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47章
娛樂圈的顏值普遍的高, 程雲霖見過許多或妖孽或清秀的大美人，但大約每個人心中有一個對美的衡量标準，很多人美則美矣, 他會衷心覺得賞心悅目, 卻從來沒有一個人戳到他心坎兒上。
但是眼前這個人, 仿佛是他心中的理想型化了實體一般，無論顏值和氣質都與他心尖尖上幻想的那位別無二致。
程雲霖沒見過宋堯, 也沒那個閑工夫去搜一個配角長什麽樣子, 初見即是驚豔至極。他愣愣地看着宋堯，久久說不出話來。
“雲哥？”宋堯又喊了一句。
幾位演員年齡相仿，程雲霖也就比他大半歲, 尊稱一聲哥已經夠客氣了, 不搭話是幾個意思？
江舸眼神冷了冷, 他明顯地從程雲霖那裏感受到了威脅, 不動聲色地把宋堯往身後護了護，堪堪遮住對方的視線。
程雲霖堪堪回神兒, 只覺得連聲音都好聽得要命。
他胡亂地“嗯”了幾聲, 不想繼續無禮地盯着宋堯看, 卻又忍不住看。
“你身體好些了？”程雲霖問道。
古裝的長袍遮住了看不到，宋堯原地轉了一圈：“好多了, 可以正常走路了，但是走不快。”
“怎麽會不小心傷到了, 還搞得這麽嚴重？”挂在熱搜上的詞條他掃過一眼, 但沒點進去看過, 也有耳聞某戀綜直播時嘉賓鏡頭前摔骨折了。
“意外嘛, 我也沒想到。”
“還好你沒多少打戲。”
宋堯作為大boss武力值甩主角團幾條街，後期成魔更是吊打衆人, 除了最後一場驚天大戰，前期幾乎都是動動手指外加特效，并不需要什麽動作。
程雲霖指尖緊了緊，發出邀請：“我們對手戲挺多的，有時間來找我對對臺詞吧，來我車上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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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堯詫異之外有些驚喜，當即連連點頭答應。
在一旁的江舸終于看不下去了，拉了拉宋堯的衣袖，挽着他作親昵狀：“哥哥，我帶你去看看攝影棚，今天你的兩場戲估計都在那邊拍。”
在宋堯點頭後，他不忘對程雲霖告別：“那，雲哥，我跟哥哥先走了啊。”
兩個身着古裝的高挑背影走遠，程雲霖收回目光，他皺了皺眉，繼續低頭看劇本。只是那紙上的字怎麽都入不了腦子裏。
助理拿着咖啡回到房車上：“哥，你要的冰美式。”
原本還看上去十分平靜背臺詞的程雲霖，忽然将劇本一合，直接丢到了地上，臉上大寫的不爽。
助理見怪不怪，他家藝人一向雷聲大雨點小且對事不對人，顯然不是沖他來的。咖啡依然被輕輕放在桌上，助理捧場地開口：“怎麽了哥？”
“你知道宋堯和江舸什麽關系嗎？”他剛看上的人，還沒來得及出手追，但見宋堯江舸仿佛十分親密，尤其是江舸的動作神态，簡直像戀人一般，程雲霖看着心裏不舒服。
“這個我知道，前段時間那個戀綜嘛，他們兩個一起上的，我看過直播全程，江舸好像喜歡宋堯，但是宋堯……”助理聳聳肩，看過的人都知道，喜歡宋堯的多了去了，“沒有什麽特別對待。”
