了。

宮裏私下傳太子是不是瘋了。

就算是這樣,皇上依然叫太子監國,相愛相殺指的就是這對父子沒錯了。

寶春已有三日沒見過四爺了。

上船後奴才與主子分處而居, 皇上住最上面,視野開闊能瞧見外面湍急的河流,住的高幹爽且安靜。

皇子們居中, 為了不打擾皇阿瑪清淨, 他們沒什麽事一般不往上面來,就連走路都盡量放輕腳步, 窩在各自艙中吐的昏天暗地。

最難受的莫過于寶春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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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底層的地下室潮濕陰冷,小門小窗只看得見外面三寸天光,還不讓燃炭盆,怕通風不好再把人給憋死了。

大家蜷縮着靠在一起,穿的是帶毛邊的棉衣,一點春天的感覺都沒有。

蘇培盛瞧她小臉慘白,顯然暈船暈的不輕,悄悄遞了塊陳皮讓她含舌頭下面。

“再忍兩天吧,就快到揚州了。”

無論南邊州府運糧進京,還是北邊官員下去視察,一來一回,陸運耗廢的人力物力都是水運的二十倍。

年年南巡年年走水路,吐着吐着也就習慣了。

天色漸漸暗了下去,大片的墨藍色漸變成濃郁的漆黑,夜來了。

胤禛簡單吃了口送來的飯菜,躺在艙裏默念心經,眼睛閉着,聽力就格外靈敏。

寂靜的黑暗中,門吱呀一聲開了,一道細瘦小巧的影子溜了進來。

胤禛暗暗摸向床邊的匕首,呼吸放緩了。

衣料摩擦的窸窣聲不斷,那人越靠越近,停在了他床邊。

鼻尖忽然飄來一陣熟悉的栀子花香,他被子裏繃緊的手臂才松了下來,唇角忍不住勾了下,緊接着一把攥住那纖細的手腕,反手将她壓在了床榻上,湊到她脖間嗅了嗅。

“哪來的小姑子,夜半鑽男人家羅帳?”

寶春順從地賴了上去,小腦袋往他懷裏拱了拱,氣若游絲,“我想你了……”

軟趴趴的調子說着甜言蜜語,讓人聽着就心裏熨帖。

“我去把燈燃上。”

他輕掙了一下,不料被她摟的更緊,光潔的軟臂纏在他腰間,如同兩株柔韌的藤絲。

“松手。”

這回腰上的束縛感沒了,後心倒是趴上來軟軟綿綿的一團。

“黑就黑呗,別去了……”寶春極不情願地嘟囔了一句,小臉蹭了蹭,黏在他背上就不下來了。

“…先松開,嗯?”

“不要。”

胤禛不理她,就着她的力道站起來,誰知她依舊死死扒着,執拗地吊在背後像一只樹懶。

他被勒的有些打晃,伸向後面托住她屁股往上颠了颠,讓她雙臂耷拉在自己胸口。

奶白的月光照進來,不算寬敞的空間寂靜無聲,交織着兩人的心跳。

他一直不吭聲,寶春以為他生氣了,怯怯地偏頭去瞧,然後就撞進他含笑的黑瞳,深邃的像暗夜裏星河。

這回她真有些不好意思了,松了手,一副生怕他厭棄的乖巧模樣,脆弱嬌憨,惹人憐。

燈火重新燃起,暖融的光驅散了一室黑暗。

他重新上了床,扯過被子将她連同自己裹住躺了下來後,這才察覺她身上不暖和,臉色還有點蒼白。

他沒脫她衣服,溫熱的大手順着袍子下擺鑽了進來,觸到了她細滑的肌膚,被寶春慌忙按住了。

以為他要做些什麽別的,胤禛卻掙開了她的桎梏,按上她的小肚子,緩緩打圈兒揉按了起來。

寶春怔愣了一瞬,知道自己會錯了意,感受着他溫熱的掌心驅散了渾身的涼意。

漸漸,她徹底松弛了下來,心裏卻有些異樣的情緒。

“這是關元穴,”他的指節曲了起來,輕點了下肚臍下方三寸位置,“補益真元,固養腎氣。”

醫者所謂的痛則不通,大多都是寒氣入體了。

寶春難受的眉頭皺緊了,哼哼唧唧喊痛,想躲,卻被他的大掌按住不讓她亂動。

“活該,誰叫你平日裏不穿襪子。”

他故意加大了手勁,略施小懲,寶春疼的淚珠子含在了眼眶裏打轉兒,抿着唇瓣額上冒了汗。

見她這樣他又心軟了,洩了力道,輕柔地給她揉按了起來。

适應了最初的力道後,酸脹墜墜的不适感竟真的減輕不少,寶春舒服了,眯着眼昏昏欲睡。

“爺怎麽懂這些啊……”

