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46章

主帳外, 福岚匆匆進來,“殿下,那張良雲将翊衛九成都調去男子獵場了。”

張良雲是明極宮的羽林長, 不知是不是聽命禦林軍長還是自作主張。

沈律站在一邊皺着眉,聽言眉心一冷, “讓他們八成的翊衛都去女子獵場。”

福岚當然想, 可、可這......

沈律出聲:“怎麽, 兵部和禦林軍這麽多人人, 還要将翊衛都叫過去,準備一寸一寸的挖着找麽?”

“诶, 奴才這就去尋何大人。”

這時, 帳子外傳來馬匹嘶鳴,伴着外面福傳的叫聲:“殿下,殿下!是歲梨, 昭訓的馬回來了!”

太子和福傳聞聲快步出去, 只見那馬兒跑到帳前,身後跟着一幹人,什麽女眷公子, 都跑來看了。

福傳指着一處:“這馬叼着東西吶!”

沈律快步上前接過, 面色一凝。

是個麻繩,瞧着有些像被拖拽後摩擦的,主要, 上面還沾着血跡......

沈律嘴唇緊抿着,瞧着醞着怒意, 将繩子一扔, 跨身上馬。

都道馬兒識途,沈律方翻身上馬, 這馬兒就轉身跑了起來,瞧這方向,是往林子走去。

福岚揮手招了招翊衛:“速速跟上殿下!!”

福傳小跑着也要跟上,福岚連忙攔住,将那帶着血的麻繩遞給他,“你這呆子,快去禀報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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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常皇子還是什麽女眷失蹤可以說是迷了路,崴了腳,這繩子一瞧,分明是有人暗算,欲行殺招!

這可不是什麽小事,沈徇也失蹤了,誰又能保證不是三皇子遭遇不測。

“駕——”東宮的翊衛趕忙跟上那尊貴的太子。

福岚跟着幹着急,這昭訓可別有什麽好歹.......

站在外面的人有些面上閃過幾絲錯愕,太子殿下是何等龍血鳳髓的人物,為了個孤女,竟自己進去尋人了?

人群中,唯有昭映公主面色瞧着有些白白的,看着有幾分驚慌的模樣。

人走了,她輕輕拉了拉身邊女子,“表姐......”最後一個字洩露了幾絲顫音。

張婉玉眼底翻湧着暗色,伸手握了握昭映搭在她小臂上的手,“放心,都安排妥當。”

昭映冷靜下來,點點頭。

張婉玉看了她一眼,警告似兒的:“你可不要露了什麽馬腳。”

寒露節氣,白日出太陽還秋高氣爽的,暮色四合,氣溫倒是降了下來。

更別說密林始終背着光,這土坑新挖的,泛着泥土和血混雜的濕腥氣。

沈歲晚脊背一涼,硬生生打了個寒蟬,意識稍稍回籠。

沈徇還趴在那邊一動不動,沈歲晚輕咳一聲,他的右手還躺在沈歲晚腳邊。

瞧着這人面上青白起來,她面上劃過一絲驚恐,倒吸一口涼氣,這三皇子,別不是死了吧......

顧不得什麽禮節,沈歲晚強撐着力氣,伸腿踢了踢沈徇擱在她腳邊的右手,有些有氣無力:“.....三皇子?”

過了幾瞬也不見動靜。

“昭訓......”“昭訓夫人.......”聽着好像是女子的聲音傳來。

沈歲晚有些蒼白透青的眼睫一眨,屏息不懂,旋即面上劃過一喜!

不是她幻聽,是有人來了!

“咳......我,我在這......”雖她是揚聲喊了,可在她自己的耳邊也是細若蚊蟻。

“我在這啊”

遠處的何寒枝目光一頓,拉着準備去左邊的鐘少禾,“快看那!”