是這樣，那不就是江舸一廂情願？程雲霖的心情過山車一般，忽然又好了起來。
劇本在地上可憐的躺着，他尴尬地咳嗽一聲，默默附身把劇本撿起來，翻開繼續看。經過主人數次摧殘，它現在已經變得皺皺巴巴一團。
宋堯這幾日的戲都不多，今天就兩場，一場是為表現他前期逍遙自在，在天界悠閑地喝酒。一場是被關了禁閉後，安靜抄書靜心。
這兩場都沒什麽發揮的餘地和空間，僅有幾秒鏡頭一閃而過，走好流程就可以。
宋堯的兩場戲并不連貫，一場是開工就拍，另一場在傍晚。這中間的空檔他可以自己支配。
宋堯目前工作少，他也不愛麻煩別人，暫時沒有安排助理，只有個經紀人葉湛跟着。他下了戲葉湛要送他回家休息，被宋堯拒絕了。這古裝卸妝容易，做造型麻煩，來回一趟不夠折騰的，他坐了一會兒，等到中午休息的空檔，去房車上找程雲霖。
他那一頭銀灰色的發絲被造型師用夾子攏起來，左手拿着劇本和盒飯，右手拎着衣衫下擺，有種古今結合的矛盾感，但卻随意而優雅。
程雲霖很挑食，正對着盒飯生悶氣，他一年裏多數時間都在劇組，整日吃這些盒飯早都膩了，看着就沒胃口。經紀人忽然拍拍他，他一轉頭便看到宋堯站在門口，笑盈盈擡頭望着。
“雲哥，可以跟你一起吃飯嗎？”
大男主的劇，程雲霖戲份太重，從早到晚不停歇，也就吃飯的這點時間。宋堯已經顧不得冒犯不冒犯了，在拍對手戲之前，他必須找時間和程雲霖溝通一下想法。
“當然可以。”
經紀人驚訝地看到程雲霖起身，親自把宋堯扶上來：“小心點，這輛車的臺階比較陡。”
于是經紀人打了個招呼，十分知趣地閃了。
宋堯坐在程雲霖對面，将盒飯打開，先是借着吃飯聊了幾句開場白，拉近一些距離：“哇，咱們飯菜這麽豐盛嗎？看起來很好吃的樣子。”
對面那張清秀的臉上流露出些變幻莫測的神情，終究還是沒有反駁，附和道：“對，味道還不錯。”
看着宋堯小口小口吃着飯菜，程雲霖再看那些讓他覺得厭煩膩味的食物，好像也變得有食欲起來。
又或者是秀色可餐這個詞兒當真是個寫實的用法。他默默想着，也拿了筷子一起吃。
“我今天來，其實是想跟你讨論一下角色，我覺得墨行……”宋堯把劇本翻開到中間，上面拿各色筆做了标注，他又把自己的筆記攤開，拿給程雲霖看。
二人面對面坐着，桌上不止盒飯，還有化妝師留下的補妝包，以及亂七八糟的筆記本iPad還有充電線等堆在旁邊的雜物，劇本反着，宋堯指起來就不太找得對地方。
宋堯幹脆起身坐在了程雲霖身邊：“你看這場戲，是他們第一次相遇，這時候墨行還是個不愛過問世事一心只想修煉的散仙，但是你的這句挑釁正好戳中他的痛點……”
程雲霖嗅到宋堯身上清新淡雅的味道，他努力遏制着自己的思維不要走神，盡可能去仔細聽宋堯講話的內容。
很快程雲霖也沉浸去了劇本的世界，二人開始順着劇情往下講，不知不覺中他們的代稱已經從角色的名字轉換成了“你”和“我”。
直到助理來傳話，喊程雲霖開機了，他才如夢初醒般脫離出來。
宋堯略帶歉意地道：“不好意思啊，耽誤你吃飯了，光顧着說話，你都沒吃多少。”
其實無所謂，他本來就不想吃。程雲霖道：“沒關系。我先去拍戲，等結束了再找你繼續聊。”
“好。”
程雲霖戀戀不舍地下了車，他現在非常确定一點，宋堯就是他心目中的理想型，各方各面都是。
