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別扭
第32章 別扭
吊兩瓶水用了将近三個小時, 打完點滴就已經過了中午飯點的時間,因為原本他們早飯就吃的晚,所以休息了會午飯是兩點的時間吃的。
吃完之後三點, 周宴拾又開了一個視頻會議。
會議不算短,兩個小時的時間。
蘇栀治療外加休息,除了上衛生間幾乎沒下床, 整個人比一早剛醒來的時候更加輕松, 她覺得自己起碼已經好了百分之八十,正常工作沒有一點問題。
臨近傍晚的時候,護士過來又帶她做了幾項身體檢查, 又給開了些藥來吃。一直到晚上檢查結果出來,各項指标都沒問題,李賀這邊才開始忙出院手續的辦理。
車開到海灣酒店的地下停車場,周宴拾給了李賀一張卡, 讓他上去開一間房。
蘇栀原本以為是周宴拾要住, 但她正準備下車,卻是直接被抱了起來。
蘇栀诶了一聲, 扯住人衣領穩住, 李賀見狀直接将視線錯開不去看, 拿着卡從另一邊走了。
蘇栀一手提着在醫院開的藥, 一手勾着周宴拾的脖子,她想人放她下來,她可以自己走。
但周宴拾腳步太快, 她還沒來得及開口,就已經上了電梯。
他好像住過這家酒店, 對這裏很熟。
“我下來吧?”蘇栀晃了晃腳,別的不說, 她是怕等下上樓萬一碰到同事多尴尬。
她完全可以自己回去。
“別動。”周宴拾似乎沒将人放下的打算。
蘇栀擰着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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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來電梯拐進走廊裏的時候隐約聽見了同事小六的聲音,在往這邊走,越來越近,蘇栀顧不得其他,直接将整張臉埋進了周宴拾的懷裏,伸手将他的外套往自己身上扯着遮蓋了些。
工作室美工小六打着電話,好在挺專注,從周宴拾和蘇栀身邊路過,聲音又由近及遠。
“你同事?”周宴拾的聲音低沉。
蘇栀悶着嗯了聲,音色帶了點別扭,似乎像是心有不滿。
周宴拾聽得出來她情緒,看了眼人僅僅露出來的發頂。
接下來沒再遇到什麽人,立在房門邊,周宴拾說:“房卡裝在我上衣口袋裏,你掏出來把門開開。”
蘇栀頭依舊埋着,周宴拾不知道,但是蘇栀知道,她隔壁的那間住的就是曹冰因,說不準下一秒,人就可能出來碰個正着。
蘇栀手上動作很是迅速,先是找周宴拾的上衣口袋,找到口袋又伸進去摸房卡,還好比較順利,沒一分鐘的時間,順利進了門。
她也深出了口氣。
周宴拾用腳勾着将門帶上,蘇栀埋着的頭終于擡起,然後伸長胳膊沖人的身後說:“等等,反鎖一下。”蘇栀想将門反鎖,沒別的意思,就是怕同事突然敲門進來。
周宴拾自然看的出來真正原因,随了人的意願,湊近反鎖了門。
蘇栀被放在客廳沙發,終于自由,将手裏提的藥找抽屜放。卻是被周宴拾又提了過去,他坐在人旁邊,将醫院開的藥從袋子裏翻開,一樣一樣的拿出來擺在桌上看。
蘇栀幾乎跟人挨着坐,撩起眼皮看身邊的人,周宴拾看藥品的使用說明看的專注,蘇栀看着桌上開的那一堆藥,不禁舔了舔唇,終于沒忍住問:“其實我覺得我已經好的差不多了,這些藥是不是不吃也行?”蘇栀覺得這藥開的有點過分多,她還沒吃過這麽多的藥。
“那只是你自己覺得,”周宴拾視線依舊放在各種藥上,松下手裏的一種,在去拿另一種的時候看了眼蘇栀,蘇栀臉色依舊過于泛白,嘴角幹澀。接着收回眼神,聲音低冽幹脆:“你是上呼吸道感染觸發了肺炎,只是症狀微輕,但不代表徹底好了,需要再鞏固一下。”
肺炎?
蘇栀幹咽了下喉嚨。
她一直以為自己只是重感冒。
周宴拾将藥看了一遍,重新裝好,沒有放在剛剛蘇栀放的抽屜裏,而是放在了桌面顯眼處,然後起身過去飲水機接了兩杯水,推到蘇栀面前一杯。
蘇栀以為他要她吃藥,“我在醫院吃了一頓。”
“把水喝了。”周宴拾徑自坐下原來的位置,抿了口自己手裏的,單單示意蘇栀喝水而已。
蘇栀聽話的端起水杯喝了口溫開水,餘光看了眼身邊坐下來透着一股松散的周宴拾,他找到遙控器,打開了電視機。
“......”
