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48章
這個親昵程度, 這個語氣，還有那限定聯名款、有錢都無處可買、根本不在宋堯消費範圍內的車……
程雲霖自然而然地想到，第一天在片場看到宋堯的時候, 明鐘毓和他對上的那個眼神。
這個男人想必就是宋堯的金主了。
幾秒鐘功夫, 程雲霖的臉色變得很難看很難看。
宋堯看顧清嶼沒有要表明身份的意思, 也沒幫忙介紹。而且既然對方不介意，那程雲霖要來便來吧。
“雲哥, 你要來我家做客嗎？不如跟着我們的車……”
一句話沒講完, 宋堯被程雲霖打斷：“不用了，你們請便，我想起我還有些事情, 先回去了。”說罷冷着臉也沒跟顧清嶼打招呼, 頭也不回地進了旁邊的超跑, 一通吵死人的聲浪過後, 直接消失在地庫盡頭。
宋堯看着遠去的車，滿臉莫名其妙, 他緊了緊外套, 回身對顧清嶼道：“別理他, 這位大少爺隔三差五發一通脾氣，沒幾分鐘自己就好了。”
顧清嶼笑笑, 他當然不會介意，畢竟人可是他給氣跑的, 他心裏爽着呢。
“走, 進車裏說, 外面冷。”顧清嶼把宋堯扶進車裏。
“怎麽今天下班這麽早啊？”二人異口同聲問道, 說罷對視一眼又都笑了起來。
顧清嶼将桌上放的精致盒子往宋堯那邊推一推：“被朋友種草一家新開的甜品店，嘗嘗味道怎麽樣？”
漂亮小巧的紙盒裏是一塊蛋糕, 甚至還散發着些熱氣，軟軟彈彈的，入口即化的獨特質地，像奶油慕斯，卻又不太甜，恰好和宋堯口味。
宋堯挖了一小塊：“我嘗嘗。”随後發出驚嘆的聲音，“好好吃！從哪裏買的？我竟然不知道還有這麽好吃的店。”
“說是前段時間新開業的，就在離公司不遠的地方。喜歡吃我下次再給你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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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堯又挖了一小塊塞進嘴裏：“這個味道真的好獨特，不太甜而且很綿軟……你嘗嘗。”
勺子遞到嘴邊，顧清嶼愣了一下。
宋堯也愣了，他把顧清嶼當自己人，只是想分享美食，一時吃得開心忘了換勺子。看對方的表情，應該是嫌棄自己用過的勺子吧……
“不好意思。”宋堯右手往回縮的同時，左手已經在去拿未拆封的新勺子。
但不想那只手被顧清嶼捉住，随後他低頭把勺子上的蛋糕含進口中，毫不忌諱宋堯嘴邊碰過的地方。
“好吃。”顧清嶼看着他，眼帶笑意地誇贊。
宋堯咬咬唇，垂下眼默默繼續吃自己的東西。
“所以你去買了甜品，就來等我了？”
“嗯。想着你就算有戲排到晚上，晚餐時間也要司機過去接你，就先過來等，沒想到你提前出來了。小饞貓倒是趕得巧，我去買的時候剛烤出來，現在還熱着。”
“我今天早收工。”到了顧清嶼面前，宋堯不再掩飾，語氣裏滿滿都是歡喜，“今天被導演誇啦，而且拍了兩場戲都是一條過，直接就收工自由活動了。”
“是嘛！我們堯堯真棒！”顧清嶼捧場地附和道。
“我給你看看哦，就是這段戲……”
宋堯打開手機要找劇本，上方忽然彈出一條消息——
微博熱搜榜 ·通知
·宋堯墨行 [爆]
·仙道拍攝路透 [沸]
·程雲霖宋堯 [爆]
他手指頓了頓，立刻毫不猶豫點進了熱搜榜一探究竟。
竟然是今天拍攝的內容被狗仔偷拍到，轉而被發到了網上。
