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番外:賭徒(4)

番外:賭徒(4)

楊助去的這家寵物醫院,倒也不是24小時營業的醫院,他直接一個電話将睡夢中的醫生叫了起來。

到達的時候,寵物醫生打着呵欠,面色相當不好看。一見着楊助就開罵:“你他媽大晚上狗改不了吃……”

下一秒看見楊助旁邊站了個陌生的女人,他驚訝地閉上了嘴,将後半句話咽了下去。

有情況,不對勁。

“救貓。”楊助将西裝遞了過去。

貓咪被順利救活,醫生蘸着水送到它嘴裏。在商量它的歸屬時,沈非月和楊助的意見産生了不合。

楊助由于職業緣故,問沈非月願不願意照顧。沈非月當機立斷拒絕:“不願意。”

他頓了頓,用商量的語氣說:“照顧起來不麻煩,現在它還小,也不會掉毛,而且……”

沈非月的語氣便有點不耐煩:“不願意。”

“你自己想要救的貓,和我有什麽關系,我們倆的關系還不到這種地步吧。”她轉過頭來看他,“你要決定養才養,你要是沒時間養他就不要做這種決定!”

醫生看氣氛不太對,連忙說實在不行先将貓咪養在他這裏,醫院背後就是他們家的私人貓舍。等着兩人決定要養,倒時候來接它。

楊助看了她一眼,也只有這樣了。

回家的路上都沒說話,一直到她家門口,沈非月正準備下車,手腕卻被他拉住了。

“你沒興趣了?”他的聲調,在漆黑的夜空下帶着清冷的調子。

男人的指腹帶着一層薄薄的繭,摩擦在她的腕間,藏匿勾人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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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非月動作一頓,心底卻緩慢熱了起來。

他微微用力,将她沿着他的方向扯了一下,繼續說:“別生氣了,不想養就不養,我不是故意的。”

“對不起。”

沈非月不知道這樣一個看着冷漠的人,為什麽萬事依着她。

她的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因為三言兩語,全消了。

她轉頭朝他看去。

一只手随意地搭在方向盤上,瞳孔在光暈下明滅不一,深邃的暗度。

沈非月壓抑着忽然清晰的心跳聲,将包包丢在了保時捷椅背後。

而後她越過低矮的中間手柄,雙腿分開而坐,摟在他的脖子上。

他今晚特地來她家的目的,好像還沒有實現。

擔心她在酒吧随意找了其他人,擔心她酒後不安全,所以特意換了一輛車,摒棄了現場的老板。

楊助摁着她的後腦勺,扯掉布料。

細細地勾出彼此的唇舌,滑膩的觸感侵蝕着全身,全身的血液集中在一處,在幽閉的環境中溢滿。

他将座位朝後面下壓,足夠寬後,就讓她在上面。

“今天是你提的。”楊助擦掉她嘴角溢出的口紅,低聲說,“讓你來。”

金屬卡扣的擊打聲在幾秒後歸于沉靜,掉落在副駕駛,她雖然不夠熟練,但她足夠大膽,大膽到只要他說“這樣……幫我……”,她就會這樣做。

楊助知道,自己很喜歡這樣的感覺。

餍足後他幫她系後背上的扣子,沈非月懶洋洋地趴在他肩上,推他罵道:“煩死了。”

楊助看着時間:“我要走了。”

“……”沈非月睜開眼。

濕潤的瞳孔是剛才哭過的,她直勾勾地望進他的瞳孔裏,被他一把遮住。

別這樣看着……他怕自己不想走。

“你什麽時候回來?”她悶聲問。

“下周就回來。”

沈非月點點頭,又将眼睛合上了。

手臂不由自主将身下的骨骼抱緊,她不願承認自己有不舍情緒。

她腿軟,是被楊助抱着回家的。

“看着不壯,力氣還挺大。”她捏了捏他緊實的胳膊,“平時還鍛煉呢?”

“我習慣了。”他說。

畢竟曾經一個人在地下賭場,如果沒有一點兒力量,很容易被打成肉醬。

“哦。”沈非月被他放在了床上,一只眼用枕頭遮住,看他将礦泉水和紙巾放在她的床頭櫃上。

她看在眼裏,心想有職業病的人也不是沒有好處的嘛。

又抽出可清潔的濕巾紙,将她腿分開。

“你幹嘛?”沈非月一下子坐了起來。

“躺下。”他推着她,手下的動作沒有松開,“你自己又看不到,剛才被弄我弄髒了。”

“……”這個人,一定要,這麽,說出來嗎?!

冰涼的觸感與溫熱接觸,她瑟縮至顫抖,楊助讓她忍一下。

她不自然地撇開眼,臉頰悄然紅了起來。

楊助發現,這個脾氣暴躁的女人,好像在這件事後,會變得格外的安靜。

安靜得就像個害羞的金絲雀,讓他誤以為對自己有意思。

楊助嘲諷一笑,起身,準備離開。

“喂。”

“對了——”

兩人同時開了口,他頓了一下,讓沈非月先說。

“你為什麽這麽想收留那只貓?因為救它的緣分嗎?”沈非月裝作不在意的樣子,假裝随口問道。

楊助沒想到她會問這個,驚訝了一瞬後,搖頭:“不是。”

她悄悄擡起眼眸看他。

“我以前一個人在拉斯維加斯的時候,常常餓得吃不起飯,有一次和一只貓搶食物,然後不小心把它害死了。”楊助對自己曾經的那些事,倒是沒有刻意隐瞞。

如果喜歡,就會想要在一起,如果在一起,這些事遲早都會被她知道。

與其讓她自己從其他的地方知道,還不如自己坦白。

能接受就繼續,如果接受不了,他也無法強求。

沈非月驚愕地睜大眼:“什麽?”