可是時間已經不早了。
蘇栀記得沒錯的話,剛剛他給了李賀、也就是他的那位秘書一張銀行卡,讓他再另外開一間房,但此刻現在,人似乎并沒有要走的打算。
他不是因公過來的嗎?這樣不好吧?
一杯水全部喝完,蘇栀準備起身過去衛生間,結果頭暈了暈,她動作停頓了下。不着痕跡的重新坐穩,她的确對自身情況有點高估。不過只是稍作停頓她就又站了起來,動作慢了點,暈是暈,但只是輕微,總體比之前好太多,堅信她能自理。
蘇栀其實原本準備洗個澡,身上出的汗漬很不舒服。但剛剛周宴拾跟她說是肺炎,她就猶豫了。
過去洗手間只是先洗了把臉清爽了下,轉而探身出來看過周宴拾問:“那個,我這種情況,能洗澡麽?”
“想洗就洗。”周宴拾看人,說着将手中的水杯随意放下,起身過去一邊角櫃旁邊拿起座機,撥了通電話出去,對方很快接通,“送一套男士睡衣上來。”
說完就挂了電話。
蘇栀立在衛生間門口,聽了個仔細,愣了愣神,手洗的開始心不在焉,确定周宴拾,今晚不會走了......
高級酒店的客房服務真不是蓋得,電話打過去沒兩分鐘,蘇栀的手還在擦,門鈴就被摁響,蘇栀擦手的動作頓住,眼睫微閃,內心沒由來劃過一絲異樣。
雖然在京宿是跟人一起住,但畢竟,分開了這麽幾天。多多少少都需要重新适應。
酒店房間是浴室和洗手間連着一體的,洗手間往裏,隔了一層磨砂玻璃門的後邊,就是浴室。很寬敞。有淋浴,有浴池,配置很好,浴池很大,就是蘇栀自從過來就很忙,從來沒想過去用。
直到此刻,換完衣服的周宴拾直接越過她,正在裏邊放水調水溫。水嘩嘩流着,反倒是一心說要洗澡的蘇栀站在那不動了。
“把衣服脫了。”不多時,周宴拾的聲音清冽,響在頭頂,話說的再直接不過。
蘇栀側身對人,手扶着盥洗池邊緣,頓時緊了下,整張臉也都是熱的。
周宴拾手搭過蘇栀肩頭,蘇栀別扭的立馬完全背身過去,手捏住衣領,“我自己來。”
周宴拾比蘇栀高多半個頭,小動作,神情,盡收眼底。轉而松手靠在了旁邊盥洗池,蘇栀原本的背對人,重新變成了側對着。
餘光裏都是他。
怎麽還看着人脫啊?
裏邊浴池放水的聲音嘩嘩作響,周宴拾似乎難得的醞釀了一番,方才看過人問出:“身上月經幹淨沒有?”
蘇栀一股熱血從下而上沖上腦的同時,罵了聲周宴拾不是人,她都還生着病。
“沒幹淨的話不要泡浴池,可以用淋浴。”周宴拾慢條斯理的将沒說完的話說完。
蘇栀:“......”
經期洗盆浴的确容易細菌感染。
蘇栀低垂着眸,沒看人,穩了穩情緒,籲出口氣,“幹、幹淨了。”的确是,剛幹淨。
“那就洗浴池。”周宴拾伸手直接将磨磨唧唧解扣子的蘇栀扶腰扯近,神情頗為專注的凝在她的衣扣上,指骨修長,靠在那,心無旁骛的要幫人解。
周宴拾穿的是酒店提供的白色睡袍,跟他在公寓時候穿的那種上下分開款式不同,莫名多了點浪蕩不羁出來。
他手上因為剛剛調試水溫,還帶着濕潮,觸在蘇栀的鎖骨位置,蘇栀捏着衣角蜷了蜷手指尖,剛解了兩顆扣,她直接再次轉過身——
“還是我自己來吧。”
她都說了要自己解。
周宴拾這次直接手伸過固着人的腰從後扯進懷裏,下巴擱在蘇栀的頸窩,吻落在耳後的那片皮膚,耐心很多,但不是商量的口氣:“你體力還不行,等下我給你洗。”
“......”