他對宋堯一見鐘情。
連續幾天宋堯的戲份都不多，幾乎都是些零散的亮相鏡頭。這段時間是男主前期成長線的集中拍攝期，程雲霖忙得團團轉，而宋堯有時一天就一場戲。
好在趁着幾天的午飯時間，宋堯總算是見縫插針地跟程雲霖把對角色的想法都碰了一遍，也和導演周泓聊了表演的思路。
起初周泓不太看好這個小白演員，宋堯追在後面等他空閑的時候，周泓表現得極其不耐煩。程雲霖不穩定的輸出已經夠讓他心累的了，出品方還給塞了個純新人過來，周泓恨不得拎着宋堯後頸把他丢出去。
“有什麽問題去問趙導，或者問你經紀人，再不濟百度，我忙着呢大少爺。”面對宋堯的交流請求，周泓不留情面的拿大喇叭直接喊話。
聲音經過喇叭的擴音回蕩在攝影棚的每個角落，幾乎所有忙碌的工作人員都停下手中的活兒，擡頭往這邊看來。宋堯登時臉上青一陣白一陣挂不住了。
主角團三人正在場中對臺詞走位，也跟着看過來。
明鐘毓那雙妖孽的狐貍眼裏露出些輕蔑，翻了個白眼低頭繼續看劇本，他覺得這種靠金主上位的人，被人看不起是活該。
江舸皺皺眉，欲言又止。他也是新人第一次拍戲，不好說些什麽，盤算着等結束後去安慰宋堯。
程雲霖的火兒當場上來了，冷聲道：“演員要讨論劇情也要被訓斥嗎？周導你是不是太欺負人了？”
此話一出，全場鴉雀無聲。
明鐘毓用見了鬼的眼神掃了程雲霖一眼。明明一周前還說好一起整整宋堯，但一直沒有共同拍攝的戲份，他還沒找到機會。怎麽隊友還叛變了呢？
周泓的面色又陰沉了幾分。
程雲霖脾氣不好還是使小性子範疇，沒一會兒就好了。周導發起火來是真的會罵人。
他本就是個對作品有極高追求的人，也曾多次拿獎，奈何出品方頻頻往他劇裏塞人，一個兩個……主演全都被安排好了。
這個程雲霖不穩定的輸出讓他十分頭疼，雖說調|教起來對方悟性極高，但電視劇不是電影，沒那麽多時間費在一個人身上。
之前他訓斥兩句，看得出程雲霖也是有上進心的，有挂臉不爽但會努力照做。
可今天竟然敢當衆頂嘴，周泓作為導演，是長輩也是圈內有名望的前輩，當場發飙了。
“程雲霖你哪來那麽多閑工夫管別人的事兒？有空管好你自己！”
“演技什麽樣兒自己心裏沒點數嗎？我之前罵你罵太輕了，還是你那群小學生粉絲把你誇得飄了？”
“以為進了組就萬事大吉，觀衆不認可什麽都白搭，不想演就滾！有的是人想演！”
周泓這次沒用喇叭，但是聲音已經足夠大到讓每個人聽得清清楚楚。
沒人敢撞到槍口上去勸，程雲霖的臉色不好看，可看到周導真的發了火，硬剛下去撕破臉對他對宋堯都不好，只咬咬唇低下頭。
“不好意思，是我的問題，周導您先忙。”宋堯默默退開，坐在葉湛給他帶來的椅子上。
周泓忍不住回頭看了宋堯一眼，覺得雖然是新人，但禮貌又懂事。
宋堯坐在原地等了許久，等到拍完了主角團的戲，穿插着拍了他兩個鏡頭，周泓跟幾位副導演開了個會讨論工作。
等的天都黑了，周導還在忙忙碌碌，期間顧清嶼發了幾次信息，宋堯都跟他說還沒結束，要再等一段時間。
程雲霖和江舸分別過來安慰過他，要陪他一起等，都被宋堯委婉拒絕了，他們第二天一大早還有戲，沒有宋堯這麽空閑。
終于周泓開完會，疲憊地揉着太陽穴準備回酒店，宋堯趕緊迎了上去：“周導，關于墨行這個角色，我有幾個想法，跟程雲霖碰過了，現在想跟您請教一下。”
