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章

第 50 章

糟糕,說錯話了。

薛簡青往他跟前走,到床頭櫃旁彎腰坐下:“不是,我的意思是她對你和對別人不同。”

太牽強了。

溫斯珺:“從小到大我倒是很順着她,結果她給了我什麽?”

一個破碎的家庭,和不能提及的過去。

在溫斯珺這裏,沒什麽比讓他聽何檀話更可笑的事。

“她現在呢,可能對你有別的想法,但架不住她在上位者坐久了,思想和心态早溫軟不下來,手段也會狠點。哪怕你是她兒子,真把她惹生氣了,一樣會被教訓。”

“你說的教訓是指她借刀殺人嗎?”

這是薛簡青否認不了的事實。

因為何檀的的确确做出給陳泊序下套,再讓對方殺他證明想見她的決心。

局內被利用的陳泊序可憐,那麽被無緣無故當靶子的溫斯珺難道就不可憐嗎?

原本他可以好好在茂江繼續當他的刑警,安穩過完一生。

是何檀。

毀掉了他的平靜生活。

現在他生出逆反之心,是薛簡青能理解支持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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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薛簡青想再勸勸他,思來想去沒個好說法,“好自為之吧,我在她面前為你說不上話,頂多隐瞞你醒後翻窗逃跑的事。”

“實話實說,我倒想看看她會怎麽對我。”溫斯珺頭很鐵,“我遲早會離開這裏。”

薛簡青聽出了兒戲感來,想來他也不清楚這莊園的情況,才會說出這麽無知的話來。

“你無聊嗎?我幫你把電視打開吧。”

像是沒事找事。

溫斯珺木着臉沒吭聲,于是房間裏終于有些許聲響,狗血的瑪麗蘇臺詞飄出窗,飛向了遠方。

翻窗逃跑一事後三天,溫斯珺仍被醫生勒令卧床修養,每天薛簡青都會帶着保姆來送營養餐,再強迫他看五集電視劇,直到他被催眠入睡才離去。

兩人一句正兒八經的事沒聊,有時是薛簡青叨叨電視劇,有時是溫斯珺要喝水,讓她回避上廁所。

直到一周後,他被準許下床活動。

薛簡青早早過來了,見溫斯珺換上她昨天送來的新衣服,十分滿意,把早餐放到餐桌上。

“不錯,我的眼光不會出錯,你穿這身很好看。”

溫斯珺沒回應她,坐下開始吃早餐。

他低着頭,頭發順着動作垂落,額前發遮住了眼睛,鬓邊發也長不少。

薛簡青視線打着他腦袋繞了一圈:“我讓理發師給你剪剪發?”

“我想留長。”溫斯珺雖在吃東西,但說話很清晰,“還是說她要回來了,我必須收拾整潔才能見她。”

“最近她沒指使,相比我還得按照原計劃,留在這裏照顧你。”薛簡青并不知道何檀在忙什麽,沒聯系,得不到行蹤是真。

“我翻窗逃跑的事說了嗎?”溫斯珺又問。

“你說呢?”薛簡青看他對擺在面前的幾道早點雨露均沾,判斷不出來他的口味偏好,“這點小事沒必要讓她知道。”

現在結果是他還在這,萬一那時候真跑了,就不能被稱為小事。

溫斯珺也不想翻舊賬,和她打無趣的嘴仗,低頭繼續吃飯。

倒是薛簡青越看他的頭發越喜歡,很柔亮,這個長度染個顏色會更好看。

她拉開椅子坐到他旁邊:“我讓理發師來給你染個色吧,你染發肯定絕配。”

“什麽顏色?”

他沒拒絕。

這是薛簡青在他這為數不多的綠燈,因太多高興,沒把住嘴說:“白金色。”

以前溫斯珺逮偷雞摸狗的街溜子,往往會逮到一頭五顏六色的小年輕,那些個顏色各有各的說法。

似乎也有這個白金色出現過,他印象不深,早記不清了。

長這麽大,他也沒叛逆在自己身上做過太多出格的嘗試,這次是個不錯的機會。

“你是不是不知道白金色什麽樣?”這是薛簡青唯一能想到的可能,“我給你找個圖看看吧。”

“就這個顏色吧。”溫斯珺說,偏頭看着拿手機的薛簡青,重複道,“就染你提議的顏色。”

短發的溫斯珺會讓人覺得他好看到過分鋒利,加上他的冷漠,總是拒人千裏。

對男人而言的略長發削弱了他身上鋒利和冷漠,使得眉眼都溫和不少,多出動人的溫度。

薛簡青能聽見自己雜亂的心跳,這是一種又要戀愛的征兆。

畢竟近距離的美顏暴擊,是個顏狗都頂不住。

“你、你真打算染啊?”

見他點頭,薛簡青努力克制不捂心口,顯得自己很沒用,她深呼吸:“這個白金色很容易掉,需要隔段時間補色,相較其他顏色,比較麻煩。”

“沒關系。”溫斯珺連聲音都有了溫度,“我現在最不怕的就是麻煩。”

有幾分心酸。

薛簡青很難不想到将他推到這境地的陳泊序,幹笑了兩聲:“那我聯系理發師,午飯後就過來給你染?”

