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玉露
第15章 玉露
蘇栀一早是被一陣喧鬧的鬧鐘鈴聲叫醒的。
昨晚也不知道具體什麽時候睡着的, 記憶中似乎跟黑暗較勁到很晚。
旁邊已經沒了人,周宴拾已經走了。
蘇栀窸窸窣窣的下床,開始換衣服, 然後在睡衣摟起一半至腰間的時候,一個力道将卧室門推開,周宴拾進了屋。
居然是沒走?
蘇栀脊背一僵, 将褪了一半的裙子重新整了整将自己遮住, 幾乎整個人埋進了衣櫃裏,裝模作樣的找衣服,雖然來來回回也就那麽幾件。
周宴拾進來抽開床頭邊的抽屜拿了樣什麽東西又出去了, 給蘇栀帶上門的同時一并說讓她收拾完出來吃飯。
蘇栀哦的應了聲。
然後在門被咔噠一聲帶上之後,蘇栀用頭狠撞了兩下衣櫃門。
轉臉看了下推門進來那一剎那可能會看到自己這裏的角度,但是怎麽看,好像都不能完全幸免。
換好衣服出來, 周宴拾在廚房整理碗筷。蘇栀視線所及, 竈臺上是各種的食品盒子打包袋,他原來是出去買早餐了。
為了不讓人等, 蘇栀過去盥洗臺麻溜的捧了一捧水洗了把臉, 然後刷了刷牙, 将頭發梳理了下, 在後腦勺擰了個低低的丸子樣式。蔣藝說她這樣紮頭發顯得臉小不說,還不顯幼稚。
蘇栀洗好整理好出來,周宴拾剛好已經在客廳的餐桌上将買來的各種早餐擺好。看上去頗為豐盛。
蘇栀慢着腳步走過去, 在想着是坐在他對面比較好,還是坐在他旁邊的位置比較好。
最後她選擇了坐在他旁邊, 因為這樣不用一不注意就跟人對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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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尴尬。
加上剛剛的小插曲,更尴尬了。
蘇栀沒吃過這麽豐盛的早餐, 她早餐要麽不吃,要麽就是湊合,生活細節來說,算得上粗糙。
最近還經常熬夜。時間颠倒。
這樣想想豈止是粗糙,簡直是糟糕。
周宴拾夾了一個水煎包放到了蘇栀面前的盤子裏,問:“幾點上班?”說話間也給自己夾了一個咬了一口。
“九點。”蘇栀餘光看了人一眼,拿起旁邊筷子去夾水煎包吃。
周宴拾輕點了點頭,像是對某種事情的肯定,随口似的又問:“朝九晚五?”
蘇栀沒什麽戒心,嘴裏堵着水煎包,胡亂嗯着點了點頭。
周宴拾低頭又一口水煎包,咀嚼間唇邊漾出一絲讓人不易察覺的笑。
蘇栀後知後覺的才發現自己說漏嘴了。
算了,漏嘴就漏嘴吧,她有點破罐子破摔。她其實也知道自己早就露餡了,如今周宴拾晚上又住這裏,到底忙還是不忙,很容易看穿。
蘇栀捏着水煎包咬的皺起了眉,所有心事都劃拉在了臉上。
周宴拾看過去一眼,卻也沒有因為自己的太過直接而收斂,“跟我相處很不自在?”
蘇栀一口咬在了嘴裏的軟肉上,多災多難的,牙疼剛剛消停,這一下咬的還挺狠,嘴裏鹹鹹澀澀的,出血了。
“還好。”可能是疼的,還不想表現出來自己很疼,蘇栀情緒壓抑的有點強制,整張臉都是紅的。
說着話,一口水煎包和着鹹澀往肚子裏咽。
周宴拾壓迫感太強了,是他自身帶的那種,就算不是故意為之,也能讓人感觸強烈。他住過來,避免不了的朝夕相處,蘇栀內心囑托自己,要學會自我調節。
之後自己的生活細節、習性都會在人前慢慢攤開,好的,不好的。與生俱來的,無法改變的。這才哪兒到哪兒?
跟人才住了一晚。
而且,自己問題也很大。不屬于那種自來熟,跟人相處,需要花費些時間去适應。
“還好就好。”周宴拾點了點頭,随口似的又問:“下午幾點上班?”
