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章

第 12 章

一路最沒停炫耀的陳泊序沉默了。

沒人應答。

傘都撐起來的溫斯珺回頭就見他臊眉耷眼站在原地,眼裏情緒很悶,像雨前黑到要掉下來的天。

哪怕陳泊序什麽沒說,溫斯珺仍從他的情緒裏感到了難過。

一種揮之不去的哀傷。

溫斯珺心底隐有猜想,看眼已經走到車邊等着的司機,撐傘又走回陳泊序身邊。

“他們離開了你。”

陳泊序長睫靜靜垂着,蓋住眼裏情緒,輕聲補充兩個字:“永遠。”

“怎麽離開的?”溫斯珺問。

“意外。”陳泊序說着竟伸手來接他手裏的傘,“本來我習慣他們離開後的生活,被你一問,有點發愣。”

溫斯珺直覺他沒說真話,尤其是父母去世的事。

就目前他們的關系,有些事實在沒必要也沒資格問的那麽清楚。

何況陳泊序主動撐傘還等着,他再假借別的事拖延下去顯得好奇心太重。

“沒有人能一直陪着你。”溫斯珺踏進陳泊序的傘下,兩人衣袖布料相碰,帶着點熟悉的柔軟。

這話怎麽聽都很溫暖,陳泊序很驚訝:“你在安慰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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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斯珺沒理他,聽他微揚的尾音,剛才的哀傷像在扮可憐博同情。

再上當就不禮貌了。

陳泊序一臉惋惜,沒能哄得他繼續開口,樂趣沒了。

回到市局,溫斯珺把陳泊序送回羁押室,去找卓海川。

正巧卓海川也有事找他,他要的那份涉及機密的資料,軍方同意給了。

這是個好消息,壞消息是有些重要數據被抹去,不知道影響大不大。

當溫斯珺看見後,翻閱的手停了下,沒說什麽繼續看。

難處大家都懂,軍方肯給已經是極大的配合,再要求就不識趣了。

不得不說那七人小隊确實很優秀,所執行的任務全部都是數一數二的難度,完成度卻很高。

是溫斯珺這種稍微知道點皮毛都欽佩的程度,原以為拿到任務清單能有個線索,誰知道越看越迷惑。

沒有任何關聯,任務很散。

溫斯珺颠了颠手裏厚厚一沓的文件:“那位還活着的特種兵醒了嗎?”

“沒有。”卓海川替他問過了,“外人不知道以為他好好的,實際上他本人情況也不樂觀,可以說當時強撐着一口氣等到救援。要再晚十分鐘,他也得涼。這麽重的傷哪裏是短短幾天能恢複的?人到現在躺在ICU裏沒出來。”

消息封鎖之隐秘,連溫斯珺都被騙過,前面提交過來的資料上涉及到那名特種兵的全是幌子。

溫斯珺現在明白南圃雨林案為什麽要把希望也寄托在陳泊序身上。

因為僅剩的那個活口不知道能不能醒過來,一切成迷。

溫斯珺抿緊唇:“8·18案現場有新發現。”

卓海川看起來不像高興,眉心緊皺:“說說看。”

溫斯珺便把和陳泊序發現的那些都說了,說完保持沉默,等着卓海川回話。

面對此情此景,卓海川能說什麽?

有人深入案發現場故意留下證據,還取走想要的東西,無論單獨讨論哪一個都很炸裂。

卓海川頭都大了:“能檢測的地方都檢測了,沒發現夢蝶無痕的殘留,沒證據的空想無法說服人。”

“要怎麽解釋死者躺的那麽有對稱美?實在不像随意掃射,當時你們也懷疑過死者的死亡過程。結合我剛說的,能完美複制。”

“我明白你的意思,不是在反駁你,是希望你能在說出這個推論前有一定證據基礎。”

也就是說,卓海川沒想扭改他的破案思路,是希望他能基于現有基礎推斷出合理的猜測。

還能說是希望他有足夠的證據證明推測,是一種鼓舞。

卓海川由衷的愛才,即便往後溫斯珺不會留在宣平,但能多一個為司法部門做貢獻的正能量人,卓海川很樂意見。

溫斯珺心裏一動:“那家倉庫是誰家的?”

“以前歸典鴻集團,後來那片出過人命,政府也沒側重開發那片,前不久主動找到政府,願意低價求收回。”

“使用權歸于政府後就出了這檔子事。”

卓海川哪裏不懂他話裏意思,忙擺手:“不會是典鴻集團做的。”

溫斯珺遠在千裏之外,對本土企業知道很少,奇怪問:“怎麽說?”

這就夠卓海川這個本地人唠的:“它為宣平市基礎建設貢獻非常多,不僅專門安排殘疾人崗位,每次省內哪個地方有嚴重的自然災害,它都是帶頭捐款的那個,非常的慷慨。再說那倉庫是典鴻集團主動求政府收購,哪能做敗壞名聲的事?”

