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38章
謝欽辭:“……你在想什麽?那是傅先生,你不是見過嗎?”
“哦哦,”顧眠反應過來自己說錯了話,一拍腦門,“對不起,我腦子沒轉過彎來。”
傅明霁将鏡頭轉回去,露出他對面的牡丹。
“原來謝哥說的花是這個,”顧眠瘋狂給自己找補,“不愧是能入我謝哥眼的花,就是和別的花不一樣,看這大花盤子,比尋常花大了一圈……”
似乎聽到了手機裏傳來的誇贊聲,牡丹輕輕扭動身軀。
顧眠揉了揉眼:“謝哥,它,我怎麽看到它動了?”
“這朵花都快成精了,能動不是很正常嗎?”謝欽辭拿回手機。
顧眠腦海裏緩緩升起一個巨大問號:“成,成精?!”
“不是說建國後不許成精的嗎?!”震驚之大,最後幾個字都破音了。
謝欽辭對他的一驚一乍感到無語:“你還看不看花了?”
“看,看。”這可是快成精的牡丹,外面那些上百萬一株的和它比起來弱爆了好嗎。
讓顧眠一個人欣賞牡丹,謝欽辭繼續和傅明霁說話。
“鐘家那個小姑娘怎麽樣了?”
“她已經完全恢複了,藍小姐給她送了片花瓣,她高興得不行。”
這件事謝欽辭知道,是藍雪和她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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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家一家人都非常感謝謝欽辭,無論是藍雪送給鐘念念的那瓣花,還是在謝欽辭指導下救下鐘念念,如果沒有謝欽辭,他們簡直不敢想,鐘念念會怎樣。
謝欽辭進賬一筆,也很高興。
數了數自己的餘額,謝欽辭還是愁:“燕京的房子怎麽這麽貴?”
“主要是你看的地段貴。”傅明霁倒是想直接送給他,奈何謝欽辭不幹。
“謝哥,你還在為房子的事發愁啊?”顧眠從欣賞牡丹的美貌中回過神來,“不如我給你送一套你先住着吧,我名下有好多空置的房子,都……”
感受到一道涼涼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顧眠噤聲。
顧眠轉動腦袋,四處尋找那道目光的來源。
“不用了,我現在又不回去,”謝欽辭往後靠在沙發上,“距離回去還有兩三個月,說不定我回去的時候錢已經夠了。”
“也是,”顧眠小動物直覺發揮作用,理智不再繼續這個話題。
和傅明霁聊了會,外面有工作人員進來喊人。
“謝老師,林導有事叫你過去。”
“你先去忙吧。”傅明霁道。
林導叫謝欽辭為的是周華旭的事。
周華旭拍戲的時候,不小心扭到了腳脖子,他是男主,沒法拍攝只能暫停。
醫生來給周華旭看過後,給出的結果不太理想,傷筋動骨一百天,周華旭傷到了骨頭,得好好養一段時間。
這麽一來,就算林導能将其他人的戲份拍了,還是要耽誤一段時間。
周華旭坐在工作人員臨時找來的椅子上,臉色蒼白,受傷的腳擱在小馬紮傷,傷處高高腫起。
醫生正在給他處理傷口。
林導站在一邊,眉頭緊緊皺起。
“怎麽會受這麽重的傷?”如果謝欽辭記得不錯,周華旭剛才拍的戲裏,沒有吊威亞等危險動作。
“是我不小心,從那邊跑過去的時候,崴了一下。”周華旭指向不遠處的圍牆。
謝欽辭看了四周一圈,走到圍牆邊。
顧眠跟了上去,小聲問:“謝哥,怎麽了?”
謝欽辭在圍牆邊感受到了淡淡的陰氣。
他搖搖頭,沒說什麽。
林導暫停拍攝,讓劇組工作人員去圍牆邊排查危險,周華旭被擡了回去修養。
“男主受了傷,為了盡量少耽誤進度,這幾天我們先把其他戲份拍了,你們應當沒問題吧?”