兩個視頻都是短短十來秒，雖說晃動但比起尋常狗仔馬賽克一樣的糊圖，這已經是非常清晰的了，妝造一覽無餘。
畫面裏是宋堯跟程雲霖拍攝的第一條，反派被兩個天神制住，雖然狼狽卻依然不斂張揚狂放的氣場，眼裏滿是憤怒和不甘，冷笑着沖男主放狠話，而男主卻孤傲清冷，寥寥幾句怼了回去，句句戳中痛點。
對峙雙方一個邪魅一個清冷，顏值氣質身材都是一絕，妥妥的兩位古裝美男。
評論已經八萬多條了。
【卧槽，這還是我那可愛乖巧被調戲了還臉紅的堯堯寶貝嗎？這位邪魅狂狷的帥哥你誰？】
【寶貝第一次拍戲竟然這麽有張力，有被眼神吓到。】
【必火，這劇必火，我押爆！！！】
【好家夥程雲霖這次又是哪個人格出來了，上部戲跟翔一樣，這部又演技炸裂了。】
【這妝造，美死我算了，什麽仙子下凡，這兩位也太帥了吧……】
【好的古裝美男盤點終于可以再加兩人了，不用看醜男了嗚嗚嗚。】
宋堯随手翻了翻評論，一水兒的誇贊，雖說劇還在拍攝中，已經能預見播出後不會太差。
他笑盈盈将手機直接遞給顧清嶼看：“吶，就是這場戲，我厲不厲害？”他不忘提醒，“你看看下面評論都是誇我的。”
顧清嶼也有些震驚，演員宋堯竟然和平時的他判若兩人，仿佛平行世界的另一個靈魂，他衷心誇贊：“厲害！堯堯這演技不愁将來拿影帝視帝。”
他依言點開評論區翻了翻，一連串的彩虹屁，喊卧槽的，寫詩的，編段子的，熱鬧非凡。
往下一滑，卻翻到一個評論：【天，磕死我了，他們倆也……太！配！了！吧！】
【對對對，我也想說！太配了，這顏值，這身材，這氣質！在一起啊啊啊啊！】
【我第一次有想搞rps的沖動！】
【我也是！霖啊你給我沖，把宋堯拿下！想想暴脾氣大少爺無差別發瘋，唯獨對小明星溫柔以待，磕瘋了……】
【宋堯是什麽熱cp體質，隔壁心動之約剪輯版剛出，感覺他可以有八個老公！】
【哈哈哈哈哈，江舸要氣死了，在戀綜路過，在劇裏依然路過，堯堯無數段愛情的小保安。】
【就要磕rps，不搞rps的世界毫無意義！雲堯今日崛起！】
戀綜時顧清嶼就沒少刷到類似的內容，前期他不愛摻和其他嘉賓，跟宋堯也不熟，對此無感。後期偶爾刷到了也就是當一樂。
大約是這幾個月以來朝夕相處共枕而眠，顧清嶼發現自己不知不覺對宋堯的感情加深了許多。
他以為自己是那種即便戀愛了也可以給對方獨立空間的理智人設，但沒想到愛情一旦到來，占有欲就不可避免。
短短幾行字看得他氣血翻湧，不管是程雲霖也好，當初戀綜的那些嘉賓也罷，亦或是亂磕cp舞rps的網友和口口聲聲喊“堯堯寶貝”的粉絲，有一個算一個顧清嶼都覺得刺眼至極。
有時實在是相當苦惱，宋堯太受歡迎，一個看不住總有些莺莺燕燕的來撩撥他。
顧清嶼恨不得挨個把這些個不長眼的給收拾了。
他暗自咬牙——不能再等了，看來是時候找個機會宣示主權了。
顧清嶼心裏快翻了天，但面色不動聲色，将手機遞回給宋堯，笑道：“真的很厲害，我只知道你做那麽多功課會很從容，但優秀得還是出乎我的意料。”
宋堯美滋滋地接過手機，繼續去扒拉那些誇他的評論。他挖着蛋糕往嘴裏塞，開心得搖晃：“真好吃，離你公司很近嗎？下次再給我帶好不好？”
顧清嶼笑了笑：“好，想吃就每天給你買。”
宋堯翻着翻着便去看熱搜榜其他詞條，卻忽的被一個詞條吸引，是顧清嶼的大名，其餘什麽信息都沒有，處在中高位上。
宋堯點進去一看，竟然是探店博主的小作文。
一位海市的美食探店博主打卡爆紅的網紅甜品店，排隊時候恰好排在顧清嶼後面。
