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44章

寒露節氣, 随着日頭漸上,山間的霧水逐漸蒸走,晨光逐漸明朗起來。

沈召啓說了些官話, 便讓各家四散去狩獵。

往年沈徇總會争頭名,今年展示府兵比試墊底, 越發想趁機好好表現一番。一聽長全公公話音結束, 當即揚鞭急駕, 一頭紮進樹林子裏去了。

張婉玉一身石榴色束腰騎裝, 青絲束起,簪着個同色镂美人紅牡丹的冠子, 相較于往日的婉約, 多了幾絲飒爽之意。

她走到鐘少禾身邊,瞧見沈歲晚身邊有幾人圍着,左丘家的, 何家的, 還有這鐘少禾,也圍在沈歲晚身邊,幾人叽叽喳喳的不知說笑什麽。

看到一邊捏着帕子, 一身月白色白昙騎裝的姜姑娘, 正在一邊抿着唇,也不參與進去。

見此,張婉玉細細的挑了挑眉, 暗自有些計較。

“昭訓夫人。”張婉玉出聲喚道,幾人均齊齊回頭看過來。

“張姑娘?”沈歲晚還以為, 昨兒她在那吃了癟, 不會主動湊過來呢。

張婉玉面上帶着和善的淺笑:“我同昭映公主打算從西邊那矮灌木過去,我們想着就昭訓一人未曾狩獵過, 可要同我們一處過去?”

沈歲晚心下皺眉,當即想拒絕,一邊嘴快的何寒枝就說道:“哦,張姑娘好意,只是方才昭訓同我們說好了,跟我們幾人一處從東邊的林子過去,就不麻煩公主和張姑娘了。”

張婉玉也不惱,反而體諒的笑笑,臨走時,看了眼姜绫畫:“姜姑娘等下是要從哪邊過去?”

何寒枝眨眨眼,跨步上前摟住姜绫畫的胳膊,姜绫畫拍了拍何寒枝摟着自己的手,抿唇一笑:“往年都是走東邊的,習慣了。”

“既如此,那我也不多叨擾了,預祝諸位姑娘獵得好獵物。”

張婉玉說完,轉身回去,眼底閃過幾絲暗芒,坐在階前的卓熙熙面上笑意淺淺,“表姐近來怎的總去東宮那邊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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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婉玉一頓,“我方才只是瞧見那昭訓夫人可憐,想着帶上她。”

卓熙熙輕哼一聲:“她啊,有甚可憐的,我瞧着倒是風光的很。不說她了,今日我瞧表姑和徇表哥面色都不大好,咱們可得好好表現,莫要做了墊底......”

說話間,昭映公主拿着個精巧的弓箭走了上過來,期間和張婉玉對視一眼,各含深意。

張婉玉接話道:“放心吧,今日咱們這女子裏,咱們即便不是頭名也是前三。”

聽張家表姐這般話,知她定是安排妥當了,将弓箭丢給随行的侍衛,輕蔑的冷哼一聲:“本公主除了頭名

,其餘的一概不要。”

錦山的林子擴大綿延,今日狩獵,都是各自在馬鞍上挂着些吃食和必備的物件兒,直到酉時日頭西斜才歸。

樹叢高大,沈歲晚幾人進去的時候,也不見絲毫的動物的跡象,多半還在林子深處。

沈歲晚側頭避開即将撞到面上的枝條,身前的幾位嬌姑娘面色如常揮劍斬開,她抿抿唇,将嘴邊的話咽回肚子。

外圍是一圈橙色新暖的楓葉,為了聖上和諸位皇子貴人的安危,錦山圍獵除了些小物,其餘大半都是養獸局飼養的,提前放來圍獵好的獵場中。

何寒枝眼睛尖些,盯着一處就眼疾手快的拉滿弓射過去。

随後“咻——”的一聲,一支箭緊跟着過去,慢了一瞬,沈歲晚忙扭頭定睛一瞧,正是姜绫畫的箭矢。

随行的侍衛将插了兩支箭的獵物拿過來,衆人一看......只是一只野雞。

因着是何寒枝先行射中的,是以是何寒枝身後的侍衛收了起來。

何寒枝将弓甩到背後,皺眉道:“今年是忘了往女子獵場放獵物了?怎的走了快小半個時辰,什麽勞什子也沒有。”

看來她是有些氣悶了,說話都懶得管這些儀态。

左丘子笙:“你可注意些措辭,今年可是東宮的獸園協助養獸局,這些事能忘?”

說完何寒枝小心的看了眼聽兩人說話的沈歲晚,有種當着人的面說人壞話的尴尬窘迫,告饒:“我糊塗,我糊塗。”

姜绫畫輕聲道:“不若咱們幾人分頭各自走罷,湊在一處也尋不着,分開也許還有人有收獲呢。”

瞧瞧方才那兩個人搶一只野雞的模樣,往日獵物多的時候倒還好說,今兒半天就遇到一只野雞,還這麽多人搶。

衆人細細一想,還是分開為好,左丘子笙看了眼面色沈歲晚,開口道:“昭訓,不若你走你南邊,這裏枝條少些,路也開闊些,就是沒什麽大獵物,多是些小東西。”

她自然不會拒絕,即便有一只大物在她面前,她也不一定敢拉得下弓射過去。... ...

男子獵場,較女子那邊,灌木荊棘越發多,沈律身後跟着袁回延和福傳,倒像是閑庭信步一般。

方才回了主帳,沈律就換了身箓竹色束袖口圓領袍,瞧着冷意消散了不少。

“太子殿下。”

身後傳來一聲熟悉的嗓音,幾人聞聲回頭,瞧見玉冠俊面的白即覺,正騎着個雪白的駿馬走着過來。

随手撥開面前的樹枝,白即覺到了跟前,袁回延率先道:“白世子。”

白即覺:“殿下派人去了淩洲?”