離她們幾丈遠的和左丘子笙也順着何寒枝指的地方看過去,驟然瞳孔一縮。

三人瞧見那倒伏的灌木,瞧着像是馬匹拖拽什麽東西出來的,幾人忙快步上前。

方才被召回營中的路上,她們幾人就發現沈歲晚不見了,除了姜绫畫身子不适沒來尋人,剩下的她們三人片刻也不敢耽擱,直接過來找人。

幾人湊近果真是聽到細微的呼救聲。

旋即,幾步上前往下一看,幾人眸光一顫,只見那坑底格外的大,卻有些鮮血淋漓,一匹馬躺在中間,底下不知被什麽插了似兒的,死狀蹊跷。

一邊的三皇子血肉模糊,一動不動的躺在一遍。

“昭訓,你沒事吧?!”何寒枝看着沈歲晚那染了血的半邊身子,有些說不出話。

不等幾人反應,一陣馬蹄的疾行聲傳來,打頭的是面色冷峻的沈律,身後跟着許多人。

鐘少禾忙道:“太子表哥,三皇子和昭訓在這裏!”

身後跟着的福岚也架着馬,暗道一聲壞了。

沈律勒馬,到土坑面前看時,眉心一凝,旋即縱身跳了下去。

衆人驚呼:“殿下——”

福岚邊扶着帽子,邊小跑着過來,殿下武藝出挑倒是不擔憂,就是這下面怎麽倒豎着這麽拇指粗的鐵刺.......

眨眼,趕到的何入暮也跟着跳進了土坑,忙去查看三皇子的情況,看清了沈徇的模樣,何入暮那劍眉一皺。

沈律走到沈歲晚面前,在土坑底光線晦暗,越發瞧不清太子殿下的神色,但上頭的人瞧着他融入暗色,好像那眯着眼,準備給人狠厲一擊的猛獸。

沈律蹲在沈歲晚面前,瞧着那往日常常趴在案桌前研墨的手,能清晰的瞧見創口汩汩的冒着鮮血。

伸手輕輕拍了拍沈歲晚蹭破皮的面側,過了十分緩慢的幾瞬,她如小扇一般的眼睫費力的眨了眨,緩緩睜眼。

“.......殿下?”沈歲晚沙啞虛弱的聲音裏有幾絲不可置信。

沈律沒回,只說:“醒着,別睡。”

她極為輕細的嗯了一聲,有些無力的耷拉着。

沈律擡眼往上看,始終看着兩人的福岚忙反應過來,将手上拿着的那件太子殿下的鶴氅丢着遞過去。

轉眼,尊貴的太子殿下親自為衣裳染了血的昭訓披上,秋日夜涼,這下面濕氣那麽重,難怪方才殿下将鶴氅拿上。

不一會兒,遠處的馬蹄聲由遠及近,打頭的是張家兄弟張良雲和張良辰。

張良雲看見太子殿下也在,面上劃過幾絲不自然,還有些怵上次太子罰他跪在東宮宮門外。

何入暮皺皺眉,好在張良辰已經趕來,衆人讓開一條道,才瞧清被拉上來的三皇子是何種模樣,心下一抖,趕忙趕忙的指揮着人将沈徇擡回去。

這叫什麽事啊,究竟是誰,竟敢如此膽大妄為,暗害皇子!

想到這,張良辰看了眼方抱着人上來的太子殿下,面色森冷,這個獵場,唯一敢對沈徇動手的人就只有.......

張良辰想到自己在想什麽的時候,面色一頓。

旋即,他移開眼,暗罵自己一聲龌龊,書都讀到狗肚子裏了,無憑無據就懷疑揣測一個做事光明磊落,刀槍明來的人。

還在想着,那太子殿下就開口喚人:“禀報聖上,讓大理寺的人過來。”

聲音聽不出喜怒。

張良辰幽幽嘆了一口氣,為方才的惡意揣測而有些歉意。

不過,張良辰這斯文的人尚且如此,更別說自來想和太子對着幹的張計芸等人。

一瞧見張良雲和幾人給擡上來的沈徇,背後瞧着血肉模糊,沒一塊好肉,張計芸雙腿一軟,

“我的兒啊,你怎麽成這模樣了.......”

