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33章

沈歲晚聽言倒是愣神幾瞬。

有些驚訝于姜夫人對姜绫畫的态度。聽聞, 現今的姜夫人是繼室,而姜绫畫則是已故的夫人所出,今也能這般關心的姜绫畫, 倒是極為心善的。

這邊姜绫畫察覺動靜,走了過來, 歉意笑道:“怪我, 原以為家中配的香囊管用呢。”

何寒枝看了眼手腕通紅的姜绫畫, “咱們尋常的香囊也不全能防得住蟲蟻, 姜姐姐當時怎的接過了又還推辭了?”

“呃......”何寒枝這還說的姜绫畫不知怎的回了。

沈歲晚伸手摘了腰間的香囊,笑道:“還是我疏忽了, 驚春苑這些樹多了, 蟲蟻就多了,我也習慣了,不若姜姑娘先帶着我這個, 不然等丫鬟一來一回, 也要費好些功夫。”

遠處的鐘少禾豎着耳朵注意這邊的,一聽,忙走着過來, 原以為這姜绫畫再怎麽也會推辭罷。

誰承想在她走着過來的時候, 就見姜绫畫道謝準備伸手接過。

福傳忙阻止道:“昭訓,這如何使得!要是殿下瞧見昭訓被蟲子咬了,那奴才可要挨板子了。”

福傳邊說着, 還邊伸手從姜绫畫手裏拿了過來,遞回去給沈歲晚, 一時讓伸出手接過的姜绫畫有些尴尬窘迫, 面上有些挂不住笑。

身後的鐘少禾笑了,看了眼神色有些憋悶的姜绫畫, 手上叮咬處也不癢了,捏着帕子走上來,

“是了是了,太子表哥向來寵愛昭訓,要是伺候的時候瞧見左一個包,右一個腫的,難免不悅。”

雖這話鐘少禾自己說出來,心裏也不爽利,但也能戳姜绫畫的肺管子,早前不要,就要像她這樣忍着,這不是給人笑話來的嗎。

沈歲晚看了眼福傳,其實她也不大願意給,但到底是做東的人,“無妨,我不大招蟲蟻,姜姑娘拿着便是。”

左丘子笙見狀欲言又止,想伸手将自己的解了給沈歲晚,上次就是在太師府姜家,昭訓可是躲着不作詩被咬了一身的包,怎麽還不招蚊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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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知曉太子殿下,這些姑娘裏,就在乎昭訓夫人了,哪還敢讓她受點傷。

嘆氣般的解下腰間的香囊,原他們這些太監佩戴之物是不該給這世家姑娘戴的,既然姜姑娘這般怕咬,應該也不大介意。

眼瞧着福傳将腰間的香囊解下,遞過來,面上還有些不大樂意,姜绫畫現在的面色,比吞了這咬人的小黑蟲子還難看。

竟這般作踐她!

“姑娘放心,這香囊也是嶄新的,奴才方才一道帶着過來的。”福傳解釋。

姜绫畫幹笑兩聲,“其實也不必了,現下大家都摘了大半簍,應該是夠了,也快回去了,不用這般折騰。”

福傳聽言,飛快的收回去,呦呦,他還不樂意呢。

左丘子笙和何寒枝兩人左看右看,也不大願意遞過去,原先也是這兩人不願意佩戴,自己承擔便是,畢竟是姑娘家,也不想腕上臉上被咬的一臉包。

姜绫畫這話都有些催促之意,雖沈歲晚幾人還沒盡興摘夠,卻也該顧忌着姜绫畫和鐘少禾,便提着籃子準備出去了。

金桂釀酒需要方才采摘的金桂花,若是耽擱了片刻,桂花變成了褐色,釀出來的酒口味

可就不好了。

小亭子裏擺滿用具,沈歲晚幾人各自坐在一方的美人靠上,在典酒司女師傅的指導下,依次将手中摘的桂花釀成封好,等着午膳後便各自帶着回去。

姜绫畫臉頰一側方才在回來的路上被咬了,雖耐着不敢撓,卻也泛起紅,一臉不虞的釀好,也不想留着用什麽午膳了,告辭走了。

鐘少禾見姜绫畫回去了,瞧着也見不着太子表哥,還被咬出一身包,也跟着告辭,臨走時,讓丫鬟文雲張口向福傳讨要了和香囊的方子。

兩人走了,霎時安靜下來,左丘子笙笑笑,解釋:“姜姑娘的家人過于疼愛,這才那般注意着不受傷,夫人不要往心裏去。”

左丘子笙指的是方才釀酒時,姜绫畫的始終挂着的面色。

沈歲晚搖搖頭,“自然不會。”反而她還羨慕呢,正是家人寵愛,才敢随意的高興便是高興,生氣就是生氣。

留着兩人用了膳食,兩人也各自回府後,沈歲晚也有些乏了,讓人伺候着午歇去了。

誰料醒來,卻發生了大事。

申時,沈歲晚方起來溫書,準備着晚間李司事過來授課。

這個時節,東宮各處莊子的各類瓜果均到了豐收采摘的季節,這會兒,尋香端着一盤苌楚和波斯帶來的蜜果近來。

察覺光線細微的一變,沈歲晚擡眼方要開口問,卻見尋香一臉難言的進來,小心的看了眼沈歲晚,将敞口繪桂枝的汝窯青瓷果盤擱在桌上。

沈歲晚沒太在意,只随口一問:“怎的了,一臉的憋悶。”

尋香拿出個苌楚剝着,眼神躲閃的輕輕眨眨眼。

沈歲晚看着溫習的書,沒留意她的那些神情。

不等她再看,屋外傳來咚咚的快步走路聲,眨眼福傳出現再寝殿的門口,沒顧上請安,大喘氣道:“昭訓,快些跟奴才去正殿一趟,出事了。”

沈歲晚捏着書頁的手間一顫,忙問道:“出事?出何事了?”