沒人提出意見。
周華旭的傷有目共睹,即使有人心中犯嘀咕,也不會在這個時候說出來。
謝欽辭單獨的戲份不少,那些本該在後期拍攝的戲份被林導提到前面,擔心他轉不過來,林導單獨留下他,和他講戲。
“這個角色後期和前期很不一樣,你要拍攝的這幾段情緒狀态變化太大,我和你仔細講一下,你回去好好準備,本來該多給你一點緩沖時間的,這下全擠在一起了,有什麽不懂的地方來問我……”
林導說了很多,仔細和他分析了角色各階段的感情變化,謝欽辭聽得很認真。
一開始,他演戲全靠模仿,模仿的局限性很大,好在在《同歸》劇組遇到了不吝于給他開小竈的成老,如今又遇到對作品負責的林導。
兩個劇組,讓他收獲頗豐。
晚上,謝欽辭靠在床頭看劇本,突然感受到一股奇怪的力量湧入身體。
和他知道的任何一種力量都不同,這股力量很微弱,卻很溫和,如涓涓細流,一點點滋潤幹涸枯田。
謝欽辭仔細感受了一下,沒感受到這股力量的來源。
确認這股力量對他影響不大後,謝欽辭将之暫時放到一邊,專心看起劇本。
燕京。
鐘念念把藍雪拉到自己房間。
藍雪一頭霧水跟她進來。
生日那天發生的事讓兩人關系得到了極大改善,後來藍雪将花瓣送給鐘念念,鐘念念激動之下抱住她,別別扭扭祝福她和哥哥百年好合。
藍雪沒想到,自己想要的結果這麽意外得到,她很感謝謝欽辭,想到自己這段時間發生的事,覺得能在《同歸》劇組遇到謝欽辭,是自己這輩子最幸運的事。
鐘念念不再敵視藍雪,最高興的莫過于鐘沭,其次就是鐘父鐘母。
兩人都是明事理的人,知道這次生日的事若沒有藍雪,鐘念念不知要受多少罪,對藍雪越發看重。
有鐘家保駕護航,藍雪和鐘家繼承人鐘沭婚訊公布後,網上基本上是一片祝福聲。
藍雪跟鐘念念來到她的房間。
鐘念念的房間是很标準的公主房,粉色為主,非常夢幻,鐘念念拉着藍雪坐到床邊,嘴巴張了張,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她現在是後悔的,後悔從前對藍雪的敵意,後悔先入為主覺得藍雪是個為了嫁入豪門不擇手段的人,以至她和藍雪的關系僵了這麽久。
都怪彭天晴,要不是她一直在自己耳朵邊念叨某某明星為了嫁入豪門使了什麽肮髒手段,她也不會在知道藍雪職業時對她的第一印象那麽差。
“念念,是有什麽事要和我說嗎?”藍雪見她一副有話想說又不敢說的樣子,心中好笑。
“我,之前的事……”
“之前的事你已經和我道歉好幾遍了,我知道你過去對我有誤解,現在既然誤會已經解開,不用一直翻舊賬。”
鐘念念憋了會兒,突然轉身抱住她:“我知道我以前很讨厭,你不要讨厭我,好不好?”
“只要念念以後別像之前那樣,我就不會讨厭你。”
鐘念念悶悶“嗯”了一聲。
“你喊我進來只為了這事?”
“不是,還有一件事,”鐘念念有些不好意思,把頭埋在藍雪肩膀上,“藍雪姐姐,你之前和謝大師一個劇組拍戲,能和我講講嗎?”
