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56章

周岸回到客房時, 季浮沉已經睡着了。

外間的地上擺着那兩口箱子,旁邊放着被季浮沉挑剩下的那幾樣東西。

周岸看了一眼榻上的人,确認對方睡得很沉之後, 走到箱子前打開了鎖扣。劉管事準備的這兩口箱子不算特別大,拿掉上層的東西之後,裏頭便一覽無餘。

周岸并不記得今天各個莊子裏送來的東西都有什麽, 他唯一确定應該出現在這兩口箱子裏的東西,是劉管事送他的那盒從京城托人帶回來的香膏。那裝香膏的木盒足有兩掌寬,放到箱子裏應該比較顯眼。

可周岸在兩口箱子裏分別找了一遍, 并未發現那木盒的蹤跡, 他們回來時放着木盒的桌子上,此時空空如也。

那個木盒……消失了。

他可以确定,今晚消失在這間屋子裏的東西肯定不止是那個木盒。

次日一早,季浮沉便讓人将兩口箱子都擡到了他們的馬車上。因為擡箱子的人和昨天搬東西的人不同,所以沒有人發現這屋裏憑空消失了多少東西。

而唯一有可能發現端倪的劉管家,被季浮沉借故支開了。待季浮沉他們離開莊子後,劉管家才會發現剩下的東西很少, 那時他只會以為大當家将箱子裏裝不下的東西塞進了馬車,絕不會往別處去想。

季浮沉心存僥幸,自認為這舉動天衣無縫, 暗道大當家那樣的人應該沒有耐心去關注箱子裏裝了什麽這樣的細節。

豈不知周岸自昨晚開始就一直留意着他。

待馬車回到鳳鳴山後, 季浮沉讓人将兩口箱子擡上了山, 送到了周岸的住處。趁着周岸去找侯東和趙路問話時,他将裏頭的東西都取出來, 送了一部分去廚房, 剩下的則留在了箱子裏。

當日,周岸回來了時已經到了午飯的時辰。

他狀似無意地瞥了一眼箱子, 問道:“劉管事送的那幾瓶香膏,沒落下吧?”

“帶回來了。”季浮沉打開箱子,從裏頭拿出了裝香膏的盒子。

“你收着吧,那東西太香了,我也用不上。”周岸道。

季浮沉聞言便将那盒子放回了箱子裏,不過他轉念一想,周岸對這個又不感興趣,肯定也不會再要回去,便随手收到了空間裏。這畢竟是京城弄來的好東西,可不能浪費了,放在外頭日子久了說不定會壞,放到空間裏起碼不會過期。

周岸坐在書案前,手上翻着眼前的賬本,目光卻有些飄忽。

昨晚他明明确認過,箱子裏沒有那個盒子。而今日季浮沉回來的時候一直和他在一起,那麽大的一個盒子,是不可能藏在身上的,那它是怎麽憑空消失又出現的呢?

周岸苦思冥想,實在是想不通。

這件事情遠遠超出了他的認知,他知道其中有蹊跷,卻不知道問題究竟出在哪裏。

除非……季浮沉願意主動告訴他。

“我生辰那日你給我煮的面我沒吃夠,今天能不能再給我煮一碗?”周岸突然開口道。

“好,這兩日在莊子裏大魚大肉吃多了,我正好也想吃點清淡的。”季浮沉說。

“要和那日同樣的口味。”周岸說。

“鮮菇面,沒問題。”

季浮沉說罷出門去了廚房,周岸坐在書案前等了一小會兒,而後抱着榮寶也去了廚房。

“你帶他來這兒做什麽?”季浮沉看到兩人後笑問。

“我來幫你燒火,正好跟你學學做面。”周岸讓榮寶在廚房門口玩,自己則進了廚房,主動坐到了竈臺旁準備燒火。他雖然不大會做飯,但燒火這種粗活還是勉強可以應付的。

季浮沉不疑有他,按部就班地切了蔥花爆油,然後在鍋裏加了水。

因為周岸在場,他沒法用空間裏提前儲存的面,只能又擀了一些。待面擀好後,他偷偷從空間取出了兩塊蘑菇,這時卻聞周岸開口道:“你那日給我做的面,裏頭的蘑菇挺鮮的。昨晚我讓莊子裏的廚子也給我做了一碗,那面裏放的蘑菇又肉又綿,吃着沒什麽味道。”