福傳不敢多嘴,只讓沈歲晚趕忙過去。

将近日暮西斜,沈歲晚帶着來正殿時,正巧遇左丘子策一身栾華色束袖口的勁裝,腰上還配着一柄劍,瞧着是剛從外面匆匆趕回一般。

沈歲晚屏息一瞬,真是出了什麽要不得的事情了。

方下了回廊的左丘子策瞧見沈歲晚,下了臺階拱手見禮:“昭訓。”

他面上有些猶豫,想了想,并未說什麽。

剛才在來的路上,路過幾名宮侍,瞧她的眼神多多少少都有些深意,讓沈歲晚忐忑極了。

但細細想了一路,她近來也沒做什麽不應該的事啊。

原以為正殿裏,像往日那般有些說話的聲響,沈歲晚越走進正殿,越有些不明所以,帶這些細微的未知的慌顫。

殿中分外安靜,便是侯在一邊添茶的福岚都有些一動不動的不敢發出聲響,眼神審視一眼殿中跪着的人,有些頭疼。

殿外傳來細微的腳步聲,沈歲晚來的匆忙,也沒佩什麽禁步,近來殿中一瞧這場景,呆愣一瞬。

殿中只有三人,高位上坐着面色有些陰沉的太子殿下,一邊安靜的候在太子身邊的福岚,以及殿中跪着的另一位。

先是殿中跪着一婦人,瞧着脂粉厚重,眼角有些細細的皺紋,原先不顯眼的,不知這婦人是害怕的還是熱的,流了些汗珠,那些與膚色不襯的白膩脂粉微微積在皺紋裏,瞧着讓人啞然。

不過這婦人雖瞧着上了些年紀,還是瞧得出來年輕時還是個美豔的人。只是現今年紀不小,仍舊拆着緋色的繡牡丹襦裙,瞧着有些不可避免的落了俗氣。

沈歲晚面上有些猶疑,她與這婦人素不相識,把她喚來是何故?

目光有些不解的看向案桌後坐着的男子,輕聲見禮:“殿下安,不知殿下喚歲歲過來,可是有什麽要緊事?”

不等一臉沉冷的太子和福岚開口,殿中跪着的夫人驀地半起身,抓住沈歲晚那绡紗裙的裙擺,哭着嗓音道:“歲歲......”

高位上的男子冷沉的目光猶利劍似兒的,夫人一抖,手上還僵硬着沒放,卻嗫嚅着改口:“昭訓......”

沈歲晚尚有些不明白這是怎一回事,就見這婦人用絹帕擦擦淚,沈歲晚這才注意到,這婦人眼睛仔細瞧有些紅紅的。

“昭訓......你不知道也不奇怪,我......我是你母親啊!”

“!”

沈歲晚眼睛微微瞪大,呆愣住。

忙擡眼看面色冷冷的沈律,眼睛裏有些無措和求證。

聽哥哥所說,早前生身母親早已去世。若這婦人真是她母親,那哥哥所說的父母已逝,只有她一個親人又作何解釋?

她也能沒意識到,在哥哥和不知真假的母親面前,她選擇依靠沈律,好像沈律說什麽,她便信什麽。

沈歲晚任由着婦人拉着她的衣袖,婦人還在說啜泣的說着:“母親總算見着你了,當年我醒來,便尋不找你了......”

站在案桌邊的福岚張張嘴,看着無措和迷茫的昭訓,又瞥了眼拉着人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婦人,又忍着沒出聲。

這時,沈律将方才手上把玩的玉扳指擱在桌上,明明身邊的婦人嗓音極大,沈歲晚卻好像聽着了擱下的聲響,桃花眼無措的一眨不眨的跟着沈律移動。

只見沈律起身,瞧着像是準備走下來。

沈歲晚還沒作反應,就察覺到裙子上拽着的力道陡然一松,原先還緊緊拽着她裙擺的柳氏陡然松了手,哭訴聲也小了不少。

沈律瞧了眼幹站着有些無措的沈歲晚,轉步到了殿中兩次擺着的金絲楠木官帽椅上坐下,福岚忙跟上,将茶盞擱在沈律右手邊的四角镂淩霄花的小幾上。

沈律沒看,目光看向殿中站着的茫然的姑娘,姑娘那鞋面繡了荷花,此時正細微的往沈律這邊動了動,有些躊躇。

沈律唇角勾了勾,看了眼眼神閃爍看向地面的柳氏,對着沈歲晚道:“過來坐着。”

沈歲晚微微動了動唇,還是順從的坐在沈律右手邊的椅子上,同沈律就隔着個擱了茶盞的小幾。

這般坐着越發好看清殿中的婦人,卻讓沈歲晚有些坐立難安,若真是自己的生身母親,那就有些傲慢了,也不敢坐全,只虛虛的坐了兩分。

沈律餘光看了眼她這拘謹的坐姿,也沒說什麽,轉眼看向殿中跪着的婦人。

許是沈律的目光實在幽冷吓人,幾人清晰的瞧見婦人一抖。

沈律涼涼的輕笑一聲,像是覺得很有意思,“柳氏,你且将你說的同昭訓再說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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