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吃食
第15章 吃食
顧司瑤從未見過如此奇特的簪子,當即便愛不釋手起來,她拆了又重組,但當她打算分享給沈斯年時,卻發現他不見了。
顧司瑤肉眼可見的慌了,可現在也是逃跑的最佳時機,可如今還有些許未解之謎沒解開,故想着等解決完再逃也不遲。
她瘋了般撥開人群,不顧他人異樣的目光,邊喊着沈斯年名字邊走企圖找到。
可待她走得雙腿發漲,直直都要坐下去時,卻還是沒找到他。
顧司瑤累得一面錘自己已然發酸的腿,一面繼續前進尋找。
當陽光耀眼的光芒順着她指縫零零散散溜進她眸中時,身後才傳來沈斯年的聲音:“阿瑤,你方才去哪了,我如何尋都尋不得。”
她忽得鼻尖發酸,轉身看去,只見少年迎光而來,它照亮起少年眸中的擔憂,将少年照耀的宛若谪仙。
他微微氣喘,手中拎着些許吃食,沈斯年目光灼灼的看着顧司瑤,他眸中似染上了墨,卻仍倒影出顧司瑤的身影。
鬧市上人影綽綽,時間仿佛在這刻停住,仿佛他們眼中只有彼此。
顧司瑤不知怎得眼眶發熱,一股腦撲了上去:“明明是我尋你不得,我看好簪子再擡眼時就發現沈郎君你不見了。”
她越說越委屈,最後甚至帶了些哭腔。
沈斯年自是心疼不已,他伸出空閑的手輕輕拍撫着她後背,眼神加雜着心疼:“對不起啊,本想着給你買些吃食的,卻不想耽擱了些時候,讓顧娘子擔心了。”
他語氣帶着幾分愧疚,像是做錯事的孩童般,一直說對不起。
顧司瑤知自己現在有辱禮儀況且現在在鬧市上,兩人如此親密舉動恐引閑人說閑話。
故她推開沈斯年,揉揉眸子,可那眸中卻仍有一眼汪洋,要落不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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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司瑤擡眼,看向根本不知道發生什麽的沈斯年,故作傲氣道:“誰心疼沈郎君了,我只是怕回府後不好交代罷了。”
她不知道自己為何會用這般語氣跟沈斯年說話,放在過去,她都對任何人端莊有禮,溫婉賢淑,根本不會像現在這般。
而沈斯年卻沒搞懂明明上一秒還撲自己懷裏哭啼啼的小姑娘,怎麽下一秒就推開他說只是怕不好交代。
但當他掃了眼,吵吵鬧鬧的人群後,大致懂了,可能擔心當衆摟摟抱抱引來不好的影響,至于為何如此說話,只當是反話便是。
随即沈斯年眸中思慮一掃而過,随即眼底升起一抹笑意來:“好,那麽我們快快回府,這個阿瑤就好交代了。”
他薄唇微彎,含着意味深長笑意。直把顧司瑤看愣。
聽沈斯年語氣像是逗一個正生氣的孩童,而自己就好像那孩童一樣。
念及此,她又羞又惱,卻不好當衆發怒,只好自吃啞巴虧,壓低聲調湊近沈斯年:“既如此,那我們先去尋咱家馬車。”
她想不出別的話題,只得用這種拙劣的話題岔開,但幸好沈斯年沒發現,反而熱情地同她一塊去。
但沈斯年早已看出顧司瑤是想岔開話題,但沒辦法,誰讓這是他的阿瑤,故沒拆穿。
兩人坐在馬車上,相對無言,沈斯年忽覺氣氛有些尴尬,便從那堆吃食中拿出一串糖葫蘆,遞過去:“阿瑤,這個我記得兒時你最是歡喜,便想着買了,也沒想過你現在喜不喜歡。”
他回想起顧司瑤昏迷期間,禦史夫人對他說顧司瑤曾經喜歡過桂花糕,可忽得有天便不喜歡了,人也是一樣。
眸中似沾滿失落,卻不敢擡眼看她,怕又引起擔憂來。
顧司瑤聞此話,才看了眼紅得似在發亮的糖葫蘆,終是接了過去并咬了口。
一股泛着絲絲酸意的清甜侵占着整個口腔,她忽得似想起什麽,又再次頭疼劇烈起來,可這次她卻沒管,而是意味深長地瞄了眼沈斯年。
她眸中情愫一閃而過,又恢複往日般溫婉的神情,聲音清清冷冷的,偏又帶了點暖意:“好吃,只要是沈郎君買的那便是最好吃的。”
他聽到此話有些驚訝,沈斯年以為顧司瑤早不喜歡了,畢竟這糖葫蘆過酸不怎麽好吃。
“當真?”
沈斯年雖深信不疑,但還是問問比較妥當。
顧司瑤卻将沈斯年眼底劃過的一抹驚色捕捉到,卻未拆穿他,只是不住地點頭。
馬車穩穩在禦史府前停下,就在沈斯年納悶為啥好好停在此處而不是回府時,卻見顧司瑤利索地出了馬車,絲毫沒有要等他的沖動。
沈斯年只好壓下心中疑慮,追到顧司瑤身側,卻不知道如何開口,扭扭捏捏的,哪裏還有洞房夜那副傲嬌嘴硬的嘴臉。
而顧司瑤似乎能知道他在想什麽似的,待二人進府後沒多久便開了口:“今日來,一是看看我阿母身子好些沒,二是為了尋一件兒時挺重要的舊物。”
“那是什麽舊物,竟讓顧娘子如此念道?”
