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小暑身量還沒長開,與季浮沉身形相似。

而周岸身材高大,一身腱子肉,若是換了平時季浮沉肯定不會認錯,今日純粹是被那條蛇吓得失去了理智。

“大……大當家……”

季浮沉當即放開手腳,從周岸身上跳了下來,動作果斷又迅速。

周岸一挑眉,心道自己有這麽可怕嗎?

這少年對自己的恐懼,竟能蓋過對蛇的恐懼?

“不怕了?”周岸問他。

“……”季浮沉這才想起來地上還有條蛇,頭也不回地朝着院中奔去。

等他回過頭來的時候,就見那條蛇已經被周岸捏在了手裏。

那蛇扭來扭曲想要掙脫,無奈周岸抓得太緊,它便只能徒勞無功。

季浮沉看着這場面,只覺頭皮一陣發麻,又忍不住往後退了幾步。

“哪兒來的蛇?”周岸開口問他。

“我回來後發現桌上有個食盒,一打開就看到裏頭裝着一條蛇……”季浮沉驚魂未定地道。

周岸将手裏的蛇一把扔給了一旁的趙路,大步進了季浮沉的住處。趙路眼疾手快,一把接住那條蛇,随手盤在了手腕上。季浮沉被兩人這通操作驚得目瞪口呆,直到此時他才注意到趙路竟是和周岸一起來的。

那他剛才抱着人不撒手的樣子,趙路豈不是也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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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浮沉尴尬不已,恨不能找個地縫鑽進去。

“屋裏暫時沒發現別的異樣。”周岸拎着那個食盒從屋裏出來,目光在季浮沉身上掃了一眼。

對方應該是太害怕了,一張小臉吓得蒼白,站得恨不得離拿着蛇的趙路八丈遠。

“這誰幹的缺德事兒啊?”趙路問。

“還用問嗎?”周岸眼底閃過一絲冷意,“殷齊清這人本就是個下三濫,幹出的自然都是些上不得臺面的事情。”

“是我那天說他牙上有菜,得罪他了嗎?”季浮沉問。

“不止。他一直想借着找廚子的契機,帶人下山一趟,我沒允。今日你大顯身手,斷了他繼續拿廚子當借口的念想,他自然咽不下這口氣。”

季浮沉:……

他倒是知道殷齊清這人不地道,可他沒想到這人這麽小心眼。

就為了這件事情,竟然拿蛇吓唬他!

“我去找他算賬。”趙路怒道。

“回來。”周岸瞥了一眼趙路手裏那條蛇,“你把這東西拿去整條煮熟,以我的名義給殷齊清送過去,就說給他補補腦子。”

“好嘞。”趙路顯然很喜歡這差事,轉身就一溜煙跑了。

直到看他拿着蛇離開,季浮沉才算稍稍放松了些。

“殷齊清的怨氣多半是沖着我,只是他不敢惹我,才退而求其次朝你動手。”周岸說。

“他……他往後不會天天給我送蛇吧?”季浮沉問。

“這麽怕蛇?”

“嗯……”

“你還怕什麽?”

“蛇,青蛙,壁虎,老鼠……”

周岸從來沒遇到過這麽膽小的人,他懷疑這少年除了人就沒有不怕的。

不對,對方連人也怕,每次見了他就小心翼翼的,就像怕他咬人似的。

“回頭讓小暑在你住的地方周圍放幾個老鼠夾吧,寨子裏可不缺老鼠。”周岸說着朝他一揚手裏的食盒,“這東西估計留着你也害怕,我拿走了。”

他說罷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季浮沉一個人也不敢回屋,在院子裏待了一會兒,直到小暑來找他,他才讓對方陪着一起進屋。

