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42章
“老大,老大,你怎麽了?”
下屬手忙腳亂去接突然暈倒的蒼白男人。
他們鬧出的動靜吸引到前面的人。
一名道長回頭,狐疑看着他們:“這是哪派的勢力?怎麽如此面生?”
和微道長從震驚中回事,見有人暈倒,忙讓自己帶來的人去急救。
他們太熱情,蒼白男人為了不引人注目,只帶了兩名下屬潛來,眼下蒼白男人暈倒,他們六神無主,根本阻擋不了道長們的幫忙。
搬動過程中,衣服弄亂,一名玄門中人眼尖看到蒼白男人脖子下方紋了什麽,擡手制止還要動作的同伴:“等等!”
見他臉色嚴肅,同伴不解,卻也停下動作:“怎麽了?”
那人小心翼翼翻開蒼白男人的衣領,臉色微變:“是光明壇的人!”
“什麽?!”
和微道長聽到“光明壇”三個字,顧不上前方吞噬鬼王的場景,帶着人往蒼白男人方向走去。
蒼白男人的兩位下屬見身份暴露,搶了蒼白男人就想走。
但玄門中人已經包圍上來,他們的行動無異于坐實了身份,幾位頗有威望的玄門大佬對視一眼,出手将人制服。
謝欽辭見黑坨坨能應付新生的鬼王,移開目光,朝稍顯混亂的一行人走來。
“‘光明壇’的人混進來,是為了鬼王吧。”
Advertisement
和微道長回頭,見謝欽辭站在不遠處,微微點頭:“應當是,我們來的路上,遇到不少阻礙,想來是他們發現了,想阻攔我們。”
蒼白男人晃悠悠醒來,對上一衆身穿道袍的玄門中人,和正對着他的謝欽辭,猛吐出一口血,指着他;“你……”
他恨啊!
謝欽辭一次次破壞他的計劃,他恨不得生啖其肉,可惜他如今落入玄門手中,自身難保。
謝欽辭好整以暇看着他:“鬼王是你弄出來的?”
蒼白男人只惡狠狠瞪他,不回答。
“你手裏還有沒有別的鬼王?”謝欽辭也不在乎他的回答,繼續問,“人我猜猜,那些還沒成熟的鬼王被你藏在哪。”
“你想做什麽?”蒼白男人維持不住冷靜了。
“當然是捉來喂給我養的鬼寵,它很喜歡你養的鬼王呢。”
蒼白男人險些又被氣暈過去。
早見識過謝欽辭兇殘的朱道長擦了擦額頭的冷汗,扯住身邊人的衣服,阻止他出口的質問。
“你拉我做什麽?”那人小聲問。
“我是在救你!”朱道長同樣壓低聲音,“你看到他養的厲鬼了嗎?連鬼王都能生啃,你若是惹了他,下一個被喂的就是你!”
似乎聽到有人在議論自己,謝欽辭不經意往朱道長的方向瞥了一眼,朱道長忙收斂神色,身體緊繃,等那道視線移開,朱道長才放松下來。
他身邊的人和朱道長認識有一段時間了,朱道長這人仗着自己是蓮花觀和微道長師侄的身份,頗有些傲慢,這還是他第一次見他對誰這麽慫。
“不是吧,他這麽無法無天?連你都怕他?”
朱道長心道:要是你看到了他痛揍惡鬼的一幕,你也會怕他。
嘴上卻是道:“他實力不容小觑,又在西城玄門中沒挂號,總之小心一點不是壞事。”
怒火攻心,蒼白男人連吐幾口血,謝欽辭還想從他口中問出其他鬼王的下落,打量了一會他愈發蒼白的臉色,思索:“要不要給他叫個救護車?”
“不用你假好心!”蒼白男人擦了下嘴邊的血跡,怒目。
“随你,反正死了不賴我。”
鬼王尚在黑繭中,是戰鬥力最弱的時候,猝不及防被黑坨坨堵了個正着,毫無還手之力,只能被黑坨坨生啃,縮在黑繭裏痛呼翻滾。
蒼白男人看着自己好不容易培育出的鬼王落得如此下場,目眦欲裂。
制服了蒼白男人,鬼王又毫無抵抗之力,和微道長不着痕跡松了口氣,放松了些。
蒼白男人等的就是這一刻。
不着痕跡從衣服中拿出什麽,原本被摁着暴啃的鬼王突然爆發。
煞氣蔽天。
不詳的紅光從黑繭中透出,沿着黑繭裂開縫隙向外蔓延。
黑坨坨被紅光灼到,發出一聲痛呼。
蒼白男人不知何時召來一批厲鬼,護着他脫離玄門人的包圍圈。
數十只身帶煞氣的厲鬼将玄門人圍住,局勢突然反轉。
蒼白男人被一只厲鬼扶着,站在人群外,語氣陰狠:“你們真覺得我會赤手空拳來?”