沈斯年真的不知道是什麽樣的舊物,是與他有關還是禦史有關都尚未知。如若她不願回答那麽也不強求,日後她想說時自會說明。
顧司瑤看着沈斯年噗嗤一笑,随即一臉認真道:“自然是與我而言很珍貴,沈郎君若真想知,等郎君生辰那日便可知。”
沈斯年本來就一頭霧水現下眸中閃過一絲詫異,不過随即便開始起來自個兒生辰來臨,可明明以前他最讨厭過生辰,從來不會如現在般期待,反而一年比一年厭惡。
畢竟他母親便是在他生辰當天離世的。
兩人一路無言,顧司瑤又對這裏很熟悉,故很快來到禦史夫人院子。
小厮已然通報過,故其餘人見到他們并沒有什麽反應,只是恭恭敬敬行過禮後又各種忙着自己事了。
顧司瑤緩步走到屋前,心裏不安感如錐子般一下下錘着胸口,痛的她難以言表。
一旁的沈斯年看出顧司瑤現狀,故輕輕拍拍顧司瑤肩膀安慰她:“莫怕,一切有我,再不濟我可去尋天下最好的郎中為母親治病。”
顧司瑤聽到他話,像是吃了碗安神茶般格外放心,她閉上眸子深呼吸幾口,才伸出手推開那扇門。
一推開門便是鋪面而來的那股熟悉的藥味,顧司瑤聞慣了,自是沒躲,但沈斯年倒被嗆了好幾聲咳嗽。
“沈郎君,真沒事嗎,莫要逞強。”
她望着沈斯年,眸中卻晦暗不明叫沈斯年看不出顧司瑤究竟在想什麽。但為了不在顧司瑤心中失去形象,強撐着說自己沒事。
顧司瑤上下打量了下被嗆得已經臉色有些蒼白的沈斯年,但還是有一些擔心。
“若有事,可要知會我一聲。”
她擔憂似要溢出眸子,讓沈斯年看不出顧司瑤究竟是真的還是假的,不過她居然在關心他唉,算不算另種進步。
兩人一進屋就見被白色織金屏風擋在中央,而屏風後頭,那若有若無的咳嗽聲正細細碎碎傳來。
惹得顧司瑤一陣心疼,忙繞過屏風看最疼愛自個兒的阿母。
當顧司瑤看到床榻上一個已經不成人形,面容蒼白,唯有那雙眸子還亮如繁星的阿母時,鼻頭一酸,淚似珠簾般滾過她臉頰,浸濕了她的衣襟,可她沒有管這些,直接沖過去,雙手拉過禦史夫人手,滿臉淚痕帶着些哭腔:
“阿母,你受委屈了。”
她有好多問題想問可最終卻只說出這般不痛不癢話來,愧色湧上心頭,她愈發覺着自己實屬不孝。
而臉上卻掠過冰涼的觸感,随機便是禦史夫人那充滿和藹的聲線:“阿母我阿,沒有受委屈,只是命盡罷了,只希望我的婠婠身體康健能自由自在的。”
顧司瑤聽着禦史夫人前半句話,絲毫沒有管後半句,她握着禦史夫人手愈發緊,緊到她絲毫沒有察覺,她滿眼淚水,一臉委屈:“阿母莫要說這種傻話,阿母是會長命百歲的。”
而禦史夫人只是無奈搖搖頭,一滴清淚落在顧司瑤手背上,卻讓她并未多在意,她現在眼裏只有她的阿母。
禦史夫人伸出一根手指,費力般輕輕推了推顧司瑤前額:“多大了還辱孩童般,人都是要沒的,我們要學會接受。”
顧司瑤“哇”得一聲哭出來一把抱緊禦史夫人那瘦細腰肢,聲音卻含糊不清:“我不要,不要阿母走。”
而禦史夫人這次沒有推開她,而是輕輕拍她後背,嘴裏哼着顧司瑤兒時聽的曲子。
沈斯年一直在一旁看着,他不敢打擾他們母女見面,故一直沒說話,可實在是太好哭了。
于是他背對身子,無聲哭泣。
門外在這時進了個丫鬟,一臉愁容的走到三人面前,剛開始幾人并未在意,而随即這丫鬟說的話,卻震住了在場三人。
“夫人,顧小将軍他在戰場上為國捐軀了,阿郎說請夫人做主讓顧小将軍埋哪裏。”
“什麽!”禦史夫人一臉震驚,她無法相信引以為傲的孩子竟落的此番下場,她也不想信,可看那丫鬟樣子并不像撒謊。
她兩眼一翻,似是接受不了,又暈死過去。
“阿母!”
顧司瑤驚呼,可頭疼灼燒感越來越重,她感覺自己身體慢慢再流逝,眼皮逐漸重了,像是被壓着千斤重的東西,讓人昏昏欲睡。
她好像又犯病了,果然,她就說怎麽今天這麽奇怪。
顧司瑤念及此,再度暈倒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