耳根後溫軟,蘇栀沒想到洗澡會變成這樣。
下意識躲開。
躲開的小動作跟以往不同,有種賭氣不想人碰的意味。
不過她拗不過周宴拾。
但這個澡倒是洗的真的心無旁骛,蘇栀覺得他洗她跟洗他那些做完實驗的試劑瓶一樣。
雖然說沒什麽地方沒被碰過,但還是有羞恥心。周宴拾伸過,蘇栀下意識就夾緊了腿,往浴缸上邊退了退身。但她做的無用功,因為周宴拾的動作緊跟而上。
他總是能這麽平靜如水的将所有羞恥的事情給做了,但似乎有羞恥感的卻總只是她自己。
洗完蘇栀整個人又都是紅的。
原本心裏就別扭着,直接半天沒理人。
整個洗澡時間并不長,半個小時,蘇栀被安置在床上後,淋浴間裏方才響起正常嘩啦啦的流水聲。是周宴拾在沖淋浴。但磨砂的玻璃門并沒有被應該有的熱霧氣所彌漫覆蓋。洗完出來後周宴拾一邊揉着濕淋淋的頭發一邊過去床邊給自己的手機充電,冰涼的水滴不經意間灌入躺在被筒蘇栀的脖子皮膚,跟大雪初化時候一般冷。
僅僅一滴,涼的蘇栀汗毛直立。
周宴拾居然用的涼水。
然後周宴拾吹完頭發,躺上床,兩人中間相隔着一段距離,誰也碰不到誰,關了燈,安靜的環境下,呼吸聲深重,聽不清具體是誰的,只是單純的睡覺。
蘇栀習慣性的半側身,蜷着,背對着人。
可能是泡了個熱水澡,乏感上頭,精神頭到底不太好,加上藥物也有安眠的成分在,她很快就睡了過去。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身邊沒人,周宴拾似乎早走了。
身體有感知的一點一點在逐漸恢複,清早吃飯前,先将藥一種一種的按照說明吃了。期間蔣藝給她打電話,問怎麽最近都沒動靜,也見不到人,蘇栀說自己在林城出差,估計要過段時間才能回去。
嘴裏含着藥片,蔣藝問她在吃什麽,蘇栀說:“吃藥。”
蘇栀語氣或許不像是不舒服的樣子,蔣藝幾乎脫口而出,問:“什麽藥?避孕的?”
蘇栀輕咳,嗆了口水,心裏想着這女人肯定之前吃過,不然不會這麽自然而然就問出口。
避孕不一定必須要吃藥的吧?
蘇栀心中有疑問,但并不想将這個話題延伸,也不想再讨論,直接說:“不是,有點感冒。”她輕描淡寫一帶而過。轉而問她:“有什麽事快說吧,我等下還有工作。”
“......”蔣藝那邊安靜了會兒,“我前天回了一趟春宴,找人把孫兆和那個女人堵住給打了。”
“蔣藝......”蘇栀安慰人的話堵在嗓子眼,她明明可以用更高級灑脫的手段來解決這件事,但蔣藝選了最低劣直接最不體面的一種。她雖然大大咧咧,但蘇栀知道蔣藝是個重感情的,不然也不會跟孫兆談了五年。
“你現在在哪兒?”蘇栀沒有問那麽多。
“我在京宿,在實驗室,我要把實驗室坐穿。我将來還要當醫生,升主任,升院長,忙着呢。”
莫名心酸的話,被蔣藝說出了幾分俏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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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栀挂完電話,剛收拾妥當,門就被敲響。過去将門打開,是陳禮。
陳禮神色詫異了下,像是沒想到裏邊會真的有人。因為他昨天敲了幾次門,是真的沒人應。如果不是蘇栀及時回了信息,他這個帶隊出差的領導就要報警了!
陳禮将人上下打量了下,“身體問題大麽?”
