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思念

第45章 思念

◎思念如潮水般陣陣襲來,試圖将她吞沒一般◎

沈斯年忙叫人去喊郎中, 之後便貼心給顧司瑤上藥,而她則在整個過程一言不發,眸子盡是冷淡,待他臨走時, 又換上一臉笑意, 伸手輕輕扯扯沈斯年衣袖:“沈郎君能否将傷藥留此處, 我想着待會兒若再疼起來也好單獨為自己上藥。”

沈斯年在聽到這話後,心中對顧司瑤那僅存的一點懷疑徹底瓦解, 他就說顧司瑤怎麽會對自個兒那麽冷淡,原來一切歸根結底只是自己幻覺罷了。

他真的誤會她來,待明日得好好替她道聲歉才是。

沈斯年轉眸, 朝她寵溺一笑, 輕輕應道:“好。”

随即他走到桌邊, 将傷藥放到桌上, 在囑咐她切莫塗多後, 便走了。

顧司瑤盯着沈斯年離去的背影,方才還溫和的目光如今一寸寸冷了下來,笑意散去,她跳下床,忙去外頭确認沈斯年真回屋後, 才挪開極其隐秘的機關,讓裏頭的少女出來。

她坐在床沿,就着搖曳的燭火細細給少女擦藥,臨了,少女問道:“方才那男子就是你那所謂的夫君, 我瞧着倒挺好, 只可惜乃仇人之子。”

顧司瑤手上動作一頓, 末了,才繼續在箱籠中尋适合少女所穿的衣裳。

倘若沈斯年不是沈時均兒子,可能真的會同他一塊開客棧,一起走南闖北。可惜沒有如果。她也知沈斯年并沒有錯,也對這一切尚未知曉,也不該卷入她與沈時均的仇怨中。

顧司瑤內心是複雜的,她想愛又不敢去愛,更不敢承認,只得如個膽小鬼般在心裏某個角落肆意發洩。

可能未來某日她大仇得報也釋懷了,可能會不介意?不過那天,應許會來的晚些。

顧司瑤拿出一件素色木蘭裙,畢竟她覺得過慣了那種生活的少女,想必也不太喜歡華麗的,

她走到少女跟前,有些不好意思地說:“真對不住我這兒只有衣裙,你且将就着穿,待明日便給你做身新衣來可成?”

那少女擡眸,目光從顧司瑤臉上到她手裏的衣裙,什麽都沒說,待接過她手中衣裙後,垂眸低語:“謝謝...其實不用對我那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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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掩蓋住眸中的悲傷,燭光照着她那長長的羽睫,那羽睫輕顫着,在眼睑處投下一片陰影,顯得她沒方才那麽傲氣,反而有些弱小。

而少女小聲說的話卻被顧司瑤聽到,她擺擺手,一臉無所謂的樣兒坐在她旁邊,轉眸看她:“這只是舉手之勞而已,不足挂齒,咱倆日後是朋友了,不過我現在都不知你叫什麽名字,能否告訴我?”

這話讓少女陷入沉思,空氣靜的似乎掉一根針都能聽到,她沒有等到少女回音,聞着外頭樹兒被風吹的“沙沙”聲,她意識漸漸迷離,困意也漸漸席卷而來。

“六歲以前他們都喚我阿梨,六歲之後便再也沒有名字,有的只是你過來這句話罷了。”

少女依舊沒擡起眸,可眼中悲傷漸濃,她像是想到什麽般,微微蹙了下秀眉。

顧司瑤見狀倒也沒多問,只是靜靜坐在那兒,許久,才贊許道:“阿梨,真是個好名字,不過你可想好了去處?”

畢竟好不容易逃出來,總不能再回哪兒去吧,所以得找個好點的去處,這也是她之前為何不遲遲逃離原因。

如若沒想出個好去處,就這麽逃了,也只會對未來産生迷茫,倒不如暫時定個,也好有個暫時得以生存的去處。

阿梨有些迷茫地擡眸,望進她的眸中時顧司瑤有一瞬的恍惚,仿若好像看到了從前的自己,她忙別過頭,整理好自己已經混亂的內心,再繼續直視阿梨。

她搖搖頭,聲音聽着有些沙啞:“不知道,我琴棋書畫樣樣不通,若做生意勢必會被他們認出,行俠仗義也不是我想要的,我想的可能只是與心愛之人平平淡淡過完這一生吧。”

阿梨對顧司瑤蒼白無力地笑笑,她不奢望顧司瑤能給她好去處,也不想靠別人,畢竟路是自己走出來的。

她也設想很多種結果,但經歷多年那事後,她忽而想與心愛之人平穩度日念想,即使她知道這一切根本不會實現,不過,未來很長,誰也說不準。

顧司瑤并沒有想着嘲笑她,畢竟與心愛之人度過一生,也是個目标,她伸手輕輕拍拍她的肩,語氣溫和:“這個願景定會實現的,不是嗎?”

