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愛人

第53章 愛人

◎以後還有我。◎

假期前, 溫窈交上去設計初稿,她的色彩搭配格外出彩,敢于運用明快大膽的色彩,徐行白第一眼看到設計稿的時候有被驚豔到。

新人總帶着點兒與衆不同的靈氣, 徐行白跟她讨論了一會兒, 指導她小細節的地方怎麽改:“改好後可以先打樣出來看看效果。”

溫窈得到認可後有些開心地回到自己位置上,打開電腦重新修改設計稿。

改了會兒, 一旁的蔣音因為不懂一些問題過來問她, 溫窈看了一眼, 耐心地跟她解釋。

“你進步好快啊, 懂的比我都多了。”

溫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哪兒有,剛好這部分我知道, 其實我也有很多地方不懂。”

長假伊始,溫窈收拾好東西跟靳邵禮去爬山, 她提前做好了攻略,但到了地兒後看地圖有些迷糊, 靳邵禮接過來看了眼:“你休息會兒。”

溫窈一個人旅游的時候雖然會有些沒方向感,但也會找到地方,不管做什麽都是獨立自己來做。

但現在可能多了一個可以依賴的人的緣故, 溫窈安心地去當一個什麽都不知道的廢物,單純地跟着靳邵禮走。

爬山的過程對于溫窈來說有些艱辛,她一路走走停停,而靳邵禮則是在前面慢慢等着她,他穿着黑色沖鋒衣,一雙長腿矚目。

到了山頂後天已經快黑了, 兩人去租了個帳篷, 進去之後暖和很多。

溫窈看着狹窄的空間, 小聲說:“我們睡一起嗎?”

看她那表情倒不是遲疑,反而帶着點兒開心,靳邵禮“嗯”了一聲:“這附近有其他人,睡一起安全點兒。”

但至于做什麽不太可能,晚上睡覺都在睡袋裏,況且山上天氣太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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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什麽原因,溫窈莫名有些睡不着。

她發出輕微的衣服摩擦聲,一旁的靳邵禮似乎已經有了睡意,說話帶着點兒氣音:“怎麽了?”

他又問:“冷嗎?”

溫窈耳朵發癢,她覺得靳邵禮帶着困意的聲音格外性感,她也找不到理由,胡謅道:“想你想得睡不着。”

帳篷裏沉默了幾秒鐘,接着傳來靳邵禮已經清醒了的聲音:“我就在你身邊,你想我想得睡不着?”

仿佛在罵她小騙子。

溫窈忍不住笑出聲,剛想解釋一句,耳邊傳來他很輕的聲音:“自己睡不着,也不想讓我睡了,是不是?”

不是責怪的語氣,帶着點兒無奈和打趣的意味。

這下好了,兩人都不用睡了。溫窈聽來聽去,他的意思是,她随口說的一句話都能讓他困意全無。

耳邊還反複重複着他輕柔的嗓音,心尖都跟着發癢。

晚上這麽做的後果自然是早上起不來,看日出只能趕早,溫窈陷在夢鄉裏,聽見靳邵禮叫她也完全不想動,輕聲敷衍着他。

他無奈地又叫了一次,溫窈發出抗拒的輕哼聲,最後終于不情不願地起來。

一打開帳篷,映入眼簾的是緩緩升起的霞光,如同水墨在天幕上暈染了一片。溫窈睡意去了大半,拉着靳邵禮去看日出。

太陽還未升起,只有大片被暈染的雲彩。找到合适的地方,溫窈陷在好看的日出裏,看着太陽慢慢從一條線上升上來,小小的紅色,美到令人失語。

這大概是大自然賦予人類的浪漫吧。

溫窈靠在靳邵禮身上,她專心欣賞着風景,一旁的人卻在挂念她冷不冷。

無法形容那天看着天一點點亮起來的感覺,如果是從靳邵禮的角度看,那大概像是新的世紀開啓了。

那天身旁的女孩輕聲對他說:“我們以後還要看好多好多的日出好不好?”

他也輕聲說——

“好。”

短暫的旅程結束後,溫窈跟靳邵禮回了靳家,聽說姨姥姥要回來,一家人準備一起吃個飯。

溫窈休息了一陣後就被靳母拉去聊天,說的最多的是這次出去玩的事,談起那位溫窈沒接觸過的親戚,靳母說那位性格很好,一定會喜歡她。

溫窈有些遲疑,但還是點了點頭。

耳邊傳來聲響,一擡眼是靳野回來了,前些陣子他離家出走,本來跟家人關系鬧得有些僵,但這會兒看起來似乎是好多了。

靳野聽說大哥大嫂出去玩,跟個小孩似的脫口而出:“怎麽不帶我出去玩?”

