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兩人一來一回,福岚聽得一愣一愣的。
見更白女走後,問道:“夫人,這帕子是有何玄機?”
沈歲晚面上一頓,笑道:“只是繡活看着像是出自故人之手,對了,這更白女可是被殿下引為賓客了?方才是我失禮了。”
福岚了然笑道:“原是這樣。”又回道:“今日殿下也只是簡單的将人喚來閑聊兩句,究竟是不是引了上賓,奴才也不知道了。”
見沈歲晚帶着人走了,福岚笑意慢慢散了些,奉儀夫人向來是性子和緩的又識禮的,今日這般舉動,倒是耐人尋味,稍後還是告訴殿下才妥當。
回去的路上,尋香問道:“是夫人的哪位故人?,奴婢站得遠,并未瞧清那繡樣。”
沈歲晚面色淡淡,瞧着有些嚴肅,“只是先前在閨中認識的人罷了。”
那繡樣,若是她沒有瞧錯,實在像是出自沈琉晚身邊的撫月之手!
沈歲晚及笄生辰,沈琉晚贈予她生辰的繡物便是撫月所繡,撫月向來習慣将花瓣繡得往下彎些,但沈歲晚也不敢就這般斷論。
可若真是呢?
她得親自去更白樓一趟,她不知那話本上詳細發生了些什麽。若更白女真是沈琉晚,易得民心,易陷沈律于險境。
沈歲晚由尋茶幾人伺候着換了身衣裳,狀似随意問道:“那更白樓往日往來的人可多?”
尋茶将解下的玉佩擱在匣子,聽言回道:“巧了不是,奴婢今兒才聽說這幾日更白樓的往來的人都少了許多,好像衆人求見更白女無門,也漸漸的不去了。”
沈歲晚輕輕點點頭,若是她貿然去約見應是見不到人,若她真是沈琉晚,那應當同白世子有些牽扯。
抿了抿唇,沈歲晚讓尋香幾人研墨,寫了封信箋,封了蠟,“定要送到白世子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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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幾人均是一愣,尋詩問道:“夫人,這是有何要緊之事?”
“只是一些簡單的事情,要同白世子确認。”
尋香咬了咬唇,接了過去,同尋詩幾人對視一眼,回道:“姑娘放心,正巧今日出宮對牌還沒有還去內儀司,奴婢現下就出宮去。”
沈歲晚眉眼松了松,輕聲又交代了一遍,看着有些謹慎的模樣。
尋香出了驚春苑,卻沒有出宮,而是問了宮侍,去了正殿。
博山爐香煙袅袅,消除了些夏日的暑氣。
尋香跪坐在正殿中,見上面久無聲響,小心的觑了一眼,太子殿下拿着書信,被書信擋着,只瞧得見冷硬的下颌一角。
殿中靜寂,突然聽沈律輕笑一聲:“她倒是同白即覺熟悉。”
福岚不知該不該接話:“诶......”
不等多想,就見沈律反手将書信遞給福岚,福岚忙伸手接過,不敢看上面的字,匆匆将之折了放進去,又重新拿蠟封好。
沈律冷瞥了眼殿中跪着有些忐忑的尋香:“去送信罷,記着,這信确要你親手送到,不能叫旁人看了。”
也不知這乖丫頭什麽時候知道沈琉晚在白即覺那,信中牽涉頗多,确實該謹慎些。
聽着沈律的冷聲吩咐,尋香忙跪着應道:“奴婢遵命。”
月影漸深,沈歲晚沐浴結束,也沒喚人進來伺候,穿着小衣就将小架上的豆綠色中衣虛虛披上。
沈歲晚沒見人,輕聲喚道:“尋茶?”
往些時候,幾位宮侍伺候得力,早幫她絞發,預備花精油和梨花膏了,今兒竟一人也見不着。
沈歲晚細眉輕皺,一邊自個兒用軟棉帕擦着濕發,一邊往寝閣走。
旋即,沈歲晚腳上一頓,只因瞧見,男子玉冠俊臉,面色沉靜的坐在她往日練字的案桌上。
不等反應,男子便回頭看過來,見沈歲晚站在高高的博古架邊,眸色沉了沉。
“呆愣了?”沈律道。
沈歲晚捏着帕子輕聲道:“歲歲問殿下安。”
沈律不冷不淡的輕輕嗯了一聲,見侯在一邊的幾位宮侍上前幫沈歲晚絞發,便移開了眼。
她是不知自個兒這清水出芙蓉的模樣,潋潋弄月的相貌反而越發突出,玉人浴出暖生香。
見太子殿下兀自坐在一邊,像是等奉儀夫人收拾妥當,尋茶便上前接過沈歲晚手中的錦帕,輕聲道:“夫人久等。”
見沈歲晚頭發拭幹了,沈律輕輕舉了舉手上的書,正是前不久,沈歲晚去正殿拿回來的書冊《寶水地志》。
“學的如何了?”
方沐浴了,也在寝閣,沈歲晚也沒想着穿件外裳,便走近書案,回道:“先前快讀完了,這幾日又有別的事情耽擱了......”
沈律挑了挑眉,他将近一月不曾讓她侍寝,倒是忙些什麽也不知道,還能有空去尋寧安王世子。
轉眼見案桌邊,那四角楠木底托着的青瓷書畫缸裏,滿是習的字。沈律輕巧随意的抽出一卷,“習字倒是刻苦。”
“殿下......”沈歲晚上前兩步,伸手想搶過來,伸了一半又有些不敢,只放着一手撐在桌上,纖凝的指間微微蜷起,瞧着有些弱弱的不敢反抗。
沈律看了人練得字,只能說中規中矩,有些字寫的算不上美觀,難怪這姑娘臉有些羞惱又有幾絲憋悶的模樣。
沈律輕笑一聲,在沈歲晚耳朵逐漸有些羞紅的之際開口道:“惱了?”
