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章
第 11 章
陳泊序感到侮辱:“那東西又不難,你想要什麽樣的?”
明明是嚣張的炫耀,旨在挖苦。
入了溫斯珺的耳,他滿心都是可用之人,說:“不用顯擺你的實力,真有那本事,弄個和夢蝶無痕一樣的,使用後受害者根本不知道自己被迷暈,身體也沒殘留。”
一拳錘進棉花裏的無力感又來了。
陳泊序胸口憋一團火,該煽風點火的人用真誠打敗了他。
“你懷疑我看見的那架無人機攜帶的不是炸.彈,是類似夢蝶無痕的東西。”
“很可能他們用的就是夢蝶無痕。”
陳泊序在國外也聽過這東西,據說效果排榜首。
以那幫心思缜密的走私團夥來算,凡事做到極致,沒道理用差抵好。
陳泊序也不看曾經最吸引他的原料,依靠着桌邊緣:“溫警官,根據你收集到的證據來看,這擺明就是一場大型謀殺。”
溫斯珺擡眼,眼睛被周圍玻璃制品映照的明鏡漂亮,像天然的寶石。
“你有沒有注意到這裏少了什麽?”
“有嗎?”
陳泊序邊說邊将信将疑轉身看向那些整整齊齊的原料,一眼看過去常用的都在,唯有東北角最不起眼的角落缺個口。
如果不是眼神特好或者心思極為細膩的人,根本發現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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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泊序頓時對溫斯珺刮目相看:“小眼神挺好使,這都能看得出來?”
“我看過案發現場的照片。”
和現在唯有這點不一樣。
溫斯珺和陳泊序臉色同為微變,一個低聲篤定,一個輕聲喃語,竟不約而同說出同句話。
“有人案發後來過這裏。”
陳泊序很難回憶起角落那瓶丢失掉的原料到底是什麽,每家化工廠的實驗人員習慣不同,擺放原料的方式也會變。
普通人姑且有有些不為人知的小習慣,更不用說他們了。
陳泊序視線飛快掃過瓶瓶罐罐,辨認最多使用的原料,試圖靠這種方式找出丢失的東西。
“常用的全都在。”
随着溫斯珺這話落音,陳泊序辨識結果也出來了,他倏然看向溫斯珺,眼神出乎意料的詭異。
溫斯珺手指過一排的瓶罐:“一排十二,共有十排,共有一百二十個,看得出來這位研究人員有強迫症。”
強迫症患者怎麽會允許角落缺個口?
細致入微的觀察力讓陳泊序後背涼了下:“這麽看,看不出差別。”
怎麽就那麽肯定丢了東西?
溫斯珺沒說話,只往那缺口旁的牆瞟了眼。
陳泊序也跟着看過去,白牆有一道很輕微的刮痕,像東西放不進去磕出來的,印記很新,不超過一周。
這下子是真沒話說了。
“有人來取東西是真,線人提供的線索是真,交易也是真,唯一假的是交易雙方會同時到場。”
到底是誰對宣平市警方那麽大敵意,設下這麽歹毒的局。
這已經不是針對某個警察,而是直接挑釁整個司法部門。
被人騎在脖子上打臉,幕後真兇嚣張到極點。
意識到這點的溫斯珺由衷生出要偵破此案的憤怒,不将兇手抓捕歸案,最對不起的莫過于身上那套警服。
陳泊序也悟了:“所以我是個千挑萬選的替罪羔羊?”
“或許……”溫斯珺有了個新想法,“你可以想想你近期得罪過誰。”
以警方為中心探查的範圍太廣,嫌疑人太多,十年五載都确定不出範圍。
要以陳泊序為中心,結果就會變得不一樣。
再縮減範圍到宣平這一地帶,符合條件的少之又少。
溫斯珺看向陳泊序的眼神自帶發光,仿佛守財奴見到了財神爺。
陳泊序:“……”
“你幹嘛那麽看着我?我告訴你,我很有底線,不跟合作夥伴談戀愛。”
“謝謝,我也同樣尊重合作夥伴,不愛辦公室戀情文化。”
話不投機半句多,這下廠房安靜下來,各自分頭再做現場排查。
排到最後,他倆沿着兩邊的牆看地上的現場痕跡固定線最終走到一起,陷在自己思緒裏,誰也沒嫌棄誰。
陳泊序若有所思:“這些白色線條看似沒關系。”
溫斯珺也有同感,低聲緩緩道:“以中間相隔的空地平分再對折,像複制粘貼。”
陳泊序以手做相機對着地面眯着只眼睛比劃,兩三下後:“像被拆開丢散的翅膀。”
翅膀。
溫斯珺點開手機相冊:“見過這個圖案嗎?”
“什麽啊?”陳泊序轉過頭看見的第一眼,瞳孔微縮,面部肌肉迅速動了下,也就這一瞬又恢複如常,非常認真的看圖,“從哪來的?”
