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被撞見

第40章 被撞見

“你真想要?”邵之魏半試探的口氣, 他還真想過脫手,“這比起你那些研究可差太遠了,你我是朋友, 先給你提個醒,也就仨瓜倆棗。”邵之魏內心輕嗤,周宴拾哪裏會有那個閑工夫, 看上這仨瓜倆棗。“還麻煩事可多, 你大概不知道,搞文藝的,就各種亂七八糟的事情。”

周宴拾皺眉, 嫌人話多,直接起身走過門外喊了聲:“李賀?”

李賀也不知道在哪個房間待着,只聽遠遠應了一聲,就很快過來了。

見到立在門口的周宴拾, 周宴拾往裏擡了擡手, “邵總手下有個工作室經營不善,你談過來, 然後再找個專業的人過去打理。”

經、經營不善?

邵之魏又不願意了, 怎麽就經營不善了?

“不是, 你可能對這個行業不了解, 被黑那是正常的,存在就有競争。”邵之魏給人解釋,着急撇清經營不善的标簽。

周宴拾頓了頓, 轉而看他:“那你到底要不要做這個公關?不做的話,我過段時間新買的房子要暖房, 我怕你沒臉來。”

“......”

“不是——”邵之魏被繞暈了,這他媽跟他買新房, 住新房,暖房有個毛關系?

一套房子,他至于炫嗎?

還怕他沒臉來,搞得還挺替他着想似的。

“公關!這種事情肯定要公關的!”撇開別的不談,邵之魏面子大過天,經營不善什麽的标簽,絕對不允許出現。

邵之魏莫名像是在給周宴拾打工似的,說實話,工作室目前還有些盈利,他還不怎麽舍得。

周宴拾沖李賀往邵之魏那裏偏了偏臉:“協助一下邵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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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賀也知道,就邵之魏和周宴拾這關系,将來免不了經常在合作上打交道。

“是兄弟,”邵之魏感激,笑嘻嘻的,“我發現你最近對我很是上心啊?”

“......”

旁邊李賀忍笑忍得臉紅,心道,這邵之魏多少有點自戀了。

周宴拾懶得搭理他。

也是在李賀接着一點一點的詳細追問下才知道,蘇栀當天還在餐廳被對方粉絲給潑了酒。

-

白天的雨沒有要停下的意思。

雨水順着牆體流下,然後澆在緊閉窗戶的窗臺,從窗臺四濺而開,并竭盡所能一點一點往縫隙間滲。

因為晚上的時候折騰,很多人沒有休息好,再加上這種天氣又做不了工作,畢竟整個林城都處于停工、停産、停學的情況。所以不少人依舊在室內補覺,也有一部分人在走廊裏來回走動,但都自覺得将動靜變小。

床上的蘇栀翻了個身,這漫長的一覺終于是醒了,有種不知身在何處的錯覺,加上屋裏暗,到處都是陌生的,她擡手摸着開了燈。同時也聽到了門口的動靜,誰推門進來了。

她抓着被子手指頭一緊。

因為是标間,房間小的可憐,緊接着她在下一秒,就看到了周宴拾。

“醒了?下來洗把臉,洗洗手,吃點東西。”周宴拾将椅子上挂的衣服拿過盡數丢在床上,又将唯一的櫃子直接放倒在距離床不遠的位置,将手裏拎的吃得一樣一樣放到櫃體上面。

蘇栀視力還算不錯,遠遠看見有小籠包,有炒粉,還有奶酪之類。雖然比不得之前跟他一起吃飯的樣式,但下這麽大的雨,也不知道人從哪裏買的。

裹着被子像只蠶蛹,她湊着向前,從周宴拾丢衣服的床尾位置将衣服拿到手。

然後裹在被子裏穿,從胸衣,到內搭,從裏到外。

拖着酸軟的四肢下來床,直直走過周宴拾,也沒看人,過去衛生間洗手洗臉。她看了眼鏡子裏的自己,攏了攏有點亂的頭發,将衣領往上拉了拉,但是衣服領子是過于不适合此刻的她穿,太低,往上拉也遮不住那些痕跡。

簡單洗了洗,因為護膚品都在海灣酒店那裏,沒帶過來,所以蘇栀只能素着一張臉。

過去坐在周宴拾椅子旁邊的位置,其實也就是床尾。

接着手裏被塞了一杯酸奶。

“這是溫的,先喝這個。”