蘇栀笑:“沒什麽大礙。”
正說着旁邊門也開了,曹冰因頂着兩個黑眼圈走了出來,睜大眼看過蘇栀:“你可出現了,再不出現就要報失蹤人口了。問你在哪兒也不說。”
蘇栀:“沒事,我旁邊醫院挂了兩瓶點滴,讓大家擔心了,改天請吃飯。”
“劇本的事情是緊張,但是也要注意身體。”陳禮這話說的頗為語重心長。
接着看了看手表時間,讓蘇栀帶上劇院那邊給修改過的劇本一起過去市中心的生物研究所,那邊靠邵之魏的關系,臨時借用了個工作會議室,過去開會大家可以一起讨論一下。
這幾天大家還沒聚這麽齊過,一起坐車過去了會議室所在地方。蘇栀怕中午時候會回不來,一并帶了兩頓藥在包裏。
借用的會議室很寬敞,蘇栀将劇本打印了多幾份,給大家分了分,她同意改的地方,和不同意改的地方都做了标注和解釋,說如果大家有不同的見解可以提出來。放在一起讨論。
中午的時候如她所預料的那般,沒能回去酒店,陳禮給大家叫了外賣。
吃過飯蘇栀沒忘吃藥,中午留了午休時間,曹冰因陳禮他們準備娛樂一會兒,疏散氛圍,不知從哪兒弄了副撲克牌,在旁邊打牌。蘇栀沒有打算參與,吃完藥瞌睡上頭。
同事章筠扯了扯蘇栀說:“蘇栀,我見隔壁辦公室裏沒人,有個沙發,你過去睡會吧。”
“去吧。”陳禮發話。
蘇栀也考慮到她如果在這兒睡得話,自己睡不好不說,他們幾個打牌可能也會放不開,索性就去了隔壁。
隔壁屋子門開着,像是個小型的會客室。一個小圓桌,靠牆放着一個沙發。不算大,但是對于蘇栀來說足夠用。
原本開着的門被她關上,然後躺在那很快就睡了過去。
周宴拾從邵之魏羅裏吧嗦的話語中抽出身,咬了一支煙在嘴角,指腹輕擦火機點上,信手推開一間吸煙室進去,便看見了躺在沙發上睡熟的蘇栀。
她單穿着一件裙子,半邊臉緊貼着皮質的沙發,嘴巴微微張開。
周宴拾将剛點上的煙深吸了一口,轉而掐滅在圓桌上的煙灰缸。脫下身上的西裝外套,過去随手搭在了蘇栀身上。
蘇栀睡得不安穩,翻來覆去。
睡了有多半個小時。
醒來睜開眼意識回籠,入眼居然是周宴拾那暈染在窗縫進來光線中的下颌骨,往上是他的半邊側臉,她頓時清醒,頭下軟軟的,她枕在他的大腿上。
周宴拾姿勢松散靠在沙發上翻手機,一只手在蘇栀身上蓋着的西裝下,隔着裙子随意的握在蘇栀腰腹位置。
“醒了?”
蘇栀擡手扶了扶額,掙紮着坐起,周宴拾手順勢拿開。
蘇栀穩了穩思緒,轉臉看過身邊的男人,禁不住疑問:“你、怎麽在這裏?”
被邵之魏纏住是一方面。
周宴拾睨着人,但并沒有将原因說出口,而是直接拉過人的手握住輕撚。
蘇栀往回抽,周宴拾深出口氣,松了手,蘇栀要起身,周宴拾終于是不願意了,伸手扯住人手肘,扯了回來,力道雖然不大,蘇栀但也真沒起成,被拉過來頭蹭在了周宴拾穿着黑襯衫的肩部。周宴拾稍側身将人鉗制,順勢壓下一個吻。
動作是溫柔的,手貼在後腰位置,但蘇栀就是掙脫不開。
周宴拾将人壓在沙發角落,吻的深,門大概率沒鎖,蘇栀隐約還能聽見隔壁同事幾人打牌的聲音。但她推不開人。
蘇栀膝蓋被抵着,口中被侵入攪弄,手被拉着環在他脖子上,有種是溫柔浸襲,但又被強制配合的錯覺。
門外有人走動的動靜。
吻挪到耳朵,酥麻的觸感中蘇栀強拉回一點理智,語氣不太好,帶着惱,但渾身細胞又都是軟的,顫着呼吸:“周宴拾,鎖門!”
耳邊親吻的動作停住,一路沿着又來到嘴角,“鎖了。”周宴拾給人定心丸,接着終于問出口:“別扭什麽呢?”
蘇栀咬咬唇,眼睛垂着,違心說:“沒有。”
“我還有點不舒服。”蘇栀低喃。
明明昨天晚上還說自己已經好了。
周宴拾應該是喝了酒,身上還有口中,都帶着點酒味。
覆在身上的人輕笑了下,繼續親了一番,退出,松開些,唇分開,看着人,聲音低沉暗啞:“我是醫生,有分寸,只是接個吻,就體力來講,在你身體的承受範圍之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