靳母白他一眼:“帶你出去玩幹什麽,當電燈泡?”

大家有說有笑,靳野突然聽到有人喊他的名字,一擡頭,大哥站在不遠處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壓迫感十足。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但靳野明顯感覺到自己要挨收拾,有些無措的問:“怎麽了?”

溫窈突然想起來上次把他供出來的事,有些無辜地看向靳野,眼神裏寫着“珍重”。

靳野:“……?”

十五分鐘後,靳野一臉土色地出來,第一件事是和溫窈吵架:“你怎麽什麽都跟大哥說?”

溫窈心虛地将眼神移到別處:“我們是夫妻,夫妻之間不應該坦誠嗎?”

靳野無言以對,剛準備說什麽,溫窈又小心翼翼地看着他:“我給你買了個鍵盤,你還想要什麽禮物?”

被賄賂的靳野無法可說。

溫窈見他似乎不生氣了,沖他笑了笑,她笑起來的時候很溫柔,讓人生不起來。

靳野心想算了。

午飯前靳邵禮的姨姥姥回來了,大家都上前去迎接,對方輩分高,因而所有人都帶着點兒尊敬。那位老婦人頭發已經花白,但絲毫擋不住她骨子裏的優雅,身上一襲淡綠色旗袍更是襯得她溫婉大方。

剛好溫窈也穿了身旗袍,她不由對這位美人心生好感。

但對方似乎并不喜歡她,在見到靳邵禮之後熱情地擁抱了他,可從頭到尾視線都沒落在溫窈身上,而且老婦人給所有人都準備了禮物,唯獨漏了溫窈的。

靳邵禮也察覺到了,擡手握住溫窈的手以作無聲的安慰,只不過礙于對方是長輩不好開口。

靳邵禮重新介紹溫窈,沐槿岚才看了她一眼,不鹹不淡地說:“小姑娘長得挺漂亮。”

溫窈說了幾句漂亮話,但也沒到人跟前湊。對方不喜歡她她也沒必要讨好,或者說強迫對方接受她。

沐槿岚喜歡打麻将,飯後溫窈就陪她打了兩把,一般晚輩都會讓着她,然而溫窈卻沒有,她有些急了,看向溫窈——

“你……你這……”

靳野坐在溫窈身後嗑瓜子,全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還吹噓道:“我嫂子打麻将可厲害了。”

眼見着老人家急了,靳邵禮牽過溫窈的手,讓靳野頂上,靳野滿頭霧水地問:“為什麽,我現在不想打。”

“我跟你嫂子還有別的事要做。”

這話說得有點讓人浮想聯翩,靳野剛想抗議,一直想讓兩人關系更好的靳爺爺咳嗽了一聲,示意靳野坐下。

靳家有個花園,裏面種着一棵小桂花樹,剛進去就聞到一股馥郁的香味。溫窈坐在秋千上,靳邵禮站在她跟前問:“委屈了?”

她眨了眨眼,沒想到靳邵禮會注意到,緊接着搖頭:“不委屈,我又不是人民幣,哪兒能做到所有人都喜歡。”

但看她表情還是微微有些失落的。

兩人聊了會兒天,聊着聊着就親熱了起來,絲毫沒注意到有人來。

沐槿岚本意是到花園裏散步,誰知道撞上這場面,帶她來的靳野咳嗽一聲,剛準備說話就聽到她說:“噓。”

平日裏清冷的男人正哄着人親,十指扣得極緊,不讓人掙脫。

靳野沒眼看,腹诽道:就知道出來沒什麽正經事可做。

再聯想到今天大哥質問他是不是教了溫窈不該教的東西,靳野想,估計是已經實現生命的大和諧了。

他當電燈泡當得難受,幸好沐槿岚也沒看人親熱的愛好,不讓靳野打擾,拉着他離開了。

回去的路上,她有些遲疑地問靳野:“你大哥跟你嫂子感情很好?”

靳野忍不住說:“您剛剛不是都看到了嗎?”