“兩點。”
蘇栀舔了舔剛剛咬到的那塊軟肉,心道,其實此刻一點都不好。嘴可疼了。
“這個藕餅是你買的麽?”周宴拾夾了一塊沈惠英昨天給她帶過來的藕餅咬了一口。
蘇栀只顧吃自己面前那一塊的東西,水煎包,小油條,果泥豆沙之類,沒看到周宴拾将藕餅也端了上來。
“我媽做的,然後昨天休息,給我送來了一些。”蘇栀看過去一眼,周宴拾吃的還挺香的。心裏不免暖上了一截,她沒提,原本是想着他會吃不習慣。會不喜歡。“好吃麽?”她試探似的問。
“還不錯。”周宴拾看過人笑了笑。
那個笑怎麽形容呢,像是整個北極冰川都化開了。
蘇栀暗自感嘆,這美好安逸的早晨,似乎有點可遇不可求。
不想上班了......
莫名想多吃一會兒飯。
她咬了一口酥脆的小油條,目光之下正準備去咬第二口的時候,周宴拾電話響了。
他一邊吃着東西,簡單應了兩聲嗯,随即挂斷,然後抽了張紙巾擦了下手起身。應該是工作上的事,而且看上去挺着急。
“你慢慢吃,中午下班後過去我辦公室幫忙收一下送來的午餐盒,我訂了餐廳一個月的午飯,兩人份,中午留下一起吃。”
周宴拾說話間已經将挂在衣架上的外套抓在了手裏,然後開始在玄關口換皮鞋。
蘇栀再看過去的時候,人已經推門走了。
從接電話,到最後出門,前後不過一分多鐘。
蘇栀消化了一下他剛說的那番話,所以,中午的飯有着落了......
讓她幫忙收餐廳送來的午餐,看來是真的忙。
蘇栀簡單又吃了幾口,然後将剩下的一些放進了冰箱。她在想着下次要提醒一下他不用買這麽多,根本吃不完。而且周宴拾好像吃的也并沒有很多。她懷疑周宴拾對自己的飯量有錯誤的認知。
避免浪費,她覺得有必要跟人報備一下自己的胃容量。
但是此刻肯定是不行了,等中午吃飯吧。
蘇栀收拾妥當來了工作室。
今天真是好天氣,一早太陽光就已經能照在了辦公桌。
桌角放了一盆她不久前買來的多肉,她不常養這種肉嘟嘟的東西,那天完全是被它顏值給征服的。想想她也的确是顏狗,不然也不會那麽早,在對一個人毫無所知的情況下就喜歡上。多肉底部是透盈盈的灰綠色,往上葉瓣顏色越來越淺,最上面是透亮的粉色。老板說這盆多肉叫玉露。她笑問是古詩裏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的那個玉露嗎?
老板說是。
然後賣了她六十塊。
回來辦公室曹冰因說她買貴了,她說她十塊錢能買這樣的兩盆。
可誰讓自己不懂呢,貴就貴吧。因為買的貴,她難免照料的好,特意百度了下怎麽養護,至少現在還沒死。
蘇栀将那盆玉露挪了挪位置,能照到太陽光。
曹冰因後她一步進來的,招呼了聲:“早啊。”
“早。”蘇栀回應。
曹冰因喲了一聲,“遇到什麽喜事了,春風滿面的?”
蘇栀笑笑,反攻:“我看有喜事的是你吧,項鏈哪買的,挺漂亮的。”
曹冰因聞言嘿嘿,手往胸前項鏈的位置摸了摸,開心不言而喻,沖蘇栀挑眉:“沒花錢。”
顯然是別人送的。
蘇栀想到了那天從車裏伸出手到她胸前給她整理衣服的男人。
不過蘇栀向來不喜探究別人的私事。
“對了,陳禮給你提沒?”曹冰因将手裏的包放到了辦公桌。
“什麽?”蘇栀問。
“老板回來了,估計今天下午會來工作室開個例會。”接着曹冰因挑了挑眉,“晚上估計還會請我們撮一頓,畢竟演出那麽賣座。”
蘇栀哦了一聲,對這個事情并不是很感冒。
如果提起吃飯,她首先想到的肯定是中午的那頓。
要去周宴拾辦公室跟人一起吃。
也不知道會吃些什麽?