“書上說的。”胤禛沒細說,給她揉了小一刻才收回了手。

以前在阿哥府住的時候,皇子們有個頭疼腦熱都不愛興師動衆請太醫,紮針喝苦湯子不說,要是給皇阿瑪留□□弱多病的印象就不好了。

偶爾有個小病小災就自己翻翻醫書,時間久了也琢磨出個一二。

後來他才發現兒時的想法很是稚嫩,逞強有時倒不如示弱管用,弱一點,才會被關懷,被惦記,什麽都自己料理妥當反而讓人瞧不見。

想到這,胤禛輕拍了下寶春肉滾滾的小屁股,“就你會耍賴。”

他重新躺了下來,小女人自覺地滾進了他懷裏,趴在他胸膛上耳朵下面就是他的心跳聲,一下下的沉穩又有力。

沒一會兒,隔壁傳來咿咿呀呀的動靜,聲音柔媚婉轉,聽上去很是不和諧。

那是五皇子的房間,他上船時可沒帶女人。

寶春狐疑,湊到胤禛耳邊小聲問:“難不成是五皇子身邊的太監?歲數也太大了吧……”

膀大腰圓,滿臉褶子,才素了幾天就饑不擇食到了這種程度了?

“又胡說。”胤禛擡頭敲了她腦門一下,真不知她小腦袋裏裝的是什麽。

“兩江總督就在外面的船上,秦淮河畔處處煙花,人是他們送上來的。”

“那爺怎麽不收用一個?”

“髒。”

“換了良家女爺肯定就收了……”

她小嘴叭叭叭,他說一句她能回頂十句,胤禛沒了耐心,用實際行動堵住了她惱人的話語。

寶春扯着他衣襟上的盤扣,微微昂着頭,臉上染上一層淡淡的粉,不知是光照的還是熱的,嬌嫩的像只桃子。

胤禛再也忍不住了,也不想忍了,用力吮上她柔軟的唇,撬開她的牙關,順着微微開合縫隙鑽了進去同她的舌糾纏在了一起。

她拈酸吃醋的樣子誘人的緊,勾得他不管不顧壓上去,掠奪她的呼吸進了自己的胸腔裏還不滿意,大手鑽進去狠狠

揉了一把。

隔壁的響動更大了,寶春聽的臉紅心跳,腦袋埋在他的頸間小口喘着,胤禛也沒好到哪裏去,沉而緩慢地調息着,再這麽下去真有點受不住。

正在此時,蘇培盛的聲音在窗外響了起來,打破了一室旖旎。

“爺,林大人送來個姑娘,您看讓不讓她進……”

進來幹嘛那就不言而喻了。

外面還在說着,胤禛胸口上已經落下了雨點般密密麻麻的小拳頭,疼倒是不怎麽疼,他單手就抓住了兩只作怪的小手。

寶春不解氣,湊過來隔着襯衫在他肩頭上重重咬了一口,胤禛疼得倒抽了口氣,卻沒有推開她,溫暖幹燥的掌心在她後腦勺上一下下安撫着,像是在給炸毛的大白貓順毛。

蘇培盛等了半天,似乎聽見了裏面細微的響動,具體哪裏不對勁他也不清楚,“爺您沒事吧?要不要奴才進去?”

“讓她回去吧。” 他清了清嗓子,聲音沙啞。

話音剛落,寶春瞬間安靜下來,卻還是跟他拉開了距離,偏過頭氣呼呼看向牆壁,眼底都是委屈巴巴的控訴。

胤禛心下好笑,他身上還沾着她的味兒,怎麽會去碰別人?

瞧她怨念的小眼神,意思是他敢放人進來,她幹脆拉着他一起跳進外面的江水裏算了。

蘇培盛得了命令,讓外面候着的戲子退下了,見主子爺燈還亮着,細致地問了一句,“爺,您晚膳用的不多,要不要再用點?”

胤禛剛想開口說不用,忽聽見還在生悶氣的小女人肚子叫了一聲,于是改變了注意。

沒一會兒,蘇培盛将托盤放在了外面的臺子上,上面一大碗小米粥、一碟豬肉鮮筍三丁包、一碗糯米桂花丸子,還有一份三色炸春卷兒。

蘇培盛心想好在他問了一嘴,主子爺點的這些都夠兩人吃了,想必是餓壞了。

只是還有些奇怪。

裏面燈還亮着,主子爺怎麽不讓他送進去伺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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