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梅花胎記
第60章 梅花胎記
◎原來,是你啊◎
陳棠知往門口方向舉了下杯, 之後,一飲而盡。
而此時,顧司瑤跟沈斯年早已離去,兩人正在回去的路上, 突然聽到一巷子裏傳來孩童的哭啼聲以及一婦女的咒罵聲。
顧司瑤停了步子, 往巷口看去, 一旁的沈斯年忙問她怎麽了。
“你聽到什麽聲音沒有?”
她說着,還用手指了指那巷子, 沈斯年順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也确實聽見些許聲音,不過報官就行, 不必親自去救, 免得惹到不必要的麻煩。
他視線回籠, 落在顧司瑤身上, 認真地點點頭:“聽到了, 若施娘子實在擔心,我們去報官便是。”
顧司瑤很是贊同沈斯年這觀點,反正報官已算可以了,總不能讓她親自救吧。
顧司瑤剛準備轉身,餘光卻瞅見從巷子裏跑出來一頭發淩亂, 衣衫褴褛,腳被凍得通紫且全身是傷的女孩。
她只一眼,便驚了。只因那女孩小臂側骨處,有梅花胎記,雖手臂被打的不成人樣, 但唯獨那胎記格外清晰。
“怎麽了?”
一旁的沈斯年見她不走, 便面露疑惑, 直到轉身看見那女孩時,他覺得可能是她心軟了吧。
那女孩似乎看見了顧司瑤,她一個箭步沖到顧司瑤身前直直跪了下來,她抓着她衣袖,那雙滿是青紫傷痕的臉上,唯有一雙眼睛格外清晰,而那雙眸子此時滿是祈求:“大姐姐,求求你,救救我吧。”
她望着那孩子,思緒飄回五年前葉家嫡女救她時的場景,那時的她也在找自己妹妹,忽地想知道她如今過得如何。
顧司瑤剛想開口,就見從巷子裏跑出來個手持帶着微微血跡,神色愠怒,身形偏瘦,大約四五十歲樣子的婦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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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婦女一見到那女孩,眼神怒意更盛,她三步并做一步走來,又掃了眼顧司瑤兩人,邊走邊挽着袖子怒道:“好一個死丫頭現在居然敢找人了,看我不打死你,今日不會有人救你!”
說罷,她揚起木棍,正要抽下去時,被顧司瑤抓住了腕子:“這位夫人,打孩子是不對的,咱有話好好說。”
沒成想,顧司瑤的好言好勸卻換來對方的變本加厲,她用力摔開顧司瑤,也幸虧有沈斯年眼疾手快扶着,不然真要摔了。
“施娘子,咱還是走吧,莫要多管閑事。”
從剛才到現在沈斯年都沒看懂顧司瑤究竟想做什麽,怎麽好端端的親自救一個與他們毫無關系的女孩來了,而且她見那位婦人也不像什麽善茬。
而顧司瑤卻只是淡淡搖搖頭,目光平視看着被自己連帶着摔到雪地裏的女孩:“這女孩的姐姐于我有恩,我救她妹妹于水火,也算報了這等恩情。”
沈斯年剛想問是什麽樣的恩情,卻聽到那婦女極為難聽的話語:“我們家的事,關姑娘何事,我看着姑娘該找些事兒做做,莫要空了管這些閑事。沒想到穿的人模人樣,竟管這等蠢事。”
那婦女說着,還用嫌棄的目光打量着顧司瑤,便打量,還用口水呸一口。
這行為與話語直接氣得沈斯年火冒三丈,她怎麽罵別人都可以,但是罵顧司瑤就不行,于是他不顧顧司瑤勸阻,直接上前,“啧”了聲:“我說那兒那麽臭呢,原來是夫人您啊,您是貴女啊還是什麽的,可您什麽都不是啊,故我們您又管不着何必呢,哦對,我忘了,您這眼啊被燕子啄了瞧不見。”
說着他看着那婦女越來越黑的臉色,忽地往顧司瑤哪兒湊近了些,降低聲音卻又讓在場人都聽見:“唉,施娘子,你聽說了嗎,有只毒蛇,一直邊吐唾沫邊講話,結果被人活活打死了,因為啊,它欠收拾。”
說完,他意有所指地撇了眼那婦女,而顧司瑤則會心一笑地輕輕推開他:“好了謝公子,莫要再混說,小心遭別有用心之人報複。”
而那婦女則氣急敗壞地指着顧司瑤兩人,差點喘不過來氣:“你,你們,合夥欺負我一個老婦有意思嗎,我現在就也去報官,讓縣太爺好好整治你們這對奸夫□□。”
說罷她挑起眉頭一臉的得色,而顧司瑤眼神極淡,就只是輕輕撇了眼那婦女,就讓她被吓得冷汗直流:“哦?報官?你虐待女童還有理了?那你倒是報啊,看縣太爺是把你關起來,還是我。”
她抽出匕首,拿在手中把玩着,她目光漠視地掃過那婦女上下,最後,用刀尖指着她的脖子在空中往右一劃:“別怕,我可不會殺人,只是今日這女孩我要帶走,你可有意見?”