明明一早剛吃過飯,突然冒出來這個問題,蘇栀覺得自己多少有點饞蟲上腦。
“诶,劇本寫多少了?”曹冰因打印着一份資料,邊打邊問蘇栀,“你題材哪方面的?是二改還是原創啊?”
曹冰因問題貌似有點多,蘇栀抿了抿唇,說:“原創的故事。”
“可以啊,哎,陳禮倒是沒催過我稿,整天的就知道讓我寫一些亂七八糟的宣傳文案。”曹冰因将一沓資料扔在了桌上,明顯心有不滿。
蘇栀笑笑,“他在鍛煉你。別的不說,陳禮在劇本指導方面還是可以的。”
曹冰因切了聲。
接着說曹操曹操到,陳禮推門進來了,一同進來的還有市場部的幾位同事,五六個人,跟蘇栀她們打過招呼,一同湧進了陳禮的辦公室。
然後沒過十分鐘時間,幾人就又出來了,陳禮拍了拍手,招呼辦公室裏所有人的架勢,說:“醫科大校方領導這邊跟我們溝通,讓我們配合給做一次宣傳。為了便于更多的意向生了解校內情況,從校內生活,課堂,專業,還有一些亂七八糟的,我這裏有一份他們給的資料,等下每人過來複印一份看。總之各方各面入手,做一個科普視頻。我們畢竟在人家地盤上,要求不算過分,我們這邊抽調幾個人先停一停手下的工作,然後把這個科普視頻給他做了。”
說話間陳禮從背後的手裏拿出一張課表,給了蘇栀和曹冰因這邊,“這是臨床醫學藥學系的排課表,你倆找個合适的時間去聽一次,好體驗一下編輯文案。還有學生的生活區,餐廳之類的地方也多看看。有必要的話,可以拉近一些校內老師的距離,做一些基礎了解,要最真實的反饋。”
接着陳禮又交待了一下旁邊的一位攝影和視頻制作方面的同事一些注意事項,最後讓人過去把他辦公室裏的那份資料複印了人手一份。
于是蘇栀拿着那份資料,心不在焉的在工作室磨了一個上午。
然後剛到下班的點,就抓過包挎到身上出了工作室的門。
曹冰因在她背後哎了一聲問:“哪兒吃飯去啊?等等我。”
蘇栀連連揮手,“沒有沒有,我去學校裏邊有點事。”
然後就撒腿跑了。
蘇栀從位于緯五路的工作室,到周宴拾廣知樓的辦公室,用了整整二十分鐘的時間。
這段距離,說長不長,說短也真的不算短。
她覺得下次有必要掃一輛路邊的小黃車蹬幾下。
周宴拾辦公室的門就大剌剌敞開着,裏邊沒人。
蘇栀進去看了一圈,旁邊那個側室的門也是開着,裏邊也沒人。
大概工作的地點沒在這邊。
不過蘇栀沒猜錯,周宴拾用來做項目研究的實驗室的确沒在這邊,而是在進去走廊盡頭往裏拐的一個大的實驗區域裏。
送餐的工作人員在蘇栀進去辦公室停留了沒兩分鐘就已經過來,是個男的,帶着一頂小黃帽,穿着一身藍色工作服,一看就是附近哪個高級餐廳裏專門給特定客戶跑腿的工作人員。早上看他吃藕餅的時候還覺得人似乎也不難伺候,但是此刻那點感覺再次煙消雲散。
送餐的小哥在門口的走廊四周來回徘徊瞅了瞅,也看到了蘇栀,蘇栀剛走出去,還沒來得及開口,提着裝飯盒牛皮紙袋的送餐員便看過她一并往辦公室裏探頭問:“請問周宴拾周先生是在這裏嗎?”