張婉玉關切的上前,扶着張計芸安撫道:“姑姑放心,随行的幾位太醫醫術高超,表哥一定會沒事的.......”

張計芸卻聽不進去,轉而去拉着一邊面色冷冷沉思的皇帝,哭喊:“聖上,聖上定要為徇兒做主,徇兒要是有什麽好歹可怎麽辦啊......”

最小的六皇子沈徉跪着,聲音揚揚的有些小孩的尖銳,“父皇,一定是有人要害三哥,父皇快為三哥做主!”

張計芸輕輕眨眨眼,對着沈徉使了個眼色,沈徉面帶哭腔道:“肯定是二哥幹的,方才聽卓家表哥說了,二哥當着衆人的面說三哥馬匹有問題,定是他做的.......”

沈召啓眼神一凝,“你說什麽?!”

沈徉準備開口,沈召啓就轉身去外間,那裏依舊跪着卓熙熙。

張計芸瞧見卓熙熙時眼睛一黑,想着方才徇兒那不省人事的模樣,她忍着沒發火。

“将卓家兄弟叫出來。”沈召啓開口。

雲麾老将軍卓雲河看了眼,卓家兄弟就上前跪着了,沈召啓眼神定定的看着他們,給人無端的壓迫:“将你們自從遇到太子之後的事情,一五一十的交代清楚。”

“這.......”大臣中的太子黨面露雜色,聖上這話,是懷疑太子殿下?

“聖上,侍馬司的來了。”長全身後跟着個侍馬司的人快步走了過來。

“聖上,方才禦林軍已将馬匹的屍首拉了過來,還需下官幾人查驗,但看口吐白沫的模樣,确實是誤食或者誤聞了什麽發狂無疑。”

看着下面跪着的卓熙熙,張計芸眼底閃過幾絲幽恨:“你這妮子!你明知徇兒的馬兒聞了酒味會發狂,你這是要害他嗎?!”

卓熙熙跪得久了,面色有些蒼白,聽言忙解釋道:“不是,不是,表姑我絕對沒有要害徇表哥的意思,那當真沒有酒味,只是尋常的飲露........”

張計芸怒不可遏,沈徇是她的支柱,精心培養二十載,今天卻半死不活的躺在那,沈徉尚且年少,讓她用什麽和東宮争位子!

“沒有,你說的輕巧!”張計芸從宮侍手中拿過卓熙熙的水袋,帶着怒意砸過去,“徇兒有個三長兩短,本宮不會放過任何人。”

“啊——”卓熙熙側頭避讓,還是被那水袋砸了發髻,釵子被帶着掉在地上在,還是前幾日張計芸賞的玉簪,如今“啪嗒”的碎了。

“皇後!”卓雲河開口,面上有些複雜,如今侍馬司的還沒完全确定就是熙熙的松針酒,她就對着熙熙撒氣了!

卓夫人跪在卓熙熙身邊,有些心疼“我的熙熙.....”

張計芸細微回神,看着卓雲河道:“舅舅,徇兒是皇嗣,是本宮的命,今日誰也別想包庇!”

“夠了!”沈召啓沉聲斥道。

看了眼蠢笨如豬的張計芸,沈召啓也不想讓張家失去卓家這個助力,出聲阻止。

“太子呢?這麽久還不過來!”

長全面色一頓,上前一步躬身回道:“這......太子殿下宮裏的沈昭訓好像傷的也不輕.......許是”

沈召啓冷哼一聲,“他是禦醫嗎?讓人診着就行,還是說,不将朕的傳召放在眼裏?”

沈召啓眼如銳箭,看向長全,長全忙躬身回道:“奴....奴才這就去喚太子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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