“你提到過是因為政府沒側重開發那片,典鴻才賣的。”

“不太可能。”卓海川還是不懷疑典鴻集團,聲音微大,“你到大街上随便問一個典鴻集團怎麽樣,沒人說它的不是。”

溫斯珺把人惹得嗷嗷叫,自己很淡定:“我就提出猜測,沒說一定是他們做的。”

卓海川升溫的腦瓜子跟坐電梯似的嗖地降下來了:“你沒錯。”

是這些年典鴻集團做得太完美,給本地老百姓留下的印象太好了。

因為太好,所以容許不得任何人說它的壞話。

卓海川頓悟,看着站在桌邊把資料歸檔的溫斯珺:“好,現在你來說說你的推測,就針對典鴻集團。”

“嗯?”溫斯珺把檔案袋系好放到卓海川面前,這是軍方給的東西,需得委托保管,“我這不是針對典鴻集團。”

他非常認真地看着卓海川,希望對方能明白他的立場。

從始至終,他想要的就是接住委托,查清楚8·18案與南圃雨林案的真相,最好能順着那枚圖案找到何檀。

這過程裏不存在針對,只就事論事。

卓海川好脾氣地順着他的意思改口:“說說你懷疑典鴻集團的理由。”

“我對這個集團了解不多,聽你的意思,它口碑非常好,做出很多貢獻。”

“可以說宣平能有現在大部分是典鴻集團帶頭的作用,掌舵人不常在國內,但留下的宗旨是一切以國內法律為标準,配合政府工作。”

“典鴻集團發家多久了?”

“六十五年。”

“六十五年堅持跟着國家政策走确實不容易,我想要一份典鴻集團六十五年間的事件表。”

卓海川愣了:“你要這個幹什麽?”

溫斯珺一臉虛心受教:“我想收集到足夠的證據再和你說。”

卓海川不理解:“說到這不繼續說了?”

因為溫斯珺發現一旦說到典鴻集團,這位平日非常拎得清的刑偵大隊長就像被電信詐騙還堅持送錢的冤大頭,那麽繼續讨論也會不歡而散。

與其鬧得往後工作不好開展,不如及時止損。

再者,他這番質疑也是給卓海川內心埋下一根刺,讓人看見典鴻集團就毛毛的,忍不住想他說過的猜測。

之後他再拿出有力證據,再多的問題都将迎難而解。

就是這情緒上頭的時候讓卓海川心裏不舒服,認為他在釣着他。

溫斯珺很貼心把卓海川面前空掉的水杯加滿了:“需要證據做輔助。”

這是将他的話換了種說法。

卓海川看着眼前水杯裏那飄起灰塵的水:“哦,你下次想用水堵住我的嘴,記得先把杯子洗一遍。這個放在這一個多星期沒用過了。”

溫斯珺面不改色拿過水杯,傾身推開旁邊的窗戶,把髒了的水倒進草坪裏。

“下次一定。”

被這插曲一打亂,卓海川也不執着讓他現在說:“你要的典鴻集團資料回頭我給你,就看你能不能說服我。”

也省得讓局裏其他人知道,對他心生不喜。

畢竟那是深受廣大人民喜愛的典鴻集團,誰将帽子往其頭上扣,就是在得罪老百姓。

這正合溫斯珺的心,他不算太誠意道:“謝謝卓隊長。”

晚些時候,溫斯珺在羁押室隔着栅欄跟陳泊序說南圃雨林的案子,而辦公室裏,卓海川在收集下午答應要給溫斯珺的東西。

太久沒搞這些瑣碎的東西,一列列年限相關的事件,看得卓海川眼前發黑,腦袋發悶。

不統計不知道,一統計才發現典鴻集團發家後的那十年做過那麽多事,凡事往外出後就會有相對應的收入,還賺到知名度。

統計到第十一年,連卓海川都看出不對來。

典鴻集團發展得太快了,很多工程審批流程也太順利,這其中要說沒貓膩,很難信服。

這時辦公室外小跑進來個人,是祝鷺晚,手裏拎着份小馄饨。

“師父,知道你加班,特意給你買了宵夜。”

小馄饨飄出陣陣香味,還是沒能擾亂卓海川凝重的神情。

祝鷺晚一看感覺不對,矮身去看屏幕上的內容,這一看詫異道:“好端端的,怎麽研究起了典鴻集團?”

“你不懂。”卓海川推開小馄饨,關掉PPT,“你跑回來幹什麽?”

臨近下班說有事,卓海川便放了人,這不到三小時又跑回來了。

祝鷺晚神色微妙:“今晚相親我遇見了個奇怪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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