明顯是不怎麽确定,畢竟周宴拾的辦公室連個門牌號都沒有。她當時第一次過來找到他,貌似還帶了點誤打誤撞。
“是,他在這裏,你給我就行。”
送餐員哦了聲,笑笑,一邊掏口袋裏的筆遞給蘇栀在一份菜單上簽字,一邊确定似的口氣問:“你是他學生吧?周先生經常過去我們餐廳吃飯,我認識他。”
蘇栀啊了一聲,還沒回複,人就自發的認定了她是周宴拾的學生,将筆和菜單一并送到蘇栀跟前,指了指菜單最下面的位置說:“簽這裏,麻煩簽您本人的名字。”這種屬于代簽收,餐廳有規定。
蘇栀簽了自己的名字,然後提過裝着餐盒的牛皮紙袋,送走了送餐員。
袋子分量不輕,蘇栀提着放到了周宴拾的辦公桌上。中午到了飯點,她也真的是餓了,将黏在牛皮紙袋封口處的貼紙揭開,往裏瞅了一眼,好像是米飯,還有一些炒菜。
挺香的。
袋子封口一開,她就聞到了。
剛想往裏再看看都有什麽菜色,一陣窸窣的腳步聲便響在了身後。
蘇栀雖然是背對着門的方向,但是第六感告訴她,是周宴拾回來了。
接着是關門聲,蘇栀回頭看人,周宴拾三兩下将原本穿在身上的白大褂脫下挂在一邊。
蘇栀這邊将餐盒一個一個的從牛皮紙袋裏拿了出來,擺放在周宴拾的辦公桌上。
可能拿的太着急,一盒湯汁散了出來,蘇栀連忙要去抽紙巾擦,結果一只骨節分明又修長的男人的手先她一步将紙巾抽了出來,蘇栀伸出去的手碰到了周宴拾的手背皮膚,涼涼的,像是剛在水管下面沖洗過,只一下,便立馬縮了回去。
她撩起眼皮看了眼此刻就立在身側細致擦飯盒的周宴拾,然後不願意閑着,拉了旁邊兩把椅子過去。
周宴拾擦着飯盒,低垂的視線将人整個裹住,“你之前午飯一般都吃什麽?”
外賣、泡面?
蘇栀看了眼周宴拾訂的餐,想了想找了些合适的措辭:“面食,米飯,炒菜之類的。”蓋澆飯嘛,就是不是這種一盒一盒的裝着看上去那麽精致。
蘇栀的回答相當籠統。
在周宴拾看來,她跟沒說差不多。
兩人各自圍了辦公桌角的一邊,地方雖然算不上寬敞,但是夠用,辦公室沒有專門用來吃飯的餐桌,畢竟周宴拾之前也不怎麽在這裏吃飯。
大多出去吃,或者應酬。
菜色很齊全,種類不少,但是分量都很适中。蜂蜜玉米粒,菌菇炒牛柳,素炒上海青,芹菜蝦仁還有一份辣椒魚條,辣椒和藤椒在魚條上面鋪了滿滿的一層,看一眼就辣的不行那種。
蘇栀因為牙的問題,好些天沒碰辣椒了。
周宴拾吃了一口米飯,蘇栀伸筷子到那份辣椒滿滿的魚條裏去,然後還沒夾起,就被旁邊另一雙筷子給壓制了。
蘇栀眼巴巴的看過罪魁禍首一眼,周宴拾沉着聲音問:“牙醫開的藥吃完沒有?”
“吃完了。”剛吃完。
周宴拾點了點頭,将壓着的筷子松開,蘇栀抿了抿唇,夾了一口魚條填進了嘴裏。
嚼了兩下,偷看了眼周宴拾。
周宴拾也沒看人,卻是知道她在看他,吃了口飯問她:“想說什麽?”
想說我飯量沒那麽大!
蘇栀欲言又止,但最終還是沒忍住:“我其實吃的沒有很多。”周宴拾給蘇栀的感覺的就是,總覺得她會吃很多的樣子。
周宴拾看了人一眼,嗯的應了聲。
嗯是什麽意思?
蘇栀凝眉。
一頓飯下來,清淡的青菜和芹菜蝦仁剩了些。
其它的都吃完了。
蘇栀吃的蜂蜜玉米粒和辣椒魚條最多,口味貌似比較極端,要麽最甜,要麽最辣。
吃到最後,早上咬破嘴的位置,開始隐隐作痛。
但過瘾是真的過瘾。
最後剩了一碗綠豆湯。
蘇栀端起喝了一口之後方才發現,這個湯只有一份,目光來回看了下,是真的只有一份。想着會不會是餐廳漏送了?