周宴拾也低頭喝了口自己的,頭發比上次見他要精簡不少,應該是剛理過發。

蘇栀表情鈍鈍的,像是對于人突然的出現還沒适應,看過打量了眼人,慢着字符問:“你為什麽來這裏了?不是在法國出差的嗎?”腦中場景對比,從國外高檔的辦公區,到此刻避難似的小旅社,面前的周宴拾像是從金箔銀壇跌落,渡劫來的。剪裁得體的手工西裝,手腕上細節滿分的天空鑽藍表盤,松懶淡然的眉眼,他整個人,都跟周圍條件類似小出租屋的旅舍房間透着格格不入。

周宴拾語氣淡淡:“你說我為什麽來這裏?”

蘇栀心下漏了一拍——

随即咕哝了句:“我怎麽知道。”她其實還是不太信他是要給自己提供什麽幫助,想再确認一下,但明顯人不想說。不過說真的,她倒還真知道寫什麽了。

自然......不會寫那麽激烈,她就算真能寫,也不好找人真敢演。真演了,怕是也會禁止上線。

禁禁禁。

違禁題材。

尺度直接不過審。

“你們林城劇院合作的,是你的劇本?”周宴拾像是随口閑聊。

“嗯,是我的。”蘇栀喝了口酸奶,“怎麽了?”蘇栀心下一沉,想着他會不會是看到自己的那些負面了?一股不願被他知道的狼狽油然生出。

周宴拾盯着人眼睛看了幾秒,接着若無其事般的移開,捏了個小籠包咬着吃,說:“沒事,我随口問問。”

也是,周宴拾多半不會關注這方面。

-

這頓飯吃的挺幹淨的,幾乎沒剩餘。

最後剩了一個包子,蘇栀伸出去手後猶豫了下,然後下意識看了眼周宴拾,說:“你吃飽沒?要不你吃吧。”

周宴拾失笑,“沒事,想吃就吃,不夠我讓李賀再去拿。”

蘇栀哦了聲,不太客氣的拿走了最後一個包子,沒辦法,她像是激活了饑餓基因,感覺吃不夠。

想了想這個條件下,弄這些吃的應該不怎麽容易,所以剛剛才問了周宴拾。“樓裏是有飯館嗎?”

周宴拾半靠進椅子裏,嗯了聲,“有兩家,他們儲備的有食材,因為有自己的冷庫,還挺多的。”這些還是李賀跟他說的,因為天氣原因,安排的直升機支援隊還沒到,而且樓裏又來了不少的人,需要排好長的隊。

不過蘇栀已經吃的差不多,吃完最後一個包子,看了看窗外不減的雨勢,發了下呆。

周宴拾将最後一杯用來清口的茶送到人手裏,然後将被他放倒的櫃子恢複原位,椅子拉開。

蘇栀喝了口茶,見周宴拾走了過來,送到他眼皮底下問:“你要喝嗎?”

茶是清淡的茉莉花茶。

周宴拾接過喝了口,坐到人身邊。

一杯清茶,時間仿佛在此刻變得漫長不少。

像是喝完,雨就能停。

事實上,他們的确在等雨停。

但卻不是一杯茶喝完就能停的事。

明明很無聊的一件事,但她卻覺得很有意思。

想這麽一直等下去。

“喜歡雨天?”

蘇栀點了點頭,但緊接着又搖了搖頭。

轉而看過周宴拾,動了動原本搭在膝蓋的手,接着慢慢擡過大膽的勾過人的脖子。仿佛此刻有種難得溫存的慰籍,迫使着她這麽做。

周宴拾手裏的茶晃了晃,水波浮動。

蘇栀下巴蹭在人肩頭,“周宴拾,周、宴、拾、”重複了一遍,一字一頓,說出來的話像喝了二兩酒。

當前來說,蘇栀覺得自己在他面前的膽子,倒是越來越大了。

周宴拾被兩聲名字喊的鼻息輕嗤,嘴角扯着,轉手将那杯茶放到了地上。

然後偏側過臉,啄了一下近在咫尺的嘴角。

蘇栀跟人對視着,舌尖伸出,舔了舔。

周宴拾目光一瞬間變暗,蘇栀機警的倏的松開手站了起來。

“那個,我趕一會兒稿子。”蘇栀為自己剛剛的不自控而懊悔,周宴拾會不會以為她在勾引他?陰雨連綿,狹小的房間暧昧灰暗,怪只怪氛圍感太強了。蘇栀想了想剛剛自己的舉動,是有點明顯的樣子?明明已經做了那麽久。

這才剛睡醒——

她沒那麽多......需求。

“......”