知道是謝欽辭救了自己之後,鐘念念在網上補了謝欽辭所有事跡,越看越被謝欽辭的魅力折服,十幾歲的孩子,正是慕強心最盛的時候,鐘念念一遍遍問父母那天事情的細節,一邊在網上補謝欽辭的視頻,俨然成了謝欽辭的忠實粉絲。
“對謝大師這麽好奇啊?”看她別扭的樣子,藍雪打趣。
“嗯,我現在覺得,那些明星和謝大師比起來,都弱爆了,藍雪姐姐你知道嗎,我加入了謝大師的粉絲後援會,我要争取成為一名大粉,以後說不定有機會靠自己的努力走到謝大師面前,親自和他道謝。”
說起謝欽辭,鐘念念打開話匣子,一口氣說了好多,說完後,眼巴巴看向藍雪。
藍雪挑了些劇組的趣事和她說了。
這天晚上之後,鐘念念幾乎成了藍雪的小尾巴,藍雪走到哪,她跟到哪。
在家修養了一段時間,鐘念念回到學校。
好友一擁而上,圍着她問東問西。
無他,鐘念念生了場病回來,氣色一點沒有病弱的樣子不說,臉蛋兒紅潤的完全不像是生了病的樣子,尤其她的皮膚,光滑細膩,臉上冒出的幾顆痘痘完全消失不見。
“念念,你真是在家裏養病,不是去國外調養了嗎?”一個小姑娘沒忍住,在鐘念念臉上摸了一把,意猶未盡又摸了幾把。
“看看這小臉蛋,白裏透紅,快交出保養秘方。”
藍雪隔着人群和王璐對視,眉眼彎彎:“哪有什麽秘方,是我天生麗質。”
“好啊,獨享好處,還是不是朋友了?”
幾人笑鬧作一團。
只有人群中的彭天晴,看似在笑,眼中的戾氣完全藏不住。
鬧了一會,彭天晴湊到鐘念念身邊,狀若不經意地問:“念念,你哥和那個藍雪是不是要結婚了?”
“對啊。”鐘念念把玩自己的頭發。
“你就這麽……哎,不是,你不是不想她進你家門嗎?”彭天晴急了。
鐘念念轉頭,深深看她一眼:“她是跟我哥結婚,又不是跟我結婚,我哥滿意就行了,我怎麽覺得,你比我還不想她嫁進我家?”
“哪有?”彭天晴讪笑,“你別多想,我只是替你不值,以你哥哥的條件,結婚對象怎麽也該是圈裏有名有姓的家庭出身,這個藍雪有什麽?一個戲子而已。”
“戲子怎麽了?”鐘念念像被踩了尾巴的貓,炸毛,“都二十一世紀了,還對職業有偏見,演員不也是堂堂正正賺錢嗎?你憑什麽看不起?”
鐘念念一頓輸出,彭天晴懵了,笑鬧的其他女孩也懵了。
落針可聞的環境中,王璐小心求證:“念念,你以前不是最不喜歡明星嗎……?”
“那是我年少無知,”鐘念念哼了一聲,“以後不許你們在我面前貶低明星這個職業。”
“為什麽啊?”
“因為我現在粉了一個明星,謝欽辭,以後你們要是看到有人說他壞話,告訴我,我幫他罵回去。”
鐘念念認真的樣子不似作假,女孩門面面相觑。
好半晌,其中一個女孩開口:“念念,你也喜歡謝欽辭嗎?我也喜歡,他好帥啊,我是從《奇旅》直播知道他的,他在裏面可帥了,可惜視頻全下架了……”
“是嗎是嗎?我也覺得,好可惜啊,我現在完全補不到《奇旅》的視頻。”
“我手裏有一些錄播,你要看嗎?”
“要!”
少年人的友情就是這麽簡單,我們喜歡同一樣事務,就可以是好朋友。
彭天晴落在最後,看着被簇擁在中間的鐘念念,眼中閃過一抹怨恨。
她用力掐了下手掌,努力調整好表情,跟了上去。
放學回去後,彭天晴被母親叫到樓上。
“天晴,你問鐘小姐了嗎?鐘家的婚事是怎麽回事?”彭母一心想要自家大女兒嫁入鐘家,從知道鐘沭和一個女明星秘密交往後,就讓彭天晴挑撥鐘念念和那個女明星的關系。
他們不是沒想過別的辦法,但鐘沭對女明星的保護太好,直到公布訂婚消息,他們才知道對方的秘密交往對象是誰。
“媽,鐘念念已經被那個女兒洗腦了,鐘家也承認了她的少夫人地位,你別做夢想讓大姐嫁過去了。”
“怎麽是我做夢呢,你大姐容貌學識樣樣不差,關鍵是那可是鐘家,和鐘家結親,能有多少好處,你知道嗎?”彭家已經在走下坡路,他們急需尋找一個有力靠山,挽救基業。
彭天晴本就吃了一肚子氣,這會兒更是不耐煩:“鐘家鐘家,鐘家再了不起在燕京能排上幾?你想大姐嫁入豪門,怎麽不選傅家?傅家掌權人如今不也是單身?而且還沒心上人。”
“瞎說什麽?傅家那是我們能肖想的嗎?”傅氏掌權人的伴侶身份,誰不心動?可上一個心動并付出行動的人下場如何?
