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39章
“你們也是撿到了錢包嗎?這鬼還挺富裕哈。”時陽榮問。
“什麽錢包?”羅導一臉懵。
“就這個錢包啊。”顧眠指了指茶幾上的錢包。
羅導:“我們沒看到什麽錢包。”
顧眠:“你不是說你也撞鬼了?”
“是撞鬼,但和這個錢包沒關,說來話長。”羅導嘆了口氣,開始講述劇組發生的怪事。
一開始,是碰了古董的工作人員生病。
羅導沒當一回事,見人病的起不來,大手一揮讓他回去養病。
這件事在劇組裏沒掀起任何波瀾。
直到幾天後,新的負責看守古董的人大叫着從倉庫跑出來,說看到古董在動。
一個死物,如何能動?
羅導當然不信。
“你不會是昨天熬夜出現幻覺了吧?”其他人也不信。
“是真的,”說話的工作人員驚懼咽了口唾沫,“我看得很清楚,進去的時候,那方硯臺放的位置和我出來時不同。”
“不信你們跟我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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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着懷疑的心态,羅導帶着一行人來到放古董的地方。
古董都是真貨,價值不菲,放的地方安保很足,每時每刻都有專人巡邏。
看到那麽多人一起來,巡邏的負責人好奇:“羅導,這是發生了什麽事嗎?”
“沒什麽,我帶人來看看,還缺不缺什麽。”
負責人沒懷疑羅導的話,查看完幾人工作證件後,放行。
為了存放古董,屋裏燈光很暗,羅導進來後,适應了好一會,眼睛才适應室內昏暗的光線,他先是在周圍看了一圈,所有東西都好好放在原地。
狐疑的目光落在工作人員身上。
卻發現該工作人員在發抖。
他雙眼睜大,瞳孔劇縮,盯着某個方向,不住哆嗦。
那是恐懼到了極點的表現。
羅導尋着他的視線看過去。
目光盡頭,是一方硯臺。
羅導多這方硯臺有印象,是制片人前幾天剛送來的,也是他們即将要拍的新劇情的主要古董。
“硯臺有什麽不對嗎?”
“羅導,我離開的時候,硯臺不是放在這裏,”工作人員聲音顫抖,“我記得很清楚,因為是馬上要用的古董,我把它挪到方便取用的地方了,可現在……”
所有人目光落在硯臺上。
現在硯臺所在的,是一個角落,要取用,得繞過前面好幾個架子。
膽子小的已經開始覺得後背發寒。
“羅導,不然我們先出去吧,去看看監控再說。”
調出監控後,衆人沉默了。
監控裏,雪花閃爍,不斷發出“滋滋”聲,根本看不到屋裏發生了什麽。
“我剛才看監控還是好的啊?”巡邏的負責人疑惑。
他将監控調了調,時間定到現在。
視頻裏閃爍的雪花消失,出先在衆人面前的,顯然正是存放古董室內的現狀。
沒有任何不妥。
巡邏負責人又調了幾次,有些時候視頻變成了雪花,有些時候視頻又是正常的。
異樣太明顯,想說服自己忽視都不行。
羅導看了一圈周圍的人:“我會找人換個監控,這幾天,如果沒什麽必要,就別去那邊了。”
“羅導,要不要找個大師來看看?”其中一個工作人員小聲提議。
其他人雖沒說話,眼中流露出的意思是贊同的。
羅導心裏也打鼓,沒一口氣回絕。
“這件事先不要說出去,等弄清楚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再通知劇組的人。”羅導吩咐。
“我們知道。”
子不語怪力亂神,有些時候,明明沒什麽,說得多了,說不定會有怪相發生,他們拍這個劇,接觸的古物多了,對這些多少有點忌憚,沒有人敢冒險,所有人都守口如瓶。
是以幾天過去,除了他們,劇組沒人發現不對。
羅導托人聯系了當地的大師,找借口給劇組放了假,在無人的時候将大師引到劇組。
“道長,就是這裏。”羅導恭敬将人帶到放古董的地方。
年長一些的大師身形清瘦,鶴發童顏,留着長長的白須,穿一身道袍,仙風道骨,很有高人風範。
“楊道長,請。”
“羅導,你放心,有我師父出手,保管什麽問題都給你解決咯。”年紀小一些的,是楊道長的徒弟,小楊道長。
楊道長是有兩把刷子的,進了放古董的屋子,看了一圈,直言:“這屋裏放的古物太多,混了陰邪之物進來。”
羅導一聽,心中大駭:“楊道長,您可有辦法解決?”
