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27章
“那個……”季浮沉看了一眼青年, 而後看向周岸,似是有話要說。
“想問什麽便問,這是衙門裏的汪縣丞。”周岸道。
季浮沉想了想, 問道:“那個……染了兇手血跡的布巾,你們帶回來了嗎?”
“好像是帶回來了,怎麽, 你想看?”汪縣丞問。
“能看嗎?”
“能。”周岸朝汪縣丞道:“找給他看看。”
汪縣丞打量了季浮沉一眼,也猜不透少年看這東西的用意,但還是起身出了門。
待他出門口後, 周岸從桌上端過一疊點心放到季浮沉面前, 解釋道:“咱們這地方的縣令不管事,是個吃閑飯的,衙門裏也就汪縣丞還管點事情。”
季浮沉拿了一塊點心塞到嘴裏,問道:“你們是朋友?”
“老相識吧,之前替他們抓過人,後來就熟識了。”
周岸沒有多說,但季浮沉約莫也能猜到, 兩人之間與其說是朋友,倒不如說是合作關系。
汪縣丞可以朝周岸提供一些官府的動向,并替鳳鳴山在官府這邊做适當的周旋, 周岸則會替對方辦一些比較棘手的案子, 也會用鳳鳴山的威懾力, 制衡其他山匪。
說話間,一個衙役過來朝兩人道:“兩位, 汪縣丞有請。”
兩人起身跟着來人去了縣衙, 直奔了後頭放物證的地方。
“這東西都臭了,我實在不想拿回家, 你們過來看吧。”汪縣丞朝兩人招呼道。
Advertisement
那布巾在傷口上裹了太久,上頭沾了好些血跡,在這種天氣中放久了确實有點臭烘烘的。
周岸一挑眉,看向了季浮沉,目光帶着點詢問。
季浮沉捏着鼻子進了屋,裝模做樣地圍着那布巾看了一會兒,然後一手悄悄觸到了幹涸的血跡上。他記得系統的輔助功能,可以分析水質和土壤,便想試試能不能分析血液。
沒想到一試之下果然奏效。系統的檢測信息顯示,這是一個三十二歲的男人的血,對方傷在小腿,且傷口已經感染,情況非常糟糕。
“從這塊布巾的長度和使用情況來看……”季浮沉裝模作樣地拎着那布巾比劃了一下,“那個人應該是小腿受了傷,傷口估計不太好,要是再不看大夫,多半要完蛋。”
汪縣丞一臉狐疑地看向季浮沉:“你怎麽單憑一塊布巾看出來的?”
“這……”季浮沉總不能說是系統幫忙,只能硬着頭皮編道:“汪縣丞難道看不出來嗎?這不是很明顯嗎?”
汪縣丞:……
他轉頭看向周岸,那意思你能看懂嗎?
“你看不出來?”周岸也反問他。
“呵呵。”汪縣丞幹笑兩聲,“行吧,就我看不懂。”
周岸目光在季浮沉身上審視了許久,看上去也有些疑惑。
但是當着汪縣丞的面,他并未戳穿。
“此事你要管嗎?”汪縣丞朝周岸問道。
“若我不管,就不會跑來問話。”周岸冷聲道:“連孩子都不放過……行事比窦三還不如。”
“接下來你想怎麽做?要我如何配合?”汪縣丞倒是挺積極,“既然你這位小兄弟說人傷得比較厲害,想來他們跑不了多遠。早知道昨日我該找人在附近繼續搜捕才是。”
周岸聞言卻沒答話,而是看向了季浮沉,他是在判斷對方方才那番話的可信度。
“如果……他們不打算放棄那個受傷之人的話,我們或許該去醫館看看。”季浮沉小心翼翼地道:”他傷得太重,必須找醫術還不錯的大夫看,說不定會來縣城的醫館。”
周岸盯着他看了一會兒,終于下定了決心,開口道:“好。”
“我派人去把城中的醫館都查問一遍。“汪縣丞道。
“人太多未必是好事,城西有幾家醫館你給指個路,我去問。”周岸說。
汪縣丞也沒反駁,當即把城西的三家醫館位置都告訴了他。
出事的地方是在城西,流寇若是真要進城找大夫,肯定會去就近的醫館,所以城東的就不必考慮了。
“拿塊令牌來用用。”周岸道。
汪縣丞猶豫了一下,将腰間的令牌摘下了給了他。
周岸取了令牌,便帶着季浮沉離開了汪縣丞的住處。
“你是怎麽看出來那人傷了腿的?”待出門後周岸才問季浮沉。
“我……從前學過一點醫術。”季浮沉心虛地道。
周岸瞥了他一眼,顯然沒那麽好糊弄,卻也沒再追問。
兩人自第一家醫館一路查問,直到最靠近西城門的醫館,才問出了端倪。
“确認傷的是腿?”周岸問夥計。
“确認,而且似乎傷得很重。”那夥計道:“來人是傷者的兄弟,說是腿傷了四五日了,一直沒見好,昨晚開始人就昏迷不醒了,不方便擡過來,直接甩了銀子把我們坐堂的大夫請走了一位。”
周岸問:“大夫呢?”