偌大一個家族直接在燕京銷聲匿跡,誰敢拿全副身家去賭?
反正彭家不敢。
回到自己房間,彭天晴反鎖房門,左右環顧一圈,拉上窗簾,打開床頭的一個小櫃子,小心從裏面捧出一尊佛像。
佛像酷似彌勒佛,但細看之下,會發現臉部有細微不協調,本該慈眉善目的眼因為往下多刻了一分,顯得有些陰鸷。
彭天晴将佛像擺在窗前的書桌上,虔誠跪下,在心中默念。
上次她求完佛像,鐘念念就病了幾天,想來是有用的。
念完心中述求,彭天晴拿起旁邊的小刀,一狠心,撸起袖子,在胳膊上劃了一道傷口。
鮮紅的血滴落在佛像上,佛像四周扭曲了一瞬,仿佛有無形存在從佛像中冒出,将滴落在佛像上的血舔幹淨。
彭天晴不太熟練地給自己止血。
新傷口旁邊,一道劃了不久的舊傷口血痂還沒脫落,這是她上次對佛像許願留下的。
鐘念念,憑什麽我想要的一切你都能輕松得到?
彭天晴垂下眼眸,遮住眼中的瘋狂嫉妒。
睡夢中,鐘念念打了個寒顫,脖子上的香囊散發出一陣暖意,鐘念念繼續沉睡。
那是一個粉紅色小香囊,只不過裏面裝的不是香料,而是謝欽辭畫的平安符。
發生那件事後,藍雪給了鐘家人一些自己買的符,現在每天他們都将符貼身放在身上,擔心符不夠用,他們還向謝欽辭下了一筆大單子。
謝欽辭示意他們可以先去青霄觀求符,鐘家人不肯,見識了謝欽辭的能力,他們明顯對謝欽辭更為信任。
謝欽辭在西城拍戲,根本沒帶那麽多畫符材料,只好聯系餘淮希,讓他快遞一些過來。
“謝哥,怎麽這次要這麽多?”餘淮希邊記邊問。
“有個大客戶定的,我幹脆多畫一些,免得中途又缺了。”謝欽辭道。
“店裏的份量好像不太夠了。”餘淮希為難。
謝欽辭:“我上次來不是還有很多庫存?”
餘淮希:“是啊,但是兩天前來了個客人,買走一大批,所以現在庫存不多了,我去問問爺爺,看能不能趕一些出來。”
餘淮希找到爺爺。
餘老爺子身體恢複得差不多了,餘淮希不放心他受累,便繼續照看着香火店,沒讓他去店裏。
“你說前兩天有人買走了大量朱砂和符紙?”餘老爺子從躺椅上坐起來。
“是,不止這些,還買了不少香火,出手也很大方,我報價了,對方直接掏錢了,一分錢的價也沒講。”餘淮希搬了把椅子坐過來。
“怎麽了嗎,爺爺?”
“其他不說,符紙朱砂等物,店裏一直都是固定客戶在買,你和我說說,這次來買的是個什麽樣的人。”
“就一個中年人……”餘淮希仔細回想,駭然發現自己完全想不起來那個人的特征,再回憶那天發生的事,只有一些很模糊的印象。
“爺爺,我想不起來他長什麽樣子。”
餘淮希咽了下口水,“太奇怪了,爺爺你沒問之前,我一直覺得自己的記憶沒什麽問題,可你問我,那個人有什麽特征,我回想的時候發現,我只記得有這麽件事,其他的一切都很模糊。”
“看來是他不想人知道……”餘老爺子思索了一會,拍板決定,“這幾天你別去店裏了,關店一段時間,正好我也要準備謝大師訂購的東西。”
“好。”
轉頭,餘淮希将這件事和謝欽辭說了。
“真的好奇怪,謝哥,你說我會不會是遇到……了啊?”