顧清嶼是跟一個中年男人一起來的，文字裏博主說他稱那位叫“季總”。
她跟在後面聽了個大概：顧清嶼和這位季總談合作，一起吃了午飯，季總說恰好來這附近，要去給老婆買網紅店的蛋糕，說老婆最愛這個口味，嘗過一次後贊不絕口。
于是顧清嶼也吃了季總的安利，說要帶一些回去給家人嘗嘗，因為家人也愛這些甜點。
中間二人排隊時候，顧清嶼對季總那套“愛老婆疼老婆，賺錢就是給老婆花”的理論十分贊同。而最重要的是，兩個大男人在冷風裏排了整整兩個小時的隊，才買到一塊小蛋糕。
博主感嘆以為只有她這種吃貨才會幹這種事情，大概只有愛才能驅使這倆男人排兩個小時隊吧。
戀綜以後顧清嶼就銷聲匿跡，回歸了他低調的日常生活，只不過近期“心動之約”剪輯版播出，顧清嶼鏡頭雖少但人氣不低，有不少對他有好感的路人。
回到現實中，沒聽說顧清嶼有什麽緋聞，一直都是單身狀态，那蛋糕只可能是買給媽媽了。評論區清一色地誇他孝順有心。
宋堯剛剛把最後一口小蛋糕塞入口中，看完文字後心裏不是滋味，顧清嶼竟然……他那麽忙，卻為了給自己買個甜品排這麽久的隊。
本人提都沒提這茬，宋堯以為只是順路随手買的。
而且……家人。
宋堯覺得自己心跳加速了許多，顧清嶼把他稱為家人。
“吃好了？那咱們回家吧。”
顧清嶼将盒子收了丢進垃圾桶，從後排換到駕駛座去。司機早就被他趕回去了，豈能在這裏打擾他們的二人世界。
車子發動緩緩駛出地庫。
宋堯咬咬唇，還是湊到駕駛座旁邊：“其實……以後還是不要給我買那個甜點了。”
“嗯？你不是說好吃嗎？”顧清嶼疑惑，剛剛明明連聲誇贊，吃得也很香。
“好吃啊，很好吃。但是我現在是演員了，我要管理體重，今天就當放縱了，以後還是要吃健康點。”
原來是這樣……顧清嶼笑笑：“好，都聽你的，什麽時候想吃告訴我，我再去買。”
“好。”
宋堯心裏想着，再說吧。
好吃但也只是甜點，沒有到非吃不可的地步。讓顧清嶼再去冒着冷風排幾個小時……他可舍不得。
第二天的程雲霖，完全不在狀态。
一場戲統共四句臺詞，他不是忘詞就是卡殼，要麽情緒不對要麽眼神空洞。總之每一條都有問題，氣得周泓暴跳如雷，用盡畢生力氣才遏制住當衆人身攻擊罵|娘的沖動。
拍到下午兩點還沒放飯，程雲霖那一場戲依然沒有過。由于是群戲，幾位主角都在，都陪着他挨餓。
周泓怎麽都想不到原因，明明昨天程雲霖在宋堯的帶動下靈氣十足又把人設拿捏得很準确，不過睡了一覺像被鬼附身了一樣。
他的對面依然是宋堯，且宋堯每次都發揮十分穩定，只要喊action永遠迅速進入狀态，每次都分毫不差。這樣更襯得程雲霖格外差勁，真是跟他上部評分2.5的戲一樣，讓人感覺精神分裂另一個人格冒出來了。
周泓也累了，揉着太陽穴道：“停了吧，先吃飯。程雲霖你真是……呵，我懶得說你了，自己琢磨琢磨，下午繼續。”
外面陰天下着小雨，程雲霖悶頭回了房車自顧自生氣，他滿腦子都是昨天碰到的那個男人。他沒看“心動之約”，也不知道那是誰，只是有種又委屈又憤怒的挫敗感。
一場不知是暗戀還是明戀的感情，還沒開始就徹底結束了。
他還粘着古裝頭套，沒法做大動作，只能氣沖沖托腮皺眉發呆。經紀人和助理早習慣了自家藝人肝火旺盛，動辄暴躁，但往往晾幾分鐘就好了，頭一次持續這麽久，竟然過了夜還在生氣，勸也勸不好。
明鐘毓拿着盒飯進了房車：“氣什麽呢哥？一大早就看你滿臉不爽，誰惹你了？”
他把飯菜一一拆開擺好，嘴裏挨個念着名字問過去，問到宋堯的時候，程雲霖忽然略帶哀怨地白了他一眼。