季浮沉拿着蘑菇的手一頓,忽然意識到了一個問題,他用的鮮菇是這個季節本不該存在的東西。當時他只想着怎麽讓面的味道好,根本沒多想,從空間裏取出之前存進去的蘑菇就用了,豈料周岸吃東西竟會在意這樣的細節?

“你那蘑菇是怎麽弄的?”周岸又問道。

季浮沉默默将手裏的鮮蘑菇放回了空間,忍不住有些心虛。

“就泡了泡……”季浮沉在廚房裏翻找了一下,想找找有沒有幹蘑菇,在周岸面前裝裝樣子,可他翻遍了所有地方,最後都沒有找到幹蘑菇的蹤跡,“要不吃白菜面吧。”

周岸轉頭看向他問道:“怎麽了?”

“蘑菇……沒有了。”季浮沉勉強一笑。

周岸盯着季浮沉看了一會兒,幾次想開口戳破,但還是忍住了。他能感覺到少年的忐忑不安,那天從村子裏回來時,他問起季浮沉給強子吃的什麽藥,季浮沉也是這樣的神情。

周岸見不得他這副模樣,也舍不得逼問他。

于是只得還是點了點頭,狀似随意地道:“也好。”

季浮沉聞言這才松了口氣,暗道好險。

往後他得在這些事情上多留個心眼,千萬不能再留下破綻了。周岸這麽聰明的人,一次兩次或許不會在意,次數多了難保不懷疑。

這日用過午飯後,周岸去了一趟新房子。

短短幾日工夫,侯東已經帶人将新房子收拾得像模像樣了。

房子的門窗都已裝好,上頭貼了那日村民送的大紅窗花,看着特別喜慶。但周岸立在自己挑好的最靠東的小院裏,心裏卻有些沒底。

他突然有些懷疑,自己到底能不能住到這個小院裏?

“喲,這是提前來看新房呢?”身後突然傳來帶着幾分揶揄的聲音。

周岸不用轉頭看都知道肯定是趙路那厮,“你跑這兒來幹什麽?這房子裏又沒你的份兒?”

“沒我的份我就不能來看看了?”趙路上前勾住周岸肩膀,問道:“怎麽樣,過了年就要辦喜事了,是不是該朝小季攤牌了?”

周岸沒有應聲,而是輕輕嘆了口氣。

“怎麽了?不會被拒絕了吧?”

“你有沒有覺得……他身上藏着什麽秘密?”

“什麽秘密?”

“說不好,很複雜。”

趙路狐疑地打量了他一眼,“你不會移情別戀了吧?”

“別瞎放屁。”

“小季移情別戀了?”

“啧。”周岸作勢要踹他,趙路忙閃身躲開了。

“到底怎麽回事?”

“我無意中發現了他的一點小秘密。”周岸道:“其實我也不知道是什麽,只是有點不安心。”

“那你問他呀。”趙路道。

“我旁敲側擊地問過他幾次,他表現得很不安……如果他願意告訴我的話,就不會等到現在都只字不提。”周岸的幾次試探,既是在确認自己的懷疑,亦是在給季浮沉機會,盼着對方願意主動朝自己坦白。

可他顯然将事情想得太簡單了,看季浮沉那樣子,不僅沒打算告訴他,甚至還很怕讓他知道的樣子。

趙路聽他這麽說,終于意識到這個問題似乎有點棘手。

“你不會懷疑他的身份吧?擔心他來鳳鳴寨另有目的?”