“他給你的錢是冥幣?”
餘淮希撓了撓後腦勺:“那倒沒有,他是掃碼支付的。”
“可能是道上的人,聽你爺爺的,不清楚對方來意之前,你這段時間小心點。”
“好。”
餘淮希挂斷電話,發現自己胳膊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他搓了搓胳膊,不知為何,感覺後背有些發寒。
“謝老師,謝老師,開開門!”
謝欽辭正要給傅明霁回消息,屋外傳來劇烈敲門聲。
同一時間,手機振動。
——是時陽榮打來的。
謝欽辭按下接聽鍵。
時陽榮驚恐的聲音從電話裏傳來:“謝老師,救我——”
門外,時陽榮握住手機,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今天他的戲份不多,拍完後,他突發奇想,打算在外面逛一逛。
逛着逛着就到了傍晚。
落日餘晖為四周的一切打上一層朦胧金邊,經紀人在電話裏催他,時陽榮低着頭回消息,沒看路。
走着走着,他與迎面走來的人撞上。
“抱歉,我沒看到。”時陽榮扶住帽子,沒擡頭。
對面的人沒說話,繞開他走了。
時陽榮正要離開,瞥見地上多了個東西。
是個錢包一樣的東西。
應該是他剛才撞的那個人掉的。
時陽榮蹲下來,打算撿起來給他還回去。
手指即将碰到錢包的一剎那,腦海中想起謝欽辭幾天前說過的話。
“你這幾天不要撿東西”。
時陽榮手機蜷了蜷,往後退。
“喂,你的東西掉了。”時陽榮神使鬼差喊了一聲。
說完,他擡頭。
瞳孔劇縮。
他以為已經離開的“人”正站在他不遠處,直勾勾看着他。
男人樣貌普通,是放在人群裏找不到的長相,穿着一身黑色長袍,這幅打扮在影視城算不上奇怪,時陽榮的心卻猛跳了一下。
說不清那時候是什麽感覺,行動像斷了片,在那雙眼睛的注視下,他往後退的手一點點往前移。
最終,碰到了那個錢包。
他似乎看到了那個“人”嘴角的笑。
“既然你撿到了,就送給你吧。”
缥缈的、含糊的聲音随着風被送到耳邊。
時陽榮拿着攥着錢包起身,往回走。
“時陽榮,讓你不要往外跑,你還不回我消息!”
酒店裏,經紀人的咆哮聲由遠及近,時陽榮猛地一驚,回過神來。
“你手裏拿的是什麽?”經紀人說着伸手去拿。
“你別碰!”時陽榮應激般縮回手。
“我又不會搶你的東西,這麽大聲做什麽?”經紀人無語,“我只是想看看你拿的是什麽,還有,讓你別亂收粉絲的東西,上次的教訓還不夠嗎?”
“這不是粉絲給的。”時陽榮當然沒忘。
時陽榮說的那事,是他剛大火那會,粉絲很熱情,他又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面對粉絲強硬塞來的禮物,手足無措。
手忙腳亂中,他接了一些禮物,沒想到,粉絲裏藏了個極端份子,在禮物盒子上塗了有腐蝕性的化學物品,時陽榮完全沒防備,直接中了招。
那次的事鬧得很大,好在他動作快,感覺到手上不對勁的時候将盒子扔了出去,沒傷太重,即使這樣,也在醫院待了一個星期,至今他手上還留有被腐蝕的疤。
從那件事之後,公司嚴令禁止他收粉絲禮物,時陽榮不是不知輕重的人,自然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他的粉絲也知道這件事,都不會把禮物送到他手上。
關鍵是,這次并不是禮物的事。
時陽榮将錢包放在沙發前的茶幾上,頭疼。
這個東西要怎麽處理?
直接扔了行嗎?