幾只厲鬼受到指使,直奔傅明霁等人而去。
謝欽辭他不想放過,這幾個壞了他計劃的普通人他也沒打算放過!
“謝大師,快救人!”和微道長擋住一只厲鬼,大呵。
謝欽辭啧了聲,站在原地,張開雙臂。
無形力量以他為中心,像四周蔓延。
和微道長等人只感到一陣無法形容的威壓層層湧來,絕對力量之下,他們生不出一點反抗之心。
凡被這股力量波及的厲鬼,一點點化為粉末,消散在天地間。
不僅厲鬼,黑繭裏的鬼王也沒能幸免,和黑繭一起,在衆人眼前消失。
黑坨坨受到威壓,從半空中跌落,匍匐在地上,瑟瑟發抖。
冷汗一點點沁濕後背,和微道長的平靜表情下,是只有自己的驚濤巨浪。
謝欽辭究竟是什麽來歷?為什麽會擁有如此恐怖的力量?
蒼白男人被無形力量壓得直不起身來,只能半伏在地上,心中沸騰着無限恐懼。
謝欽辭的力量太恐怖了,他必須把消息傳給總部!
他帶來的兩名下屬已經承受不住力量暈了過去,口鼻耳目都在流血。
謝欽辭站在力量風暴中央,漫不經心垂下的一瞥,如神明投向人間的目光。
傅明霁幾人身上攜帶的符熱到發燙,它們在為佩戴者阻擋那股強大力量。
玄門衆人也不好受,那股力量似是無差別攻擊,他們遭到的壓迫,只比蒼白男人少一點,不得不用盡所有自己力量去抵擋。
不知過去多久,身上一輕。
那股力量被收回去了。
傅明霁第一個沖向謝欽辭:“有沒有受傷?”
他上下仔細打量青年,眼中只有關切。
謝欽辭任他看了一會,擡眸看向其他人,不出意外,這些人臉上全是來不及收斂的恐懼,看他如同在看什麽怪物。
謝欽辭毫不意外收回目光,手心一熱。
他垂眸。
傅明霁小心捧起他的手,熱意正是從他手上傳來的。
“傅先生不害怕嗎?”
“怕什麽?有謝大師你在,我不需要擔心有鬼怪傷害我。”
不是怕這個。
謝欽辭頓了一下,沒繼續問。
算了,看樣子,他也不像是會怕自己的。
鬼物被謝欽辭的力量湮滅,陽光穿破雲層從頭頂灑下,驅散四周的陰冷,衆人驚覺,現在不是夜晚,而是大白天。
分公司老總看向謝欽辭的目光帶上了敬畏。
黑坨坨回到鈴铛裏消化,一只鬼王被它吃得七七八八,可能是吃撐了,也可能是被謝欽辭吓到了,有些蔫。
謝欽辭索性把它裝回鈴铛,讓它慢慢消化。
西城玄門的人根本不敢靠近,最後還是和微道長帶了朱道長過來,問謝欽辭怎麽處置蒼白男人。
蒼白男人被兩名玄門弟子壓着,氣息萎靡。
謝欽辭毀了他多年經營,他對謝欽辭是憎恨的,可在謝欽辭的絕對力量前,他連恨都不敢。
謝欽辭居高臨下打量他:“西城沒有對他們的懸賞令?”