都那個地步了,他可沒見過靳邵禮對別人那樣,就他那不近人情的模樣,其他人恐怕碰到他衣服的一角都難。

沐槿岚這才明白自己誤會了什麽,晚飯一直沒怎麽說話,過後靳邵禮就過來找她,同她說溫窈是他的妻子,希望她能接受并尊重溫窈。

靳邵禮說:“她是我想要共度一生的人。”

老婦人其實也不是什麽不講道理的人,她不喜歡溫窈只是因為之前聽說溫窈和靳野有婚約,靳野不樂意這事就落在了靳邵禮身上。

她跟靳邵禮相處時間更多,更偏心靳邵禮,早就看不慣靳家對靳野的偏心,每次有什麽事都讓靳邵禮擔着,他作為大哥實在承受了很多。

而溫窈在她眼裏就只是跟靳邵禮沒感情的聯姻對象而已,她自然沒把溫窈當家人。

“好。”她握住靳邵禮的手:“我都知道了。”

過後沐槿岚叫溫窈單獨聊聊,溫窈有些遲疑地看向靳邵禮,後者用眼神安慰了她,溫窈這才跟着沐槿岚進去。

原以為對方會說些難聽的話,誰知道沐槿岚先跟她說了聲對不起:“小丫頭,你別怪姥姥今天對你這态度。”

溫窈大概猜到靳邵禮一定說了什麽,搖頭:“沒關系的。”

沐槿岚将自己不喜歡她的原因說了出來:“這麽多年來靳家一個偏心他的都沒有,他越是一副不在意的模樣我越心疼,誰說靳家的長子就一定要承擔一切?”

溫窈怔了怔,沒想過是這個原因,她聽到對方嘆了口氣,又說:“可惜我到底是個外人,而且這些年都在國外,也管不了這些事。”

沐槿岚翻出一個裝着禮物的盒子,将裏面的镯子拿出來要戴在溫窈手上,溫窈推脫,沐槿岚不讓:“阿禮剛剛跟我說了,你是他認定的妻子。”

她心一顫,出神間镯子就戴在了她手上,配她今天這身旗袍格外漂亮。沐槿岚誇贊道:“小姑娘标致得很,這镯子就得你戴。”

沐槿岚看了一會兒她:“我這年紀大了眼神确實不好,你跟阿禮有夫妻相呢,我都沒看出來。”

她還是第一次聽別人這麽說,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

兩人在房間裏聊了好一會兒,從小靳家對靳邵禮就很苛刻,他的生活一直被父母安排好,但靳父靳母對靳野卻很寬容。

溫窈也知道了一些往事。靳家奶奶去世那年,靳野失手打碎了奶奶留下來的一件珍貴的遺物,怕被責怪于是謊稱是靳邵禮幹的。爺爺問靳邵禮是不是他做的時,他為了維護弟弟承認了,當時爺爺陷在失去妻子的痛苦裏,氣憤地讓靳邵禮在外面站軍姿。

那年冬天很冷,外面還下着雪,靳邵禮不被允許穿羽絨服,在院子裏身姿筆直,站了很久。

懲罰還是因為後來靳野于心不安承認錯誤才結束,當夜靳邵禮因為發燒被送進了醫院。可事後,爺爺也沒再追究靳野的責任。

溫窈心口跟着發疼,即使他現在多麽沉穩多麽波瀾不驚,但他的心也是肉做的。那樣鮮活的人,又怎麽會感覺不到委屈呢。

她思緒萬千,出來後第一時間找靳邵禮,但沒在樓下看見他的身影,于是往樓上去,連靳野叫她都沒理。

溫窈是在自己先前住過的房間裏找到他的,這兒的布置仍舊是之前的模樣,只是少了一些溫窈平時用的東西。

他站在落地窗前看樓下的風景,像是想知道她先前在這兒住每天都能看到什麽似的。從後面看,男人寬肩窄腰,一手插兜,另一只手把玩着她送的銀質打火機。

金屬在指尖發出輕微的響聲,一下又一下。

溫窈想象着那個站在雪地裏的少年,鼻尖一酸上前從後面抱住他勁瘦的腰。

鼻尖被雪松的氣味充斥,溫窈的手慢慢收緊,像是伸手抱抱曾經那個沒有人心疼的靳邵禮。

“怎麽了?”

“哥哥。”

他“嗯”了一聲,又聽到女孩柔軟的聲音:“讓我抱一抱。”

靳邵禮怔了怔,以為她受了什麽委屈,他問她發生什麽了,溫窈将自己聽說的事說了出來:“你不要什麽事都一個人扛好不好?以後還有我。”

他心口巨震,好像這多年了很多事他都習慣了,可是好像還是第一次有人跟他說,你還有我。

他總想的是好好保護她、照顧她,可從來沒想過他喜歡的女孩有顆比他想象中堅強的心,她也有面對風雨的勇氣。明明,她從前受的委屈比他要多。

靳邵禮聲音淡淡的:“那些事不算什麽。”