楊道長拿着浮塵,微微颔首。
“我會開壇做法,驅走盤旋在裏面的陰物,只是做法需要各種法器……”
羅導懂:“您放心,要什麽您列個單子,我叫人去買。”
楊道長滿意點頭。
小楊道長開口:“您真是有福氣,能請動我師父親自開壇做法,要知道,開壇做法頗耗費修為,我師父一般情況下是不肯接的。”
楊道長一番高人作态,小楊道長明裏暗裏給羅導灌輸楊道長有多厲害、你能請動他多有福運等觀念,将羅導忽悠得找不着北,等羅導反應過來,他朝對方許諾了高價不說,還答應了捐助一筆香火、承包置辦法器。
“驅邪,有這麽多步驟嗎?”想到謝欽辭簡單粗暴的驅邪方式,顧眠陷入深深懷疑。
“事情解決了嗎?”時陽榮緊張地問。
“要是解決了,我現在就不會出現在這裏了。”羅導苦笑。
開壇做法聲勢浩大,羅導旁觀了一場法事,不明覺厲。
可當晚,在他們都放下一顆心的時候,又出事了。
去取古董的人無緣無故在裏面磕破了頭,血流到部分古董上。
羅導問詢趕來,來不及心疼古董被血污染,驚恐發現,那些本該因沾上了血的古董身上幹幹淨淨,沒有一點兒血漬殘留。
“你們把血擦幹淨了?”
他聽到自己待着顫意的聲音。
“沒,沒有,”說話的工作人員如臨大敵瞪着放古董的地方,聲線不穩,“羅導,那些血,被它們吸收了……”
不祥預感成真,羅導撫了下發緊的頭:“你确定沒看錯,血真的被……被吸收了?”
“不止我,他們都看到了。”
羅導的目光落在另外幾人身上。
“羅導,是真的,小文當時流了好多血……”似乎想到了什麽令人恐懼的畫面,說話的人聲音發着顫。
“那些血像是被什麽東西牽引着,落在那些古董身上,我不知道怎麽形容,在鮮血的洗滌下,它們像是活了過來,我聽到了心髒跳動的聲音……”
“咚——咚——咚——”
話沒說完,屋裏響起有規律的跳動聲。
“就,就是這個聲音!”
羅導忍着害怕,仔細去聽。
他走向聲音源頭,在架子上看到一個蓮花碗。
蓮花碗通體藍色,外形酷似一朵盛開的蓮花,非常精美,是他們要拍攝的古董中的重中之重,也是制片人送來的。
昏暗燈光下,蓮花碗上閃過一抹妖異的光。
羅導猛地後退幾步。
“先把這個地方鎖了,不要讓任何人進來!”
羅導懷着極度恐懼的心情回答住處,第一件事是給制片人打電話。
出了問題的,都是制片人送來的古董,羅導總要弄清楚緣由。
“你在說什麽胡話?拍戲拍得腦子不清醒了?”制片人第一反應是不相信。
“你覺得我在和你開玩笑?”羅導不悅,“你自己來看看就知道了,消息我現在壓着,要是不早點解決,遲早鬧得人盡皆知。”
“我知道了,”制片人罵了句什麽,“你先幫我壓着,我明天就過來。”
第二天一早,制片人趕了過來。
羅導帶他去了放古董的地方。
他們選了正午時間過去。
“不對勁的就是這幾個。”羅導指着其中一個架子。
古董們安靜躺在陳列櫃中,沒有任何異常。
制片人走過去,仔細端詳:“這幾樣都是我托人收來的,因為是熟人,給了內部價,難不成他故意将有問題的東西賣給我?”