今日這一遭,他估計能怕上一陣子了。

尤其是周岸說這裏還有老鼠,讓他本就不富裕的膽量,雪上加霜。

另一邊。

趙路很快就依着周岸的吩咐,将那條煮熟的蛇親自送到了殷齊清面前。

“大當家,你是沒看到,殷齊清氣得臉都快漲成豬肝色了。”趙路笑道。

“殷齊清不是個一點腦子都沒有的,此番之後應該會收斂一些。”

“我現在算是明白那天你為什麽不答應讓季浮沉當廚子了,你就是怕他得罪了殷齊清會被報複吧?”趙路問。

周岸目光微閃,否認道:“我只是不想惹麻煩罷了,今天你也看到了,他膽子比針尖還小,萬一到時候受了委屈哭哭啼啼來找我怎麽辦?”

“是嗎?”趙路将信将疑。

“我跟他又沒交情,犯得着關心他?”

“那誰知道呢?”趙路道:“現在怎麽辦?殷齊清真能收斂嗎?”

“我今日看了一眼,季浮沉那間房子的旁邊,有一間空置的雜物間,當初窦三故意讓人空出來,想裝他自己的東西。你帶人幫着收拾一下,今天就讓小暑搬過去住吧。”

有個人就近照應着,總歸是安全一些。

于是,當天晚上小暑就正式搬到了季浮沉的隔壁。

那雜物間雖然不太寬敞,但好歹算是個單間,比小暑從前住的大通鋪可舒坦多了。

“公子,你要是害怕,我這幾天在你屋裏打個地鋪陪你也行,等你不害怕了,我再回隔壁住。”小暑道。

“不用,山上入夜後還是挺冷的,不能睡地上。”季浮沉道:“再說了,這屋裏現在也灑了雄黃,老鼠夾子你也放好了,應該沒事的。”

小暑聽他這麽說,便也沒再勉強。

大不了他這幾天晚上別睡太死了,這樣公子要是叫他,他在隔壁就能聽到。

小暑不知道的是,季浮沉有系統。

他只要晚上睡覺時兌換一個“庇護卡”,就可以高枕無憂。

好在一連幾日過去,殷齊清并未再有過別的動作。

季浮沉猜測,應該是周岸那日送去的蛇震懾到了對方,便也漸漸放下了心來。

這幾日的工夫,季浮沉又教了李叔好幾道菜。

寨子裏的吃食每天都變着花樣,衆匪便也漸漸安分下來,沒幾個人真情實感地想陪殷齊清鬧騰了。

季浮沉在廚房後頭栽的瓜苗已經漸漸長開了。

這日他請了趙路來幫忙,帶着小暑一起釘了個木架子,架在了瓜苗旁邊。

“今天黃昏我和大當家要帶人下山一趟,可能得過個夜,明日再回來。”趙路朝季浮沉道:“大當家的讓我提醒你,我們不在的這兩日,你盡量別和殷齊清見面,免得他趁寨子裏沒人給你撐腰,找你麻煩。”

“你們要去打……工作?”季浮沉問。

他差點要說打家劫舍,一想似乎不太妥當,這才臨時改了口。

“在山下踩盤子的弟兄傳回了消息,說那個姓王的地主老爺又要納男妾了,我和大當家打算去會會他,道個恭喜。”趙路說。

“是我想的那個王老爺嗎?”季浮沉問。

“嗯,就是他。”趙路道:“這人年輕的時候就喜歡禍害漂亮姑娘,老了以後不怎麽禍害姑娘了,開始偏愛美少年。上回納你不成,沒出一個月就又買了個少年回來。”

季浮沉:……

這老頭年紀那麽大了,還挺能折騰。

“大當家本來不讓我告訴你的,不過我想着好不容易去他家一回,再去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了,就想問問你有沒有什麽想做的事情?我幫你做了。”

“想做的事情?”季浮沉不解。

“就踹那老頭兩腳之類的,或者把他閹了,只要不殺人,都行。”

季浮沉想了想,“我和他沒什麽仇怨,當初是我爹娘把我賣給他的,要恨我也不該恨他。”

趙路聞言有些意外,一時也不知該如何安慰。

“他之前已經被洗劫過一回了,你們再去他應該會提防吧?”季浮沉問。

“肯定的,聽說他雇了不少護院,我們到時候可能會想辦法潛進他家裏吧,要是能不動手就把活幹了,那自然是最好。”

“有把握嗎?”