“什麽懸賞令?”和微道長一愣。
他臉上的表情不似作假,是真的不知道這件事。
“我知道,我知道,是玄門內部網站上的懸賞。”一名年輕的玄門弟子跑過來。
他打開手機,找到網站,進入,給和微道長看。
玄門有內部網和微道長是知道的,只是他年紀大了,不習慣上網,蓮花觀在他的帶領下,有些與外界隔絕。
“師叔,看來我們以後還是要多上網看看。”朱道長摸着腦袋說。
和微道長汗顏:“是該與時俱進一點。”
“你們怎麽會來這裏?”謝欽辭将自己的手從傅明霁手中拿出來。
掌心一空,傅明霁只覺得自己的心也跟着空了空。
他看着自己攤開的手掌,慢慢垂下眼,好一會兒,将手放下。
“那天回去後,我越想越覺得不對,古宅裏藏着厲鬼陰魂,沒道理我們一點消息都不知道,于是我聯系了同門,探查一番發現這裏有人豢養惡鬼,企圖制造出一只鬼王。”
和微道長說着,神色複雜看了謝欽辭一眼,“歷來鬼王誕生,總會掀起一番腥風血雨,為了避免看到這個結果,我們準備提前過來,看能不能想辦法阻止鬼王誕生,只是沒想到……”
沒想到他們集結人手,做好打一場硬仗的準備,來了之後發現,根本沒他們出力的地方。
來之前,他們只知道有人豢養惡鬼,根本沒查出背後之人是“光明壇”的人。
和微道長帶着人在整個古宅區域仔細檢查一遍,确定沒有任何問題。
“殘留的陰魂我們已經解決了,謝大師,這個人怎麽處理?”
“我給燕京那邊打了電話,他們誰會派人來接洽。”
電話照例打給趙峰。
趙峰給謝欽辭的手機號做了特別标注,謝欽辭打電話過來,鈴聲和其他人不一樣。
接到電話的時候,趙峰正奉命制服一只在民宅做惡的厲鬼。
電話鈴聲響起,趙峰顧不上其他,将厲鬼交給下屬,匆匆往外走。
“隊長執行任務怎麽沒關鈴聲?”
“是誰的電話?局裏的嗎?不然隊長怎麽這麽着急?”
大戰一場,收服厲鬼,幾名龍組成員靠在牆壁上,稍做修整。
趙峰接完電話回來,臉色有些奇怪:“劉副隊,這邊的事先交給你,我提前回去有點事。”
他走得匆忙,沒給其他人詢問的機會,留下幾名龍組成員面面相觑。
趙峰不敢耽誤,第一時間找到上峰,将謝欽辭的電話內容說了。
“你是說,謝大師在西城抓了一個‘光明壇’成員,還毀了他在西城秘密豢養的鬼王?”
趙峰的上峰一驚,站起身,往前走了幾步。
“是,現在人被關押在西城的蓮花觀,他問我們要不要把人押回燕京,還說,這個人在‘光明壇’可能地位不低,問懸賞金是多少……”
趙峰到現在都沒法形容自己在接到電話時的心情。
“你帶人過去,務必将‘光明壇’的人安全帶回,懸賞金我會和上面請示一下,不會低。”
趙峰将手頭的事交給副隊,帶着幾名心腹前往西城。
因為謝欽辭,他正逐漸重新在燕京站穩跟腳。
和微道長帶着蓮花觀幾位道行不低的道長給古宅做了場大型法事,謝欽辭全程圍觀。
分公司老總很有眼色,事情一解決,就把說好的委托金打給了謝欽辭。
超份額打的。
他原本想請謝欽辭來做法事,被謝欽辭推了,倒不是其他,主要是謝欽辭不會,因此和微道長等人做法事的時候,他看得津津有味。
“這裏的事解決,傅先生是不是要回燕京了?”謝欽辭抱着一個大餅子啃。
餅子是朱道長帶來的,一個餅有臉盆大,是蓮花觀的特色,聞着有淡淡的蓮花香,謝欽辭正好有些餓,問能不能吃之後,被分了一個。
古宅的事解決,傅明霁沒了借口留在西城,況且,傅氏總部有許多事需要他處理,他待不了幾天。
得到肯定答案,謝欽辭就着傅明霁的手喝了口水:“黑坨坨還沒醒,你到時候和趙峰他們一起回去,我跟他打個招呼。”
傅明霁身上的紫氣暴露,謝欽辭擔心“光明壇”的人對他不利,和龍組一起行動比較安全。
傅明霁沒有拒絕。
“當時晚了一步,讓那人把消息傳了出去,麻煩。”
謝欽辭說的,是抓住蒼白男人後,蒼白男人趁他們不注意,把西城的消息傳了出去,一連損失兩只差點孵化成功的鬼王,“光明壇”的心情可想而知。
趙峰來得很快。
當天晚上就到了。
提前聯系後,直升機直接在蓮花觀旁一處空地降落。
因為打算讓傅明霁跟趙峰等人一起回去,謝欽辭,傅明霁都在。
蒼白男人被關押在一處特殊廂房中,上次一個不查讓他把消息傳了出去,玄門的人都很警惕,沒收了他身上的一切電子設備,衣服也給他換了,凡事他自帶的東西,統統被收走。
本來和微道長還猶豫要不要把人送去醫院,謝欽辭因為知道他把消息傳出去正煩,說了一句“死不了”,便沒送去醫院。
事實也證明謝欽辭說的不錯,蒼白男人雖然受了重傷,但生命力頑強,即使被用道術封住了力量,也只是病殃殃的,能吃能喝。
交接完,趙峰從謝欽辭手上接過蒼白男人。
“我有個朋友,可能被‘光明壇’的人記恨上了,我不放心他一個人回燕京,能不能讓他跟你們一起走?”謝欽辭問。
“謝大師說的是傅先生嗎?”趙峰吩咐下屬将蒼白男人押上直升機。
謝欽辭點頭。
“自然沒問題,只是,謝大師,不知您能否同我們回去一趟?”