古玩這一行,忌諱還是很多的。
只是他們現在沒有确切證據,不好直接上門質問。
“先把這些麻煩事解決了。”制片人捏了捏眉心,“我去找找關系,看能不能請個大師過來看看。”
“我請過,沒用。”羅導将楊道長的事解決了。
“那就不請他,我去問問,有沒有靠譜的大師。”
制片人心中惦記着這件事,當天晚上做了一個很奇怪的夢。
他夢見自己被關在一個狹小空間中,搖搖晃晃不知被帶到何處。
夢境斷斷續續,不是連貫的,場面一轉,他到了一間古色古香的房子裏,房間的書桌上,擺着一方硯臺。
是他買回來的硯臺。
屋裏很安靜,制片人試着喊了喊,沒有人回答。
他在屋裏轉了幾圈,發現好幾個眼熟的古董。
古董放在屋中,沒有陳列櫃,沒有特別打造的擺放架,就好像,這些物品是主人家的尋常用物,沒什麽值得特殊對待的。
直到被鬧鐘吵醒,制片人腦中還清晰記得屋子裏的細節。
一開始,他沒将這件事放在心上。
但一連幾天,他都做着同樣的夢,夢裏的場景越來越清晰,從無聲無息到出現聲音。
他聽到了嬉鬧聲,敲鑼打鼓聲,這還不是最讓他害怕的,最讓他害怕的,是他困的時間越來越多了。
熬夜對當代人來說再尋常不過,制片人習慣了十二點之後睡,不知不覺中,他睡覺時間越來越早,從十二點到十一點到九點,白天困倦的時間也多。
如果只是覺多也還好,偏偏他睡得多了,精神反而越來越差。
一天早上,制片人和羅導一起用早餐,吃完後,羅導給他倒了杯咖啡:“你最近睡很晚嗎?怎麽精神這麽不好?”
“我最近睡很早……”一語驚醒夢中人,制片人噤聲,他突然意識到,自己最近的狀況很不對。
“我睡很早,白天還要午睡,算一算時間,一天可能要睡十六個小時,”制片人臉色越來越凝重,“每次睡着,都會做同一個夢。”
夢中,先是颠簸的狹小空間,然後是古色古香的房子,起初,他能看到的,只有那一間房子,後來,他解鎖的地圖越來越多,能看到房子外的景象了。
那個地方,是一座充滿古韻的庭院,亭臺樓閣,假山流水,無一不精致。
制片人能清晰回想起夢中的每一個細節。
哪有人做夢能記得這麽清楚的?
制片人意識到不對。
他做的這些夢可能不是簡單的夢。
把自己的猜想和羅導說了,兩個人都不得不重視起來。
“這和撞鬼有什麽關系?”聽到這裏,顧眠還是不明白。
只是一個夢,篤定自己撞鬼,是不是太草率了些?
“夢境能反應很多東西,有時候,只是單純的夢,有時候,又不是簡單的夢,以他的情況看,很有可能是被什麽東西纏上了,一些鬼物最喜歡的,就是在夢中吸食人的精氣。”謝欽辭道。
顧眠一細想:“是哦,你們那位制片人明明一天睡十六個小時,卻還是精神不濟,就很像是在夢中被吸食了精氣。”
說完,他想到什麽,雙目慢慢睜大:“謝哥,我們會不會也這樣啊?”
顧眠開始盤算,在謝欽辭屋裏打地鋪的可能性。
有謝哥在,什麽邪祟厲鬼都不敢靠近,可以說,最安全的地方就是謝哥身邊了。
“謝大師的意思是,老臧被不幹淨的東西纏上了?”羅導深吸一口氣。
謝欽辭:“不排除這個可能,也有可能是別的原因,他怎麽不親自過來?”
