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章
第 1 章
“烏……好痛啊……”
葉栀無意識地嘤咛一聲,突然覺得這聲音低沉悅耳,直撞的她心髒砰砰直跳。
渾身上下都疼,她睜開眼,床邊坐了個眉眼濃烈的帥哥,穿着英華校服,掐着手機飛快放招。
她剛醒,還有點懵,忍不住眨巴着眼睛。
柴宗瑞瞥她一眼,淡淡開口:“醒了?把這局打了,前面幾個是國服。”
還有幾個小弟哭天搶地:“蕭哥!蕭哥你終于醒了!”
葉栀嘴角一抽,蕭哥?她?
他們又是誰?怎麽一副跟她很熟的樣子?
扭頭,在校醫室的鏡面上看到自己的半截身影,鏡子映出一個短發利落的少年,喉結滾動,表情跟她如出一轍——錯愕、癡呆、倉皇。
葉栀腦中一片空白,幾乎是下意識地抓了褲腰,伸手向下一探。
經過這麽這一探,觸感真切地把她拉回現實,她登時臉色黑透,眼淚汪汪。
她似乎……變成男孩子了!
在場人一個個皆是原地風化,目瞪口呆,面如屎色。
蕭哥這是怎麽了?大庭廣衆下、大庭廣衆下滿足自己?
可看他表情,似乎并未得到滿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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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尺寸不行啊?
柴宗瑞和他兄弟多年,也被他莫名其妙地舉動驚呆了,一時無語。
“蕭哥,你這是……”有人弱弱問了一句。
葉栀回過神來,眼裏還是霧氣蒙蒙,本能地覺得這事太荒唐不能只說,于是編了個善意的謊言,語氣還有些恍惚:“就是那什麽,吃飽了撐的,蛋疼。”
啊這……好像沒毛病。
看着大家抽搐的嘴角逐漸安穩,葉栀鎮定下來,理着事情脈絡,那個所謂的“蕭哥”就是她剛剛撞上的男同學,她急着找比賽教室,跑得飛快,不小心撞上人家又滾下樓梯,才釀成現在的慘案。
唉,她苦悶啊!
如果她變成了“蕭哥”,那真的“蕭哥”豈不是……
葉栀猝然開口:“那個和我一起摔下來的女同學呢?”
“喲,蕭哥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暖男了,還記得過問人家小姑娘?”
她現在沒心情開玩笑,剛要開口,又聽兄弟調笑:“說什麽呢,蕭哥可是有家室的人,這要是讓嫂子知道你這麽開玩笑,等着挨揍吧!”
“你他媽算計好了要告狀是吧?麻辣燙那八塊錢還老子!”
“草,算賬是吧?你上次追小學妹送那醜橘還是從老子這搶的,還我四塊錢!”
“你媽……”
“吵你們媽啊吵!”潔白的隔斷簾子後傳來一聲不那麽清甜的怒罵。
世界有了一瞬間的安靜,窗外的風和鳴蟬,不遠處操場的嬉笑,校醫們慵懶随意的搭話……
葉栀虎軀一震,聽出那就是自己的聲音。
兄弟這邊正評估着這只母老虎的戰鬥力,沒想到罵了一句就歇菜。
蕭則醒來前做了個夢,車燈照亮了絲絲冷雨,徑直朝他沖撞過來,劇烈的摩擦聲,旋轉的天地,他倒在地上,長發遮住面容,透過染血的發絲,看到寫着英文字符的路标,視線模糊,心髒驟停。
戛然而止的夢,就快被愈發清晰的笑罵聲沖散。
他聽出是兄弟們的聲音,不耐煩地罵了一句,出口竟是清甜的女聲!
蕭則臉色一時惶恐凝重,愣了幾秒。
腦後有些泛疼,他本能地擡手向後一摸,卻驚悚地摸到柔軟的長發。
擡眼望向鏡子,卻分明映出一張純真的少女容顏,杏眸烏黑明亮,眉峰鈍感顯出些許呆萌嬌憨。
這……是葉栀的臉!!
他掐了把自己的臉,手感軟糯,滿滿的膠原蛋白,一個使勁,扯過白襯衫的領口向裏張望,然而葉栀白襯衫穿的規矩,扣子扣到最上一顆,他驚慌之下什麽也沒看見不說,還硬生生擠出一道雙下巴。
救了大命,日了親媽!
他就是一時歹念,上天怎麽就這樣踐踏他呀!