謝欽辭沒想到趙峰會發出這樣的請求,微微挑眉:“你們遇到難題了?”
雖然這麽問,謝欽辭卻沒拒絕,他在餘淮希那訂了東西,回去一趟也沒什麽。
算一算時間,他來西城快一個月了。
謝欽辭回去,對傅明霁來說,完全是意外之喜。
“您放心,劇組那邊我們打過招呼了,導演不會說什麽。”直升機上,趙峰道。
謝欽辭,傅明霁,趙峰坐的同一架直升機,蒼白男人也被關押在這架直升機上。
處理好相關事宜,趙峰才對謝欽辭道:“讓謝大師一同回去,一方面是擔心‘光明壇’反撲,這個組織心狠手辣,做得出為了不讓我們查到他們更多秘密殺人滅口的事,另一方面則是,燕京确實出了點事,想請您去看一看。”
燕京今年一年出現的靈異事件比過去十年加起來都多,上面很重視這件事,畢竟燕京是國都,是國之命脈,上面請謝欽辭回去,也是想看看,這些靈異事件背後是不是藏着什麽陰謀。
如果有,趁早扼殺是最好的。
謝欽辭聽趙峰講了一個多小時的突發靈異事件,天色已經晚了,今夜無雲,夜空中,星光明朗。
謝欽辭打了個哈欠,靠在傅明霁肩膀上,打算小憩一會。
這具身體是人類身體,縱然和他靈魂達到了百分之百的契合度,動用靈魂自帶力量時,還是有些不濟。
主要是因為這具身體太過脆弱,承受不住那樣強大的力量。
肩膀一重,傅明霁微微偏頭,見謝欽辭靠在自己肩膀上。
青年雙目微阖,眉眼間透露出一絲疲憊,看到他強大的力量,所有人都忽視了,他也是個普通人,也會累。
傅明霁調整姿勢,讓青年靠得更舒服些。
青年身上的清淺氣息傳來,傅明霁只覺得心中一片寧靜。
趙峰停下說話,用發文字信息的方式同上峰彙報情況。
突然,直升機好像撞到什麽,猛地颠簸一下。
傅明霁眼疾手快扶住謝欽辭身體,不讓他跌下去。
謝欽辭睜開眼,眸中一派清明:“有東西來了。”
趙峰的通訊器響了。
裏面傳來下屬難掩驚恐的聲音:“隊長,有鳥襲擊我們,這些鳥很奇怪——啊——”
不用多問,趙峰看到了下屬口中的鳥。
那鳥體型龐大,羽翼如刀般鋒利,有三根像蛇一樣的脖子,眼睛在黑暗中泛着紅光。
“你們小心!”