“是我見羅導好像有心事,多問了幾句把人帶來的,現在他們制片人可能還不知道。”成老主動解釋。
他在娛樂圈待的時間長,和不少導演都有交情,同羅導有過合作,這些年兩人聯系沒斷,他問了之後,羅導猶豫了好一會,告訴他,說劇組裏可能遇到了不幹淨的東西。
羅導不是西城人,在這裏想找人驅邪都無從下手,上一個找上的,疑似騙子,他不敢再亂找,告訴成老,也是想試一試,看成老有沒有推薦的大師。
如果來的是騙子,被騙事小,惹怒了那東西,恐怕會更糟。
成老見他吞吞吐吐,神色異常,意識到這件事多半是真的。
他将手邊的茶水往羅導那邊推了推:“你要是真遇到怪事,我可以給你推薦一個能解決這件事的人。”
“你有認識的?”羅導驚喜地站起來。
“對,而且他的能力我親眼見過,絕對不是騙子。”
“你介紹的人我哪能懷疑?”羅導語氣變得急切,“他如今在哪,我要怎麽聯系上他?他好請動嗎?劇組的問題比較着急……”
一個問題接一個,成老差點被砸懵,他忙制止羅導繼續問問題:“他就在這裏,等會我帶你去見他就行。”
“在這裏?”羅導怔住。
“是,是我們劇組的演員,不過你放心,他确實是這方面的行家。”
直到被成老帶着見到謝欽辭,羅導還是恍惚的。
高人就在身邊,還是劇組演員這件事,放在電視裏都不敢這麽演。
羅導收斂情緒,不等他感嘆高人的年輕,就聽對方說,他身邊的兩人也遇到了詭異之事。
顧眠,時陽榮知名度都很廣,羅導對這兩人不陌生,謝欽辭作品雖不多,這段時間的熱度卻很高。
這三個人湊堆,怎麽看也不像是會遇到這種事的。
羅導壓下心中種種想法,他對成老還是信任的,成老說行,那麽肯定行。
制片人老臧到底是什麽情況,謝欽辭需要見到他才能确定。
好在這幾天因為男主演受傷的事,劇組拍攝任務不重,謝欽辭今天只上午有兩場戲,拍完後,他随羅導去了隔壁劇組。
時陽榮不敢一個人待在劇組,找林導請了假跟過來。
為了防止錢包放在劇組發生意外,謝欽辭走的時候,把錢包一并帶上了。
顧眠作為能追到劇組來吃瓜的一線吃瓜人,當然不會放過這個絕佳機會,說什麽也要跟上。
三人都是有辨識度的明星,跟在羅導身邊來劇組,引起衆人側目。
“好家夥,顧眠,時陽榮,謝欽辭都過來了,我們劇組要增加新陣容了嗎?”
“羅導親自帶來的,不是沒可能。”
“這三人目前勢頭正盛,他們來了,會不會壓……一頭啊?”
他們劇組拍攝的是單元劇,沒有真正的主演,一個古董一個故事,不同故事演員不同,現在正在拍的,是蓮花碗的故事。
主演是陶莉,一個今年突然崛起的年輕女明星,拍了不少劇,劇不紅,但人紅,黑紅的那種。
路上,顧眠小聲和謝欽辭八卦:“謝哥,你知道陶莉嗎?她現在正在劇組,看到她,我們可得躲遠點。”
“為什麽?”謝欽辭不解。
“因為會傳緋聞啊,謝哥你是不知道,凡事和她合作的男演員,都和她傳過緋聞,她就是靠一個接一個緋聞火的,而且很奇怪,和她傳過緋聞的藝人都會莫名沉寂一段時間,有人能複起,有人就此銷聲匿跡,邪門的很。”
時陽榮湊過來:“我也聽說了,我們公司就有個和她傳過緋聞的,傳緋聞的時候,好幾個談好的合同突然黃了,大家私下都說,要離她遠一點。”
說話的功夫裏,他們到了。
一個穿着性感小裙子的年輕女人朝他們走來:“羅導。”
看到謝欽辭幾人,她臉上有微微驚訝:“這麽龐大的陣容,是來加入我們劇組的嗎?”
