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梁謝之變（七）
梁謝之變（七）
轉眼便到了衛昭與太子妃約定離宮的那一天。
夜幕降臨，太子照例駕臨鳴翠軒。
一場□□過後，十分滿足。
不知是否是他的錯覺，今日的衛昭表現得額外柔順，讓他忍不住想要索要得更多。
顧慮到衛昭的身體，太子淺嘗即止，随即準備叫水。
沒想到衛昭卻用食指輕輕抵住他的嘴，擡起頭，輕咬着下唇道：“殿下，妾、妾還想要。”
太子腦子轟的一下炸開了，一股酥麻的感覺直接從尾椎骨沖上天靈蓋。
一瞬間，腦海中已經閃過十八般招式，就要一把拉過衛昭，與她再度魚水之歡。
衛昭卻靈活地躲過了太子的手，嬌羞地低下頭道：“殿下，妾有些口渴，請容妾先下床喝點水。”
太子強行按捺住自己的欲望，點了點頭。
衛昭下床走到雕花案幾旁，先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小口，遲疑了片刻，倒又了另一杯水，端在手上，返回床邊。
她跪坐在腳踏上，将手中茶杯遞到太子面前，眼神清澈地看向太子。
“殿下口渴嗎？要喝水麽？”
太子不想喝水，只想吃了衛昭。
他下腹腫脹得有些發疼，盯着衛昭一臉無辜的表情，一動也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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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昭有些心急，不由得直起身子，更靠近了一些，一雙雪白的玉兔在黑暗裏搖搖欲墜。
又問了聲：“殿下要喝水麽？”
太子心知今夜的衛昭有些不同尋常。
可他此刻卻不想去想了。
春宵一刻值千金，更何況是心中念念不忘的人主動求歡。
這一刻，他突然有些明白，歷史上的那些昏君，為何會做出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
為博美人一笑，烽火戲諸侯又如何？
沖冠一怒為紅顏，失去理智又如何？
愛美人不愛江山，放棄帝位又如何？
此刻在這床榻間，天下都已不重要了，他的眼裏只容得下一人。
他死死盯着衛昭的臉，喉結滾動間，沙啞着聲音道：“你來喂孤。”
此刻，莫說是茶水，便是毒藥，太子也會眼都不眨地喝下去。
衛昭卻突然有些猶豫了，手臂不自覺地往後縮，然後被太子緊緊禁锢住，就着她的手，一口将杯中茶水飲盡。
衛昭忍不住驚呼一聲：“殿下！”
她今晚本來是做好了心理準備的，但此刻看太子真的毫不猶豫喝下了這杯加了藥的水，不知為何突然有些驚慌失措，甚至心中升起了一股想逃的沖動。
她強顏歡笑道：“殿下請容我先放回杯子。”
可太子卻不打算放過她，直接取過她手中的茶杯，随手往床下一扔，然後一把将她扯上床，壓制在了身下。
嬌喘聲還未出口就被堵在喉間，黃梨花木床嘎吱嘎吱的聲音持續不斷的響起，層層疊疊的帷幔之內，兩道人影重疊在一起，糾纏不清，一同共赴巫山雲雨。
房中的聲響一直到寅時才平息，門外候着的宮人等着裏面叫水，過了一會叫水的聲音沒響起，反倒是紫鵑被單獨叫了進去。
過了一會，紫鵑出來，對着門外候着的宮人道：“太子殿下累了，直接安寝了，良媛不忍打擾太子殿下，讓你們都先散了。我在這守着門，等到主子快起來前，再叫你們過來。”
宮人們頓時面面相觑，以前還從未有過這樣的情況。
有人大着膽子道：“紫鵑姐姐，這是不是不合規矩？”
紫鵑頓時把眼睛一橫，雙手叉腰，低聲喝道：“規矩？好叫你這小宮女知道，在這東宮裏，太子殿下說的話才叫規矩！怎麽，難不成你還敢沖進去把殿下叫醒不成？”
說完，又眼珠一轉，把身子讓到一側，一臉嘲諷道：“既然你這麽有膽量，我也不攔着你，快進去吧，只不過這可是掉腦袋的事情，我就不陪着你一起去做了。”
開口說話的小宮女頓時被她吓得臉色發白，怎麽也不敢往前動一步。
其他人見勢不妙，趕緊說了些好話，扯着那名宮女逃也似的離開了。
宮人們走後，紫鵑這才松了一口氣，剛剛僞裝出來的氣勢一下子全都消失不見。
她緊張地左右看了看，确定四周無人後，這才推開了一條門縫，對着門裏的人招了招手。
衛昭穿着一身暗色鬥篷，将臉捂得嚴嚴實實，從房間裏悄悄走出來。
紫鵑焦急地迎上前去，壓低了聲音道：“良媛，這麽晚了，你要去哪裏？”
衛昭并不正面回答她，只是叮囑道：“紫鵑，我有事必須出去一趟，太子殿下現在睡着了，你看好門，千萬不要讓任何人進去打擾到殿下。”
紫鵑還想再問，衛昭已經把手從她的手掌裏抽了出來，轉過身，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紫鵑直覺有大事發生，又不知道是什麽事，只能眼睜睜看着衛昭出去。