通訊斷了。
他們一共來了三架直升機,謝欽辭坐的,是第二架,被一前一後護在中間。
怪鳥巨大的翅膀拍在玻璃上,鋒利的喙啄向玻璃。
淡淡的陰氣從怪鳥身上蔓延。
謝欽辭感受了一下,開口:“一共有五只,其中三只在我們直升機附近。”
話音剛落,另一邊機翼受到攻擊。
直升機劇烈晃動,謝欽辭皺眉看了眼四周:“怪鳥是沖那人來的。”
昏迷不醒的蒼白男人睜開眼,看着外面的怪鳥,面露癡迷。
他微微張嘴,古怪音調從他嘴裏發出。
肉眼可見的,怪鳥更激動了。
謝欽辭走到後面,把蒼白男人拖出來,語意不明問:“這東西是來救你的,還是來殺你的?”
蒼白男人不答。
“不說也沒關系,全部弄死就行了。”謝欽辭輕飄飄道。
想到謝欽辭身上那股令人膽顫的力量,蒼白男人臉色微變。
“砰——”
火光大起。
是龍組的人在攻擊。
怪鳥翅膀沾染火焰,越發躁動。
“攻擊右方!”
“不好,攻擊對它們不起作用!”
怪鳥拍打翅膀,火焰從翅膀上抖落,炮火攻擊下,它們毫發無傷。
“它們是死物,普通攻擊對它們沒用。”謝欽辭提醒。
它們離直升機那樣近,一下一下攻擊下,防彈玻璃不堪重負,裂開一道口子。
裂痕越來越大,“嗡”的一聲,整個碎掉。
趙峰和幾名下屬拿着武器守在謝欽辭和傅明霁周圍。
聽到謝欽辭提醒後,龍組成員換了專門對付陰物的武器,猛烈攻擊下,兩只怪鳥從半空中跌落。
不等衆人松一口氣,一只體型稍大些的怪鳥長大嘴,失去行動力的兩只怪鳥化為黑霧狀,被怪鳥吸收。
怪鳥身上的傷瞬間恢複,體型龐大了一圈。
“它們會相互吞噬!”
“小心!不要被傷到!”
謝欽辭在的地方離玻璃破掉的地方很近,怪鳥撲到直升機邊,巨大鳥喙貼近玻璃,試圖擠進一個頭。
看着一切發生的蒼白男人勾起嘴角。
這個東西是他培育出的底牌,等的就是這一刻!
嘴角弧度越來越大。
如鐵鈎一般的鳥喙沖到謝欽辭面前。
趙峰的心提到嗓子眼:“謝大師,小心——”
“欽辭——”傅明霁瞳孔劇縮,身體前傾,想擋住謝欽辭身前。
謝欽辭摟住他肩膀,轉了個身,同時,另一只手狠狠抓住伸進來的那根脖子。
蒼白男人臉上的笑凝固了。
謝欽辭松開傅明霁,像拉漁網一樣,拽着怪鳥脖子往裏薅。
狹小破洞裏,怪鳥巨大的身子在謝欽辭的拉扯下,一點點擠進來。
怪鳥另外兩個頭正好被卡在窗外,動彈不得。
謝欽辭捏住怪鳥脖子,無形力量自他手中散發,沒入怪鳥身體。
沒人知道發生了什麽。
就見以謝欽辭手為起點,怪鳥身子一點點碎開。
和剛才破碎的玻璃一樣,化為無數碎片,消散在夜空中。
親眼目睹這一切的龍組成員瞠目結舌。
“另外兩只,你們想辦法把它們逼過來。”
三架直升機合作,謝欽辭用同樣的方法解決了剩下兩只。
趙峰等人第一次如此直觀感受到謝欽辭的實力。
那是足以淩駕于一切的強大存在。
幸好,這樣的人是友非敵。
聽完趙峰的形容,龍組上層一致慶幸。
蒼白男人被單獨關押,有專人審訊,謝欽辭和傅明霁暫時住在龍組安排的住處,休息一晚。
一天動用太多力量,達到了這具身體的承受極限,謝欽辭簡單洗漱了一下,躺在床上,陷入昏睡。
傅明霁同公司高層安排好明天的會議,進來時,謝欽辭已經睡着了。
不知道趙峰怎麽和上層說的,龍組把他們安排在一個套房。
暖色燈光下,一個小時前的驚險戰鬥遠去,傅明霁放下手機,坐到床邊,注視躺在床上的青年。
看不見的紫氣從他身上傾瀉而下,一點點彙入謝欽辭身體,修複他因力量使用過度造成的損傷。
一覺醒來,神清氣爽。
謝欽辭一動,感受到手上壓着什麽,睜開眼,見傅明霁趴在床邊,手隔着被子搭在自己手上。
紫氣化為細流,将他包裹。
謝欽辭感受了一下,他的身體已經完全恢複了。
男人伏在床邊,似乎睡的不是很安穩,眉頭微微蹙起,一絲不茍的襯衫多了幾道褶皺,謝欽辭盯着他看了會兒,緩緩将手抽出來。
他的手一動,傅明霁就醒了。
睜開眼,目光帶着剛醒來的茫然。
“傅先生在我床邊守了一夜?”