“刷拉——”
葉栀一把扯開隔斷簾,正看到這辣眼睛的一幕,一時間表情空白,唯一的反應只有抽搐的眼角。
蕭則來不及松開衣領,擡眸與之對視,看到對面坐着一個活生生的自己,也懵了。
兩人也不說話,就那麽瞪大了眼睛,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臉上逐漸寫滿茫然和驚悚。
不說話也就算了,還一動不動,盯着對方眼都不眨,除了呆就是呆,跟他媽慘遭葵花點穴手一樣。
氣氛詭異,大家都不敢吱聲,怕兩個中邪的人突然做出點什麽過激的事來。
柴宗瑞輕咳了一聲,葉栀終于如夢初醒,蕭則迅速抽離視線,垂着眸子陷入沉思。
果然,不作就不會死。
事情要從他的作妖開始說起。
要說宿區哪個學校有能力同時承辦兩場省級大型比賽,那一定是英華。
要說宿區哪個女同學有能力同時拿下省級英語演講和物理競賽的金獎,那一定是葉栀。
蕭則早聽說過她的名字,因為總來英華參加競賽,他偶爾也能在高處看見她。
她是傳聞中“別人家的孩子”,乖巧懂事,除了學習,沒別的愛好。
愛好這詞褒貶不一,而少年們的愛好,諸如電競、街舞、cos……到了大人們嘴裏,就變成了荒廢學業,不務正業。
爸媽會說:“看看人家葉栀,人家從來不玩這些低級玩意兒,所以才那麽厲害。”
老師會說:“這題當年葉栀和陸嘉駿都用了簡易算法,其實也不是很難對嗎?”
那些折磨人的英文字符、理科符號,在她手裏成了逗樂的玩具。
她的人生是如此順遂,似乎從來沒遇上過糟心的挑戰和煩惱,當真活成了他夢想的模樣。
不過今天,他蕭則就要教教她,什麽叫“人心險惡”。
一臉和善地給他指錯比賽方向後,他拎了支煙出來,叼在嘴裏細細咬着煙蒂,一想起澄澈的杏眼,輕易的相信,就被她蠢地笑出聲來。
就這,還學霸?
摸出手機看了眼時間,差不多要開始比賽了。
他不是焉壞的小流氓,只是看不慣她高高在上,總被人挂在嘴邊用來貶低他們,單純想找點麻煩,她糟心過了,他就順手把人再送去賽場。
人算不如天算,他順着指路的方向去尋她,她意識到不對自己折返回來,拐角處,那團小小身影剎不住車,和他撞了個滿懷,眼看就要跌下樓梯,蕭則眼疾手快地扯住她衣領往懷裏一扯,悲催地和她一起滾下樓梯……
校霸心裏郁悶,想抽支煙消遣一下,奈何小姑娘身體香香軟軟,草莓牛奶的味道甜得他眼淚汪汪。
他蕭則頂天立地,是個鐵血漢子,打架手筋斷了都不吭一聲,可如今……想起自己失去的傲人小鳥,眼淚就不自覺啪嗒啪嗒往外竄。
服了。
原來葉栀淚腺這麽發達?
“姐,我唯一的姐,是你罵我們吧,哥幾個還沒來得及還嘴,你哭什麽?”
柴宗瑞冷聲呲噠那嘴欠的兄弟:“閉嘴吧你。”
葉栀試探地問了句:“換了是不是?”
蕭則抄着葉栀的哭腔答:“怪我平時作惡多端……”
葉栀心裏也是七上八下,招呼大家先回,想留出時間和蕭則單獨談談。
趁兄弟們依依惜別的功夫,蕭則利索地拉上隔斷簾,留了些緩沖時間,表情變幻莫測。
他就算再牛逼,一時也接受不了自己突然變成女人這事故。
一直以來,他都暗自羨慕葉栀:學習跟玩一樣,老師都喜歡,家長都喜歡,人見人愛,車見爆胎。
如今不費吹灰之力,就成為了自己豔羨的人,恍惚又不真切,葉栀條件的确誘人,但他不想做女人。
得盡早找到換回去的辦法——有一說一,這胸,手感真好。
蕭則嘴角一抽,發現自己無意識地亂摸,心裏暗罵自己禽獸,手指一松,乖乖揣進口袋。
然而過了不一會,他又隔着口袋的布料戳了戳肚子上的軟肉。
女孩子的身體,真的好軟。
低頭看了眼葉栀的手表,發現比賽早就開始了。
蕭則頹然,他只想捉弄她一番,沒想到,不僅得到了她的身子,還攪黃了她的比賽。
上天這是在幫襯他嗎?過了吧?
葉栀終于糊弄完戲多的兄弟們,從病床上起身,拉開蕭則的隔斷。
四目相對,一個漠然沉寂,一個單純清澈。
蕭則睇着她:“要不再撞一次,或許就撞回來了呢?”
葉栀遲疑地點點頭,兩人來到案發地點,撞了數次後,無果。
這麽下去也不是個事兒,葉栀眼前一亮:“去普陀寺吧,靜安大師好像很厲害。”
蕭則不鹹不淡地“嗯”了一聲,“走吧。”
轉身走了幾步,葉栀還沒跟上來,他不得不停下腳步,詢問地看了她一眼。
葉栀捏了捏褲線,“你得先去和帶隊老師請假,比賽的學生是不能擅自脫離隊伍的。”
蕭則沉默兩秒,他有事翻牆,已經幾百年沒打過報告了。
葉栀以為他不清楚她姓名,于是自報家門:“我叫葉栀,外國語二年一班的。”
“知道。”蕭則應了聲,“你知道我吧?”
葉栀心虛,聲音也小了幾分:“蕭……”
蕭則臉色稍霁。
她不知道啊救命!只能硬着頭皮按編:“蕭……哥?”
蕭則小臉誇批:“蕭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