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
(5)
Andy被林逸聞送去了新加坡,我聯系不到他,最終放棄了去打聽他這幾年在幹什麽怎麽過的。
去林逸聞公司,發現換到了新的大樓,很氣派,看來這幾年他賺得錢比以前還要多。我去到他的辦公室,他過了四十分鐘才過來,我只說,你以前答應過我,如果我找不到工作會讓我在你公司工作的。
林逸聞笑了,他說,我以為你走了。
我留下來,你要愛我。
蘇維,我試試……
他的回答把我最後的力氣耗光。
最終他安排我去了公司的人力部門,我畢竟不太了解這裏的運作方式。我找到自己的工位,和他不在一層樓。
果然,距離就是距離。
三個月,我們都這麽不動聲色的大打量對方、适應對方,開始一段全新的、陌生的關系。
誰也不能像過去那麽瘋狂了。
我在公司見過一兩次他太太,既不是特別漂亮也不年輕了,但是她是議員的女兒。大約因為是聯姻,他們各自都有自己的生活,好像從未發生過交集一般。只不過,有一個共同的孩子。
我以為和林逸聞會就這麽天長地久下去,總一天能等得到他的一點點愛。
但是矛盾是從他去給張尉遲掃墓開始。那天他去了一整天,第二天早上才回來,我問他去哪了?也不開手機。他看我一眼,說,我去看尉遲了,我想和他多待一會兒。我如果知道是關于張尉遲,可能會出去獵豔,消磨傷心。現在我什麽也不知情地等到了張尉遲的消息,無知無覺使得我心火郁結,于是罵了句你還想着那個死人!他擡手就扇了我一耳光,認識他這麽多年,他第一次打我。
我和他冷戰,他也不道歉。
也許他只是想告訴我張尉遲就是死了也比我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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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生日那天,他終于低頭,給我準備了很多生日驚喜,他說,你在上面吧。這一次我沒有客氣,我想要他想了快十年了。
我們就這麽別扭的過着日子,過年的時候他拒絕帶我回去見他的家人。他母親在電話裏和我說話,讓我以後要好好照顧林逸聞,說他過去情路坎坷。看樣子所有人都是知道張尉遲的,我有些難過,為什麽這麽多年了,他卻不能把我大大方方的帶出去,他總是愛着寵着張尉遲,大家都知道他愛張尉遲,大家不知道我愛了他十年。
那天之後,我才意識到,我永遠不會滿足,除非他只愛我一個人。
後來我對他說,我想回紐約了。
他也很冷淡,只對我說那你去吧。
臨走時,我婆婆媽媽地質問他為什麽不能愛我?
他煩躁的解釋說,我已經愛你了,只是你看不見。你總跟我計較尉遲的事。我不愛你就不會這幾年為什麽了查你的事總和他吵架了,我不愛你就不會讓你上我了。他已經走了,永遠不會再回到我的生活裏了,你還要怎樣?!
他第一次說他是愛我的。
我眼淚一下就湧出來,無法控制。
但是我知道這樣的愛是多麽單薄,他還是更在意張尉遲,可那畢竟是個死人,我為什麽還要和死人計較。
然而我還沒有自我說服他又說,紐約更合适你發展,你要去,我不攔你,你是自由的。
他現在也要給我自由了。
那他會像對張尉遲那樣,無論我什麽時候需要,都來我身邊嗎?
我明白他更多的愛都被張尉遲耗盡了,那才是我渴望得到的愛情。所以我最終還是選擇掙脫了他,回到紐約,繼續在國際大公司做事,去實現他給我的自由。我本來也不喜歡在他的公司裏被人當成老板的情人而處處給我方便。就算我沒有事業心,也還有自尊心。
林逸聞每個月都會開車來看我。
後來他說他可能會搬到紐約來。他準備和太太分居然後離婚。但是一切還有很多首尾,不見得那麽快。
我問他,你真的是因為我來紐約麽?
蘇維,你不要總這麽咄咄逼人。
那你敢說你愛我嗎?
當然,但是你不相信。
看看你現在的樣子吧,林逸聞,我愛的那個男人不是這樣的,別自我催眠了,你愛張尉遲的時候生機勃勃,怎麽到了我這裏就變成了這副死樣子。
他嘆氣,轉身離開了我的公寓。
那以後,我有八個月沒有再見過他,他不來紐約了。他的短信上說,我們都冷靜一下,你說得對,我在自我催眠。
我忍耐到極限之後才發現原來現在和當年已經不一樣,我不會再半夜睡着了都哭出來。雖然我仍舊愛他。不可否認這種感情在被他折磨之後也消磨了。我有點害怕,我記得張尉遲在他們的愛情長跑裏換了跑道,我不想走他那條路,我想有始有終的得到一次愛情。
Andy從新加坡回來找我玩,現在的我們不再有共同話題,都告別了少年時代的荒唐。尴尬的敘舊之後他告訴我他爸爸希望我自己生活,兩個人從此一刀兩斷。
我問他為什麽林逸聞不自己告訴我。
Andy說,我爸喜歡你,但是怕你們以後像他和張尉遲一樣不得善終。他覺得你要的他給不起。
憑什麽?
他在張尉遲身上耗盡感情了,你算了吧。他就是想愛你,怕也愛不動了。
我沉默,Andy說中了我心中的感受。
這個人怕是已經失去了愛的能力。
我本以為過一段時間林逸聞就會改變主意,可以他很固執,就像當年他愛張尉遲那麽固執,他覺得我終有一日會消耗殆盡愛意,不再留在他身邊。他對我說,你看你,才三十不到,我卻已經四十多了,再過十年,你年輕力壯我卻已經是老年人,你不會有心情來照顧我的。
我說我這一輩子只想愛你一個人。
他卻說,我過的橋比你走的路多,你不要把話說得這麽絕。
沒辦法說服他,他說離婚以後只想一個人生活。我怎麽哭求他都無動于衷。
最後他勸慰我,等你再過十年或者五年你就知道我今天做的是正确的了。
後來林逸聞生病了,因為工作這麽多年積下來的疲累而纏綿病榻,只不過沒到那一步而已。我回去看他,他也不見我。
我想了想,也覺得當斷則斷,于是沒有糾纏他。
畢竟張尉遲就像一面鏡子。
我告訴自己這長達十年的愛情就這麽結束了。不管我願意不願意。
可是我腦子裏一直在想,是不是真的就不會再見面,他放得下我嗎?即使愛得不夠深他也愛過我吧。這些毫無意義的問題纏繞了我很久,那段時間我過的相當低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