沈歲晚動了動嘴,回道:“歲歲不敢......”
不敢?他瞧着倒是膽子挺大的,往日這般乖巧的模樣,背着他約見別的男子,更何況還是與當朝政勢不一的寧安王世子。
沈律道:“過來。”
輕輕往男子身邊走了幾步,緊挨着,方要出聲,就察覺小臂上鉗住一只修長有力的手,将沈歲晚用力一拽——
“殿下!”沈歲晚驚慌中,已經靠坐在沈律的懷裏。
沈律今日穿了身繳玉色的雲錦常服,沈歲晚方一跌進他懷裏,就感覺到衣料的軟涼,沉香霸道的包裹着沈歲晚,亦如主人一般。
将沈歲晚扶正,沈律說話的氣息圍繞在沈歲晚耳邊,“日後好好習字。”
又是怕宮侍瞧見羞的,又是被沈律說字寫得不好羞的,紅霞從玉頸爬上的耳根,沈歲晚諾諾道:“歲歲知曉的......”
不經意擡眼,才發覺這些宮侍早退了出去,沈歲晚才緩和了些。
将左手拿着的書畫卷放下,沈律身子前傾輕輕貼上,有些冷涼的指腹捏了捏沈歲晚的纖腰。
燭火大亮,沈歲晚有些不好意思的移開眼,下一瞬,察覺到後頸的皮肉被輕輕咬了咬。
沈歲晚猛的一顫,有些羞意:“殿下,你......”
沈歲晚回眸輕輕瞪了一眼,她可能不知道,定都見過她這模樣的人說,宜嗔宜喜,分外勾人。
桃花眼含着化人的水霧,實在風嬌水媚。
沈律呼吸沉了沉,嗓音沉啞的湊到沈歲晚耳邊,“想孤了嗎。”
懷中的女子睫毛輕顫,沈律也不用人啃聲,那修長攀上嫩滑的肌膚......
沈歲晚身子輕顫,出聲喚道:“殿下......別在此處”......
夜色西沉,尋香尋茶幾人聽見裏間喚人,各自端着茶水和被寝等物進去伺候和換置。
兩人現下在床帳中,沈歲晚只喚人将衣物遞給她。
尋香幾人退出去時,再次瞟見書桌四周散落的書畫和筆硯,到處淩亂的散落着。聽着方才桌椅的動靜也知道發生了什麽,尋香幾人耳根通紅的退下了。
沈歲晚沐浴回來,見沈律已經斜靠在床榻上了,先前挂在床帳上的香囊被她拿在手裏。
青黛色的香囊稱得沈律的手指有些修長白皙,可沈歲晚方才領教過,知這手鉗住人多有力,她腰間還有輕淺的印子在呢。
“上次的杏花香?”
沈歲晚輕輕點點頭,“正是。”沈歲晚咬了咬唇,問道:“殿下今夜宿在此處?”想着沈律沒節制的模樣,腿肚子又是一顫。
沈律看着她,沒說話,沈歲晚忙道:“夜深了,歲歲伺候殿下安寝。”
看了眼身邊躺着的男子,同她帳中清甜氣味不同的氣味,實在讓難以忽視。
這時,沈律陡然伸手,将沈歲晚伸手攬了過去,沈歲晚輕靠在沈律懷裏,聽着一下又一下的沉穩心跳,沈歲晚有些不習慣的身子微微緊繃。
沈律只見纏上沈歲晚綢緞般的發絲,帶着些湯浴後的花香,沈律聽不出情緒問道:“歲歲,近來你有什麽求孤的?”
沈歲晚有些微微訝異擡眼,卻因動作只瞧得見沈律有些微微突出的喉結,瞧着竟有幾絲與往日那壓迫冷硬不同的慵懶。
沈歲晚不知訝異沈律喚了她“歲歲”,還是訝異沈律的話中之意。
“.......殿下?”
沈律不再開口,這小姑娘瞞着他什麽,明日去更白樓便知曉了。
原以為兩人從未在一榻上安歇過,會難以入眠,卻沒想到後來竟各自熟睡了過去。
沈歲晚起身時,沈律早已走了。
梳洗後也沒顧着用調理身子的湯藥和早膳,只将尋香叫到跟前,詳細的問了昨日白世子那邊的回話。
尋香将銜珠步搖輕輕的簪在沈歲晚的發間,回道:“奴婢方要跟夫人說呢,白公子約姑娘今日在更白樓一見。”
沈歲晚倒是沒有多大的笑意,若這更白女當真是沈琉晚,而現下分明是白世子已經在相助她了。
就是不知究竟是不是了,沈琉晚向來愛惜自己那清泠冰質的嗓音,怎的變成這般低啞的模樣,這也是讓沈歲晚有些不大敢肯定是不是她,畢竟就一塊帕子而已。
尋香透過湖州銅鏡看了眼沈歲晚,眨了眨眼道:“對了夫人,今晨奴婢好便先去幫夫人讨要出宮對牌了,福岚公公說昨兒夫人已經出了一趟,要是今兒還要出去,怕是要親自同殿下說說。”
沈歲晚道:“既如此,用了膳我便去正殿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