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章

第 21 章

以旁觀者視角看他和別人談笑風生,與同一戰線的前輩溫聲說話。

陳泊序又一次感受到分別十多年帶來的差距,不止是關系,還體現在很多細節。

開着窗,能聽見夏季夜風吹拂過樹葉的聲響,輕重緩急各不同,就像房內四人對彼此的看法。

吃完粥也吃過藥,溫斯珺想有個能和卓海川單獨說話的空間,奈何有個杵在門口二愣子,還有個盯着二愣子的搭檔。

這兩不知因什麽結下不解淵源,互相看不順眼。

在溫斯珺印象裏,這應該是他們第一次正式見面。

再這麽僵持下去,感冒藥的催眠功效該上來了,到時候他什麽都問不了。

“你兩先回去,我想和卓隊再聊會。”

這麽直接地趕人,也就他能說出口。

楊初堯完全沒問題,直接去看陳泊序,一臉這貨走我也走的決心。

陳泊序靠着門框,跟個雜志模特擺拍圖似的:“有什麽是我這個當事人不能聽的?”

“你不能聽的多了去了。”楊初堯開口怼他,“再說你那叫當事人嗎?那是犯罪嫌疑人。”

“這位警官似乎對我意見非常大,是這樣的,現在證據确鑿證明我是個無辜的替罪羔羊,如果您不介意,可以稱我一聲陳先生。”

“我沒興趣聽你的自我介紹,不是有他在,根本不會見面。案件結束,你兩不會有關系,以後也就不會再見,那就沒必要記得怎麽稱呼你。”

對他敵意很大啊,陳泊序沖激情發言的楊初堯一笑,偏頭去看床上麻木的溫斯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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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在你的份上我不和無理取鬧的人一般見識,今天人多,我明晚來看你。”

掐準了某人明天下午走。

這不妥妥踩到楊初堯的暴脾氣點上。

見陳泊序潇灑離去,楊初堯匆忙對溫斯珺和卓海川說拜,追着對方的腳步追了出去。

房門沒關嚴,隔老遠還能聽見楊初堯的喊聲:“那個姓陳的,你給我站住!”

鑒于接下來他們要說的是涉及到要案,門窗都得關嚴。

卓海川先把門帶上,再把窗也收嚴實,這才坐回床前的矮腳凳上。

“走私團夥抓到了?”

能足夠證明陳泊序無罪并這麽迅速釋放的,那就只能真正的犯罪嫌疑人被逮捕歸案了。

先前卓海川也提到南圃警方的抓捕進度,溫斯珺才猜到這的。

“嗯,一共七人,全部落網。”

溫斯珺留意了卓海川的表情,不見喜悅:“那七人有問題?”

這裏有個剛打完點滴的病人,卓海川再煩也不好抽煙:“沒問題,人抓到沒審兩小時,全部撂了。”

就因為撂得太迅速,顯得很假。

卓海川無法形容當時的感受,就像現在不知道該怎麽對他說一樣。

三十一條人命,被輕飄飄的半小時說完了。

一點破綻沒有,連證據鏈都完美覆蓋。

“殺人動機呢?”溫斯珺問。

“說他們查走私查得太嚴太煩,結怨已久,想借這個機會永除後患。”

怎麽聽着都很像玩笑。

溫斯珺:“不對,有問他們後來從現場取走的東西交給誰了嗎?”

提到這點卓海川更來火:“那幫畜生說根本不存在所謂的東西,是怕我們查不到真兇,故意制造出來的痕跡。”

“所以說整個案子從頭到尾都是一場局。”

“嗯。”卓海川雙手捂臉,強忍着暴怒的情緒,眼尾忍到發紅,一摸臉,聲音隐有哽咽,“說沒想到會來那麽多人,那幫亡命之徒嗑藥磕大了,現場來了個獵殺比賽。”

把人當獵物,是有多狠毒的心思。

溫斯珺條理仍清晰:“為什麽沒殺陳泊序?”

不可能因為他長得好看吧?

“也是故意留下來的破綻。”卓海川轉述這些由苗圃警方審訊出來的結論,怎麽都覺得自己像個傻逼。

這些所謂的真相太像糊弄人臨時編造出來的謊言。

當時處在情緒低谷裏的自己失去了基本判斷能力,可現在有溫斯珺在,不合理的地方逐漸浮現出水面。

卓海川擰眉:“不合常理。”

“獵手不會放過任何一個能贏的可能,所謂留下來的破綻會不會是有人指定要留他的命?”溫斯珺推測,“什麽時候押送回來?”

