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膈應

第44章 膈應

◎她真的覺得萬分膈應◎

她努力壓制着內心的沖動, 枯坐桌前,望着搖曳的紅燭,這一看,便是一宿。

顧司瑤照料着昏迷不醒的沈斯年, 期間她多次累得病情加重暈死過去, 可還是硬要自個兒來。

畢竟她要還, 還給他這麽多年交情,待還完後, 他們便可形同陌路。

沈斯年很好,可惜是沈時均之子,她知道, 若自個兒跟他提這事, 他極有可能弑父, 甚至大義滅親, 不過她不會心生感動, 畢竟,他怎麽對待自個的的父親,她的父親終是回不來了。

沈時均多次派人說要見她,都被她以要照料沈斯年不便去為由,而沈時均, 一次都沒來看過自己兒子,不聞不問的,仿佛躺床上的不過是他心生憐憫撿來的乞丐罷了。

次月,就在顧司瑤照舊為沈斯年擦拭手臂後,他醒了。

沈斯年只覺頭部疼痛劇烈, 一睜眼便見顧司瑤坐在床沿為他擦拭手臂, 不由得心中一喜, 沙啞無比的聲音混雜着喜悅與關切:“阿瑤,你不必如此對我,理應先顧好自己身子才是。”

顧司瑤拿巾子的手頓住,但并沒有擡起頭看他,反而若無其事地繼續擦着。

“沈郎君,才是要好好注意身子,垮了可不行。”

顧司瑤神情溫和,話語雖帶着溫柔,但細聽還是有疏離感,她眸中波瀾不驚,不會像往常般藏着各種情緒。

沈斯年看愣了,他不明白為何顧司瑤為何會變這樣,他欲用手拉住她,卻被顧司瑤躲開。

她站起身,淡淡看了沈斯年一眼,薄唇微彎,似笑非笑含着些許碎冰,她只是站在哪兒,卻給人種生人勿近的感覺。

沈斯年真覺得她變了,至于哪裏,他倒說不上來,他目光跟着顧司瑤出了門後才收回。

他忽覺心裏頭特別不舒服,總覺着,有什麽東西在無聲無息的消失了。背脊忽地傳來一抽抽的疼,這疼痛讓他回想起一月前,自己替顧司瑤擋箭那次會不會是那次造成的?

Advertisement

顧司瑤走得遠些,才将心裏提上來的大石頭給放下,其實她也不想這樣對待沈斯年,不過,倘若像以前那樣方式相處,真的會讓她感到膈應,極其膈應。

甚至還有可能控制不住自己,不過她知道,這是他父親錯,跟他自個兒沒關系,可是,卻怎麽都回不去從前。

于是她待這幾月,一是完成答應陪他看上元節願景,二便是,在夢裏與他看一間客棧,哪裏沒有什麽仇人之子,沒有殺戮。有的只是他們兩人以及相熟的朋友。

可惜,這樣的願景可能永遠無法實現了。

是夜,今兒個月亮躲在厚厚的雲層後面,始終不肯出來,只有零星幾個星星閃爍着微弱的光照亮回家的路。

屋內顧司瑤收拾好東西後,卻被沈斯年叫住:“阿瑤,你要去哪裏?”

沈斯年害怕與驚慌與恐懼心情一股腦全到進一口正被煎炸的鐵鍋,弄得他不知怎得心煩意亂起來,自卑感慢慢湧上來,他總感覺,顧司瑤沒有想像中的愛她。

當然,這只是猜測。

“我要去偏房呆幾日,煩請沈郎君好好養病莫要多想。”

她眉目清冷,話語透着些許微冷,顧司瑤朝沈斯年端端正正行了個禮後不待他回答,便拎着燈兒出門去了。

沈斯年不解地盯着顧司瑤離去的方向,百思不解的是顧司瑤怎麽好端端朝他行禮了,之前她可是在沈斯年面前不這樣的。

顧司瑤來到院落中的偏房,一進去,就察覺出不對,這屋裏有人!

她剛欲轉身,忽地一把劍橫架在她脖頸上,顧司瑤被吓得一動不敢動,額上起了些許密密的細汗,就着臉頰,滑進衣襟裏。

畢竟她還是第一次見過劍,之前都只能在畫本裏頭見過。

“別動!膽敢動一下,小心你的項上人頭!”

少女警告聲音從黑暗中傳來,細聽之下還忍着疼痛的感覺。

“莫怕,我不會傷害你的,你瞧我是一人進來,若真傷害你,現下你就被拿下了,又怎會與我站着說話?”

顧司瑤明白那少女自是不信,畢竟無人會信一個剛認識的陌生人,于是她眼簾低垂遮住眸中失落:“反正我乃一介将死之人,殺就殺吧,畢竟,我在這世上也無親人讓我牽挂。”

姑姑和舅舅也無需她牽挂,他們終歸不是陪自己長大的,再者,他們也有自己的子女也無需自個兒牽挂。

不知是自己說了什麽,架在她脖頸上的劍被收回,下秒,屋內亮堂些許,她才看清屋內情況。

只見屋裏滴落着大大小小的血滴,而一旁,站着位身着夜行衣,眉眼與她有幾分相似的少女。

少女并沒有在意這些,而是順着顧司瑤話問道:“你為何會說世上再無親人牽挂?難道,你與親人鬧掰了?”