“我帶他們看看。”羅導含糊,沒承認也沒否定。
陶莉是個有眼色的,見狀主動離開。
走了一段路,她回頭,看着幾人的背影,最終目光落在謝欽辭身上,眯了眯眼。
落在身上的目光只是一瞬,謝欽辭感受到了,他知道目光的主人是誰,但沒說什麽。
陶莉身上,有一種很奇怪的氣息,謝欽辭總覺得自己在哪裏感受過,可他翻遍記憶,也沒找到這股熟悉感來自哪裏。
索性不想。
“我感覺她好像也沒那麽可怕。”時陽榮小聲嘀咕。
“是沒什麽可怕的。”謝欽辭附和。
“謝哥,那些傳言是不是真的啊?陶莉身上有沒有不科學的地方?”
“有吧。”
這個話題沒繼續下去,因為他們到了存放古董的地方。
與從另一邊走來的幾位道士打扮的人狹路相逢。
制片人老臧走在道長中,正低聲說着什麽,看到羅導帶着幾個不是自己劇組的明星過來,一怔。
“老羅,他們是?”
羅導沒想到老臧請了道士過來,一時有些不知該做什麽反應。
“你要帶人參觀劇組的話,先去前面看看吧,這裏暫時是不對外開放的。”制片人老臧繼續道。
“不是,”羅導嘆了一聲,“你怎麽突然請了幾位道長過來?”
“這不是想看看風水什麽的。”顧忌到幾個生面孔,老臧說的很含糊。
“謝大師,您先等一下。”羅導說完,拉住老臧往一邊走。
“什麽謝大師,那不是謝欽辭嗎?一個演員,你讓他來演大師?”老臧邊走邊回頭,“哎,你放開我,不能怠慢了幾位道長。”
“謝大師,我請來的。”确定這個距離說話不會被聽見,羅導停下腳步。
“我知道是你請來的,”老臧掙開羅導的手就要往回走,走了兩步,他退回來,“等等,你說,他是你請來的大師?”
羅導:“對。”
“可他不是個演員嗎?”老臧迷茫。
羅導:“這不耽誤他擁有另一重身份。”
“你別是被騙了吧?我知道最近娛樂圈火了個立玄學人設的,但那不是為了出名假造的嗎?”
“什麽假造?”羅導打斷他,“人家是貨真價實的大師,老成推薦給我的,你也是,請人來怎麽不和我通個氣?現在撞到一塊多尴尬。”
老臧讪讪:“我怎麽知道你會突然帶人來。”
“現在怎麽辦?讓你請的道長先離開?”
“那不行,這幾位道長是從西城最有名的蓮花觀請來的,人家可是正經修行的道門中人,我廢了好大力才請動。”
雙方意見達不到一致,只能各退一步,給各自帶來的人解釋。
老臧本以為道長們心氣兒高,聽了會生氣,其中一個确實有點生氣,被為首的道長制止了。
“無妨,能解決信善的問題才是最重要的。”
被打斷的朱道長很不高興。
他們蓮花觀在西城從來都是被人捧着的,況且一事不煩二主,怎麽偏偏這次要退一步?
感受到一道不善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謝欽辭挑眉看回去。
對方似乎沒想到他會這麽大膽,愣了一下,匆忙移開視線。
謝欽辭收回目光,羅導還在小聲解釋。
“我真不知道老臧會不跟我說一聲請了別的道長過來,看這事搞的……”
“無妨,一起行動也行。”
見謝欽辭這麽好說話,羅導松了口氣。
一行人進了屋裏。
屋裏空間很大,柔和燈光灑下,每一件古董都泛着獨屬于自己的光芒。
“好像一個小型博物館。”顧眠低聲感嘆。
“這裏面好多東西都是我的私人藏品,還有一些從朋友那借的,和開機前收購的。”說起古董,老臧打開話匣子。
可以看出他是真心喜歡這一行,對每一樣藏品來歷如數家珍,謝欽辭邊聽邊環視四周。
“這裏的氣息不對。”為首的道長臉色凝重。
老臧停下解說,緊張地問:“和微道長,哪裏不對?”