她對着阿梨說的同時也對自己說,說給那個渴望着自由的自己。畢竟再熬個幾月,便可走了。

“你說的對,不過你獨自熬過這幾月定會很孤單吧,不如這樣,這幾月我陪你過吧,待我想到好的去處後,再離開可行?”

阿梨對顧司瑤話很是贊許,畢竟從來沒有人會在她面前毫無保留,更沒有人會無條件信任她。所以,她是真的挺想留下來的。

顧司瑤聽後,眼珠轉了一圈兒,她也沒想過阿梨會這般說,不過也确實,畢竟待這還得數月也見不到她們,既然阿梨沒有去處,何不暫時留下。

“也行,不過我得先出門給你買個面具,畢竟府內不能憑空出現一個丫鬟。”

不過這算為難她了,數月都不能叫着她本來的名字,定是會憋屈的,待日後她尋得好去處,再多多補償給她。

阿梨聽到此話,立刻明白顧司瑤話中意思,忙點頭:“好,不過是讓我假扮成春雨還是南枝?”

顧司瑤沒想到阿梨一聽就明白了她的意思,至于扮誰倒是為難她了,她定定看了阿梨幾秒後,才開口:“那就...春雨吧。”

至于為何選阿梨假扮春雨,是因為她跟春雨一樣高,南枝跟阿梨比稍微有些瘦小,身高也比春雨矮一點。

與此同時,遠在柳府的南枝打了好幾個噴嚏,引得一旁春雨面露擔憂:“南枝姐姐,我們還是回屋裏去吧,莫要在此吹冷風了。”

而南枝卻固執搖搖頭:“沒事,我只是在想姑娘沒有我們在她身邊幾月,會不會不舒坦,其實說實話我想姑娘了。”

南枝望着天邊又大又圓的月亮,思念之情溢于言表,她眼眶微紅,卻仍将淚憋回去,因她記得,姑娘不喜她哭。

離開顧司瑤的後一日正是仲秋節,本該阖家團圓的日子,卻天隔兩方。這也是顧司瑤第一次沒有他們的仲秋節,也不知她是否賞月,吃月餅沒有。

兩人身後的門被打開,陳棠知滿是困惑地瞧着那二人:“你們隔這看吹夜風也不怕被凍着,快回屋,再者節日已過,還賞着月兒作甚?”

南枝并沒有回頭,而是一直若有所思地看着月亮,仍由月光打在她身上:“我不是看月,只是有些想姑娘了。”

陳棠知微怔,說實在的,從那日開始,到現在也真的有些擔憂顧司瑤那邊的情況。

“她也可能正看着月兒思念着我們吧。”

顧司瑤待阿梨睡下後,偶一擡眸看着天邊的明月,算了算日子還有四月便可與他們團聚了,不知他們仲秋節是怎過的,有沒有看她一直想看的花燈?

顧司瑤趴着窗邊,擡頭看月,方才的困意被夜風吹得漸漸消融,她何曾不想與他們團聚?可惜還未到時候。

顧司瑤傷養了好幾日,沈時均知她被刺客刺傷一事後,并沒有來看,而是多派了幾人來沈斯年院子,美其名曰是保護沈斯年和她,實際上是為了看住顧司瑤,不讓她逃跑。

而她也沒在怕的,在傷好那天時,便纏着沈斯年說要出去逛逛。

沈斯年本想拒絕,但耐不住她總是說,還是同意了。顧司瑤也明白,這是最後一次向他撒嬌,她真的覺得自己真惡心,竟對自己仇人之子撒嬌,即使不怪他。

兩人來到市集上,顧司瑤像有目标般随意掃了兩旁鋪子,随後眼神鎖定一家,直直走了過去,沈斯年則在跟上去時順手買了根糖葫蘆。

顧司瑤來到鎖定的面具攤,對着攤上各種各樣面具挑了個遍,最終選了個淺銀色半臉面具,上頭有着細小花紋,有兩個狹長的圓孔,在陽光下泛着銀色光澤,格外好看。

“喜歡嗎?”

沈斯年聲音從她頭頂傳來,她下意識擡眼,便對上了他那眼神明亮且泛着溫和的眸子,心又開始亂了起來,她猛地低頭,忙從袖中掏出碎銀付了錢,便拉着沈斯年就走。

他甚是不理解,瞧着她耳郭似熟透般的樣子,想着是自己那句話惹她羞澀了嗎,但想了半天也沒所以然來。

“對了,過幾日便是你生辰了,阿瑤可有想要的?”

顧司瑤聽到此話,停了前進的步子,轉眸看他,眸中漠然一閃而過,轉為笑臉:“我想,沈郎君一直永遠如以前般陪在我身邊可好?”

這是她以前所想,可現在自是沒有什麽想要的了,她真的只想快快過完這四月,好一走了之,但也深知現在是不能跟他提這個的時候。

她沒有嬌羞地撲進他懷裏,而是在說完後一直往前走,仿佛有人在後面一樣。

“放心,我會一直陪着顧娘子的,直到生命盡頭。”

作者有話說:

離死遁還有兩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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