“我還想問你呢，前段時間忽然對他那麽上心，吃錯藥了？”明鐘毓調侃。
程雲霖不搭話，看着窗外滴滴答答的雨發呆。
“既然他把你氣成這樣，小弟我肯定要幫大哥想想辦法的，”明鐘毓狡黠一笑，狐貍眼裏閃着使壞的眼神，“我早就想到個好玩的，正好今天天氣合适。怎麽樣，要不要整他出出氣？”
程雲霖撩起眼皮直視着明鐘毓，眼神淡漠毫無感情。
過了十幾秒，明鐘毓以為他要罵自己了，沒成想程雲霖緩緩吐出一句：“宋堯跟我有什麽關系？你來問我幹什麽？”
“好啊，沒關系更好，那我可以放肆開整了。”
今晚宋堯有兩場戲，是他被天界帶回去後重刑處置，以警告衆仙天界不可私自幹涉凡人事，擾亂人界秩序。第一場是跪地聽審，然後被帶走，宋堯只需要保持一個狂傲不羁的狀态，這場都是遠景，只有個眼神特寫。
第二場就是受刑了。說來也簡單，他們并不是什麽刑偵或者紀實題材，況且宋堯演的是反派，只是意思意思有個抽鞭子的戲碼，宋堯倔強不服，咬牙不肯吭聲，昏過去又被冷水澆醒繼續受刑，直到水也潑不醒了、陷入深度昏迷，受刑才結束。
前面都很順利，直到道具組準備的時候，提上來一通溫水。
最近溫度持續降低中，今天下了場雨，早晨還只是涼，到晚間雨小了，氣溫驟然降了十度，已經可以用寒冷來形容。
人的身體難以适應這樣變化過大的氣溫，直接掉到零度，不少人已經穿了羽絨服。
溫水遇到冷空氣冒出一團團霧，明鐘毓本來站在旁邊吃零食圍觀，狀似無意地笑着說了句：“一看就是熱水啊，播出去又要被觀衆罵不真實沒有代入感了。”
宋堯剛換好衣服出來，只穿了身雪白的中衣，凍得有些瑟縮。他看了眼水桶，只覺得反正都挨凍了，不想再留下個bug讓網友議論，主動跟導演請求換成涼水。
周泓自然是一切為了作品，立刻答應了。
道具組換了桶水上來，明鐘毓沒說話，卻抱胸往前走了兩步，俯身從側面看。然後做了個無語好笑的表情，回到遠處。
大家注意到可能攝影棚太大太冷了，幾乎和室外溫度一樣，從室內接過來的水居然還是溫度偏高。道具組沒辦法，只好在裏面加了些冰塊中和。
行刑者開始抽鞭子，墨行身體随之顫動，由于鞭上附着雷刑，每一下皮膚都會被撕裂燒焦，鮮紅的血從傷口中滲出……
但從拍攝來講，一般是做個假動作，其餘特效湊。
很快墨行意識模糊，昏昏沉沉暈了過去，然後一桶冷水兜頭澆下，墨行身體一顫，被迫清醒了過來。行刑者逼他認罪并保證再不犯戒，墨行冷笑着，從唇齒間緩緩逼出幾個字：“我沒有錯，我就是要弄死他！”
鞭刑繼續，直到他再次暈過去，又是一盆冷水澆下，墨行一動不動，已經奄奄一息。
導演喊cut的瞬間，周圍工作人員立刻圍了上來，葉湛迅速把浴巾搭在宋堯身上，幾個人幫忙擦臉披衣服。宋堯冷得直打哆嗦，身體控制不住地發抖。
葉湛心想還好宋堯這孩子演技好，最近拍戲基本都是一條過，不用受那麽多罪。
一群人湊到監視器前看回放，周泓目不轉睛地盯着每一個細節，越看越是滿意。一個片段快要播完，周泓的誇獎已經壓在嘴邊。
忽的安靜的人群裏傳來一聲輕笑，像是憋不住了被逗笑了一樣。
“笑什麽？”周泓側頭看向發出聲音的明鐘毓。
“我笑宋堯這裏抖這一下好可愛，跟我家金漸層打噴嚏一模一樣，好萌。”明鐘毓掩着嘴道，“對不起導演，您繼續，我就是好久沒回家了，想我家貓了。”
周泓将片段倒回去一些，果然，在墨行徹底昏迷後潑的那次冷水，本不該有任何反應的宋堯，因為忽然被刺激到，身體猛地抖了一下，視頻看起來很明顯。