正想着,周宴拾端過蘇栀剛剛喝過的那份綠豆湯,遞到嘴邊,抿了口,接着放下。
蘇栀看了眼人咬了咬唇,周宴拾喉結輕滾,将那口湯咽下,接着将吃完的飯盒收在一起,動作自然又幹脆,似乎沒覺得喝同一份湯有什麽不妥。最後起身對蘇栀報備似的說:“我出去有點事,裏邊有張躺椅,可以用來臨時休息用。”
“好。”蘇栀也起身開始收拾殘局,将飯盒還有一次性筷子用的餐巾紙往送餐的那個牛皮紙袋子裏裝,等下走的時候可以帶下樓,扔外邊垃圾桶。
見周宴拾已走,她收拾完也提着袋子準備離開,畢竟這裏環境她不熟,休息的話肯定休息不好,心裏不踏實,不如回去趴辦公桌上眯一會。
蘇栀拉開門,然後就跟折回頭的周宴拾撞了個滿懷,襯衣的布料,堅實的觸感,還有類似雪松夾雜薄荷的清冽。蘇栀迅速退了一步,問:“是不是忘帶東西了?”
周宴拾嗯了聲,錯開人進去裏邊,說:“拿份資料。”
拿完資料,周宴拾走到收拾整齊,已經嚴正以待要離開的蘇栀的跟前停住了腳,看了眼人,又看了看辦公室裏邊,問:“不想在這邊休息?”
蘇栀耳根一熱,對視了一下周宴拾傾瀉而下将她籠罩的眼神,接着收回說:“主要是,不太熟。”
周宴拾淡淡,聲音談不上是冷,也談不上是暖,像是單純的詢問,“是因為對我不熟,還是因為環境不熟?”
蘇栀想說,都有。
但她悶聲沒說出口。
周宴拾的問題總能這麽直接,讓她接不上。
而蘇栀的沉默給了周宴拾最好的回答,他連帶着手中的那份單薄的幾頁資料,一同抄進了褲子口袋,壓低聲音,透着随意懶慢,卻又像是夾了幾分認真:“沒事,我們會熟悉的。”
-
曹冰因消息還挺可靠,下午時候他們唯二度,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老板來開會了。
邵之魏這會議還沒開始,自己先笑了場。
長長的會議桌,大家坐在兩邊,最盡頭坐的是邵之魏,邵之魏右手邊是陳禮。
大家嚴肅又靜默的等他一直笑完。
旁邊曹冰因最後終于沒忍住,戳了戳蘇栀的肩,用僅僅兩人能聽見的聲音吐槽了下:“他是不是看到《白色愚人節》入了那麽多賬,直接開心瘋了?”
“......”可能吧,蘇栀想。畢竟那笑的确有點詭異。
邵之魏收起手機,手機校友群裏一衆調侃的頁面消失,握拳抵到嘴邊嗯的一聲清了清嗓子,好像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态。
手敲了兩下桌面,“那個——我們現在開始啊。”
然後旁邊陳禮默默的移到人面前幾張會議記錄稿件。是前幾次會議裏,陳禮認為的有問題的方面。
邵之魏無情的白了人一眼,真當他一個老板是白癡了?
邵之魏會議開了一個多小時,表彰和鼓勵占比較多。
最後散會讓陳禮在附近飯店定個包間,說大家幹得不錯,請大家吃飯。
邵之魏的飯大家還是很期待的,和陳禮不一樣,因為他舍得花錢。
會議散了之後,各路部門小群裏陸續有人開始八卦:
“邵總這次回來怎麽沒見他那女朋友一起?”
“還女朋友?聽說分了。”
“分了?”
“嗯,女方提的分手,之前跟我們工作室合作過的一演員說的。”
“怎麽回事?”
“這誰知道。”
“......”
晚上飯局的确很大,在緯五路上的一家名叫董記飯莊裏包的房間,陸續來了不少蘇栀不認識的人。
不是工作室的員工,知情的同事跟她說,有不少是校方的領導。
怪不得。
蘇栀坐在角落,然後轉臉,便看見了擁在人群中一起進來的周宴拾。他個子高,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裝,特別顯眼。
這次周宴拾視線徑直往她坐的方向落了過來。
蘇栀被人直接到沒有絲毫遮攔的目光看的臉頰微熱。
中午他說的那句話,豁然就再次響在了蘇栀耳邊,松懶且認真,他說,沒事,我們會熟悉的。
是熟悉了些。
畢竟,住在一起後的第一天,不是在跟周宴拾吃飯,就是在去跟他吃飯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