謝欽辭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傅明霁怔了一下,坐直身體。
長時間維持一個不太舒服的動作,他的身體已經麻了。
“我昨晚見你臉色很差……”傅明霁不清楚自己是什麽時候睡着的,他原本打算在床邊坐一會兒就走,沒想到一待就是一夜。
“你好點了嗎?”
謝欽辭點頭:“已經好了,還要多謝傅先生。”
“我沒做什麽。”傅明霁搖搖頭。
謝欽辭盯着他。
他好像并不知道自己身上帶有紫氣。
也不知道無意間用紫氣給他療了傷。
謝欽辭正要說什麽,房門被敲響,趙峰的聲音從門外響起。
“謝大師,您醒了嗎?”
“醒了。”
收拾好自己,謝欽辭和傅明霁出門。
他們住的,是龍組在燕京的基地,與外界隔絕。
整個基地都在地底,四周布有陣法大師繪制的大型陣法,保障裏面的絕對安全。
早餐是在基地用的。
吃完後,傅明霁被一名龍組成員送回地面,謝欽辭跟在趙峰身後,去見龍組高層。
謝欽辭本以為自己會見到很多人,沒想到推門進去,只看到一個和藹老頭坐在裏面。
怎麽也不像是能掌管龍組這樣勢力的。
謝欽辭回頭看了趙峰一眼。
看到裏面坐的人,趙峰顯然也很驚訝,不過他沒說什麽,将謝欽辭帶到裏面,就出來了。
門被從外關上。
“謝大師,久仰,”和藹老頭站起來,主動介紹自己,“我姓何,你想怎麽稱呼我都行。”
“何老。”謝欽辭明白,能獨自出現在這裏的,可能比他原本要見的人權利更大。
“随便坐,”何老招呼,“昨晚的事,多謝謝大師出手,救下組裏的小孩。”
以何老的年紀,喊趙峰他們小孩好像沒什麽不對。
“本就是我惹出事,沒道理讓別人跟着受罪,”謝欽辭端起桌上的茶杯,“我可以喝嗎?”
“不知道謝大師喜歡什麽,這裏的飲品謝大師随意取用。”
圓桌上,除了謝欽辭手邊的茶,還有顏色不一的果汁,旁邊還有一杯熱牛奶。
寒暄完,何老說起正事:“‘光明壇’這個勢力,其實我們很早就有關注了,但他們一向藏得很深,抓不住馬腳,上次雲城若不是謝大師出手破壞他們的計劃,後果怕是不堪設想。”
“西城亦是如此,聽說謝大師最近在為買房的事發愁,我們商量後,決定将林景灣的一棟別墅安排在你名下。”
謝欽辭正要拒絕,何老遞給他一份文件;“謝大師先別急着拒絕,不是無故給謝大師發房,是希望謝大師幫一個忙。”
謝欽辭拿過文件,打開。
傅明霁回到公司,助理之一走過來:“傅總,有一件事。”
辦公司裏,傅明霁臉色難看:“怎麽不通知我?”
“他們動作很快,而且我們查不到他們的來頭。”
傅明霁臉色凝重:“我知道了,你先下去,把等會開會要用的材料送來。”
“是,傅總。”
助理離開後,傅明霁拿出一根煙,夾在手中,沒有點。
坐了一會,他給傅老爺子打了個電話。
“爺爺,我名下那棟別墅,您知道是誰買走的麽?”
也是他的疏忽,為了方便,房子挂在賣房網上忘記撤下來了,如果是別的房子,傅明霁根本不會多問,但那棟別墅是謝欽辭指定要的,現在被買走,他怎麽和謝欽辭交代?
“我還說你今天怎麽突然給我打電話,什麽房子?”傅老爺子中氣十足的聲音從電話那端傳來,“你手裏資金不夠,開始賣房了?”