反正他不敢将東西留在自己身邊。
也不敢打開看裏面有什麽。
時陽榮想了想,找出一個黑色垃圾袋,将錢包裝起來,走出房間。
酒店後門有個小巷子,時陽榮找了個垃圾桶,将垃圾袋扔了進去。
時陽榮留在垃圾桶邊等了一會,見袋子安安靜靜沉在垃圾桶中,緩緩松了口氣。
他轉身往酒店走。
走了幾步,他停下腳步。
背後傳來的注視感太強,想忽視都不行。
最後一縷陽光消失,天,徹底黑了。
巷子裏路燈亮起,散發微弱光芒。
背後那道目光如有實質,時陽榮不敢回頭,他扶了下帽子,低着頭往前走。
酒店的燈光很亮,在昏暗環境中,前面的門成了唯一亮光來源。
進酒店就好了。
我已經把東西扔了。
時陽榮在心中默默給自己打氣。
無視身後如芒在背的感覺,時陽榮一口氣沖到酒店大廳。
明亮燈光下,萦繞在周身的晦澀仿佛消失了。
被注視的感覺也消失了。
時陽榮松了口氣。
應該擺脫了吧。
他扶正鴨舌帽,走向電梯。
電梯門開了,裏面空無一人。
時陽榮沒有多想,徑直走了進去。
不等他站定,背後傳來不疾不徐的腳步聲。
時陽榮心頭重重一跳。
他回頭,電梯門關上了,電梯裏只有他自己。
聽錯了嗎?
時陽榮不這麽覺得。
心口懸了塊巨石,時陽榮盯着電梯指示燈,希望電梯快點到。
1,2,3……
電梯緩緩上升,沒出現什麽異常。
最後,電梯指示燈停在“8”上,他到了。
電梯門打開,時陽榮迫不及待往外走。
不等他松一口氣,背後傳來模糊又熟悉的聲音。
“你的東西,不要了嗎?”
可是電梯裏明明沒人!
那麽說話的是誰?
冷汗浸濕後背,時陽榮握緊拳頭,不敢細想。
他忽略身後的聲音,目不斜視往外走。
不疾不徐的腳步聲跟在身後,每一下,都像是響在他心上。
不要聽,不要想。
短短一段路仿佛走了一個世紀。
見到熟悉門牌號時,時陽榮腳步一頓。
在回自己房間和像謝欽辭求助之間猶豫了一會,時陽榮選擇了後者。
被當成神經病也沒關系,這個時候他是萬萬不敢一個人回房的。
走到這裏,已經耗盡了他全部勇氣。
按響門鈴,敲門,大喊,時陽榮知道現在的他像個瘋子,要是被拍到說不定明天會上頭條,但他已經顧不上了。
恐懼占據了他的全部心神,他現在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找謝欽辭救他。
敲門聲一直沒得到回應。
時陽榮後知後覺發現,酒店太安靜了,從他進酒店到現在,他沒看到一個人,沒聽到一個人說話,對一個正在營業的酒店來說,安靜得有些不正常了。
會不會,他現在所在的,根本不是他以為的酒店?
這個認知讓時陽榮心中大駭。
他哆嗦着摸出手機。
還好,手機有信號。
翻出謝欽辭的號碼,撥了出去。
等待的幾秒裏,他想了很多,想自己還好沒因為角色問題和謝欽辭交惡,想自己為什麽要接這個角色,想……
電話通了。
時陽榮回神,恐懼如開了閘的洪水,傾瀉而下。
門開了。
時陽榮維持着原來的姿勢,差點撲到謝欽辭身上,他忙穩住心神,小心翼翼求證:“謝老師,是您麽?”
太過順利,他甚至懷疑這是一個陷阱。
房裏燈光大亮,與外面即使亮着燈仍然昏暗的環境截然不同。
一門之隔,仿佛隔開了兩個世界。
時陽榮站在門口,踟蹰不前。
他在害怕。
他擔心走進去,是從一個陷阱變成另一個陷阱。
“進來吧,它走了。”謝欽辭往外瞥了眼,收回視線。
隐隐約約人聲傳來,時陽榮驚訝擡頭。
走廊裏好像充斥着什麽的昏暗感消失了,時陽榮從沒哪一刻像現在這樣覺得吵鬧聲這麽親切過。
他抹了把額頭沁出的冷汗,走進去。
“你在外面撿到了什麽?”
時陽榮沒問謝欽辭為什麽知道,老老實實回答:“我撿到一個錢包。”
“不是我要撿的!”
