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48章
遠處那山林裏, 火把通明,是大理寺的在裏面查案,只可惜......
驀地!張婉玉聽到輕巧的一聲, 她眼底一顫,聲音染上慌張:“誰!”
過了良久, 張婉玉躊躇的往小溪邊走, 心提到嗓子眼, 暗自祈禱着是自己幻聽了。
姜绫畫緊緊的握着書上的玉镯, 方才不小心将手上的玉镯磕在了石頭上,趕巧不巧的, 號叫的秋風停了一瞬, 讓她聽見了。
聽着張婉玉的腳步聲越來越近,身後便是溪水,避無可避, 她咬咬牙, 站了出來。
張婉玉瞧清是誰,瞳孔一縮,看着比方才松懈了一丁點, 反正聽到了又如何?方才那些話, 說的也是昭映。
“......姜姑娘?”張婉玉雙手放在身前握着絹帕,一副貴門淑女的模樣。
姜绫畫唇角輕輕扯了扯,有些尴尬且無措的不知開口說什麽。
“姜姑娘, 姜太師可是名儒典範,姜姑娘耳濡目染, 可這般簾窺壁聽的舉止, 可不是君子所為。”
“你......”姜绫畫眨眼輕哼一聲,“這是自然, 我祖父是太師,父親也是國子監博士,他們都是德行高雅之士,像這些背地暗算人,毒害人的手段,我确實學不來。”
張婉玉唇角僵硬:“姜姑娘實在是伶牙俐齒,只是,姜姑娘是打算,去聖上面前揭發嗎?”她繼續道:“可惜方才你已經聽到了,昭映已經準備去聖上面前認罪了。”
姜绫畫被問的一頓,她看着對面有恃無恐的張婉玉,“張姑娘難道不怕,我說那些殺人的手段也是你們做的麽。”
張婉玉絹帕下的手一緊,旋即輕笑一聲,聲音溫婉,“姜姑娘,那是昭映公主,大勝最尊貴的嫡公主,你污蔑我沒關系,你當真敢污蔑昭映公主嗎。”
說完,張婉玉上前走一步,姜绫畫沒有躲閃,她湊到人的面前說:“我知道,姜姑娘和鐘三姑娘較着勁呢吧,日後入了東宮,姜姑娘容得下昭訓這般貌美得寵的女子麽?”
說完,她看着姜绫畫的面色,面上有些猶疑,張婉玉輕笑一聲,面上坦蕩的施施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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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漸濃,山間月明星稀,最不缺鳥鳴蟲叫。
今夜這風聲格外的大,沈歲晚昏昏沉沉,迷迷糊糊之際,被這風聲給催醒了,或是不大舒服才醒的。
給沈歲晚擦着額頭尋茶最先發現,瞧着她緩緩睜開眼,尋茶欣喜的扭頭道:“殿下,昭訓醒了!”
她有些不知西東,瞧着那帳頂從模糊變得清晰起來,才緩緩的反應過來這還是何地。
“疼.......”
一邊坐在小塌桌邊上的沈律走了過來,映入沈歲晚的視線裏,尋茶讓開了位置,他伸手碰了碰沈歲晚的額頭,問道:“醒了?”
額頭陡然傳來涼涼的觸感,讓她愣神一瞬,“......嗯。”
“瞧着還有些起熱,去将醫女喚來。”沈律吩咐。
尋茶躬身告退,走到外帳,将一直侯在外面歇息的醫女帶了進來。
醫女是東宮藥藏司的,幫沈歲晚換藥,除了手上那最嚴重的兩個刺傷,她身上還有些擦傷和淤青。
醫女幫沈歲晚拆開手臂上纏着的布帶,沈歲晚低頭一看,才看手上那血肉模糊的樣子,不知是心理作用還是藥粉辣的,她眼淚一下子湧眼眶。
“這......以後會不會留疤”
醫女看着這駭人的傷口,安撫道:“昭訓放心,宮裏就有祛疤的秘藥,等傷口長好了,每日塗着,不用半年,就看不着痕跡了。”
一邊的沈律瞥了眼,都這時候了,還在乎美醜。
醫女方退下,尋香就端着小粥進來,喂沈歲晚。這時,沈律擱下了前幾日的竹簡,走到塌邊坐着。
沈歲晚低眼喝着粥,察覺到腿側的錦被被壓下去,旋即,沈律那勁瘦的腰腹映入眼前。
他說:“說罷,白日的時候是怎麽回事?”
他目光沉沉,看着沈歲晚擡眼,抿了抿蒼白的唇,沈律瞧出她有幾絲猶豫的神情,又道:“說。”
沈律的語氣緩和不少,卻還是不容拒絕,沈歲晚咬了咬沒什麽血色下唇,嗫嚅道:“歲歲沒有掉入陷阱......”
侯着站在一邊的尋香等人面露疑惑,沒掉進去?這不是掉進去了才傷着的麽?
沈律問:“你同沈徇怎麽回事?”
沈歲晚眼睫一顫,如實道:“.....歲歲并未掉進去,或是中了什麽埋伏,...只是正巧見三皇子陷入險境,出手救了他,這才連帶着掉了進去。”
她這句話方落下,就清晰的感覺到,落在頭頂上的視線有些冷沉。
衆人也紛紛噤聲,實在沒想到時這樣受傷的。
沈律輕輕嗤笑一聲,“沈歲晚,長本事了。”
沈律眸光深深的看不清,嘴角帶着些冷笑,讓沈歲晚喉頭一緊,在帳中伺候的人紛紛低垂着眉眼,就在以為沈律要發火之際,沈律起身,冷聲裏有些暗諷:“好好照顧你們救困扶危的主子。”
沈歲晚眨眨眼,“歲歲........”還還沒說完,就見男子冷硬的背影消失在了帳簾。
福岚悠悠嘆了一聲,趕忙跟上,殿下今日為昭訓擔憂了半天,在得知昭訓是救別的男子才受傷的,心裏能好受?