這話問的好,沈律将視線放在一身月白圓領袍的白即覺身上,話裏聽不出情緒:“這可不應該問孤,而是該問世子,知道什麽?”

白即覺方要開口,就聽一邊的矮樹岩石處傳來幾聲細微的呼嚕聲,福傳忙翻身下馬,用弓挑開那些枯枝,瞧着聲音是從身後的兩人高岩石壁裏傳出。

福傳面上有些猶豫,瞧着那長了些青苔的岩石,詢問道:“殿下?”

沈律點頭,“去看看。”

福傳轉眼瞧見袁大人也跟着過來了,放心的繞到岩石後,一瞧,吼!

“殿下,是兩只小兔狲!”

還以為是什麽猛獸,福傳放心的将弓箭收了起來,湊近一瞧,裏面竟然躺着這個大兔狲的屍體。

福傳皺眉嘟囔:“殿下,這兩只小兔狲瞧着快要餓死了。”

不等沈律或是誰吩咐,福傳就将這兩只毛發幹枯,摸上去有些骨瘦嶙峋的小兔狲抱了出來。

沈律遠遠一瞧,看着雖然毛發不大好,但看着卻還是蓬厚,有些讨喜,就是瞧着有些焉焉的。

福傳問:“殿下,方才瞧着,它們母親都死了,奴才可以帶回獸園嗎?”

沈律淡淡道:“随你。”

袁回延:“獸園多是野獸,這兔狲得伺候得精細些才不會害病,怕是不易養在那獸園。”

福傳面上有些不舍,“那奴才要放回去?再餓下去不就死了......”

沈律瞧着他包子臉皺起來,又瞧瞧這跟貍奴似兒的兔狲,開尊口道:“帶回去,養得好些給你們驚春苑送去。”

前不久福傳大半時間都在驚春苑伺候,也算是半個驚春苑的管事了。

一邊的白即覺目光流轉,知曉驚春苑就是沈歲晚的苑子,瞧着身邊這背影修長有力的男子,應該是對沈歲晚有些上心的模樣。

白即覺多說了一句話,卻是告誡:“殿下想知曉什麽,你我心知肚明,我只能同殿下說一句,淩洲水深,切勿打草驚蛇,反而害了沈姑娘。”

說完,白即覺拉着缰繩,轉彎走了,徒留一眼幽色的太子和摸不着頭腦的福傳兩人。

這時,身後再次傳來馬蹄聲,三皇子沈徇帶着一幫人趕了過來。

“見過太子殿下。”沈徇身邊跟着的張良辰和卓家子弟開口見禮。

“二哥竟還有這般閑情逸致?”沈徇的目光在太子身邊,那公公抱着的小兔狲上打了個轉,開口問道。

沈律擡眼,瞧着沈徇身後那些獵袋鼓鼓囊囊的,難得搭話:“閑情逸致稱不上,三弟倒是收獲頗豐。”

沈徇輕聲哼了一聲,揚了揚下巴,瞧着總算有些神氣:“談不上,談不上,方才二哥的翊衛骁勇,拔得了頭籌,但這次,你我二人可要比試一番?”

沈律的目光低頭看了眼沈徇的馬,瞧清那汗血馬的舉動後,眼底閃過一絲深意,随後才不鹹不淡的出聲拒絕:“三弟是覺得,能贏過孤?”

這話問得沈徇和他身後跟着的一幹人一愣,這麽些年,不管什麽考核,武藝策論,三皇子總是稍遜太子一疇,今日太子不比試了,三殿下還湊上去......

張良辰輕咳一聲:“三皇子,方才那白虎瞧着是往那邊跑了,不若咱們幾人合力前去抓捕。”

被張良辰這樣出聲提醒,顯得他越發沒有面子,冷哼一聲,方要放狠話,就見沈律像是有些不耐煩了,冷沉的目光看過來,涼涼出聲道:“三弟,奉勸一句,這馬吃了不該吃的東西,是該換匹馬了。”

說完徑直拉了拉缰繩,轉身走了,瞧着大搖大擺的模樣。

沈徇再次輕哼一聲,“我這汗血寶馬,可是為這次秋獵準備特級品種,有人專心喂養,太子這般,我看怕是居心不良。”

“呃.......”衆人看着這馬兒膘肥體壯的模樣,還來回踏步,瞧着是極為健碩。

但也沒人敢回三皇子這話,即便周遭都是親信,也沒人敢妄議那冷沉狠厲的太子啊.......

沈徇眼神一頓,朗聲問道:“你們三人來此做甚?”

對面正是昭映公主、張婉玉和卓熙熙。

昭映眼神閃爍,吞吞吐吐的一時沒說出話。張婉玉瞥了眼,駕着馬上前:“徇表哥,我們方才是見女子那處獵物少得出奇,這才想着來男子獵場看看。”

“胡鬧!”沈徇斥道,“你們姑娘家本就是玩玩而已,要是遇到大一些的猛獸,能拉得滿弓射死猛獸?”

三人一愣,卓熙熙方想要撒嬌,沈徇就吩咐卓家兩兄弟去跟着她們三人。

卓熙熙面上露出不滿:“我要跟着徇表哥。”

沈徇瞧着她面上有些跟昭映一樣的驕縱,有些頭疼。

卓熙

熙是雲麾将軍府的唯一嫡女,這卓家二子,都是庶出,卓熙熙自來看不上,哪還會要他們保護着。

沈徇揉了揉眉眼,壓下一些不耐,由着她去了。

最後,變成了昭映公主、張婉玉和卓家兄弟,三皇子、張良辰和卓熙熙各自為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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