怕謝欽辭覺得自己不聽勸,時陽榮小聲為自己辯解:“我在路上撞到一個人,現在看很有可能根本就不是什麽人,見它錢包掉了,我打算撿起來還給它,還沒碰到的時候,我想到你跟我說過的話,沒有去撿。”
“但……”
時陽榮的聲音因恐懼顫抖:“我擡頭打算起來的時候,看到那個‘人’正在看我,和它眼睛對上,我仿佛忘了不能撿的事,迷迷糊糊把錢包撿起來了,直到回了酒店,經紀人喊我,才從這種狀态脫離。”
“現在錢包還在你身上?”謝欽辭問。
“不在了,我不敢把錢包放在住的地方,就找了個黑色垃圾袋,把它包起來扔到樓下的垃圾桶裏。”
“我還專門在垃圾桶邊站了一會兒,确定它好好躺在垃圾桶裏,才放心回酒店。”
“如果我猜的不錯,那個東西應該還在你房間裏,”謝欽辭直言,“你身上有很濃的陰氣,已經被那東西盯上了。”
“謝老師,那我現在該怎麽辦?”時陽榮六神無主。
“你要請我幫忙解決嗎?”
時陽榮:“啊?”
“驅邪,捉鬼,只要你想,我都能辦到。”謝欽辭發給他一份價格表。
價格表是顧眠友情提供的,用顧眠的話說就是,“每次都讓謝哥你去講價,多沒逼格啊,直接一張價格表,簡潔方便”。
謝欽辭覺得很有道理。
上次鐘家的事,就是這麽結的酬金。
為了表示對謝欽辭的感謝,鐘家給的價格比表格上多出不少。
時陽榮看了,頓時:???
等等,這畫風是不是有點不對?
不管了,解決問題要緊。
時陽榮選了個驅邪套餐,價格不便宜,但包售後。
時陽榮爽快付了定金,雖然請動謝欽辭的價格不便宜,但如今的他這點錢還是能支付得起的。
“謝老師,這個售後指的是什麽啊?”是指以後遇到類似的事還能找謝欽辭出手嗎?
不等他說完,謝欽辭已經道:“這個啊,就是把要對你下手的東西物理消滅,保證它以後再也沒辦法對你作惡。”
“哦哦,原來是指這個意思。”時陽榮狂汗。
無論是套餐捉鬼,還是售後服務,都和時陽榮想象中完全不一樣。
陷入自己思緒裏,直到謝欽辭出聲,時陽榮才回過神來。
“走,先去你房間裏看看。”謝欽辭需要了解一下情況。
兩人來到時陽榮房間。
看到擺在茶幾上的錢包,時陽榮神色一變:“謝老師,就是這個錢包。”
他不敢上前,謝欽辭走過去,将錢包拿起來。
錢包質感很好,有種複古的感覺,不像是這個世紀的物品,倒像是上個世紀留洋人士用的。
“一般鬼扔東西給人撿,是為了上身,按你剛才所說,它明明有很多次機會上你的身,卻只是跟在你身後,什麽都沒做,它的目的到底是什麽?”
時陽榮自然不知道。
“還有這個錢包,”謝欽辭打開錢包,從隔層裏拿出一張老舊照片,“這是跟着你的那個鬼嗎?”
照片上的男人穿着老式西裝,戴單邊眼鏡,一股學者氣息撲面而來。
“不是,跟着我的那個鬼模樣普通多了,要是這麽帥的鬼,說不定我都意識不到它是鬼。”時陽榮自嘲。
“帶我去你遇到它的地方看看。”如果錢包不是那只鬼的,謝欽辭沒辦法通過錢包把跟蹤時陽榮的鬼找出來。
天已經完全黑了,時陽榮不太敢出去:“謝老師,我們真要去啊?”