“三天後。”

溫斯珺便沒再問了。

關于8·18案他還有很多疑問,相信卓海川也一樣。

他知道卓海川給不了他想要的答案,與其讓對方和他一起煩悶,倒不如少點事。

可他不說,卓海川心裏過意不去:“疑點還有很多,像那枚圖案,像為什麽陳泊序那麽巧出現在那,最讓我起疑的是他們的作案動機說服力不夠。”

溫斯珺理解,同時也發現卓海川的情緒差到了極點,再繼續讨論下去會崩潰。

“卓隊,你聽我說。”

卓海川深吸一口氣,混亂的大腦嗡嗡的。

溫斯珺輕聲說:“在這三天內,我們重新梳理整個案件,結合南圃警方給的口供,做出一套針對性的審訊。”

卓海川沒及時給出反饋。

門窗關嚴的房間像被封閉死的大方格,過分靜谧,只有耳鳴聲長響不停。

卓海川還聽見了自己雜亂無章過快的心跳聲,這是明知有問題還挖不出來激發出的壓力太大導致的。

得慶幸這時候的溫斯珺很安靜,給足他平複心境的空間。

“抱歉。”

溫斯珺不意外會得到卓海川的這聲道歉,露出個一閃而過的笑:“卓隊,撬不開陳泊序的嘴時你急,不能讓陳泊序說實話時你也急,現在抓到犯罪嫌疑人你更急了。”

以前這屬性在卓海川身上表現的很明顯,後來遇見的案子多了,久而久之性子磨出來,導致很多人感覺不到。

溫斯珺:“沒關系的,事到如今,我們離真相更近一步。”

卓海川沉默了很多很久,倏然長籲口氣:“你說得沒錯,就要查清真相了。”

他也能有臉面對那三十一個破裂的家庭。

溫斯珺垂眸:“還有疑點就不該把陳泊序放了。”

“在七人團被抓後的一個小時,他的律師就到了。”卓海川最煩和那群嘴皮子利落的人打交道,稍有不慎就被抓到話柄,又不能用對嫌犯的态度對他,“他的律師在宣平市很出名,專打刑事案。”

也就是專門和刑警及檢察院對着幹的那批人。

溫斯珺微微擡頭,看雪白的天花板:“他什麽時候請的律師?”

“我問過,是他在國外實驗室的助理聯系的。”卓海川說。

還真是奇了怪了,溫斯珺想,助理真那麽上心就該在陳泊序被逮捕的第一時間讓律師來撈他。

冷放快一個月,嫌犯落網的消息是內部專有,偏偏遠在國外的人先聽見風聲,及時把老板撈了出去。

整個案子處處都是疑點。

溫斯珺喝了口水潤潤嗓子:“我這個病生得還真是不湊巧。”

卓海川:“你在這住的還好?”

很像尋常家裏長輩的問話,可惜溫斯珺沒感覺出來:“有個睡覺的地方就行。”

繞彎說半天他都不見得能懂,卓海川開門見山:“我看你這個自我照顧的能力不怎麽樣,案子不知道還有多久才結束,讓你在這繼續住不合适。那個小祝是一個人住,那還有間空房,不然你搬過去,兩個人也有個幫襯。”

溫斯珺微睜眼睛,很吃驚:“這問過祝鷺晚嗎?”

“問過。”卓海川說,“他因為對你說錯話這事兒正內疚,聽說要和你做室友,求之不得。”

這幾句話裏多少有潤色過度的嫌疑。

溫斯珺不信,光是想象祝鷺晚說便有些啼笑皆非:“謝謝卓隊的好意,我想我還是住在這裏更安心。”

他不想再嘗回十幾歲寄人籬下的滋味,太苦太澀。

卓海川也不是非要強人所難:“随你,那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來看你。”

至于這看是不是別有深意,他倆心裏跟明鏡似的。

樓下,梧桐樹旁,一人在明,一人在暗。

撇開警察身份,楊初堯是個讓人害怕的潮男,錫紙燙,破洞牛仔褲,往光裏一站,誰看誰想離三步遠。

偏偏被盯着看的陳泊序還很悠閑,接完助理電話,推推不知從哪摸出來的眼鏡,斯文一笑:“楊警官還有事?”

“有。”在現在的楊初堯眼裏陳泊序就是個斯文敗類,還是很會裝的那類,“你離溫斯珺遠點。”

猜到會和溫斯珺有關,沒想到會是句警告。

陳泊序想笑,也就笑了出來。

這有點不尊重人,激得楊初堯很不高興:“你笑什麽?”

“不好意思,我想問楊警官和小溫同志什麽關系?”陳泊序很客氣。

“搭檔。”楊初堯也發覺這個身份管得多,補充道,“還有朋友。”

暗影裏,陳泊序的表情看不真切,轉臉時光被鏡片折射,閃過的是他不悅的神情。

“以朋友的身份執行男朋友職責,茂江的警隊那麽會玩?”

“少用你龌龊的心思來污化我們。”

“你警告我之前是不是該先問問當事人,他願不願意和我走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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