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章
第 22 章
銀魂高中的老師和每一屆的學生們都知道坂田銀時曾有個優秀的學生。這個學生不負衆
望的考上了京都最好的警察學院,又和當年的同窗一起以優秀的成績畢了業進了警視廳。
他們都曾聽說過坂田銀時和土方十四郎關系不好,但在團建的酒桌上往往能夠聽見坂田
老師誇贊土方的酒後真言。而那傳言裏優秀的學生,無情到一次也沒有再回來過這個學校。
坂田銀時前幾日碰到志村新八,說神樂今年要從洛陽回來,新年應該也是一起和志村姐弟去寺裏敲鐘祈福。坂田銀時這才被新八提醒到,又到了回去那個地方看看的時候了。
然後現在他正乘車去武州的路上,往年為了避開自己那學生,總會提前挑日子去墓園,然而今年……
坂田銀時嘴角抽搐,看着在自己眼前蹲着抽煙的土方十四郎,倒退了幾步,想要趁對方不注意提前開溜。
“老師,你跑什麽。”那青年站起來,身材健碩不少,眉眼出落得比從前更英氣了,多了幾分成年人的沉穩。
“土方同學……啊不警官,你們今年休假這麽早啊……”坂田銀時額頭滲出汗珠。
“不用這麽拘謹的老師。”土方禮貌性遞出一根煙,“老師這幾年躲我這麽勤,我以前來的時候大哥的碑前都放了束菊花,大雪天的凍焉了。”
坂田銀時接過煙,神情不自然到誇張的地步,低頭在大衣兜裏翻找打火機。一束星火已經在自己的眼皮底下亮了又滅,土方垂眸點煙,手擋着吹來的冷冽冬風。
似曾相識的一幕,讓坂田銀時晃神憶起四年前那個夜晚。
他吐出一口煙圈,“挺上道的嘛,你小子什麽時候學會抽煙的。還當着你大哥的
面,為五郎還要怪我沒把你教好。”
“老師,我已經成年了。”土方聽起來語氣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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坂田銀時沒再說話,心想他還是對自己有偏見的。兩人在雪地裏抽完了煙。坂田銀時怕
冷的體質讓他往紅圍巾裏瑟縮了一下,他幹脆從紙袋裏掏出瓶酒,搖了搖瓶身笑道∶
“本來是想和你大哥慢慢喝的,咱三一起喝一杯吧。”
“土方同學酒量不錯啊。”酒過幾巡坂田銀時有些上臉,笑着哈出口水氣。
“這些年應酬不少,練出來的。”
“那也是,身處高位還正年輕氣盛。”
坂田銀時盯着黑白色的土方為五郎出神,臉上是常常表露的溫柔,卻又和從前有些什麽不太一樣。
“你這次怎麽提前回來了。”
“家事,總悟的姐姐結婚了,前幾天辦過的婚禮。”
“哦,我有印象。三葉她作為總悟家長來過學校,是個落落大方的美女呢,時間真快
啊。”坂田銀時又壞笑着轉過頭,“土方君在大學裏談過幾段戀愛了啊,你這樣的帥哥走到哪都很受歡迎。”
“沒有談過,但是有喜歡的人。”
坂田銀時神色微變,但又覺得自己好笑。年輕時候的感情都是來得早去的快,人家早不把這當回事了,自己還和小心眼一樣想着法去回避。
“是嗎,你還年輕,不着急。”
“那老師呢。”
坂田銀時差點被嗆到。“我一個邋遢大叔,酒鬼煙鬼不說還是窮光蛋,沒人看的上。況且……”他放下酒杯,替自己和土方滿上,和墓前那一杯碰了碰道∶“能遇到松陽他們,和大家一起……現在這樣的生活,我很知足了。”
兩人的話題不斷,像是把這幾年空缺的都補了回來。天漸漸昏沉下來,坂田銀時收拾了酒瓶,搖搖晃晃要走出去。
土方扯住他衣袖,又像是被燙到一般收了回來。“老師,現在已經太遲了,你還是留一晚上吧……”