“好。”溫斯珺答應了。

薛簡青雙手合十,小小的鼓掌慶祝了下。

“染發需要很久嗎?”溫斯珺問。

聽得出來這人是從沒接觸過這行,連這種問題都問的出來。

薛簡青想到他那些經歷,由衷憐愛了:“根據你選的顏色來定,白金色要很久。”

“你下午會陪着一起嗎?”溫斯珺這次轉過正臉看她,遮眼的頭發被攏到後面,露出即便冷淡也養眼的臉。

薛簡青愣了愣,眼睛釘在他臉上:“啊,要出去兩小時,你放心,你要是無聊,我讓阿爾傑表演胸口碎大石給你看。”

“放你前幾天沒看完的那個電視劇就可以。”

“啊,你要看偶像劇嗎?”薛簡青萬沒想到他會要這個,不符合他的人設。

“以前沒時間看。”

現在有這麽好的機會就得多看看。

薛簡青長嘆口氣,對着他一時擺不出表情,說再多都比不上還他自由,她知道他想要什麽,這偏偏是她不能給的。

讓話題就斷在這裏,也是虐文文學。

午飯後,薛簡青把理發師和他的助理送到溫斯珺所在的二號樓,進來的時候,這人在研究阿爾傑剛裝上的大屏液晶電視。

上千個電視臺,能無縫銜接地看。

他就坐在單人棉麻沙發裏,身着白衣,肌膚幾乎和衣服融為一體,讓他像支極易支離破碎的水晶花。

薛簡青走過去,彎腰胳膊搭在沙發背上:“會用這兩遙控器嗎?”

“我家有電視機。”溫斯珺沒蠢到那地步,偏頭看眼還站在門口,十分束手束腳的兩人,“能就在這染嗎?”

薛簡青站直身體,掃了眼他身邊的空地:“這是誰給你挪的沙發?”

早晨過來,沙發似乎不在這。

“阿爾傑。”溫斯珺撥到個正播宮鬥劇的臺,放下了遙控器,“他很怕你。”

“那不是怕我。”薛簡青定睛一看,他看得居然是蟬聯多年的收視冠軍,“看這個電視劇,你真的很有眼光。”

溫斯珺露出個很淡的笑。

薛簡青想和他多說兩句,低頭看眼表:“要來不及了,我把你的要求和他們說過,接下來你只要配合,再看看你的電視,很快會結束。”

“有事,你就去忙你的,我沒關系。”薛簡青回答。

薛簡青拍拍他的肩膀,匆匆忙忙走了。

唯一能熱場的人走了,房內只剩電視機傳出的臺詞聲。

溫斯珺偏頭看那理發師和助理,半晌冷淡道:“過來吧。”

得了這句話,那兩人才敢往房內走,接着輕手輕腳準備要用的東西,待一切準備就緒完,染發便開始了。

溫斯珺以前不知道染發有那麽多事,染到最後險些睡着了。

外面的天徹底黑下來的時候,進行到最後洗頭吹幹步驟,不遠處是理發師帶過來的折疊長鏡,嗡嗡嗡的吹風機聲裏,他濕着的頭發在慢慢變幹。

燈光下,能看見絲絲縷縷的金色。

在即将吹幹的時候,薛簡青回來了,進來先贊美。

“真不錯,我就說你這張臉能扛得住這個色。”

“多久續染一次?”

“理發師就在這,你們相處大半天,一句話都不說啊?”薛簡青不信平時話痨的理發師能忍到一言不發。

“他請我起來去洗頭也算說話就沒不說。”溫斯珺看着鏡子,對裏面雌雄莫辨的臉起了點怪異的感覺。

薛簡青不确定他是不是猜到什麽,這時候最好的辦法是裝傻:“他第一次來這裏,人生地不熟。”

溫斯珺撩了一縷頭發,白裏泛着金,像生病。

這也算新嘗試。

頭發吹幹,他沒不滿意的地方,理發師和助理開始收東西。

薛簡青看了眼兩人收拾東西的速度,低聲說:“那個什麽,我給你透露個消息,她可能要回來了。”

悉悉索索的動作聲裏,溫斯珺垂着的眼睫顫了下。

時隔多年的再見會是什麽樣的場景呢。

溫斯珺想不到,或許會有争吵,甚至到見血的地步。

他是真的恨何檀。

小不忍,則亂大謀。

他想要的不止要抓到何檀,所以真要見到她,就要鬧得更厲害,襯托得他沒腦子點。

想了那麽多,他對薛簡青冒出句驢頭不對馬嘴的話:“今晚吃什麽?”

“哈?”薛簡青懷疑自己聽錯了,他怎麽可以這樣呢。

最終薛簡青還是沒能和他繼續說何檀的事,晚飯真的來了。

被困在莊園二號樓的這段日子,溫斯珺早習慣吃喝睡,晚八點半準時入睡。

夜晚的林子裏有群鳥飛起,嘶叫着奔向遠方。

二號樓的大門輕推開,悄無聲息進來個人,輕車熟路往卧室去了。

生人的氣息來得猛烈,還沒睡踏實的溫斯珺渾身緊繃,連眼皮子都硬了,挺着沒動,等着站在床邊的人先動。

黑暗裏,連呼吸都僵持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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