“我們也正奇怪,這都一日了也沒把人送回來。”
季浮沉和周岸對視了一眼,心中俱是一沉。
“還有別的線索嗎?”周岸問。
“別的……晌午那會兒,也就是我們家大夫離開約莫一個時辰的時候,先前那人又拿着一張方子回來取了藥。”那夥計道:“走的時候說是過午就把大夫送回來,可這都快黃昏了也沒見人。”
那夥計雖然有些着急,但顯然并未想到那大夫會有危險,只當是病人太棘手才遲遲未歸。
“确認來的時候是一個時辰左右?”周岸又問。
“差不多,因為當時我們掌櫃剛問過時辰,我就記住了。”
“若是看個外傷到開方子,一般要用多久啊?”季浮沉問道。
“用不了太久,咱們的大夫技藝精湛,看一眼略一診治差不多就知道該怎麽用藥了。若是對方的傷比較棘手,先開了方子取了藥再慢慢清創包紮,這樣能讓病人快些喝上藥。”
也就是說,從醫館到流寇藏身的地方,再到醫館,這期間路程騎馬約莫要一個時辰。
眼看天快黑了,兩人沒再耽擱,出了醫館便上了馬。
所幸,出了西城門到先前流寇出沒過的地方之間村子并不多,有了這個時間作為參考,兩人很快就鎖定了一個村子。
村子靠近官道的這邊比較熱鬧,房屋也比較密集,所以兩人推測流寇若是找藏身之地,應該會選擇村子的另一側。
但他們怕打草驚蛇,并未直接過去,而是在靠近官道的這頭,找了一戶人家,打算先打聽一下情況。
季浮沉佯裝讨水喝的路人,敲開了那戶人家的門。
開門的人原本有些戒備,但在看到季浮沉之後,面色便緩了許多。
如今世道不好,百姓都很警惕,但季浮沉生得好看,且一看就是那種不會幹壞事兒的長相,因此很容易獲得旁人的信任和好感。
“大哥,我和我兄長路過,想讨口水喝。”季浮沉一臉腼腆地道。
男人看了一眼季浮沉身後的周岸,似是有些不大放心對方。
“我們在門口候着也行,不進去。”
“算了……進來吧。”男人将兩人讓進了屋。
屋裏的女主人聽說是來讨水喝的,忙給兩人都倒了水。
“咱們這地方緊挨着官道,平日裏來往的人肯定不少吧?”季浮沉狀似随意地問道。
“也不算多,這年頭世道差,趕路的輕易也不會随便歇腳。”男人說。
“這倒是。”季浮沉喝了口水,又問:“咱們這村西,可有獨門獨戶的人家?”
“你問這個做什麽?”男人登時警惕起來。
反正兩人已經進了門,周岸索性将那令牌亮給了他。
男人一見令牌上寫着縣衙,又見周岸一副武人氣質,便也沒再懷疑。
若是歹人上門,何必費這個周折?
“村西有三戶獨門獨院的,一家是個光棍,連院牆都沒有,只有兩間草屋。另一家養了不少羊,在村頭圈了一大塊地弄了個羊圈,還有一家是個鳏夫,媳婦沒了,自己帶着個一歲多的兒子。”男人說罷看向周岸,問道:“官差大人,請問出什麽事情了?”
“不是好事。”周岸并未朝他細說,而是又問:“那養羊的家裏可有狗?”
“有,還不止一條呢。”男人道:“他們家的狗還不愛栓,有時候關不住門跑出來就會追着路過的人叫喚,挺煩人的。”
不止一條狗,那流寇估計不會選這家,萬一狗叫起來沒完沒了或者不小心把狗放了出來,容易節外生枝。
沒有院牆的那家也可以排除掉了,因為不容易僞裝,會被發現。
那最有可能被流寇選中的就剩那個帶孩子的鳏夫了。
“你在這兒候着,我去探查一下。”周岸起身道。
“我和你一起去。”季浮沉忙道。
“我只是去探查,無論情況如何,都會先回來告訴你一聲。”周岸一笑,拍了拍自己背着的長刀:“放心,我有數,不會輕易動手的。哪怕真動起手來,我也吃不了虧。”
季浮沉一想,自己跟着确實也幫不上忙,搞不好還會拖周岸的後腿。
但是他知道那夥流寇心狠手辣,且有四個人,所以還是有些擔心周岸。
于是他順手捏住周岸的衣袖,在周岸身上激活了一張反彈卡。反彈卡可以在目标遭受到惡意襲擊時,自動幫目标抵擋一次攻擊,并将傷害反饋到出手的人身上。
可惜反彈卡激活一次只有一次效果,無法疊加。
若非庇護卡只能在他自己身上,他也不吝啬送對方一張庇護卡。
周岸并不知他心中所想,垂眸看着少年捏住自己衣袖的手指,只當他是在害怕,于是順勢牽住那只手輕輕捏了捏,像是在安慰,又像是在哄人。
季浮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