周宴拾除卻剛剛偏了下臉,還是原來的姿勢,兩胳膊搭在膝蓋,擡眼看人說:“去吧。”

蘇栀找過自己帶來的為數不多的東西,找出筆記本,從包裏拿出來。

但是這裏并沒有桌子,她不得不脫掉鞋子上到了床上。

不過是床頭的位置,跟坐在床尾已經開始翻手機的周宴拾拉開了很長一段距離。

一種很刻意的拉開。

蘇栀打開筆記本,一片比燈光稍亮一些的白光照在臉上。

找到文檔,打開。

沒想着要去聯網,所以也沒必要問這裏有沒有可以用的網絡。她只需要靜下心碼字就行。

為數不多的靈感一定要及時捕捉,不然說走就走,她還真是會留不住。

蘇栀算得上投入,連周宴拾何時靠身在床頭的位置都沒覺察。

嗒嗒嗒,寂靜的空間裏,除了外邊嘩啦啦的暴雨傾盆,就是她打字的聲音。

期間周宴拾接了通電話,人出去了會兒,然後不知什麽時候又進來了。

回來的時候蘇栀知道,從電腦屏幕上移開臉看了人一眼。

蘇栀對于他的來去自如,已經開始了無所謂的态度。

好在安置卧室的時候天黑着,不少同事間都是分散的,誰也不清楚被安排到了哪。

“我會不會打擾到你?”蘇栀考慮人感受。

“不會,你忙你的。”周宴拾慣有的習慣性用語。

不吃,你吃你的。

不會,你忙你的。

......

蘇栀嗒嗒嗒手速很快,沒在糾結那麽多,因為腦袋裏的情節不允許她停。

效率出奇的高。

一張臉透着粉紅,整個人像是被帶了進去。

是的,她成功把自己寫臉紅了。

這還要歸功于某個人。

周宴拾這會反倒是閑了下來,轉而又靠在了床頭位置,也沒去打擾人,閉上了眼睛。

等到蘇栀停下來的時候,發現人似乎已經睡着了。

呼吸清淺。

蘇栀手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接着碰到的那只手卻是拽着手腕将她整個人扯躺在了那,周宴拾沒有睡,翻了個身,将人禁锢,聲音響在耳邊,帶了一絲暗啞:“寫完了?”

“嗯。”蘇栀姿勢有點奇怪,調整了下,但她沒有絲毫的睡意。

“等下準備做什麽?”

“還沒想好。”

這種情況下,畢竟不是她想做什麽就能做的。

門出不了,網估計都上不去。

天黑壓壓的,雨聲噼裏啪啦。

周宴拾也被迫閑着。

将手指穿插在人的發間,臉埋進脖子裏一點一點輕吻。

蘇栀弱着呼吸,輕咬住下唇瓣,任由觸碰的濕癢蔓延。

感覺就是,總得找點事情做。

來打發時間。

“......”

這讓蘇栀想到了一部電影場景,男主女主的出租屋裏,每逢下雨天,無法出門的時候,仿佛看電影,躺在床上接吻,親密,睡覺,是唯一可以用來打發時間的一件事。

帶着頹靡。

于是,他們又做了一次。

-

這場由臺風引起的強風暴雨已經足足下了兩天。

整個城市裹在漫天的雨幕中。

職業救援隊已抵達附近海域巡查。

臨海區域的住房有塌陷。

部分地下室通道,有水流倒灌。

三人輕微傷,已成功轉移救治。

本次強臺風天氣應對及時,撤退及時,人員轉移及時,物資供給充裕,暫時無人員傷亡。

......