“不,他們都死了,就只有我一個人了。”

顧司瑤微微有些失神,她沒有在意現場血跡斑斑,而是注意到那少女手臂上不斷往外冒血的傷口。

“對不起...”

少女覺着自個兒說錯了話,忙不疊朝顧司瑤道歉,她的眸中滿是愧疚。

“沒事,你的傷是何人所做?沒關系,不回答也沒事的。”

顧司瑤唇角微揚,眉眼帶笑,眸中滿是真誠。她将自個兒衣裙撕下,在少女錯愕的目光中将她快化膿的傷口包紮好,少女臉頰羞紅,撇過頭,半晌才答:“謝,謝。”

随後在長達半個時辰時間裏,顧司瑤知道了少女全部經過。

原來少女乃一戶普通鄉村人家女孩,六歲那年她弟弟病重,母親沒有什麽好法子,便将她賣了換錢給弟弟治病,而将她買了的地方與其說是培養死士,倒不如說是死人窟。

她去哪兒的第一日,便是與野獸比誰跑的快,那次她雖餓了幾日,可卻跑的異常快,但其餘人卻并沒有那般好運氣了。

哪兒訓練簡直是地獄模式,而她卻忍辱負重十幾年,為的是有朝一日從哪地獄跑出來,沒想到竟被那些人兒追殺,她受了傷不多時便會被發現,情急之下,才會來此暫時躲逼。

顧司瑤聽後沉默不語,随即她掏出那把匕首,遞給她,又指了指手臂:“你往我這兒來一刀吧,這樣他們便會提供傷藥,若我貿然行動,可能會暴露你的蹤跡。”

顧司瑤目光懇切,眼神灼灼看着她,畢竟現下去拿,會引懷疑,只有自己受傷,再捏造個刺客出來,才勉強不被懷疑。

而少女卻面露不解:“難道你嫁這府上連一個能使喚的奴才都沒有?”

顧司瑤甚是認真地思考半晌,才發現除了春雨和南枝外,其他從禦史府帶來的丫鬟和小厮均被沈時均策反,而偏偏她們也不在自個兒身邊。

顧司瑤堅定地搖搖頭:“不,不完全是,你聽我說...”

顧司瑤悄聲講述了事情經過後,少女臉色越來越差,到最後甚至要直接跑出去替她打抱不平。

可顧司瑤卻攔在她面前不讓她去,還與少女講些她現下還聽不懂的道理。

“不是,憑什麽啊,要不是你攔我,我早将那人捅死,不過瞧你這身板,我還是輕些吧。”

少女拔出匕首,剛準備割一刀,卻被顧司瑤躲過。她對上少女有些困惑不解的眼神,徐徐開口:“跟你一樣就行,我怕傷口不一致,恐未好,反愈發嚴重,故還是同你一樣重為好。”

顧司瑤語氣聽起來很是平靜,再配上哪真摯的眼神很難不拒絕。

可少女面露猶豫,最後瞄了她一眼:“那,那我割了不許哭,我最厭女孩子哭了。”

顧司瑤認真地點點頭,少女才敢下手。

接下來,顧司瑤為演逼真,特意讓少女用劍随意在床榻上亂劃,顧司瑤則用茶水加帕子輕輕擦掉血跡,待一切備好後,少女躲進床底隐秘的密道,而顧司瑤則摔碎茶碗一臉痛苦地倒地不起。

她本想着大喊救命時,門忽地被人開了。

沈斯年自是睡不着的,他不停往偏房那頭看,心裏異常不适。他看着偏房亮着,壓抑着想立馬跑過去抱住顧司瑤的沖動,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時,他已經走到了偏房門口。

他頓時被自己這種行為給吓了一跳,他剛準備轉身,卻聽到裏頭傳來瓷器破碎聲,他暗道不好,打開門那瞬發現顧司瑤躺到地上時,瞪圓雙目,直接沖上去抱起她。

“阿瑤,阿瑤,醒醒,是我!”

沈斯年雙手握着她肩膀,輕輕晃着,面色似慌了神,他不知道失去顧司瑤的時日該怎麽辦,要怎麽過去。

就在他胡思亂想時,顧司瑤睜開雙眼,眸中的冷靜慢慢轉為驚懼,她直接抱緊沈斯年,帶着些許哭腔道:“沈郎君,我以為,我再也見不到你了,你不知道剛才我都準備吹滅燭火了,可忽地來了名刺客,二話不說就往床上砍,我雖躲避及時也被砍傷了,我跳下床想去求救時卻被踢翻在地,随後他又踹我好幾腳,還我不得不爬着,我本想大聲呼救,可那劍卻橫在我脖上,我害怕,最後那刺客不小心弄翻茶碗,被驚走了。”

這樣錯漏百出的說辭,也就沈斯年會相信了。顧司瑤心中愧疚道:真是不好意思了沈郎君,暫時利用你一下下。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