“得今晚再看,這幾天怕打草驚蛇,我們的人還沒進院子裏踩過點。

季浮沉點了點頭,沒再多說什麽。

做山匪這種事情,他是外行,提供不了任何建議。

當日黃昏。

寨子裏的衆匪都聚集到了演武場。

周岸穿了一身武服,手裏拎着長刀,目光在衆匪身上一一掃過,那氣勢大有将軍點兵的架勢。知道的他們是去惡霸地主家裏洗劫,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要去做什麽驚天動地的大事呢!

季浮沉躲在牆角遠遠看着這一幕,心道周岸如果不做山匪,而是去投軍,估計能成個人物。可惜他生逢亂世,當今昏庸,朝廷腐朽,許多本該為民請命的官員,反倒不如山匪來得正直。

周岸起碼知道不殘殺無辜,不迫害百姓。

可那幫貪官污吏,卻整日想着該如何在百姓身上吸.血。

不多時,周岸就點完了兵。

此番他一共點了三十人,其中包括趙路和薛承舉。

但二當家殷齊清卻不在其中。

他顯然有些不大痛快,招呼都沒打,就帶着自己的親信徑直離開了演武場。

他離開的時候,正好路過季浮沉躲藏的牆角。

兩人四目相對,他狠狠瞪了季浮沉一眼,目光滿是怨毒。

季浮沉懶得理會他,朝着不遠處的趙路招了招手。

演武場上不少人都發現了季浮沉的存在,紛紛朝他看去。

偏偏趙路也不知在幹嘛,并未看到他,反倒是站在趙路旁邊的周岸先注意到了他,大步走了過來。

“你找我?”周岸問他。

季浮沉心道我沒找你,但眼看天快黑了,他不想耽誤對方出發的時間,就往對方手裏塞了一張紙。這東西他本想給趙路的,但給周岸也一樣。

“這是什麽?”周岸不解。

“你看看就知道了……”季浮沉說着轉身就要走。

周岸打開那張紙一看,發覺那是一張手繪的簡易地圖。

确切的說,那是王家大宅的房屋分布圖,裏頭不僅标了前後門及側門等重要出入口,還标了王家的庫房,以及王老爺及各房小妾的住處。

其實這圖并非季浮沉依着記憶所繪制。

他并沒有原主的記憶,書裏又沒有詳細,他是借助系統調取了王家大宅的信息。

系統的信息檢索功能,可以檢索到原書裏出現過的所有人物,及其詳細資料。

只要季浮沉花費一些積分,就可以解鎖任何他想知道的信息。

“誰告訴我們要去王家大宅的?”周岸問他。

不等他回答,周岸便明白過來了,回頭瞪了一眼趙路的方向。

“有用嗎?”季浮沉問。

“當然,幫了大忙了。”周岸道。

“那我走了。”季浮沉怕他追問,轉頭拔腿就跑。

其實趙路一早就提議過,可以找季浮沉問問王家的情況。

但周岸不愛揭人傷疤,所以沒讓趙路多嘴。

這種事情本來就是他們的本行,沒人幫忙該做也要做。

沒想到季浮沉竟然會主動畫了圖特意給他送過來。

周岸看着少年瘦削的背影,無奈一笑,将那房屋分布圖揣進了懷裏。

當晚,季浮沉回到住處後,莫名感覺到一陣不安。

不知怎麽的,他忽然想起了二當家與他擦肩而過時那個怨毒的眼神。

今晚周岸和趙路都不在寨子裏,殷齊清不會趁機報複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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