這是兩天裏新聞報道最多的一類消息。

沈惠英來了通電話,問蘇栀是不是就在林城,她說是,不過很安全,叫人放心。

工作室所在的樓棟,不論白天黑夜大多靜悄悄。也或者外邊狂風暴雨太強烈,兩廂對比下,樓棟裏的動靜就顯得渺小很多。人哪裏抵得過大自然的一舉一動。第二天大部分房間因故障停了電,原本還能勉強工作的一些人,也直接停擺,不是睡覺吃飯,就是點着給發的蠟燭打牌。

周宴拾閑的時候偶會被邵之魏纏着,畢竟難得的談事情的機會,擱在平時都摸不着人。李賀則是先撇開了別的工作,聽從命令協同處理網上黑料的事情。

蘇栀出去打水時,被同事章筠剛好撞見拉過去跟一群海灣酒店裏的工作人員打牌。

兩天時間裏,每當喧嚣落下後,蘇栀跟周宴拾獨處的時間也不少,從剛開始因為長時間沒見面的陌生,到某一瞬間的錯覺仿佛整個世界就只剩下了彼此。

“如果雨一直不停怎麽辦?”蘇栀看着窗外随口問。

周宴拾手背在腦後枕着,“不會。”

-

第三天,天徹底放晴。

這場雨來得快,走的似乎也挺急。

一群人走出樓外,眯起眼似乎已經不怎麽适應太陽光。周邊泥土的氣味濃郁,整個天空也像是煥然一新,換了一個全新的世界一樣。

藍天白雲,有點久違。

畢竟三天時間裏眼前都是灰蒙蒙的。

翻滾的低暗雲層和噼裏啪啦的雷電暴雨盡數退去,遠山眉眼重露。一切都恢複了原始的模樣,就像那些翻雲覆雨從沒來過。

人群中周宴拾看過蘇栀,蘇栀穿着他寬敞的白襯衫,迎着太陽光眯起的眼轉而跟人對視。

她從周宴拾身上,第一次看到一種頹廢般的安逸。

明明人很頹廢,和她一樣,待在小□□仄的房間,但并沒有看到人的煩悶。

周宴拾嘴角淡淡的勾抹出一絲笑,明晃晃的挂在那。

像是唯一能提醒起蘇栀去浮想聯翩那些過于荒唐事情的痕跡。

蘇栀耳根一熱,視線不由的從人身上移開。

旁邊一排酒店的大巴車在等,她稍顯匆忙的回到樓上,開始換衣服收拾東西。剛一個沒注意,居然就那樣穿着周宴拾的襯衣下去了。

周宴拾跟着進來,在洗手池洗手。

動靜不大,蘇栀沒注意到。

砰砰砰有人敲門,蘇栀回過身,這才看見了周宴拾,然後就親眼看着周宴拾往門邊走,她着急的趕過去,但是周宴拾距離門的位置太近,他就是很是平常的一邊用幹毛巾擦着手,一邊從洗手間慢着腳步過去,如此也能先她一步,手搭在了門把上。

蘇栀唉了一聲。

是阻止。

可門已經打開。

敲門的陳禮看到室內的兩人愣了愣,漠然着神情,沖周宴拾點了點頭,“周先生。”

周宴拾嗯了聲,沒有絲毫被人撞見住在一起的窘迫。

尴尬的似乎只有蘇栀,站在那一句打招呼的話也說不出。

還是周宴拾替人說的:“找栀栀是麽?”

陳禮:“......”

話音剛落,外邊走廊間又傳來曹冰因的聲音:“蘇栀是住這間嗎?”

陳禮似乎是下意識的動作,手指勾着門把手,試圖想幫人将門帶上。

“不在嗎?”曹冰因不多搭理陳禮,看都沒看人,直接将門推得更開,陳禮已經背過了身。

看看蘇栀,看看周宴拾,曹冰因睜大了眼。

“......我去!”

周宴拾擦着手轉身又進了洗手間,很平常,很無辜。

“都杵在這幹嘛呢?”不遠處又走來了邵之魏。人只是路過,走來的時候因為周宴拾已經進了衛生間,他啥也沒看見,只看到蘇栀,蘇栀神情愣愣的,見陳禮蘇栀曹冰因都在,擡手交待了句:“給別的人都說說,下午兩點在市區的臨時辦公室召開緊急公關會議。你們都還沒上網吧?網絡已經通了,你們可以上去看看,現在有些水軍網友,越挖越離譜,你們知道他們現在又在黑什麽嗎?我剛翻看了兩眼,說蘇栀,結婚了,跟一大學教授。說什麽大學教授根正苗紅,蘇栀将會成為他人生中唯一的污點。”說着邵之魏哼笑了聲:“看見沒,這些帶節奏的人是拿了錢了吧?越來越沒下限,都擱這編故事呢!編劇的筆都遞給他們得了!”

說完,邵之魏就邁着大長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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