周泓詫異：“你還沒走？等到現在？”他并沒有為難新人的意思，早已把宋堯抛之腦後。但對方能等這麽久看來是真的有話說。
謙虛禮貌又恭敬的小孩，長得還漂亮，周泓忍不住多看了他幾眼，示意宋堯坐下來說。
“您看一下，我把我的想法都列出來了。”宋堯将一頁紙放在周泓面前。
周泓随意地拿起，并未放在心上，他不覺得宋堯能寫出什麽有深度的想法來。
但是掃了幾眼後，他的表情變得認真起來，開始逐字逐句往下看。全部看完後，周泓問了句：“這是你自己想的，還是請了表演老師？”
“我自己的想法。”
“你是第一次拍戲？大學表演系嗎？”
“是第一次。”是這個世界的第一次罷了，上輩子也就拍了幾十部吧。但是學歷這個東西……原主初中畢業就去國外當練習生了。宋堯不好意思地笑笑：“沒有讀大學。”
周泓震驚，眼神都在發光，如果是這樣，那他一定是發現了個絕佳的好苗子啊！
影視拍攝園區裏的燈陸續熄滅，但也有些棚要熬大夜。有個棚很奇怪，大燈滅了，但廊下一盞小燈還亮着，兩個人正認真地交談着。
直到夜深人靜，宋堯才和周泓全部讨論完。筆記本上又多了許多幹貨，臨時記錄有些亂，宋堯打算回家再整理。
短短幾個小時，周泓對宋堯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轉彎，他像挖到了什麽絕世寶藏，恨不得把自己所學所知傾囊相授。直到臨分別，他拍拍宋堯的肩膀：“好好努力，影帝視帝才是你的目标。”
“謝謝導演。”宋堯笑得乖巧。
他目送着周泓開車離開，自己則是站起身來一瘸一拐地往停車場走，時間這麽晚了，不知道司機等着急了沒有。
傷到骨頭了本就容易傷勢反複，宋堯整整坐了一下午，腿一直垂着，現在腳踝脹痛，不用看都知道一定又有些腫起來了。園區很大，他慢慢地挪動着，有些費力。
路燈下，忽然多出一道人影，被頭頂的燈光拉得很長，覆蓋住宋堯的影子。宋堯驚訝擡頭，便看到顧清嶼大步向他走來。
“結束了？”
“你怎麽來了？”宋堯略帶歉意道，“是不是在家等久了？”
“對，怕你被壞人拐走了，特地過來看看。”
顧清嶼伸手要去抱宋堯，剛觸到肩膀就被抗拒推開：“等下，這邊好多人呢。”雖說已經到了淩晨，但拍戲向來沒有那麽強的時間觀念，更何況是棚內的戲。宋堯怕他們這樣抱着摟着，萬一哪個劇組散場，豈不是撞見個正着。
顧清嶼動作頓了一下，轉為蹲在宋堯身前背對着他：“那上來吧。”
背着也很招搖……但腳踝實在受不了了，宋堯默默趴到顧清嶼的背上，任由他将自己背起來。地上的影子在路燈下變長變短又變長，反反複複，二人緩緩往停車場走去。
宋堯把臉貼在顧清嶼的背上，對比以前收工回家，偌大一棟豪宅只有他孤零零一個人，現在覺得這麽晚了還能有人等他一起回家，真好。
宋堯心中忽的升騰起一個想法，要是能一輩子這樣該多好。
緊接着他便被自己這個思想吓了一跳。
顧清嶼能一輩子對他這樣好嗎？或許根本沒有他想的那種意思，只是戀綜的後遺症，或者出于哥哥對弟弟的照顧，又或者對他這個小糊咖小窮鬼還受傷沒人管的憐惜？
“清嶼。”宋堯的聲音很輕，他已經好久不喊顧清嶼哥哥了，說起來八歲的年齡差直呼其名有些沒大沒小。但宋堯不想叫哥哥，他想跟對方平等地相處，各個層面來講。
