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衣裳還我

第37章 衣裳還我

出了偏院後, 裴子渠一直在想薛浥方才說的話,他是真的喜歡她,并非作假。

而且, 他方才說, 她曾經欺辱過他。

這是什麽事, 臨菀姑姑為何沒同她說起。奇怪, 她與薛浥之間究竟是怎麽樣的,難道事實跟臨菀姑姑說的截然不同麽?

裴子渠走進卧房,呆呆地坐下身。

想了一路,她依舊想不明白, 為何她喜歡薛浥, 薛浥也喜歡她,中間會出現個阮素問。這感覺,像是有誤會。

倘若兩人真心喜歡彼此, 她不會休了薛浥,所以這裏頭肯定有事在。

可,臨菀姑姑為何不同她說呢,反而一味地說, 她嫁給薛浥純粹是因着皇上賜婚,休了薛浥則是因為薛浥跟阮素問藕斷絲連,她說的跟薛浥呈現出來的像是兩碼事。

她傾身靠上圓桌,雙手托腮, 一下一下地吐着氣。

沒一會兒, 折己進門,見裴子渠望着一處出神不由覺得古怪, “公主這是怎麽了?”

“啊?”裴子渠被折己喊回神,她扭頭慢慢看向折己, 招手道:“折己,你過來。”

折己上前,恭恭敬敬道:“公主有事想讓奴才去做麽?”

“不是,我有事想問你,你必須說實話。”裴子渠板起臉,故意作出一副威嚴的模樣。

“公主想問什麽?奴才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折己滿心疑惑,轉念一想,裴子渠方才去見了薛浥,想問的事定然與薛浥有關。

裴子渠收回視線,低頭在桌上畫着圈,別扭道:“方才,薛浥說他心悅我,其實我不大敢信,不過我看得出來,他沒有說謊,何況,他方才說了一大段話,以他的性子,若是不喜歡,他不會說這麽多話。”

折己隐隐約約猜到了薛浥會跟裴子渠說什麽,畢竟他之前警醒過薛浥,若是薛浥還執迷不悟,他便随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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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公主怎麽想,是打算原諒他,還是繼續休了他?”

裴子渠心裏早便有了答案,她用力點了桌面一下,随後轉向折己。與臨菀姑姑不同,折己從未沒說過薛浥,無論是好還是壞。他一直跟在她身旁,肯定也知道她和薛浥的事,為何他一句話都不說。

“折己,你說我該原諒他,還是該休了他。”

折己面上扯出一絲笑意,平靜道:“奴才以為,公主順着自己的心便好了。”

“嗯,你和我想到一塊去了。我記不得自己和他發生過什麽,對他說不上愛也說不上恨。再說了,我現在的日子快活極了,為何要打破它。”說着,裴子渠看向折己,仔仔細細地端詳了片刻,“折己,你跟在我身邊快十年了吧。倘若你想去過自己的生活,我可以放你走。”

聞言,折己立馬跪了下來,他擡頭直視裴子渠,眼眶漸漸泛紅,“奴才沒有爹,也沒有娘,更沒有親人,若是公主不要奴才,奴才便只能去死了。”

“好好的,說什麽死不死的。”裴子渠站起身,用力捏了一把折己清秀的臉蛋,佯怒道:“你再說,我就把你一年的月錢分給其他人。”

折己不動,只是用那雙清澈的眸子看着裴子渠,“只要公主不趕奴才,奴才便不會去死。”

裴子渠聽得直搖頭,她不喜折己這般說話。自小到大,她身邊待的最久的便是折己與臨菀姑姑,兩人都待她極好,是超過主仆之情的好。而折己待自己的好與臨莞姑姑不同,更像是綻放在夜裏的月光花,她不關便不會留意他,一旦看了,會覺出他特別的好。

“說什麽傻話,還不起來。”折己不動,裴子渠便拉着折己的肩頭往上扯,氣呼呼道:“再不起來我生氣了。真生氣了!”

“是。”這一下,折己終于站起了身,默然站着,頭壓得比任何時候都低。

裴子渠偏頭打量折己,他身上還穿着皇宮裏的太監服,他年紀不大,穿暗色倒是顯得老成了。“折己,你換了這身太監服吧,既然我們已經出了皇宮,你就別再穿這身衣裳了。”

“奴才是奴才,穿什麽衣裳都是一樣的。”折己低頭道,聲音裏透着若隐若現的苦澀。

裴子渠自然明白折己話中的意思,有些事已經發生了,誰也改變不了。她擡起折己的臉,認真道:“你長得這麽好看,穿其他衣裳更好看,快,去換一身衣裳,趁着現在外頭不熱,我們去放紙鳶。”

折己詫異道:“放紙鳶?”

“嗯。”裴子渠捏住折己的衣袖,拉着他往外頭看,“你看,外頭的天多藍,放紙鳶一定好看。”

順着裴子渠的目光,折己看到了外頭的藍天,萬裏無雲,猶如碧玉一般澄澈,以前他從不覺得藍天有什麽好瞧的,這會兒竟覺得藍天甚是美麗。

“方才我還在想,該找誰一道放紙鳶,是選唐公子,李公子,還是吳公子,結果一個也選不出。”不知想到了什麽,裴子渠開心地笑了,望着藍天回憶道:“不過我記得,我小時候最喜歡和你放紙鳶,每回我的紙鳶飛到樹上,都是你取下來的,那今日便由你陪我放紙鳶。你快去換身衣裳,以後便別穿太監服了,明白麽?”