吃不起飯?

他嗎?

這個開着保時捷的他?

“這只貓和它有幾分相似。”楊助說,“我想,這可能是一次讓我報恩,或者贖罪的機會。”

所以,他才會小心翼翼将它從泥沼裏撿起來,又急匆匆地送去醫院。

所以,他才如此想要收養它。

沈非月撐坐在床上,愣着開口:“你,你以前……?”

楊助站在門口,低頭整理了一下腕表。見時間确實不多了,只得簡明扼要道:“這也是我想對你說的事。”

“如果以後一定想要喝酒,就去城北的Leo酒吧,那是我的産業,只要報你自己的名字,應該沒人敢傷害你,比較安全,酒也不錯。”

沈非月繼續愣着。

“我父母早亡,從小在拉斯維加斯地下賭場求生,是盛老板幫了我一把,将我從那裏帶了出來。”

“我以前是個賭徒,現在是個助理。”

他丢下幾句話後就離開了,留下沈非月一個人坐在床上,久久無法回神。

她覺得頭有點暈,顫巍巍地點開了手機網頁,搜索了地下賭場幾個字。

沒想到會看到“Leo楊”這幾個字,更沒想到會在磁條裏的正文中,震驚了瞳孔。

——拉斯維加斯No.1的網名賭徒,Leo楊。

所以……

她之前……

是和這樣一個人,坐在同一張桌子上玩游戲???

忽然覺得輸了也沒什麽了。

楊助的工作很忙,但因為盛昭結婚後,他留在w市的時間多了不少,和沈非月在一起的時間也多了不少。

前段時間托盛大影帝的“福”,被杜桑發現了她和楊助的關系,沒把沈非月氣死。

她其實不想告訴桑桑,畢竟桑桑是個對感情認真的人,和她有本質的不同。

桑桑問她喜不喜歡楊偉。

她笑着回怎麽可能喜歡一個叫做“楊偉”的男人。

桑桑卻說他是認真的。

如果她不認真的話,就不要去招惹一個背景非善類的賭徒。

因為這句話,沈非月認真地想了很久,長久的炮友關系中,她能感覺出每次事後他的溫柔,還有抱着她缱绻的瞳孔,像一直眷戀的貓。

有錢有勢,父母雙亡。

對外冷漠,對內體貼。

寧瑞的辦公室中,有不少的單身女性談論過他,說他格外适合做老公。

“你覺得呢小月月?”有人問她。

沈非月抿唇,笑了笑:“不知道,不熟。”

她看着有漂亮的女同事去加楊助的微信,但每次都失望而歸。久而久之,她就有種,占着茅坑不拉屎的錯覺。

她想起了杜桑對她說的話。

某個周六的日子,沈非月終于下定決心,将人約在了貓舍見面。

楊助和龜毛老板請了假,老板看在他今天破天荒去約會的份上,勉強沒有扣他獎金。

他只是有點奇怪她為什麽要選擇在貓舍見面。

一個新的地點?

沈非月一身淡青色的裙子,蹲在透明貓籠的面前,認認真真看着裏面的咖色小貓。

小貓比剛救起來的那天長大了不少,已經能夠健健康康快快樂樂吃貓糧了。

她拿指尖點了點它的鼻尖,它像認識她似的,一點兒也不怕,反而拿腦袋蹭蹭。

沈非月的心髒一下子就軟了。

不可以。

她在心底說,沈非月,不可以心軟。

她默念了兩聲後,耳朵忽然被人摸了一下,她知道,他站在了她的身旁。

“你看,它現在這麽小,這麽可愛,根本不知道未來會怎麽樣。”

“會無憂無慮過完一生,還是偶然夭折。”

貓咪伸出粉嫩的舌尖舔了一下她的指腹,軟綿綿地喵了一聲。

沈非月覺得自己不能再猶豫下去了。

再猶豫她真的就說不出來了。

“我不是故意不收養它的,我以前也養了一只小貓,因為我出門打工,沒有時間管它,它一個不小心從窗戶外掉下去了。”

“從此以後我就再也不養動物了,植物也不養。”她搭在下巴上,難過地說着。

楊助就站在她旁邊,沉默得仿佛沒有存在感。

她其實說了這麽多,就是想告訴他,她看似大膽,樂觀向上,實際卻是她的軀殼,掩蓋逃避的性格。

她轉過身,仔仔細細看在他好看的側顏上

漫長的沉默中,她在這個清澈晴朗的白日,第一次帶着遲疑,輕聲對他說:“我們結束這段關系吧。”

明天小沈最後一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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