且這別的男子,還是想将東宮置于死地的三皇子,越發不好受了。
沈歲晚沒受傷的手捏着用膳的羹勺,眨了眨眼,瞧着有幾絲無措。
尋詩走上前,從她手裏接過羹勺,“昭訓一日都未曾好好用膳,瞧着面色還蒼白着呢,用了膳好生歇息。”
“是呢是呢,昭訓放心,殿下好像是傳了左丘大人上山,定會查明兇手。”
這時,沈律掀簾進來,瞧着面上還有些冷沉,沈歲晚小心的觑了一眼一邊檀木小塌桌邊坐着的男子,瞧不出喜怒,那洞察人心的幽深的眼低低垂着,看着手上的折子。
這
傷藥上了之後麻麻的,讓她有些感覺不到疼了,人也跟着有些木呆木呆的,瞧見那四角小桌上堆着的折子才明白過來,這是沈律的主帳。
多了個太子殿下,方才還出聲安撫沈歲晚的幾位宮侍紛紛将嘴閉上,連呼吸也放輕了不少。
連福傳這個心思少的都瞧出來,太子殿下心情不爽利。
沈歲晚心虛的輕咳一聲,想打破這安靜的落針可聞的氛圍,“殿下可是在......”
“殿下,外面有幾位姑娘說是來看看昭訓。”外面守門的宮侍出聲打斷沈歲晚的話。
帳內的人一頓,福岚看了眼殿下默認的模樣,揚聲道:“請進來罷。”
不一會兒,左丘子笙,鐘少禾,何寒枝和姜绫畫幾人就進了帳中,瞧見一邊無法忽視的太子殿下,四人依次見禮。
只是沈律甚至連眼都沒擡,只說道:“不必多禮。”
姜绫畫知道沈歲晚如今受傷後安置在太子殿下的帳中,何寒枝來喚她的時候,她還特意梳洗了一番,也不怕夜涼,沒有帶鬥篷,生怕擋住纖瘦好看的身形。
誰知太子殿下連眼都懶得擡一下。
尋茶幾人搬來了幾個四角的海馬腳檀木小方凳,“各位姑娘請坐。”
左丘子笙坐在離沈歲晚床榻最近的那個凳子上,拉過沈歲晚那只沒受傷的手,眸光裏有些關切,“今夜睡得晚,聽丫鬟說昭訓醒了,這就趕來了,昭訓現在可還難受?”
沈歲晚瞧着幾人眼底的關切,對于她們深夜趕來這事,心裏暖融融的,“這藥好,方才醒時還疼得說不了話呢,現在卻木木的,察覺不到疼了。”
又聽着幾人說了些體己話,一邊的沈律擱了手上批着的折子,吩咐福岚:“拿下去罷。”
福岚應聲接過折子。
原先沈律的動靜不大,但是一屋子的人,因太子殿下在屋帳內,即便說話也分出三分的精力留神着他。
察覺
太子殿下的動作,左丘子笙幾人以為他要歇息了,方準備起身告辭,卻聽沈律出聲道:“孤有事需問問你們幾人。”
沈律眼眸幽深,總算側過身子,凝視着幾人,這有些洞察唬人的視線,讓姜绫畫手上一抖,好在她坐在鐘少禾身後,沈律沒瞧見。
鐘少禾回:“.......表哥請問。”
沈律沒有看塌上坐着的姑娘,只看着四人,問道:“孤想問問你們,入了女子獵場可見到什麽不尋常的事,不尋常的人。”
話音一出,幾人面上都是一怔,像是在回想一般,唯有姜绫畫眸光躲閃一瞬,想到那幾位可疑的翊衛,更加想到,做這陷阱的幕後主使......
鐘少禾率先開口回話:“我們幾人沒走多久就各自分開了,因我們商量的最好走的路留給沒有獵場經驗的昭訓,就并未去那邊,也不知陷阱之事......”
沈歲晚眼神微微垂着,她覺着,這事并非有人要加害與她,應當是為了三皇子而設計的,她哪值得別人大費周章。
聽着幾人大差不差的回答,沈律面色不變,旋即,輪到姜绫畫,卻看見她眼神在碰上沈律那漆黑的眼眸,有些躲閃不敢看人。
她抿了抿唇,手上緊緊的扣着絹帕,“我......我也并未瞧見有什麽可疑之人,也不知這陷阱之事。”
沈律聽着她有些壓不住的顫音,眼神微凝,看到了她不斷微抿的唇,顯露出主人的幾絲緊張。
“是嗎?”沈律氣定神閑的問道。
姜绫畫眨眨眼,想到張婉玉的話,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正、正是。”
她知道全部實情,甚至猜測那些都是張婉玉一人所做的,昭映公主不過三言兩語就被她挑撥的當傻子使,主動提出捉弄沈歲晚,還要将罪過攔在自己身上。
可張婉玉也說對了,她日後入了東宮,自然容不下沈歲晚。這受了傷就霸了太子殿下的主帳養傷,尤其,名聲那般臭,還能不被他厭棄,沈歲晚實在是太有威脅了。
她可是太師府的嫡女,除了鐘少禾,誰能跟她争上太子妃之位。
好在太子殿下沒有再次追問,幾人起身告辭,姜绫畫提起來的心方落回實處,就聽太子殿下幽幽開口:“孤自會去查,相信你們幾人對孤說的都是實話。”
冷冷的眼神在姜绫畫死死握着的絹帕上打了個轉。
姜绫畫心底一涼,想起左丘公子的能耐,湧上了幾絲慌張,她只能暗自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