“不是。”

“不是身份的問題,那就是他有什麽不想讓人知道的過去?”

“也不是。”

“那到底是什麽?”趙路一臉不解。

周岸想了想,覺得這個問題很難描述,而且他出于對季浮沉的維護,并不想貿然将自己發現的事情告訴第二個人,以免對季浮沉不利。畢竟發生在季浮沉身上的事情太過不尋常,旁人若是知道了只怕會大驚小怪。

“算了,跟你說也是白搭。”周岸道。

“那你不想成婚了,是因為介意這件事?”

“我沒有不想成婚。”

“那就是擔心小季不想和你成婚?”

周岸找了個石階坐下,心緒十分繁雜。

“我記得他剛來寨子裏的時候,有點怕我。後來相處日久,我自以為已經和他走得足夠近了,近得都能睡在同一張床上,可我現在才發現,自己和他中間總是隔着點什麽。我能感覺到,他并不是那麽信任我。”

“他不信任你,還跟你睡一張床?”

“我問你,你從前知道他懂醫術嗎?”

趙路想了想,“我不知道也不奇怪,我這個人心不細,他興許說了我也記不住。”

“但是張平知道,那日在村子裏,那個孩子被炮仗在肚子上炸了一個洞,連村醫都束手無策,但張平得知此事後第一時間就去找了小季。”

現在回想起來,張平當時的反應就像是篤定了季浮沉會有辦法似的。

“找張平來問問。”趙路道:“上回他在學堂裏被人欺負的時候不就是張平替他教訓的人嗎?那時你就吃醋,我讓你問問張平你又不肯,這次又是張平。”

“若是張平不肯說呢?難道讓我拿刀指着他說?”周岸道。

趙路想了想,“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嘛,張平不是個不懂事的,萬一他說了呢?”

周岸沉吟了半晌,似乎有些拿不定主意。

他素來是個果決的人,殺了窦三“篡位”都不會有絲毫遲疑,但如今之事截然不同。他太在意季浮沉了,所以在和對方有關的人和事上,都會變得格外小心,投鼠忌器。

“我知道你不想詢問張平,是怕駁了小季四當家的面子。你若對張平直言你對小季的心思,這事兒的性質就不一樣了啊。”趙路道:“屆時張平只會覺得你是愛重小季,才會朝他詢問,絕不會往旁處想。”

周岸一想,似乎也是這個道理。

“你真是……挺聰明個人,碰上小季的事情就傻了。”趙路是個急性子,心道這眼看過了年就要成婚了,周岸這邊八字還沒一撇呢,自然替對方着急,于是二話不說去把張平叫了來。

張平正幫着侯東籌備年後的婚事呢,被叫來時一臉茫然,還以為是出什麽事情了。

不等周岸開口,趙路便朝張平道:“大當家心裏愛慕小季,知道你和小季走得近正吃悶醋呢,你快解釋解釋。”

周岸:……

張平:……

“我……大當家這……”張平瞠目結舌,一時也不知該如何反應。趙路這一句話信息量太大,把他那本就不太聰明的腦瓜子沖擊得嗡嗡直響,半晌都沒理清楚這裏頭的邏輯。

趙路怕他們說話不方便,拍拍屁股便走,一副深藏功與名的模樣。

“大當家,三當家這話從何說起啊?”張平一臉茫然:“我與雲姝都要成親了,這您是知道的呀。莫說我并不喜歡男子,就算真是喜歡,那四當家也不會看上我呀。”

周岸原本還有些猶豫,但到了這個地步也沒有再藏着掖着的必要了。

“那依你看,四當家會看上誰?”周岸問。

“呃……這……”張平眼珠子一轉,福至心靈地道:“這寨子裏也就大當家能配得上他。”

周岸被他這話一哄,表情緩和了不少。

“大當家,我與四當家當真清清白白……”

“我知道。”周岸看向張平,目光帶着慣有的淩厲,令張平忍不住縮了縮脖子。

張平忽然意識到,自窦三死後,已經許久沒有見過大當家這一面了,只因對方時常和季浮沉待在一起,身上的淩厲和威壓都收斂得很幹淨,日子久了衆人都快忘了他從前的模樣。

這位可是一刀砍了窦三腦袋,連眼睛都不眨一下的主兒!