“你不想早點解決?”謝欽辭放下錢包,“那我們明天去也行。”
“沒有,我就是……”時陽榮小心觑了謝欽辭一眼,“有點害怕。”
“億點點。”
“行吧,你告訴我地方,我自己去。”
“那我還是跟你一起去吧,留在這我也怕……”時陽榮聲音越來越低。
兩人下樓。
時陽榮帶謝欽辭來到他撿錢包的地方。
這裏有殘留的陰氣,但時陽榮所說的那只鬼不在這裏。
在外面找了一圈,都沒找到那只鬼,兩人只好先回去。
時陽榮在謝欽辭房前磨磨蹭蹭:“謝老師,我不敢一個人住……”
“你讓我在外面打地鋪就行。”
最後,時陽榮是被自己經紀人揪回去的。
經紀人想起有個通過忘記和時陽榮說了,給他發信息他不回,只好上來找人。
時陽榮被提溜回去,經紀人恨鐵不成鋼:“你賴在人家門口做什麽?真不怕傳出點什麽緋聞?”
時陽榮生無可戀躺在床上:“你不懂,差一點謝老師就答應了……”
“你不要告訴我,你對謝欽辭動心了。”經紀人火冒三丈。
“我哪敢啊,”時陽榮一骨碌爬起來,“你別瞎說,我喜歡胸大的漂亮妹妹,不喜歡男的。”
“真的?”經紀人狐疑,“那你今天是在做什麽?”
時陽榮無法,只能将錢包的事講了:“錢包在謝老師那裏,你說,發生了這樣的事,我如何敢一個人待着?”
經紀人神色鄭重起來,神鬼一事對這個圈子來說從來不是無稽之談,經紀人不覺得時陽榮會拿這麽離譜的事忽悠他,那麽只剩下一個最不可能的答案:這件事是真的。
“要不是謝老師當時提醒了我一句,說不定我已經中招了,雖然現在也沒差就是了。”
“需要我去給你請個道長麽?”
“已經請謝老師出手,怎麽好再去找別人?”時陽榮不幹。
“看來,圈裏關于謝欽辭的傳言不一定是假的,既然如此,你和人家打好關系,先把這件事解決了再說。”
“我知道。”
時陽榮睡了個不安穩的覺,第二天一早就湊到謝欽辭身邊,謝欽辭到哪他跟到哪。
“謝哥,你們在做什麽,咦,這是哪來的錢包,好特別。”顧眠錄完歌找來,見謝欽辭和時陽榮中間的桌子上放着一個造型複古的錢包。
“別拿——”
時陽榮的話晚了一步,顧眠已經拿起了錢包,他吓了一跳,錢包掉到地上。
“怎麽了怎麽了?”
“這個錢包的主人不是人,”謝欽辭言簡意赅,“你拿了它可能會被标記。”
面對和自己同病相憐的顧眠,時陽榮頓覺親切,小聲說了昨天發生的事。
顧眠摸了摸自己豎起的汗毛,幹笑:“不是吧?”
以為他是不信,時陽榮正要再說,顧眠轉頭望向謝欽辭,可憐兮兮道:“謝哥救我啊——”
謝欽辭拍了拍他腦袋:“放心,不會不管你的。”
“對了,謝哥,你們聽說了嗎,隔壁劇組昨天晚上出事了?”顧眠想起要緊事。
謝欽辭:“嗯?”
顧眠剛要開口,成老帶着一個一臉愁色的中年男人走進來。
謝欽辭見過他,是隔壁劇組的導演,羅導。
成老看了眼圍在謝欽辭身邊的兩個年輕人,猶豫要不要開口。
“成老找我有事嗎?”
“是有一點事,小謝啊,這個……”
謝欽辭打量跟在成老身邊的羅導,他身上附着有淡淡的陰氣,是因什麽來,謝欽辭大概能猜到。
“是找我捉鬼,還是驅邪?”仿佛察覺到他們心中疑慮,謝欽辭繼續道,“你們不必在意他們,他們也遇到了同樣的事。”
“他們也撞鬼了?”羅導大驚。
“你也是?!”
六目相對,六眼震驚。
“這鬼的狩獵範圍還挺廣啊……”顧眠喃喃。
“這叫什麽?多撒網廣撈魚?”時陽榮本來遇到這種事很害怕的,見受害者一個接一個的,突然覺得沒那麽害怕了。
顧眠:“原來我們遇到的,是一個海王……不,海鬼嗎?”
其他人:“………………”
神特麽海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