“不行……我得回去的……太麻煩你了……”坂田銀時咕哝着推搡開土方,他心裏拉起了警鈴,怕在這裏多待下去一秒,酒意就要剖開自己的真心給學生看,不能再沉淪于這樣的溫柔鄉中了。
土方情緒有些決堤。今年好不容易提前回來,前幾天開始他便一直蹲守在這,唯恐錯過這個卷毛,讓他落荒而逃。
“你怎麽又随便丢下我。”
土方拉過眼前人,在黑暗裏堵上他的唇,車輛從馬路經過這片林子,照亮了相擁的兩
人。而還不等坂田銀時作出反應,土方便立刻松開手,抱頭蹲回地上,顫抖地拽擰着頭發。
“對不起老師……對不起……”
而坂田銀時,只是用手撫上青年的黑發。一如四年前那般,想善解人意的長者一樣原諒了自己的學生。
回去時兩人坐的是末班車,坂田銀時毫無防備的将睡臉交給了眼前人。土方只是習慣性地用目光描摹心上人的輪廓,一遍又一遍,仿佛下一秒對方又會飛走,讓他衣角也抓不住。
一開始他是對坂田銀時懷恨在心的,但是無論這個糟糕的成年人有多麽令人氣憤的作為和過往,但僅僅是看到他出現在那,戴着紅圍巾滿臉錯愕的神情,土方十四郎只能記起這個不靠譜的大人在他腦海裏留下的一次次笑容和有力的話語。
“你那天說的對,外面比你優秀的人多了去了,你有什麽好的。頭發從來不好好整理,酒鬼一個,抽煙刻肺,小鋼珠成瘾,嗜財如命,經常翹早會,丢下我就跑……”土方沉默片刻,聽着銀時的呼吸聲,“但是我看過那麽多人之後,還是沒法把你這家夥從我的生活裏徹底趕出去,太難辦了。”土方苦笑兩聲。
坂田銀時醒來已經是早上九點了,他捂着腦袋觀察四周,心感熟悉後立刻反應過來,土方十四郎的卧室。
他下了樓,看到理惠正煲湯。
“大嫂,土方君呢。”
“他今天要回去上班。昨天晚上送你回來後害怕打擾你,一個人睡沙發,現在應該已經要乘航班走了。”理惠轉過身,“你宿醉還難受着,來嘗嘗湯。”
回應她的是坂田銀時的奪門而出,理惠沒好氣笑笑。
“真是兩個不幹脆的男人。”
坂田銀時打了車到機場,一路往檢票口奔去,卻被安檢人員攔下,飛機透過玻璃上升着。
他失魂落魄随便癱在一個椅子上,用手搓着發昏的頭,這時他才明白自己做了多麽錯誤的事,整整四年的貓鼠游戲,同時違背了兩人的真心。
“叔叔,你還好嗎。”是稚嫩的聲音。
坂田銀時擡起頭,一個小男孩,舉着一本書湊到他旁邊,“可以幫我念一下書嗎。”
"我知道你愚蠢、輕佻、頭腦空虛,然而我愛你。我知道你的企圖、你的理想,你勢
利、庸俗,然而我愛你。我知道你是個二流貨色,然而我愛你。"
——毛姆《面紗》
現在這麽大的小孩都看毛姆?坂田銀時正欲開口,小男孩卻搶答了∶“不是我要看的,
是那個哥哥。”
坂田銀時的視線追溯到遠處,思念之人就站在人潮中和他相視一笑。穿越了十多年以
來的時空再次和他相遇,擠入他的心扉。土方十四郎只感到身上砸來的重量,讓他險些沒站穩。
“其實我也是,明明厭煩你到死,只是個不知禮數的小鬼頭,總是臭着一張臉令
人火大。”坂田銀時噗嗤笑出來繼續說道,“但是每次回想起你來,腦袋裏只念
着你的好了。想着‘啊啊其實這小子還是個好孩子的說……”
他們在喧鬧和人來人往中相擁,彼此的心是那麽貼近。
“太俗套了吧。”
“什麽?”
“再見的戲碼什麽的,n+1次的相遇什麽的,明明都一把年紀了還和晨間狗血劇一樣。”
“那下次不再見了。”
“哈?”
土方将晶瑩的糖果塞入疑惑的卷毛口中,笑答∶
“因為再也不會分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