和微道長站在原地,感受一番,徑直朝裏走,最後在裏面靠左邊的一個陳列櫃前停下。
“這裏面的東西,有問題。”
老臧和羅導對視一眼,眼中閃過一抹欣喜:“道長說的不錯,正是這裏面的東西頻出怪事。”
“你之前所說,吸食人血的,也是這裏面的東西?”和微道長問。
“正是。”
老臧上前,打開櫃子。
裏面的東西露出來時,所有人目光一頓。
厚厚一層金條鋪在陳列櫃底,差點沒閃瞎人眼。
“怎麽會有黃金?”老臧驚訝,“誰放在裏面的?”
“鑰匙在你身上,這個櫃子,沒人打開過。”
羅導話音落下,只覺得一股涼意竄上腦門。
沒人打開,那裏面的黃金是怎麽放進去的?
平時,這些古董都是鎖在櫃子裏的,鑰匙有三把,這個櫃子的三把鑰匙都在老臧手裏。
拿着鑰匙的手掌心沁出一層汗,老臧吞咽了一下:“我很确定,從前沒有這些黃金。”
“我可以碰麽?”謝欽辭走上前。
羅導:“您随意。”
謝欽辭拿起黃金,放在手心撚了撚,緩慢開口:“這些黃金上殘留有陰氣,應當是剛出土之物。”
“出,出土?”老臧震驚,“怎麽會是出土之物?”
“這位小友說的不錯,這些黃金,應當是陪葬之物,剛被取出來。”和微道長上前查看。
“不止黃金,”謝欽辭打量了一眼櫃子裏的其他古物,“這些東西上面都殘留有陰氣,且這些陰氣和黃金上的出自同源。”
“竟然不是因為黃金附帶上去的嗎?”和微道長戴上專門的手套,拿起裏面的一方古硯,“不錯,這些陰氣不是因為黃金存在的,而是本來就在上面。”
“你從哪買來的這批古董?”謝欽辭問。
“是我的一個朋友,說最近手裏有一批貨,品色好,特意給我留着的。”老臧抹了把臉。
“他知道這些古董有問題嗎?”
老臧不知道。
“我給他打個電話。”
老臧不願相信,相交多年的朋友會害自己,可事實由不得他不信,尤其當他問起古董來源時,對方支支吾吾,撂下一句“來源絕對沒問題”後直接挂斷的行為,已經說明了一些問題。
“看來是我被坑了。”老臧苦笑。
羅導拍了拍他肩膀,無聲安慰。
和微道長:“現在要緊的,是解決臧先生身上的問題。”
“臧先生在夢中被帶到一處庭院,想來那東西就藏在庭院裏。”
“庭院只出現在夢中,我們要怎麽找?”顧眠撓頭。
“自然是如夢。”和微道長解釋。
如夢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必須要确定夢境主人睡着後會竟然那個夢境,不能打草驚蛇,幾位道長開始做準備工作。
“謝小友要和我們一起如夢嗎?”和微道長布置好一切,主動邀請。
“師叔,你問他做什麽?他有能力自己會入夢,不然入了有什麽用?只會拖後腿。”朱道長憤憤。
“你說誰拖後退呢?”顧眠最聽不得有人貶低謝欽辭,當即不幹了,“有的人,別到時候真的成了拖後腿的。”
“你——”
一個清修之人哪有顧眠這種在網上身經百戰的藝人嘴皮子利索,沒幾句就被怼到說不出話來,臉紅脖子粗的喘氣。
顧眠大勝,得意看了他一眼。
老臧在道長們的指示下入睡。
床頭點了一炷香,和微道長和他帶來的幾位道長在一旁盤膝坐下,閉上雙眼。
謝欽辭等人坐在另一邊,以免打擾到他們。
“謝哥,你不入夢嗎?”顧眠忍了一會,沒忍住,小聲問。
他不覺得謝欽辭不會入夢,在他眼中,謝欽辭是萬能的,這世上就沒有他做不到的,他只是擔心,會被那幾個道長搶先。
“不用。”
顧眠注意到,謝欽辭說的是“不用”,為什麽“不用”?