這也算不上假話,他沒她想象中的脆弱和悲慘,即使曾經失望過難過過,但他早已将那些藏在心底,學着去找更值得的東西。

更何況,現在還有她。

溫窈不相信。她想,如果是她的話,她一定會不喜歡靳野。可是靳邵禮并沒有,他反而支持靳野去走自己的路。

靳邵禮他怎麽這麽好啊。

他轉過身看她,發現溫窈還在心疼他,心裏最柔軟的地方一寸一寸塌陷,按捺許久的愛意隐隐有決堤的傾向。

溫窈纖細的手臂仍舊緊緊圈着他,臉埋在他結實的胸口,她原本想多抱一會兒,卻被人輕柔地扯開手臂。

靳邵禮很輕松地把她抱到桌子上,兩人的高度一下子持平,他站在她面前看着她,用眸光描摹愛人的眉眼。

溫窈被看得有些無所适從,她聽到靳邵禮說:“我有沒有告訴過你——”

“嗯?”

男人輕吻她的唇角,微微遠離的時候悅耳又虔誠的嗓音清晰地傳到她耳邊:“溫窈,我愛你。”

像是腦海裏有煙花被炸開,溫窈的心跟着指尖都在輕微地顫抖,她甚至覺得呼吸裏都帶着不穩定的因子。

她張了張唇,面前似乎朦胧起來,像是起了一層看不清的霧。接吻是順其自然的事,溫窈卻從來沒覺得哪一次吻像現在這樣讓人心動。

“哥哥……”她情不自禁地在喘息間喊他。

“嗯。”他應。

溫窈的腦海裏劃過一些場景,她也不知道自己當時怎麽了,居然說:“今天晚上我們睡一個房間好不好,你上次說的那些……”

她攥了攥手指,緊張地咽了口唾沫:“我不怕。”

像是發出了某個信號,原本輕柔的吻激烈起來,她往後退了退,下一秒柔軟的腰被有力的手臂接住。

到床上前,溫窈的腿勾在男人的腰上,手腕上的镯子在他的脖子上留下微涼的觸感,一晃一晃的。

她根本看不見,否則就會知道他眼裏的某種情緒快要溢出來了。

原本想慢慢來,原本想讓她完全做好心理準備。

誰知道她今天會這樣心疼她。

誰又知道,她會說出那樣的話。

房間裏像是有什麽被點燃,頃刻間灼熱起來,溫窈穿的是上次那件被他誇好看的粉色旗袍,輕顫間盤扣散開,松松垮垮地挂在她身上。

溫窈哪兒會知道,自己此刻有多美。

白山茶上的粉色一點一點褪去,在枝頭搖搖欲墜,原本高懸的月亮卻在此刻被烏雲遮住,随時想要染指它。

她感覺到了哪兒不一樣,好像一直矜貴自持的人快要拿下他的面具,腳踝被攥住,然後一點一點往上,溫窈聽到他說——

“如果是這樣的話,你還願意愛我嗎?”

溫窈不知道他口中的“這樣”是什麽樣,她只知道無論他是什麽模樣,她都願意愛他。

脖子後的一小塊敏感的皮膚被輕揉了一下,靳邵禮問他:“願意嗎?”

嗓音裏似乎帶着某種蠱惑。

他像是在問她願意愛她嗎,又像是在問她現在,願意嗎?

溫窈已經感受到了什麽,她并不知道靳邵禮為什麽今天和先前的每一次都不一樣,她知道自己快要被他眼裏的愛意融化。

他耐心地等着她的答案,直到溫窈點了點頭。

不怕嗎?還是怕的。

她咬了咬唇瓣,猶豫了兩秒後,擡起眼看他,緩緩開口:“可以輕點嗎?”

後面的半句話,幾乎輕不可聞。

外面起了風,不知道什麽時候下起了潮濕的雨,裹着秋季微微的寒。

一樓的客廳裏有人問起靳邵禮和溫窈去哪兒了,靳野不在意地開口:“他們倆一起消失肯定是談戀愛去了呗。”

誰也不知道,此時此刻那個房間裏是怎麽樣的景象。

驟雨忽至,脆弱的花瓣沁滿了水珠。

溫窈并不知道事情為什麽會發展成現在這個狀況,她蜷縮着腳趾,一垂眼就看見他漆黑的發頂。

怎麽還能這樣。

雨水的浸染讓一切都變得濕漉/漉的,連同空氣裏都染着潮濕,月光是潮濕的,眼睛是潮濕的。

窗外水珠敲打着玻璃,混合着水聲讓一切都變得模糊起來。

她怎麽也沒想到沒有計生用品,他會這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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