溫斯珺分神看地面沒注意到陳泊序這轉瞬的情緒,大拇指滑動屏幕翻到下一張:“就在這裏發現的。”
“那這一張呢?”陳泊序指他分享的第二張圖。
“南圃雨林。”溫斯珺也不怕他知道,兩人成搭檔,案情方面的線索适當共享。
陳泊序眼底劃過絲黯淡的光:“所以說南圃雨林真的出事了,你不會是被并案壓力擊垮了才找我的吧?”
溫斯珺上下打量他,失望地搖搖頭。
這太氣人了,陳泊序想為自己博兩句公道話。
然而溫斯珺看都不看他,輕聲道:“既然都用屍體擺出了圖案,為什麽還在案發現場再留一個?”
陳泊序來回走兩步,壓壓怒氣:“這枚圖案是案發當場發現的?”
是啊,當時也沒發現,為什麽?
以卓海川的視角來說,發現圖案的地方不偏,稍微排查就能看見。
當時現場死了那麽多人,現場絕對會經過地毯式搜查,哪會遺漏下這麽重要的線索?
最合理的解釋是回來取走藏在原料裏東西的那夥人特意留下的。
怕他們找不到線索繼續查下去讓這案子變成懸案,還是有意為之,故意藐視警方?
溫斯珺揉揉頭發,對着這一地由血和命化成的痕跡線蹲下了。
陳泊序讓他吓一跳:“你沒事吧?喂,頭暈還是想吐,要我給你買點甜的嗎?”
這關心好比夏天裏的棉被,多餘到要命。
溫斯珺擡頭,黑發淩亂,神情很冷:“離我超出十米,頭暈想吐的就是你。”
陳泊序嘿了聲:“好心當驢肝肺,你這樣哪能找到對象啊?”
溫斯珺根本不理他,眼睛發紅地看着那些白線,似要借着這些東西穿回當時的場景,壓力太大,額頭汗不受控制地滴落在地,和腳下淺薄的灰層融為了一體。
“目前證據就那麽多,你想再多也沒用。”陳泊序說,躬身來拽他,“連這點壓力都扛不住,以後怕是獨挑不了大梁。”
連勸帶嘲諷。
溫斯珺反手揮開陳泊序的手,手撐着膝蓋站起來,起得太猛,眼前有片刻發黑,他閉閉眼:“陳泊序,回去後允許你用你的電腦。”
這種允許背後絕對有事。
陳泊序:“你沒這麽好,想幹什麽?”
他兩重逢至今,談不上是兄弟還是表明好背地裏互插刀子的仇人,但在這件事上,溫斯珺拿出百分百的誠意。
“列出你的人際關系網。”
“溫警官。”陳泊序神情嚴肅,拒絕都寫在了臉上,“身在警局就不說侵犯隐私這麽幼稚的話,你要我給人際關系網,這是絕對的盜取機密。”
可能怕說得不夠直接,陳泊序打個相當通俗易懂的比方:“這就好比你跟個案子很久了,找到證據,馬上證據鏈完整,就等緝拿兇手,這時候有人來打着別的旗號分杯羹,你願意嗎?”
溫斯珺當然不願意,沒那麽聖母,把自己小隊忙活那麽久的功勞拱手讓人。
陳泊序也看出來了,兩手一攤:“看嘛看嘛,換做你也不樂意。當然,我不是說你要我人際關系網是想搶走我的客戶,是指這一行為不恰當。”
“那請你想想你有沒有化解不了恩怨的仇家。”溫斯珺看透他想粉飾太平,擡手先堵住他的胡說八道,“要真動過殺心,盜取你人際關系網這類小打小鬧的就算了。”
陳泊序被內涵到,這人不開口就算了,一開口句句字字是刀。
“挺難選的。”他惆悵地說。
溫斯珺:“什麽意思?”
陳泊序撩了撩額前發,似陷入往昔:“不是我自吹,是我這樣的人無論走到哪裏都是人群的焦點。大學第一天不小心闖入挑戰賽拿下個第一,再一不小心拉了仇恨。”
見溫斯珺沉默不語,陳泊序表演欲爆棚,一臉無法自拔:“優秀的人是這樣,何況我長得帥實力又強,更招人嫉妒。這就導致我樹敵無數,想挑個仇敵都難,畢竟想我死的人那麽多,我哪能個個都記得?”
現場排查基本結束,再讓陳泊序這麽惡心一波,溫斯珺一秒都不想多待。
陳泊序見狀心裏竊喜,連忙跟上去,變本加厲地賣弄:“我從小到大情書和獎項都拿到手軟,在我這容易得到的東西太多了,無奈別人那麽想要,你說是吧?”
“怪就怪在我太優秀。”
轉眼三人到樓下,溫斯珺提着傘:“你父母呢?他們也以你為傲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