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春盛節繁雜,文武大臣列位其次,皇帝身後跟着太子殿下,其次是幾位尚未封王的皇子。
為确保皇帝和儲君的安全,皇宮禦林軍和東宮翊衛均聚于此,這也是宮中防守最薄弱的時候。
立在沈律身邊的蕭宿聽了下屬的幾聲禀報,回到沈律身邊,對着這漫不經心卻又一身沉穩殺伐之氣的男子道:“殿下,兵動了。”
沈律一身玄色暗紋蟒袍,頭戴玄色玉冠,鼻梁眉骨如刀裁,俊朗鋒利,肖似皇帝的丹鳳眼眼底滿是銳利之色。
沈律輕輕勾了勾唇,餘光可見靖陽王站位處的空缺,眼底浮現殘忍的戲谑道:“既然找死,那便都擒了罷。”
靖陽王是當今聖上唯一的兄弟,所賜的王府宅邸位于定都地段最好的義興坊,王府內滿是琪花瑤草,鏡湖澈明。
一聲刀劍入體的聲音,穿着甲胄的府兵墜入湖中,澈明的湖水漸漸染了紅色。
左丘子策同蕭宿跟在沈律身邊,見沈律将刀劍抽出,那锃亮的劍刃上沾着些血滴。
沈律輕描淡寫道:“誅九族的反叛之罪,除了女眷,不要留活口了。”
聲音清淡,卻透出幾分森然的狠厲。
沈律骨節分明的手輕輕招了招,身後玄色甲胄的東宮翊衛兵分三路,直入府苑。
雲霞院外傳來喊殺聲,沈歲晚心下巨顫,指間反複攥了攥。
外院灑掃的丫鬟婆子聽聞動靜,忙将手上東西扔了,準備跑回罩房收拾值錢物件兒。
一丫鬟拉住往後跑的同伴,惶急道:“你幹什麽?!”
丫鬟忙道:“去通知郡主逃命!”拉人的丫鬟見緊閉着的屋子,轉身跑到:“那些翊衛就快到內院了,時間緊急,她要睡便讓她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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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丫鬟還不引人注意,可以趁亂鑽洞游河跑走,帶這個顯眼的主子,誰能跑得掉!
言畢丫鬟也不多話,跟着幾位婆子忙去後罩房抄起攢下的銀錢,順着雲霞院的小門跑出去......
沈歲晚将支着的小窗放下,再也看不見兩個
方才還争執的丫鬟,面色不變,沒有将她們的話放心上。
王府馬廄的小厮都知她不過是個不得寵的養女,是以這幾日她也能坦然接受話本子上她作為陪襯的角色,事實如此。
沈歲晚長舒一口氣,生死只在一瞬間。
她也想過逃跑或是提前尋求庇佑,只是王府如銅牆鐵壁,她尋不到借口讓王妃放她出府,也知逃不出太子翊衛的追殺。
蕭宿手上拿着查抄令,見沈律從另一處過來,拱手見禮道:“殿下,方看主院沒見着靖陽王妃,不過那水路都封住了,料想也跑不出去。”
沈律眉眼挑了挑,率先跨進內院。
內院滿是丫鬟婆子的叫喊聲,沈歲晚躊躇躲在月洞門一側,這些翊衛毫不手軟的模樣,怕是還沒見着太子,她就如同上一世那般被亂劍刺死。
沾了血跡的太湖石轉角處傳來聲響,男子一身玄色暗紋蟒袍,擺腳金線繡着翻雲乘霧的四爪龍蟒,看着威儀不可近。
沈歲晚眼眸一縮,那便是太子沈律!
周遭的翊衛向太子見禮,沈歲晚緊緊抿了抿唇,準備往沈律那跑去!誰料周遭在一邊的婆子正巧也見這機會,忙上前跑着将沈歲晚相撞絆倒在地——
掌心傳來一陣刺痛,沈歲晚來不及回神,就聽見一陣刀劍入了皮肉的聲音,沈歲晚倉皇擡頭,就見方才那婆子被刺死在一邊。
沈歲晚聽聞頭頂傳來一聲涼薄的聲音,輕輕呵笑一聲,周遭翊衛見摔在地上的姑娘,忙将手上的刀劍對準地上的沈歲晚,但看女子這一身打扮,竟一時之間沒人動手。
見太子涼薄的抿唇一笑,從左丘子策手中抽出配劍,噌一聲——
讓沈歲晚身子細密的一顫,那沉穩的逐漸走近,一聲一聲像是踩在沈歲晚繃緊的弦上。
她有些髒污的指間顫了顫,也顧不得周遭有誰,膽大妄為的抓住了來人的擺腳,雲錦袍材質溫涼,沈歲晚指間哆嗦感覺不到,也察覺不到周遭驚詫的眼神。
女子昳麗婀娜,仰着的小臉還看得見淚痕,含着水霧的桃花眼更加潋滟,潋潋弄月,分外勾人。
姑娘手上髒污,卻還可見白皙細膩的一截兒腕骨,沈律眼底陰鸷,眉頭皺了皺,就聽着郡主顫顫巍巍開口道:“殿下......求殿下,饒命......”
聲音似春莺,又有些嬌媚勾人。
就在沈歲晚心下如鼓雷一般咚咚作響,面前幽冷的人放下舉起的劍,眼底閃過幾絲興味。... ...
南水山莊,太子別院。京郊綿延二十裏,水榭臺庭,飛閣流丹,百花看盡,山明雨霁。
水榭處有兩人高的千層石,層層疊疊激起些水珠四濺,四位相貌周正的女侍手上分別抱着折耳白瓷和粉琉璃瓶,繞過水榭,徑直往抄手游廊走去。
四位女侍宮紗衣袂飄飄,腰身上配着配飾碰出好聽的聲響,一面色嚴峻的婆子從拐角過來,叫住人:“那疏香苑的人怎的了?”
疏香苑是南水山莊的一處南邊小院,景色宜人,是個不大不小的院落,離南水山莊的主院也距離适中。
為首的女侍見禮道:“回嬷嬷,奴婢們方才喚了劉大夫過來,只道是驚吓過度,現下應是醒了。”
曲嬷嬷面色不變的點點頭,比起這躺着的人,顯然更關心自己的主子:“殿下雖未明說,今明這兩日怕是要過來,那些膳食衣物一應兒物件都備好,可莫要出了纰漏。”
沈歲晚同這幾位女侍也是一樣的想法的,心裏做好了準備,誰料七八日也并未見着人。
這日,曲嬷嬷手上端着些長纏珠并釵的首飾進來,面上少了些第一日的恭敬,還是守本分道:“郡主起身了?煩請郡主稍等片刻,膳房馬上便傳膳了。”
沈歲晚輕輕嗯了一聲,接過曲嬷嬷手裏端着的首飾,有些讨好的乖巧應聲:“多謝嬷嬷。”
曲嬷嬷像是沒看到,只面不改色的叮囑幾聲,便帶着女侍出去了。
沈歲晚将那一托盤的首飾擱在小桌上,有些無措,沈律喜怒無常,現今女侍不知沈律對她何意,才這般好吃好喝的伺候着,若是哪日沈律回神過來,将她斬首也是有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