“嗯？”顧清嶼放緩了腳步，怕颠着宋堯。
話到嘴邊，宋堯又開始擔心得不到他想要的回答，最終把臉埋在顧清嶼肩上，悶聲道：“好困，想睡覺。”
算了，就這樣保持現狀也很好，就讓他貪婪地自私地繼續享受顧清嶼的柔情。走一步看一步，等到顧清嶼要找門當戶對的人結婚時再說其他。
“眯一會兒吧，馬上回家了。”顧清嶼道。
宋堯依言閉上了眼睛。
男主的成長線拍得差不多了，道具組開始換布景，準備拍男主和大boss的糾葛。
這段裏第一天拍的就是重頭戲，墨行第二次去往人界找主角團的茬，把人折磨一通後被天界發現，抓了個擾亂凡間秩序的現行。天神要将墨行帶回天界處置之前，他趾高氣昂地跟男主對峙。
拍了這麽些天，宋堯一直拍的都是廣告一般的簡單鏡頭，第一次碰到有發揮餘地的一場戲，他當然是十分重視。
周泓坐在監視器前，數個屏幕展示着面前兩位演員的一舉一動，多個機位無死角地錄制着。
從宋堯進入角色起，周導眼前一亮，他果然沒有看錯。
臺詞功底紮實，吐字清晰有力量，肢體動作也極具張力。那天晚上宋堯提前和周泓碰過一些小動作小表情，得了導演的提前指導，此刻更顯得人物立體而豐富，對比別的角色演得略顯平面，宋堯演得更像個實際存在的人物。
周泓破天荒沒發火，甚至全程沒喊cut也沒現場指導任何內容。全部工作人員便這樣看着宋堯和程雲霖演完，然後導演拿起對講機輕飄飄地講了句“過。”
竟然一條過！這在周泓這裏簡直令人感到不可思議！
機器一停止拍攝，周圍工作人員因震驚沉默了幾秒，然後爆發了一陣叽叽喳喳的讨論。
“天，這是開機一個月來頭一次一條過。平常拍個空鏡周導都能拍十幾二十遍，今天竟然什麽都沒說。”
“好家夥，我剛才竟然也被帶着入戲了，宋堯這演技這臺詞，真的是第一次拍戲？”
“啧，這孩子前途無量，各方面無短板。”
“看來今天能早收工了，多給宋堯安排點戲份吧，本打工人需要他嗚嗚嗚。”
其實不僅僅是宋堯這邊，周泓明顯感覺得到程雲霖也被帶着入了戲，這場發揮得遠比平時要出彩許多。他也最近訓程雲霖訓得多了，感覺有些損傷對方的自信心，這兩天幾場戲中程雲霖偶爾表現得十分迷茫，似乎找不到正确的方向。
周導招呼工作人員準備下一場，自己則是走到演員身邊。
他對宋堯點頭微笑：“很棒！表現得非常完美！保持下去啊。”
宋堯笑着道謝。而旁邊的程雲霖低頭喝水，他早就習慣了被導演罵了，倒也沒指望周泓給他好臉色。
但周泓下一秒卻拍拍程雲霖肩膀：“你也很棒，就是剛剛這種感覺，你找一下這個節奏。可以和宋堯多對對詞，讓他帶你一下。剛才表現得可比被我罵出來的那幾條好多了。”周泓說罷笑了笑，去忙碌別的事情。
程雲霖驚呆了，半天回不過神來，他過了好一會兒才對宋堯道：“不是吧，他剛剛誇我了？”
宋堯忍俊不禁：“對啊，你剛剛表演非常完美。”
“天，我可是一個月頭一次看到周導的好臉色，被罵得……我都快以為他恨我了。”
“怎麽會，周導訓你也是為了刺激你好好演戲。”宋堯有圍觀過幾次，覺得周導訓得屬實有道理。
程雲霖還沉浸在被誇的快樂裏，清秀的臉上是明顯的雀躍表情：“導演讓你多帶我一下，宋堯，你以後可得好好幫幫我。”