很快他就知道了。
大概只過了十分鐘,屋裏憑空刮起一股大風,燃在老臧床頭的香猛地閃爍一下,熄了。
和微道長驀地睜眼,捂住胸口咳嗽一聲。
其他幾位道長裏,情況嚴重的,直接吐出一口血。
躺在床上的老臧痛苦擰起眉頭,身體不住扭動。
“這是怎麽了?”羅導站起來,不知道該去幫誰。
“快,把他喊醒,我們驚動了那個東西。”和微大師費力開口。
說完,他撐着身體想站起來,被拖入夢境的人,不是那麽容易叫醒的,尤其他們惹怒了那個東西,說不定老臧會變成那個東西的發洩品。
事态緊急,和微道長顧不上自己的傷,救人要緊。
謝欽辭走過來,輕輕壓了下他肩膀,和微道長順着力道重新坐回去。
他看到謝欽辭繞開擺在地上的陣法,走到床邊,伸手在老臧面上一揮,閉着眼掙紮不已的人頓時安靜下來,緩慢睜開眼。
“啊啊啊啊啊!!!!”
老臧一個躬身彈起,捂住心髒位置,痛呼出聲。
心髒被直接捏爆的感覺太真實,即使醒來,那種疼痛仍伴着靈魂投射到身體上,老臧只覺得自己在夢中死了一回,醒來又死一回。
“老臧這是怎麽了?”羅導大步走來,看着在床上縮成一團、冷汗淋漓的制片人,不知所措,“要叫救護車嗎?”
謝欽辭擡手,按住他心髒位置,漆黑雙眸直視他的眼睛:“看着我,你已經從夢裏醒來了,那些都是假的!”
清越嗓音仿佛帶着魔力,随着謝欽辭話音落下,抽搐不已的制片人慢慢安靜下來。
他眼中的混沌之色褪去,一點點染上光彩,羅導撲過去,扶住他肩膀:“老臧,你怎麽樣?還好嗎?”
“我沒事,”哭喊一通,老臧嗓子啞了,“不行,讓我緩緩。”
謝欽辭收回手:“你們在他夢境裏遇到了什麽?”
和微道長:“臧先生入夢後,先是坐在一頂紅色小轎裏。”
“紅色小轎?”顧眠驚呼,“是不是上面綁了白花?”
“你見過?”殘留痛感退去,老臧慢慢坐起來。
“見過,”顧眠點頭,“不止我,謝哥也見過,那是謝哥來劇組第一天,我和謝哥在外面逛,看到了這頂轎子,轎子進了你們劇組,然後就不見了。”
“我還來你們這邊問過,沒人遇到奇怪的事,後面我再也沒見過這頂奇怪的轎子,原來它在你的夢裏。”
謝欽辭進組已經是好些天前的事了,想到那東西跟了自己這麽久,老臧心中一陣發寒。
和微道長繼續說入夢後發生的事。
轎子太小,擠不下這麽多人,道長們只能跟在轎子後,一路到了制片人夢中的小院。
小院外的一切都藏在濃霧中,小院裏,也不是老臧所說的精美景象,而是破敗不堪,枯枝落葉,牆壁上還有未幹涸的血跡。
老臧好像什麽都沒發現,徑直走向其中一個屋子。
道長們在外對視一眼,警惕跟了過去。
那間屋子,是院子裏陰氣最濃的地方,想來是那東西的藏身地。
他們本想先打探一下情況再行動,沒想到剛靠近就被發現了。
院裏刮起一陣狂暴陰風,裹挾着濃郁鬼氣朝他們襲來。
道長們應對不急,被迫離開夢境。
“醒來前,貧道聽屋裏傳來聲音,說要臧先生違背規則,它會親自來處決他。”
“我醒來前,身體像被浸在沸水中,一只巨大的手捏住我,活生生将我心髒捏爆,我清晰感受到,那只手是怎麽穿透皮膚捏住我的心髒、我的心髒是怎麽一點點被捏破的……”仿佛被拖回那個場景,老臧狠狠打了個哆嗦。
“它不會來找我吧……”聲音裏,夾着濃濃的恐懼。