她眉眼微挑,眼神暗藏着絲絲殺意,仿佛下秒就要将對面人抹脖子一樣,畢竟面對這種人,還是強勢點好,畢竟這人一看就是挑軟柿子捏。
“沒沒有意見,這死丫頭随你處置。”
說着那婦女害怕地跪了下來,甚至還不忘瞪那女孩一眼。顧司瑤則裝作沒看見,收起匕首,語氣依舊冷冽:“這些是給你的,希望你莫要再來糾纏。”
說完,她掏出一碎銀直接丢了過去,便直接一手牽着一個走了,沒看見那婦女在他們走時露出的兇狠至極的眼神。
顧司瑤是故意給那麽點的,畢竟多了會引發貪婪,少了會引發妒忌,倒不如就這樣,不過放心,她剛才偷偷給她暗衛使了個眼色,現在無論那婦女做什麽都能知道,一旦有出格的,直接送衙門那去。
“謝謝漂亮姐姐救煙兒,若沒姐姐,恐怕我就—。”
一細小微弱帶着些許稚嫩的童音聲就着微風吹進她耳中。
顧司瑤聽後,未聽腳步聲,只是邊走邊語氣平緩說:“不用謝,我只是換你姐姐的恩情罷了。”
說完,她自然地從袖中拿出放了五年的鈴铛遞給她。本來這鈴铛放盒子裏許久,直到今日才打開,只因直覺告訴她有大事發生需得帶上,畢竟她直覺一向很準,而那鈴铛又是很小一個,帶着不麻煩,便就順手帶了,誰知道,真就遇見了。
她不知道那女孩看到鈴铛是什麽反應,只聽到她拿過後那努力壓制着自己的哭聲。
顧司瑤又拿出手帕塞在女孩手裏,之後轉眸對沈斯年道:“我們明日去京都吧。”
“這麽突然?好好去京都做甚?”
沈斯年不是不願意陪她去,只是面對他這提議有點訝然,畢竟他還沒做好去京都的心裏準備就這麽突然了。
“嗯,對,早點送她回去,免得夢長夜多。”
她手中暗衛不多,而其他人送怕他們路上遇到危險,而自己此番去,是去搞垮沈時均的,至于為何帶他去,可能他看了,會痛恨自己,從而死心離去。
可她卻沒想過沈斯年一個如此痛恨自己父親的人,會因她的行為死心?他高興都來不及。
沈斯年聽了顧司瑤話,這才将目光掃了眼那女孩,他默默地點點頭,沈斯年也很期待那所謂的父親見到他時的那副嘴臉。那一定很精彩。
待回府後,顧司瑤立馬吩咐南枝帶那女孩洗洗身子,并看看郎中上些治療的藥物。
南枝滿眼心疼地帶着女孩進去。而顧司瑤一直牽沈斯年的手,直到進了屋。
她才堪堪松開,而沈斯年也問了困擾一路的問題:“不是,我說施娘子你也你也捏的太緊了些,很疼啊。”
沈斯年想着都生病的人了,力氣還如此之大,大得仿佛只要她輕輕一松,沈斯年就原地消失一般。
沈斯年活動着自己的腕子,卻見顧司瑤拿來了消腫的藥物,細細為他上着:“待會我們去寺廟拜拜,保平安吧。”
她輕輕吹着,只聽頭頂響起沈斯年晴朗的聲音:“好。”
她擡眸,與他那雙明媚笑意的眸子對上的那一瞬,忽地感覺時間暫停了般,呼吸也漸慢了下來,心跳加快得連她耳朵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沈斯年她愣着,忍不住用手點了點她的額頭,眉眼都是意氣風發:“嗯?施娘子怎麽好好的發起呆了,是在想誰?莫不是在想我吧?”
沈斯年後半句開着玩笑,可心裏卻想着會不會是真的。而顧司瑤在聽到這話後,才被拉回神識,同時也聽到了沈斯年的話,她直接将藥瓶放桌上:“謝公子,莫要再取笑小女了,你且先去府外等我,我有件東西未拿。”
她話雖對着沈斯年說,可眼神卻四處亂飄,手不自然得抓着耳朵,像是故意不然人發現。
沈斯年看破不說破,低低笑了聲,便出去了。
獨留顧司瑤房內一直吸氣呼氣,待調整好情緒後,站起身來,走到門口時,忽感有什麽東西在撕咬着自己心髒,随後,一大口鮮血就這樣,吐到雪地裏,如同在聖潔的雪地上開出的朵朵紅梅,甚至比紅梅還要豔麗。
她看着那些血跡,木讷地摸摸唇邊殘留的血絲,眼眸低垂,喃喃自語:“看來,這病又加重了。”
這也是不是預示着,她沒幾月可活了。
沈斯年在府外一直等着顧司瑤,不知候了多久,顧司瑤才姍姍來遲。見到她的一瞬,沈斯年眼眸就一直黏着她。
“等久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