她焦急地守在門口，眺望宮門的方向，祈禱衛昭趕緊回來。
過了一會，突然，從暗處伸出一雙手，猛地捂住她的口鼻，将她拖到了旁邊的陰影裏。
一聲悶哼聲響起，随後萬籁俱靜。
緊接着，幾名黑衣人不知從哪裏翻進鳴翠軒，悄無聲息地走到寝殿門前，推開門，潛了進去。
房間裏漆黑一片，只有床上躺着一個人影，看樣子還在昏睡中。
黑衣人互相使了個眼色，其中一名走上前，緩緩拔出腰間長刀，對着床上的人影，就是兇狠地劈下！
***
衛昭腳步匆忙地趕到與謝映真約定的地點，站定後又是一陣頭暈目眩。
今夜太子在她的有意為之下，索取得太兇，導致衛昭剛下床時連站都站不穩。
而後為了趕時間，她來不及多做休息就趕來了這裏，心神松懈的一剎那，這才察覺到身體的不适，額頭冒出了一層綿密的冷汗。
她勉強走到一棵大樹下，依靠着樹幹緩解身體的不适。
過了不一會，一輛馬車從遠處緩緩駛來，車上裝的全是即将要運出宮去的穢物。
衛昭大老遠就聞到了味，胃裏一陣翻湧，忍不住捂住口鼻，轉過頭去。
沒想到馬車卻筆直朝着她的方向而來，剛剛好停在她的面前。
馬車夫從車上跳下來，衛昭定睛一看，才發現居然是謝映真僞裝而成的。
“姐姐。”她連忙強打起精神，迎上前去，“你那邊還順利嗎？”
謝映真觀察了一番四周，快步走到馬車後拉着的恭桶面前，掀開其中一個恭桶的桶蓋，裏面躺着的是傷痕累累的梁仲翼。
還好，留了一條性命在。
“你那邊呢？怎麽樣？東西拿到了麽？”謝映真焦急問道。
衛昭從懷裏掏出一枚出宮令牌，交到她手上，謝映真看到令牌，松了一口氣。
“沒想到此行這麽順利，妹妹，我們快走吧。”
說完，她就要打開另一個恭桶的蓋子，好讓衛昭爬進去躲藏。
衛昭卻阻止了她，“姐姐，我不能跟你們一起走了？”
“什麽？”謝映真驚訝地看着她，這才發現她臉色蒼白，急道：“你怎麽了？不是說好的一起走嗎？為什麽又改主意了呢？”
“我懷孕了。”衛昭放出這個驚天的消息，然後摸着自己的小腹，低下頭道：“我想保住這個胎兒。此行出宮必然十分兇險，你們帶着我，反而增加了一個累贅。”
謝映真一下子睜大了雙眼，驚呼出聲：“什麽？你懷孕了！”
過了一會，還是覺得不可思議，狐疑道：“妹妹，你該不會是為了讓我和梁大哥安心離開，所以編出來這樣一個謊話來騙我的吧？”
衛昭搖了搖頭，認真道：“是真的，我已經兩個月沒來月事了。”
看她神态不似作假，謝映真的臉色一下子變得十分精彩。
她實在無法相信，不過是幾天時間，怎麽事态就發展到了令她意料不到的地步。
過了好半天才拉住衛昭的手，強顏歡笑道：“恭喜你啊妹妹，太子殿下他知道嗎？”
衛昭搖了搖頭，“我……我不知道太子殿下是何想法，不敢告訴他。”
謝映真有些不敢置信：“傻妹妹，你懷了他的骨肉，又不是別人的孩子，有什麽不敢告訴他的？”然後又忍不住面露哀傷，“所以你是打算為了這個孩子，永遠留在皇宮裏了是嗎？”
衛昭沉默片刻，點了點頭。
謝映真嘆了口氣，心中湧起一股巨大的無力感，她對着衛昭緩緩開口道：“我生來心高氣傲，行事孟浪，做事只由着自己的性子來，絲毫不顧慮後果。以前家中長輩常常訓斥我，說天道倫常，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宿命，我偏不信，要與這命鬥一鬥……直到摔得頭破血流，方才知道，這世上之事，并非所有都能如我所願，稱心如意。”
最終她們還是只能屈服于命運的捉弄。
衛昭聽她話語裏流露出一股心灰意冷之意，握緊她的手，堅定地看向她道：“姐姐莫要說這些喪氣話，你不知我有多羨慕你，哪怕命運再怎麽捉弄，你也會反抗到底，永遠不會屈服于命運，而是想方設法走出一條自己的路。”
謝映真一愣，被她的話語所鼓舞，反手緊緊握住她的手。
“妹妹，謝謝你，你說的對，我不該說這些喪氣話。”
“你知道我最佩服你的是什麽嗎？”
衛昭輕輕搖了搖頭。
謝映真撫摸着她的臉頰，看着那一雙清澈的眼睛，緩緩道：“我最佩服你的便是你這般堅韌的性子，哪怕身處逆境依然樂觀，看過黑暗卻心向光明。”
她看着衛昭的臉，心中有千言萬語想對她說，卻不知從何說起，最後只能化成一句：“是姐姐對不住你，把你拉進了這個泥潭，好在你如今已懷了太子骨血，想來他應當不會責罰于你。以後的路只能你自己一個人走了，姐姐相信，不管你身在何處，都能頑強而堅韌地活下去。”
衛昭眼眶含淚，看着她堅定地點了點頭道：“我會好好活下去的，你和梁大哥也一定要幸福地在一起活下去。”
時間緊迫，兩人即便有再多的話要說，也只得依依惜別。
此一別，此生只怕再無相見的機會。
衛昭看着謝映真翻身坐上馬車，緩緩向宮門駛去。
心中默念：再見，映真姐姐，我一定會如你所願，在這座皇宮，頑強而堅韌地活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