“是他讓你幫他隐瞞的?”周岸問。

“啊……大當家已經知道了?”張平驚訝道。

周岸一挑眉:“我與他日日住在一處,你說呢?”

“這倒是。”張平腦袋不是很靈光,對周岸的話絲毫沒有懷疑,“大當家目光如炬,想來什麽都瞞不過您。”

“此事你如何看?”周岸問他。

“我不大懂,四當家說這是妖法,可我覺得害人的才叫妖法,救人的應該叫什麽我就不知道了,肯定是好的東西。左右他當初救了我的命,若不是他我早已傷口潰爛而死了。”

周岸眉頭微微一擰,卻未表現出太多異樣,只意味不明地點了點頭。

“但是四當家不願讓旁人知道,我猜想這定有他的道理。我從前在話本上看到過,那些會妖法的神怪,一但被人識破就會被放火燒死。我想四當家多半也是害怕這個,所以才不願聲張吧。”張平當初剛知道季浮沉會妖法時也吓得夠嗆,若非對方救了他性命,他多半也要視其為異類。

“嗯。”周岸強忍着內心的沖擊,開口道:“此事除了你我不可再讓第三個人知道。”

“那是自然,四當家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就是豁出命去也定會護着他。”

“今日我找你的事情,也莫要朝他提起。”周岸瞥了張平一眼,笑道:“我不想讓他覺得我心眼小。”

“是,屬下明白。”張平忙點了點頭。

周岸沒再詢問什麽,擺了擺手将張平打發了。

雖說他早有猜測,但如今得到證實,心中還是難免震動。

季浮沉真的會妖法?

季浮沉真的會妖法!

若不是妖法,對方怎麽可能讓那些東西和那盒香膏都憑空消失再出現?又怎麽能做到在這個季節裏讓他吃到鮮菇?

如此,救那孩子性命的事情,和睡夢中把他一拳揍飛的事情,就都解釋得通了。

周岸冷靜了許久,不知為何竟是悄悄松了口氣。

如此說來,季浮沉不敢朝他坦白的事情,就不奇怪了。

對方定是怕吓着他,這才不敢言明。

幸好先前他沒當面急着戳破,若季浮沉真是個什麽妖精變的,驟然被揭穿真面目,說不定會像受了驚吓的小兔子一般,就此消失再也不出現。

另一邊。

季浮沉想起廚房裏的那一幕,便覺有些後怕。今日幸虧周岸沒有尋根究底,否則他還真不知該如何收場。

他想,過去自己在這件事情上實在是太過大意了,不止一次在周岸面前露過破綻。之所以會如此,是因為他和周岸走得越來越近,無形之中産生了某種信任,所以才會毫無防備。

經過這次的事情後,他終于意識到自己不能繼續這樣下去了。如果引起了周岸的懷疑,再想遮掩恐怕就難了,最好的選擇就是,在對方尚未留意到他的破綻前,主動和周岸保持距離。

或許他該考慮一下搬回自己的房子住了。

他一邊琢磨着搬走的事情,還一邊腦補了一下萬一事情敗露該如何應對。以周岸這樣的聰明勁兒,想忽悠肯定是不行的,死咬着不說又容易引起猜忌。

若真到了那一天,他覺得自己唯一的出路可能就是離開鳳鳴寨了。和寨子裏的安穩生活相比,保住系統存在的秘密更為重要,畢竟一旦事情敗露,輕則他被系統抹殺,重則整個世界一起崩潰。

無論是哪一種結果,都不是他能承受的。

“榮寶,我問你一個問題。”季浮沉将榮寶抱到椅子上坐下,認真問道:“如果有一天我要離開鳳鳴寨去外面讨生活,你是願意跟着我,還是想留下來跟着大當家繼續生活?”