折己怔怔的,也不曉得回什麽,便在裴子渠明媚的笑容裏點了頭。

一回公主府,薛浥便繼續去偏院卧房躺着。

之前他還在盤算怎麽使苦肉計,結果裴子渠來了打擂臺這一出。被唐琰打傷之後,他倒是真的能使苦肉計了。然而眼下的問題是,裴子渠根本不記得他,還對他印象極差。

談話摔倒那一下,他是用了苦肉計的,卻沒見她心疼,更沒見她在意。

他對她說了那許多,她該是聽進去了,至于後頭的事,他不着急,可以慢慢來。

薛浥側頭望着緊閉的房門,心想,究竟如何才能讓她重新喜歡上自己。

按照折己所說,裴子渠見他的第一面便喜歡了,喜歡他清清冷冷的樣子,喜歡他在任何時候都不會低頭的倔強。

難不成,他要照着當年的場景再給她演一遍麽?

薛浥煩悶地轉過身,內裏糾結成網,煩亂得很。

這時,侍者進來送湯藥,“前驸馬,這是徐太醫熬的藥,您快喝了吧。”

“前驸馬”“前驸馬”……

薛浥聽得“前驸馬”這三個字真真是說不出的惱火,它們像是在時時刻刻提醒他,裴子渠已經将他休了,他們之間已經沒關系了。

他接過藥碗,随口問了句,“公主這會兒在哪兒?”

“公主?”侍者遲疑了一下,回道:“公主這會兒在院子裏跟折己公公放紙鳶。”

“什麽?”薛浥拿碗的手猛地一緊,出口的聲音冷硬無比,“她在跟折己放紙鳶?”

“奴才還有事,先退下了。”侍者對上他陰鸷的目光,吓得往後退了一步,趕忙轉身離開。

薛浥捏着藥碗邊沿,重重放在床榻前的凳子上。“啪”,藥碗放定,裏頭的藥汁灑出了一大片。

他咬着牙喘氣,心頭怒意叢生,其實他早便覺得了,那些公子哥壓根不是事兒,威脅最大的反而是折己。裴子渠與折己自小一塊長大,主仆感情深厚,怕是其他感情也不少。

之前他也想過,裴子渠那些撩人的手法之所以這麽熟練,多半是對着折己練的。

這一想,他腦子便有了畫面,越往下想,雙手便捏得越緊。

不成!

薛浥火速揮去腦中的畫面,掀開被子起身。許是剛出去過一趟,又許是沒喝藥的緣故,他剛一下床便覺得自己站不住了。

但不管怎麽說,他都不願自己的妻子與其他人在一處放紙鳶。

折己向來習慣穿太監服,身邊便沒帶什麽衣裳,只得借下人的衣裳穿。

別人的衣裳,他穿自然不怎麽合身,衣袖衣擺都短了一寸,怎麽瞧怎麽別扭。何況他難得穿常服,整個人都不自在,反而更拘謹了。

“公主。”

折己換完衣裳,低頭站在裴子渠身前,耳根子微紅。

裴子渠将他從頭到尾瞧了一遍,揶揄道:“你以後還真別穿太監服,都将你穿成小老頭了,這身衣裳多好看啊,比那些個來公主府裏的公子哥都俊。”

“不過。”她渠頓了頓,搖頭道:“這個顏色不襯你,怪怪的。明日我帶你去一趟歸雲布莊,給你買個十幾套衣裳,你愛穿哪一套便穿哪一套。”

“謝公主。”折己尴尬道。

“好了好了,我們快放紙鳶,萬一待會兒沒風,紙鳶上不了天,還得勞煩你用掌風吹上去。”

說罷,裴子渠拿過侍女手中的蝴蝶紙鳶,又放到折己手中,“拿好了。”她扯了幾圈棉線拉開一段距離,拿着絞盤就跑。

紙鳶順風而起,穩穩地上了天。

裴子渠不緊不慢地放着手中的棉線,滿臉得意,“雖說本宮許久沒放紙鳶了,但這手藝跟當年也沒差多少,你說是不是。”

折己看着她笑容燦爛的模樣,笑着點了點頭。“是。”

“嘶!”

忽地,裴子渠倒吸一口冷氣,她說話時,棉線飛速轉動,将她的手指劃傷了。

“公主!”折己心頭一緊,飛快跑到裴子渠身旁,不假思索地拿起她的手指放入口中。

瞬間,手指便被溫熱的唇瓣包圍。

以前她被棉線割到時,折己也會如此,但如今,他們倆是大人了,再如此怕是不妥。裴子渠頓覺羞赧,正想抽回手。

碰巧,薛浥到了,恰好看到這一幕,整個臉都黑了。

“你們在做什麽!”

聽得薛浥的聲音,折己先是看了眼裴子渠的手,确認它沒再流血,這才放下。

“放紙鳶啊,你看不到麽?”裴子渠轉身看向薛浥,見他面色慘白,不禁皺眉道:“你怎的跑出來了,徐太醫難道沒有告訴過你,你得少下床走動?”

薛浥拖着沉重的身子上前,望向折己的目光冷如冰錐。

折己略微垂了眼眸。

“你瞧他做什麽?”裴子渠愈發不解薛浥的舉動,她對上薛浥,看到他身上皺巴巴的衣裳不禁想起了臨菀姑姑說的話,她曾經給薛浥買過許多衣裳發冠配飾,什麽款式都有,但薛浥從未穿過,因為他不屑她的心意。“薛浥,你把我以前買給你的衣裳還給我吧,折己跟你身量差不多,他能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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