他猶豫了一會兒，驟然降溫的天氣裏身體受不了，今天又實在冷，宋堯凍得不輕，他看着也心疼這孩子。但周泓向來追求完美，強迫症一旦看到了那點瑕疵就覺得膈應得慌。
糾結來糾結去，周泓問了一句：“宋堯你怎麽樣？還可以堅持得住嗎？”他想着宋堯如果不舒服，就算了，要是還能堅持那便再來一條。
但導演話裏已經帶了傾向性。
宋堯當然是點點頭：“可以。”
于是化妝師補妝，造型師重新吹幹理順長發，宋堯裹着浴巾去更衣間換了幹淨衣服回來。這一番折騰，原本身上的熱乎勁兒都散沒了，宋堯感覺連自己腹部都透着冷意。
程雲霖看着于心不忍，面對明鐘毓投來得逞的笑容，他沒有反應，翻了個白眼幹脆眼不見為淨，索性後面也沒他的戲，直接離開了片場回酒店去了。
第二次拍攝結束，宋堯顫抖着走下來，牙齒控制不住地打顫，話已經說不利索了。
第二條的回放，宋堯倒是控制住了最終身體的反應，只是前面一句臺詞說得聲音顫抖，絲毫不符合墨行驕傲的人設。
大家一致認為這條真的不太行。
周泓把宋堯濕漉漉的發絲撥到耳後，心疼道：“好孩子，休息一會兒，再來一條好不好？實在不行我們就用第一條。”
宋堯點點頭，補妝吹頭發換衣服又是一遭，坐到旁邊等身體恢複。
江舸和葉湛一左一右幫他取暖，宋堯哆哆嗦嗦一直發抖緩不過來。
太冷了，大家都穿着厚衣服，沒人能體會到在這種天氣裏穿單衣被從頭頂澆冰水的滋味。別人只是看他冷覺得心疼，但不能真正感同身受，宋堯這會兒覺得頭痛欲裂，身上也麻木得沒有知覺，體溫一直上不來。
江舸恨恨地道：“明鐘毓有病吧，他是故意的！”
“你也看出來了？”葉湛嘆了口氣，同公司這位他接觸過，人品着實差勁，“有些人就是心壞，看別人痛苦他就開心。”
江舸道：“對。第一條明明可以，他不說誰看得出來啊，周導都打算過了。真的神經病，這麽惡毒。”
宋堯有氣無力的：“他的确是故意的……但是他不說，那個地方……還是會有瑕疵……沒辦法。”
江舸幫他暖着手：“哥哥，我去勸勸導演吧，第一條挺好的，別再拍了。”
宋堯言簡意赅地回了句：“你勸有什麽用？”
這句話……江舸瞬間感受到一種無力感，是啊，他只能建議不能命令，導演是否聽他的話是未知數。
他沒有任何能力保護宋堯。
同為新人，雖然江舸父親是極有威望的藝術家，但他自己毫無建樹，只能靠父親的蔭蔽保護自己。甚至還要擔心被冠上星二代的帽子說他張狂，不得不處處低調謹慎。
這個名利場，話語權永遠只掌握在資本家手裏。
明星受萬人追捧，但賺錢的那些是公司的大紅人，不賺錢的毫不起眼。所以頭部明星幾乎都在投資各類産業，努力自己做老板。他們這些新人，都是公司說什麽是什麽，生怕得罪人。
宋堯稍微緩和了些，已經不那麽抖了。
有個副導演嘬着奶茶晃過來：“好了？那開拍吧。”
江舸道：“導演，再休息一會兒吧，這麽冷他會生病的。”
“就你嬌弱，大冬天拍水下戲的多了去了，人家還有冬泳的呢。”副導演不耐煩道，“趕緊的吧，上午已經耽誤很多時間了。這是最後一場了，拍完收工，大家都等困了，快點。”
眼看着宋堯再次被拉過去綁到行刑架上，江舸一時恍惚，不知道這到底是戲裏在行刑，還是真的在折磨宋堯本人。
葉湛一臉擔憂地抱着衣服站在他身邊。
江舸忽然擡手把宋堯的手機抽出來。
“哎，你幹嘛？”葉湛本要制止，但看到江舸要做什麽便停止了動作。
電話撥給了顧清嶼。
江舸紅着眼圈道：“顧清嶼，你快點來片場，立刻！”他聲音裏帶着哭腔，“你來救救宋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