榮寶聞言一怔,眼睛裏滿是不安。他不明白季浮沉為什麽問他這個問題,但他能聽懂這話的意思。

“如果你跟着我去外頭闖蕩,日子肯定會很苦,其實離開了鳳鳴寨我也不知道能去哪兒。”季浮沉嘆了口氣:“若你留在這裏,大當家肯定會好好待你……”

明明只是一個假設,季浮沉自己心裏倒是有些難受了。

他忽然發現,自己不知不覺中對這裏竟是有了這麽深的眷戀,他舍不得榮寶,也舍不得小暑、趙路,還有周岸。

他舍不得很多人,甚至舍不得小黃它們倆,還有雞棚裏那些雞,他的菜園子……

“哇!”不等季浮沉反應過來,榮寶哇得一聲哭了。

“怎麽了榮寶?”季浮沉忙去哄他,但榮寶卻越哭越傷心,直哭得淚眼汪汪,上氣不接下氣。

周岸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榮寶失控大哭的場面。

這孩子自從來了寨子裏之後,一直都很聽話,很少哭,他上一次哭得這麽傷心還是季浮沉差點被火燒的那一晚。

“這是怎麽了?”周岸忙上前将榮寶抱在了懷裏。

榮寶摟着他的脖子,兀自嗚嗚哭個不停。

周岸看向季浮沉,目光帶着詢問。

季浮沉一臉內疚,“我可能……吓着他了。”

他方才問榮寶的那個問題只是一時興起,都沒指望榮寶能聽懂,沒想到會給小家夥帶來這麽大的刺激。季浮沉見榮寶哭得這麽傷心,心疼得不得了,十分自責。

周岸卻想差了,心道難不成小季是當着榮寶的面變身了?這才把孩子吓成這樣?

“不哭不哭,我帶你出去找小黃它們玩好不好?”周岸說着就要抱着榮寶出去。

沒想到榮寶一聽他要抱着自己走,忙擡起頭來,掙紮着要讓季浮沉抱。

季浮沉見狀只能将他接到懷裏不住安慰。

周岸十分茫然,暗道這也不像是被吓着了啊?

在季浮沉和周岸的輪番安撫下,榮寶總算是慢慢收住了哭聲。小家夥哭得眼睛通紅,癟着嘴也不吱聲,只将頭埋在季浮沉肩膀上不願起來。

“榮寶不哭,咱們哪兒都不去,就住在鳳鳴寨裏。”季浮沉在他耳邊哄道。榮寶聽他這麽說,這才擡起頭看向他,眼睛裏滿是委屈。

季浮沉在他兩邊的臉頰上各親了一下,榮寶這才滿意。小家夥哭了這麽一場,這會兒有些累了,依偎在季浮沉懷裏慢慢睡着了。

“怎麽回事?”周岸問他。

“我……”季浮沉想了想,扯謊道:“上回你不是說要打仗了就讓我們去豫州避難嗎?我今天忽然想起此事,就随口問了他一句,他大概是以為……要分開吧。”

周岸目光一黯,心道季浮沉應該不是随口一問,而是真的動了想走的念頭。

肯定是他今天在廚房的表現太咄咄逼人,這才讓人覺得不安了,想跑。周岸一邊後怕,一邊自責,并下定決心,往後一定得耐心一點,慢慢來,讓季浮沉知道他的心意,慢慢朝他敞開心扉。

他想,自己必須得做點什麽,安撫一下對方。

與其讓人每天為了身份提心吊膽,倒不如他先表明自己的态度,讓季浮沉知道他壓根不在乎什麽妖法之類的。哪怕季浮沉是個妖精,他也不會害怕或者介意,更不會把對方燒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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