“它來正好,我還怕它不來。”謝欽辭嘴角微勾,眼中卻只有冷意。
夜幕降臨,羅導給劇組放了假,聯系隔壁劇組的林導,兩個劇組一起放假,以免無辜人被卷進去。
熱鬧的環境安靜下來,給人的不适感很強,謝欽辭他們留在劇組,等那東西找上門來。
幾個普通人心中害怕,請示謝欽辭後,把所有燈打開。
一定程度上,在燈光明亮的環境中,心裏的恐懼會減少一些。
沒有人知道那東西會以何種形式到來,他們到現在,連對方是什麽樣的存在都沒摸清楚。
想到這裏,和微道長很愧疚,若不是他們貿然行事,不會惹怒那個東西,讓臧先生白遭一次罪。
朱道長縮在一邊不敢說話。
他道行不高,是所有道長裏傷的最重的。出來後,顧眠本來想諷刺他的,見他傷得這麽重,閉上了嘴。
他不和傷患計較。
謝欽辭低着頭,不斷在手機上點來點去。
顧眠好奇湊過來:“謝哥,你在做什麽?”
不等他看清,手機裏傳來消消樂闖關失敗的音效聲。
以為謝欽辭在幹什麽大事的顧眠卡了一下,“謝哥,你在玩消消樂?”
“打發時間。”
手機裏不斷傳來消消樂的音效聲:
“very good~”
“unbelievable~”
歡樂游戲聲中,做好迎接大戰、滿臉嚴肅、恐懼擔憂的衆人一點點放松自己。
沒辦法,這個背景音樂下,想緊張也緊張不起來。
“呼——”
頭頂的燈閃爍了一下,緊閉大門被暴力推開。
所有人目光轉過去。
門外漆黑一片。
敲鑼打鼓的喜樂聲由遠及近,缥缈不真切。
唢吶聲夾雜在其中,異常明顯。
“是冥婚!”和微道長猛地站起來。
冥婚,比他們預想的情況要嚴重。
“之前看到喜轎我們就應該想到,無緣無故,為什麽要用轎子把臧先生接過去,若是冥婚,就能說通了。”和微道長面色凝重。
謝欽辭:“冥婚很難解決嗎?”
“直接用轎子來接,說明對方已經同臧先生合上了八字,如今只差拜堂這一流程,婚禮就結成了。合上八字,喜轎迎親,相當于女方已經同意……”
“可我是男的!”老臧悲憤。
和微道長:“這……”
“說不定對方是個女鬼,”顧眠開口,“臧先生結過婚嗎?如果已經結了,這算不算重婚罪?”
“結過,但是離了。”老臧心累極了。
“哦,那不用擔心犯重婚罪了。”
聽到他們的對話,道長們:“………………”
這是重點嗎?!
陰風從敞開的大門吹進來,腳步聲伴着風聲靠近,只幾句話的功夫,喜轎從遙不可及的遠方近到眼前。
穿着紅衣的鬼擡着喜轎進屋。
明明該是喜慶的樂聲,卻伴随着一股揮之不去的陰冷感。
轎子落地。
“請新娘上轎——”一名媒婆模樣的鬼從轎子一側走出來,看到屋裏烏泱泱一群人,一愣。
“怎麽這麽多新娘子?一個轎子不夠坐啊?”媒婆鬼犯了難。
顧眠聽到它的嘀咕,仗着有謝哥在身邊,大着膽子吐槽:“還接這麽多新娘,你想的倒是挺美。”
媒婆鬼閃着綠光的眼睛盯着衆人打量,被它注視的人,身上激起一層雞皮疙瘩。
最終媒婆鬼的視線停到謝欽辭身上:“這裏數你模樣最标致,就先接你過去吧,這模樣,大王見了,一定喜歡!”
顧眠等人:“………………”
你認真的嗎?
一接就接一個王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