“不是,是給一個朋友準備的。”傅明霁捏了捏眉心,不知該怎麽解釋。
“哪裏的房子?”
“林景灣的。”
“我給你問問。”
傅明霁又打了幾個電話,讓人去查查,房子是被誰買走了。
下午,開完會,派去查消息的人得到了結果。
傅明霁打開文件,看到房主上一欄上牽着龍飛鳳舞的“謝欽辭”三個字,微微一愣。
這時,傅老爺子的電話也打了過來。
“不怪你查不到,房子被上面的人買走了,據說是要贈送給某個人。”
結合查到的消息,傅明霁哪還不明白前因後果。
“我知道了,爺爺。”
“這棟房子估計不太好要回來,你朋友要是要,你可以在我名下房子裏挑一挑,看有沒有他能看上的。”
“不用了。”
自己千方百計沒送出去的房子,兜兜轉轉還是到了謝欽辭名下。
謝欽辭從基地出來,先給經紀人打了個電話,昨天走得匆忙,他還沒和梁肅聯系。
電話很快接通。
“我知道,劇組這邊已經請好假了,你先忙那邊的事。”盡管知道自己帶的藝人不一般,當國家特殊部門親自來給謝欽辭請假的時候,梁肅還是震驚了。
在他不知道的情況下,他家藝人究竟發展到了什麽地步?
會不會哪一天被國家征用,不還回來了?
想想不是沒這個可能。
梁肅心中擔憂,卻沒說什麽,只告訴謝欽辭,這邊都安排好了,讓他不要擔心,專心解決那邊的事。
對謝欽辭突然請假,最不習慣的莫過于時陽榮。
錢包的事還沒解決,縱然手裏握有謝欽辭留下的符,時陽榮還是缺少安全感,無論拍戲還是回酒店休息,都不一個人。
經紀人不得不派了幾個助理貼身跟着他。
謝欽辭回燕京,最高興的莫過于顧眠。
“謝哥,我還以為要等拍完這期去西城才能看到你。”一家清吧裏,顧眠将調好的果酒遞給謝欽辭。
謝欽辭酒量不行,喝點度數低的果酒卻是沒問題的。
燈光下,玻璃杯裏果酒反射出絢麗的光,謝欽辭端着細長酒杯,輕抿一口:“回來辦點事。”
顧眠沒多問,絮絮叨叨說起自己回燕京後發生的事。
以在音樂綜藝裏發生的事為主。
說着說着又開始吐槽晁涵煦:“謝哥,我覺得我和他肯定是天生的八字不合,汪姐讓我少惹事,可我不惹事他總要來惹我。”
“謝哥,你會唱歌嗎?”
謝欽辭:“?”
“怎麽突然問這個?”
“就是我們綜藝,下期有個環節,邀請朋友合作,唱一首歌,我這不是跟你關系最好嗎?嘿嘿,謝哥,來不來參加?”
“我已經讓汪姐給梁哥發消息問你的行程了,如果不合适我再去找其他人。”
“唱歌的話,我可能不太會。”
謝欽辭不是說謊,他就沒怎麽唱過歌,頂多哼過一些詭異的調子。
“不要緊,還有一段時間,實在不行大部分我來唱就行。”
謝欽辭在盛世的自由度很高,梁肅收到邀約後,發消息詢問謝欽辭意見。
【梁肅:我看了時間,你想參加的話,可以抽空參加,這檔音樂綜藝規格很高,不是那種為了捧人的綜藝,參加的話,對你提升人氣很有好處。】
【梁肅:你目前作品太少了,只有一個MV角色稍微出圈,《同歸》還沒播,曝光度确實少了些。】
【謝欽辭:我試一下。】
“經紀人給我發消息了,我說可以試一下。”
顧眠壓着聲音歡呼一聲:“太好了。”
幾杯果酒下肚,顧眠話更多了。
“我大哥又給我打電話了,我一點也不想回去,我覺得我能養活我自己,不需要靠他們,他們好煩啊,我在家的時候天天嫌棄我這裏嫌棄我那裏,我離開了又想讓我回去,我才不回去。”
謝欽辭喝了一口,輕微眩暈感湧上頭頂。
“謝哥,傅總是不是在追你啊?”
謝欽辭:“?”
“你不是說,傅總也跟去了西城嗎?我跟你說,像傅總這樣的大集團掌權人,根本不會為了一個小分公司的事到處奔走,他去西城,絕對不是為了分公司的事!”