說到底宋堯還是新人，他已經拍了幾年的戲，被這樣安排多少有些沒面子，但程雲霖毫不在意，一方面沉浸在被誇獎的快樂中，一方面暗自竊喜可以和宋堯有更多的相處時間。
“好啊。”宋堯熱情應下。
當天如工作人員所期盼的，沒有拍到半夜，在下午就早早地收工。
程雲霖追着宋堯要請他吃飯，以感謝今天帶他入戲，在得到委婉拒絕後，又以擔心宋堯身體為名，想親自開車送宋堯回家。
一會兒功夫他稱呼都變了：“堯堯，你就讓我送你吧，你看你走路都不太利索。我今天自己開車過來的，坐我的車，好不好？”
“真的不用了，我家就在影視城門口，開出去就到了，別麻煩了。”
“沒關系的，而且我還想再跟你讨論一下劇本，”程雲霖信口編了個新理由，“我可以去你家嗎？我有點新想法想跟你聊聊。”
二人走進停車場，已然停在宋堯的車附近。
但這個理由讓宋堯猶豫了。
雖說他們都已經将所有劇情對完，把細節敲定也跟導演确認過了，但如果真的有更好的想法，那自然是再好不過。
最近一段時間顧清嶼已經恢複正常工作狀态，每天宋堯出門他也出門，到傍晚才回。這個時間……下午三點鐘，顧清嶼應該不在家，但把程雲霖帶回去總覺得有些怪怪的。
宋堯略一猶豫的功夫，程雲霖感覺有戲，緊追不舍：“最近這段時間集中拍攝我們的對手戲，你的戲份重，我們得多培養一下感情。”他說着去拉宋堯的手，“你要把空閑時間留給我。”
程雲霖長相氣質都是清冷挂的，他這樣深情的眼神，不免真的有種墜入塵世的既視感，如果碰到個不谙世事的少年，大約早就淪陷了。
宋堯在“和程雲霖繼續讨論劇情”與“拒絕他所謂培養感情的說法”中間搖擺不定。他正斟酌着如何開口，地庫裏一陣冷風吹過，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時間一晃眼過去，已經是深秋了，宋堯今日穿得單薄，在地庫裏有些冷。
“我……”宋堯剛出聲，忽的聽到背後的車門一聲輕響打開，長腿率先邁出來。
一個身着西裝、戴着金邊眼鏡的高大男人從宋堯的車裏出來，那通身的矜貴優雅氣質甚至讓人忽略了他俊美到不輸任何娛樂圈明星的容貌。
他走到宋堯身後，輕輕将外套披在宋堯身上，低沉的聲音十分溫柔：“小心着涼。”
車子一直安靜地停着沒有聲響，此刻才下車，仿佛是注意到宋堯冷了特意來為他加衣服的。
這個容貌和氣質，用小腦想也知道不可能是宋堯的司機或助理。程雲霖一時有些呆住了，脫口而出問道：“堯堯，他是誰？怎麽在你車裏？”
“他……”宋堯回身看顧清嶼，不确定對方是否想暴露身份，他投以一個詢問的眼神。
顧清嶼低頭一笑，卻并未正面回答，他的右手狀似無意搭在宋堯的肩膀上，站在宋堯身側，對程雲霖笑道：“你是程雲霖吧，堯堯跟我提起過你。”說罷視線又轉頭挪向宋堯，柔聲道，“你同事有工作想跟你讨論，就邀請他來做客吧，怎麽還猶豫呢？是怕我打擾你們？”
柔和的語氣中帶了些輕微的責備和抱怨，仿佛是在怪宋堯待客不周，又好像是在擔心自己會打擾宋堯工作。
但更令人難以忽略的是，字裏行間他們二人仿佛是一個不可分割的整體。
程雲霖的臉色冷了下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