顧眠到底是顧家人,雖然這兩年沒回去了,該知道的還是知道的,比如傅氏的傅總,一向低調、冷峻,圈內人都說他是高高在上的神佛,無法接近。
可看看謝欽辭身邊的傅總,顧眠一開始都不敢把這兩個人聯系在一起,傅明霁和謝欽辭相交,從不刻意隐瞞,顧眠就是不想相信他們是同一個人都不行。
總之,他覺得,傅明霁對謝欽辭,絕對不一般。
“還有上次,我說他是你養在家裏的花,他一點都沒生氣。”
“說明他脾氣好。”謝欽辭輕微搖晃手裏的酒杯。
杯中液體搖晃,折射出璀璨光芒。
“謝哥,你認真的嗎?”顧眠重新給自己倒了杯酒,“這世上,估計就你一個人覺得他脾氣好。”
仔細一想,在謝欽辭面前,傅明霁可不是脾氣好嗎?
酒瓶重重落在桌上,發出清脆響聲,顧眠支棱起來,慫恿:“謝哥,不然你問問他?”
謝欽辭:“問什麽?”
顧眠:“問他是不是喜歡你啊。”
謝欽辭:“問了又能怎樣?”
顧眠被問住了,撓了撓頭發:“問了……如果他喜歡你,你不喜歡他,你可以拒絕他,讓他以後不要來煩你,如果你也喜歡他,或者對他有好感,可以試着處一處。”
“有傅總這樣的人當對象,好拉風。”顧眠又給自己灌了口酒。
酒精作用下,謝欽辭思緒有些混沌,想不了太複雜的東西,情不自禁跟着顧眠的話走。
傅明霁喜歡他嗎?
謝欽辭不知道。
他只知道,傅明霁對自己和對別人不一樣。
非常明顯的區別,謝欽辭不至于心大到一點都察覺不到。
那他喜歡傅明霁嗎?
喜歡是什麽?
謝欽辭要把自己繞暈了。
汪姐來清吧抓人,謝欽辭的經紀人和助理都不在燕京,她想了想,将消息發給席元白。
席元白見了,一挑眉,将消息原封不動轉發給傅明霁。
傅明霁在加班。
他去了西城幾天,公司堆了不少要做的事。
看到消息,他抓起西裝外套往外走。
他趕到的時候,汪姐正讓助理把醉成一灘的顧眠扶起來。
“傅總?”看到來人,汪姐一愣。
傅氏掌權人,她曾在年會上遙遙看過一眼,那樣氣度的男人,她不會認錯。
傅明霁點了下頭:“我來接他。”
謝欽辭靠在沙發背上,太陽穴一突一突的,他忽視了果酒度數低,喝多了依然會醉,感受到有人靠近,下意識想把人推開。
“欽辭,是我。”
熟悉的紫氣包裹而來,謝欽辭皺起的眉頭松開了些。
傅明霁抱起他,從清吧的特殊通道出去。
“欽辭,你是去酒店還是林景灣的別墅?”
風一吹,謝欽辭清醒了些,他在傅明霁懷裏蹭了蹭:“都不去。”
醉酒後,謝欽辭更憑本能行事,他覺得傅明霁身上的紫氣舒服,就不想離開他。
傅明霁第一次見到這樣的謝欽辭,褪去了清醒時的強大,任何一個小動作都像是觸碰到了他心尖上。
一路将人帶到自己常住的房子,傅明霁動作輕柔把人放在床上,打算去煮一碗醒酒湯。
起身時遇到了阻礙。
他的脖子被青年勾住了。
謝欽辭一手搭在他脖子上,力氣不大,傅明霁卻沒有掙開,而是維持原動作,看着身下的人。
因為醉酒,青年臉上泛着紅,傅明霁聽到了自己加快的心跳聲。
“咚——咚——咚——”
他的目光一點點變得深邃,心底渴望叫嚣着沖破牢籠,這一刻,傅明霁沒法否認自己的心。
他喜歡他。
不。
是比喜歡更重一層的愛。
他愛上了他。
早在第一次見到時,心動的種子便已種下。
暧昧氣息流轉。
謝欽辭忽然睜眼,直直撞進傅明霁滿含愛欲的眸。
他頓了一下,聲音很輕地問:“傅先生,你喜歡我,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